逐帧分析大明王朝1566-第一集(7)-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的内在逻辑

这是葉读春秋第六十九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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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昨天的内容。上回说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对内阁首辅严嵩恭维式的寒暄，严嵩教科书式地接住了并给予话中有话的回应，内阁其他成员基本也依次亮了相，并通过自己的表情和话语基本展现了人物性格（这里给各位演员老师们点大赞）。见逐帧分析大明王朝1566-第一集(6)-领导大秘公开表扬你时怎样回复最得体-3000字长篇

咱们继续。

在吕公公的扶持下，严嵩等内阁成员要相继进入玉熙宫。细节又来了：

1. 司礼监四大秉笔太监中，只有黄锦是笑吟吟并明显躬身摆出“请”的姿势，黄锦旁边的不知名的秉笔太监只是笑吟吟并微微侧身，但是没躬身；最右边的秉笔太监也是微笑，但是没有其他肢体动作（这两个秉笔太监就是工具人，所以剧中没给出姓名）；

而作为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的陈洪，竟然面无表情，也不做“请”的姿势！要知道他可是司礼监二把手，而且紧挨着众人要进的宫门！显然不友好！

2. 玉熙宫宫门两边的对联是篆书，之前咱们分析过的司礼监的大门的牌匾是隶书，值房的牌匾是楷书，谨身精舍的牌匾是颜体楷书（见2，3，4）。为了体现皇上寝宫的“上古”之气、仙风道骨和与众不同，选择用了历史上比隶书和楷书出现更早的篆书，讲究！

当然，在下一个镜头中，四大秉笔太监都挪动了一下，毕竟上来的是他们的头和内阁的巨佬，一动不动也太过分了，但是动的幅度和刚才的表情相似，从黄锦到陈洪依次递减。

在小太监们给大佬们卸下斗篷并扫落了大家身上的雪后，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开启了本剧第一集中第一段长台词。

寒暄完毕，该谈正事了。怎么开口？重点在哪里？吕公公说的简洁明了：先是说了腊月二十九周云逸的事（见1），再说皇上因为这事斋戒祈雪。

这时候有个几个镜头转换，先是给了陈洪，陈洪不知为何竟然面无表情。

然后又转到了高拱张居正这边，正是吕公公正在说“皇上一直在这里清修祈雪”这句话的时候，只见陈洪此刻严肃中有些轻蔑，而高拱似乎不以为然，只有张居正，严肃中身体恭敬地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表达了对皇上清修祈雪的尊重！一个镜头的转换，每个人的性格和态度都有强烈的表现！这部剧的细节就是能到这里！太良心了！

继续吕公公没说完的话：

“今天虽然降了雪，但是皇上的心情也不准能好到哪去”

为什么？钱嘛。今天要开的是“御前财务会议”，为的是啥？赚钱和花钱嘛，当然，对一个封建王朝而言，赚钱难，钱不够，所以花钱才要开会，要商量。

吕公公此刻表情比较伤心，因为他真的心疼皇上。从后来的剧情推断，吕公公应该是从嘉靖还在藩王府邸的时候就在伺候他，现在是嘉靖四十年，已经起码有四十多年的感情。

而且吕芳明显年龄大了，可以说吕芳是看着嘉靖长大的，二人无论从君臣关系还是主仆关系还是私人关系，可以说都是非常深厚的，这也是吕芳能做大内十万太监宫女的“老祖宗”而（目前）还不被嘉靖猜忌的重要原因。

请吕公公继续讲话。细节又来了，本来吕公公说这段话的时候都是对着严嵩说的，但是下面的话马上转向“非严嵩”方向，也就是高拱张居正那个方向。

这一个转身，大有文章！接着看吕公公又说的话：“亏空上的事，能过去我们就尽量过去，今年再想想别的办法”

信息量极大！

1. 看来这次御前财务会议，不但是讨论赚钱分钱的事，主要麻烦还有亏空！亏空，就是财政赤字的古代说法了，看来这次的亏空问题很严重，严重到司礼监掌印太监需要给内阁说软话的地步；

2. 内阁中决定亏空问题“过不过去”的，不在严嵩（说这话时没有朝着他），而是在吕芳说话时朝向的（徐阶）高拱张居正！

吕公公正在说这段话的最后镜头竟然给了严嵩，他显示眉头紧锁，后来又缓缓地抬头望向漫天飞雪，最后缓缓闭上了眼。可以相信，严嵩此时正在谋划，待会在御前财务会议上，怎么对付这帮决定亏空过不过去的清流党。这短短的镜头切换将一个老谋深算又老态龙钟的严嵩刻画的淋漓尽致。

吕公公的话还没说完。“我还是那句话，天大的事，咱们可得同舟共济”

信息量又来了：

1. “天大的事，咱们可得同舟共济”。亏空看来很大，大到东厂要打死仗义执言的从五品钦天监监正，大到皇上要在大过年一个人清修祈雪，大到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要给内阁的给位阁员大佬们抱拳说软话。

2. “我还是那句话”。看来，吕芳没少说这话。作为皇帝的直接代言人，吕芳没少和内阁接触，在接触的过程中，吕芳非常清楚，一个国家的运转绝对离不开文官集团，而内阁就是文官集团之首。在封建王朝，皇权想要伸张，更离不开文官集团的支持。对于嘉奖皇帝这样权欲极盛的帝王来说，吕芳就是他和内阁百官之间的粘合剂，所以司礼监掌印太监吕公公也多次和内阁的成员们说“同舟共济”之类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鉴于吕公公这次是电视剧开播以来第一次独享麦克风，咱分析的和插入的又比较多，所以这段长独白的逻辑链给大家缕缕：

年前冬天大旱无雪——周云逸把无雪归为朝廷挥霍无度然后被庭杖致死——嘉靖皇帝开始一个人在玉熙宫斋戒祈雪——下雪了——亏空的根本问题没解决——大家同舟共济，把亏空的事儿解决了，今年的钱再想办法。

但是问题来了，俨然已经分成两派的内阁，能同舟共济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谓的同舟共济，在封建王朝，只是一种存在于特定场景中的昙花一现罢了，不可能长期存在。

因为在封建王朝，只要腐朽的封建统治阶级的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不解决，内斗就永远存在，同舟共济永远是空谈。

这不，御前会议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好了，御前财政会议前的寒暄已结束，每个人的立场和性格也基本交代清楚了，论战玉熙宫终于要开始了！论战玉熙宫是第一集的高潮，也是为全局前30集定调的开端式引子，朝堂上每位大佬的性格都展现的淋漓尽致，值得反复咀嚼，不容错过，明天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