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办证

冬歌文苑 2023-07-15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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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证

军转干部张守法接到通知，要他携带相关证件办理退役军人优待证。

张守法知道，这是县退役军人事务局组建以来，为退役军人办的一件大实事，既是福利，更是荣誉，他感恩党和政府对老兵的关怀，也铭记从军出征的峥嵘岁月，优待证承载着党和人民的款款深情，他满怀期待。

一早，他拿着身份证、户口簿等资料来到社区，两个女同志正在说笑，一看坐在办公桌旁，那谈笑自如的神态告诉你，她们是社区工作人员。一杯牛奶，一只包子，也许是早起匆忙，来不及早饭，现在补课呢。见有人来，赶忙把食物掖了掖，正襟危坐，看她那驾轻就熟的样子，让人联想上班也许这是常态。抬起轻描的眉眼，开启透红的唇齿：有事吗？声音有点大，显然进餐时来人影响了情绪，看出有点不开心。开始工作了，张守法知道，工作人员主动问话，这就是开始工作的标志，你千万别不识时务打扰工作人员的节奏，否则，要么白眼，要么不搭理，这也是近段时间的经验总结。递上身份证，献上笑脸“办优待证。”“户口簿！”坐在办公桌旁叫红艳的伸出手，接住身份证，手并未缩回。张守法赶忙递上去，“城市南路38号，属哪个社区啊？”小姑娘打开户口簿，看了一眼，是自言自语，还是问话，反正眼未抬，一直盯着户口簿。红艳是看来业务不熟，傲慢的脸上稍有尴尬。“我原住处已拆迁，现就住你这社区。”“住这没用，要看户籍，你户籍不在这，不能给你办。＂红艳斩钉截铁，刚才的尴尬一扫而光。“上次发'光荣之家’，我就在你这里领的，现在怎么就不能办优待证呢？”“这是规定，按户籍所在地受理。”红艳打量一下这个老头，似乎没听明白，老人要怂，小孩要哄，红艳常听别人这么说，看看张守法站着纹丝不动，她拿出对付老人的法宝，“冲”，随着说话就提高了分贝。“我讲的话听懂吗？站这也没用！”显然下了逐客令，脸虽往旁边斜着，张守法依然看到她一脸的不屑。“那我到哪办呢？”张守法想问清楚，少跑冤枉路，毕竟七十多岁的人，把时间精力耗费在路上，也太不值得了吧。而红艳不高兴了，这不是老头找事嘛？“老头，我这是社区，再往上就是镇，退役军人事务局，你想找谁，我管不了！”红艳的话硬梆梆的，显然缺少耐心。“那你能不能电话咨询下，我该找谁？我是从外省专程回来办理此事的，请你方便一下。”张守法放低姿态，和红艳商量。红艳立刻面露不悦。“方便，我没给方便吗？好像刁难你似的。”她不正面回答问题，却纠结老张的用词。现在的工作人员，有些思维叫你摸不着头绪，是官本位还是什么作怪，坐办公室就好象高人一等，接待办事好象是给当事人一种恩赐，总是居高临下，殊不知他们的职责和义务。联想到听说有个军转人员为某些诉求反映到相关部门，则被当成不安定因素围追堵截，正常交流意见的管道一旦被堵，那官僚作风盛行就见怪不怪了。

老张一看，这种争论已经偏离主题了，情绪是解决问题的前提和基础，情绪不对，只能徒劳无益，于是退避三舍，拔腿去军人事务局问问。

军人事务局答复：优待证办理是属地办理，但鉴于你居住现状，也可变通处理，要不，我给你电话沟通下。

得到这个圣旨，下午老张急匆匆来到社区办公室，还是红艳接待，关于能不能在这办的问题，无需讨论了，上司的话，一锤定音。接着登记资料，“请把退伍证等身份资料给我。”红艳伸手。“姑娘，不好意思，我的退伍证丢了，现在有县人事局转业干部批复，看能不能行？”张守法随手将资料递上去，歉意满满写在脸上。那年外出打工，暴雨将陈年老屋冲倒，及至他赶回家时，那在水中浸泡被视为珍宝的退伍证早已烂得面目全非了，老张常常为此而自责。好在后来有人事局恢复军转干部待遇的批复，有此难道还不能证明退役军人身份吗？老张信心满满。

红艳看了下资料，对老张说：“退伍证丢了，咋这么不珍惜荣誉呢？你们这些老同志，要待遇就削尖脑袋来了，要资料又不能提供，我该怎么说呢？”批评伴着奚落，显然对老兵持有偏见，老张一肚子窝火，再也按捺不住了，必须反击，不仅为自己，也为老兵：“小同志，你怎么这样信口胡说呢？我来办证不为别的，就是把国家对老兵的待遇证收藏，留作纪念，更留在心里，我都七十多岁的老人，乘公交已享受免费了，有人说，办不办无所谓了，而我看重的是那个本本，是党和政府送给老兵的温暖，你说要待遇，这么讲政策是不是被你曲解了？你坐在这是不是有点脸红？”“你说脸红，我为什么脸红？我是公务员考试录用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依然是盛气凌人。我是办证的，不是抬杠的，赶忙降温，老张心想。于是改变方式：“姑娘，我们还是回归主题，你看下一步怎么办？”姑娘也回过神来，争吵有百害而无一利，态度也和缓了许多：“必须去军人事务局领一张登记表确认。”小姑娘的话不容置疑。老张以为，确认肯定需审核，社区无能为力。看时间还来得及，赶忙打的去军人事务局，办公室人员告诉他，此表早就分发各社区，那她怎么不给你，叫你这么大年纪又跑一趟呢？他的同情让老张感动，但老张并不认为红艳刁难，充其量也就是情绪不好。

“既然已经跑你这儿了，那么就请给我一张表，好吗？”“行，表上入伍时间等相关内容，自己填下。”一切顺利，老张顺利返回。

老张赶忙把人事局批复通知递给小姑娘，她看了看，材料应该没问题，但复印件无效，必须到人社局加盖公章。老张就跟红艳商量，这个程序能否简化，因军转干事务局都有底册，工资待遇从那发放就是证明。再说明天我就回广州，如果一定要盖章能不能请代劳。小姑娘哈哈一笑：“老先生，你真以为我们是你自家孩子，你叫往哪就往哪？再说每人作此要求，我还要不要上班，至于事务局已确认身份，为什么还要再论证？我不清楚，一句话，就是规定。”说完，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就拂袖而去。

老张弄的哭笑不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想不明白，一边发放军转干的工资待遇，一边还要论证退役军人身份，是逻辑混乱还是管理混乱，真可谓秀才撞见兵，有理说不清，只是尴尬地喘着粗气。

记得那次在交通局办优待卡的时候，也闹点不愉快，老张办县际军人优待证，经办人员查一下退役军人花名底册就顺利过关，不过证件发放时间得一年后，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办卡交费后现场发放，给人的错觉就是收成本费的立马就办，免费的就要拖上一年，虽然心中不悦，但还能接受，可这次身份底册咋就无效了呢？

老张悻悻地回到家，一脸不高兴，老伴打趣地说：“咋啦？出去时春暖花开，回来就花谢叶落了。”她知道老张看重的是军人的荣誉，而非免费乘车的待遇。

看到老头怏怏不乐，老伴就岔开话题：“不想这事了，告诉你一件开心事，孙子马上回来看你了。”孙子在乡镇当公务员，平常住乡镇，听说爷爷回来了，就专程从乡镇回来看爷爷了，老张的脸立马由阴转晴，笑逐颜开。小时候孙子一直是老张陪着上学，他爸妈上班忙不过来，所以爷孙感情特好。他关注孙子，孙子的一个笑脸，一声问候，就会高兴老半天。

“那我去加两菜。”老张说着就动身往菜市场，而此时孙子打来电话：“爷爷别忙饭，今晚到饭店搓一顿，我请客。”孙子工作挣钱招待爷爷了，老张心里比蜜还甜，老俩口直奔饭店。

一会儿，孙子过来了，还带来个女孩。孙子长大了，该谈对象了，老张正在为孙子高兴着呢。可一照面老张一愣，这不是社区的红艳吗？红艳见到老张也是一惊，真是冤家路窄。只见孙子拉过女孩：“爷爷，这是我的女朋友红艳。”“哦，哦！”老张打着哈哈。接着向女孩介绍：这是我爷爷，旋即，女孩叫声爷爷，声音轻轻的伴着脸红。“爷爷，白天的事向您道歉，您不记恨我吧？”孙子弄清事情原委，跟老张解释说，红艳分到社区，也一肚子委屈，原定在镇政府，后被镇长侄子顶了，她找书记讨说法，答复她，先到社区干三个月，不适应再调整。所以她不想留下好印象，只为以后调整作铺垫。“哦！”老张给予理解，再说，这又是孙子女朋友，未来的孙媳妇，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孩子，白天对爷爷的事就算家事，不计前嫌，但对别人可不能这样，你们是政府窗口，代表政府形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管什么委屈，工作第一啊！”红艳连连点头称是，一脸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