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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作家|黎强:第一件毛哔叽中山装

 百姓文学社 2023-07-15 发布于云南

中山装,作为国服,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神圣、庄严的。正因为如此,我名正言顺拥有的第一件毛哔叽中山装,是很有故事的

在我大约19岁出头的那年,我居住的小县城突然刮起一股穿一种面料为毛哔叽的“中山装”的旋风,无论干部、工人、小商小贩或普通居民,只要是青年男性,都以拥有一件毛哔叽中山装为荣。好像没有一件毛哔叽中山装,在自己的小圈子中是不入流似的。走在老县城里,举目一看,仿佛就是中山装主打的风景线。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不宽裕,工资收入都很寒碜,就是买米、买油、买肉、买酒、买烟,甚至包括一些生活日用品,譬如肥皂、布料,都是凭票供应的。别说买一件挺括、时髦的毛料中山装,就是买布料去缝纫铺请裁缝缝制新衣服、新裤子,都是精打细算之后,在逢年过节才有的事儿。

那时,我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林业局下属的一个森工企业工作端上了铁饭碗,是很受同龄发小伙伴人羡慕的可工资实在太,满打满算每月才27.50元。关饷那天,向母亲上缴20元,说是给我存起来以后结媳妇的。余下的,算作我购买书籍的零花钱。在厂里,年龄相近的青工们,陆续购买了毛哔叽中山装,相互比较着款式、质地、价钱,那副怡然自得的满足感,早已助长了我的虚荣心,让我在心底暗暗较劲,一定得有一件毛哔叽中山装,而且要比他们的好看。

但关键是钱从哪儿来呢?想到一件中山装要花去我几乎半年的零花钱而我看中的那款毛哔叽中山装,当时的价格在65元左右,乐观估计应该在55元-60元可以买下来。如果得从自己的零花钱中积攒买中山装的钱,那么,自己就必须克服一看见新书籍就要买的习惯。可书籍,也是我的最爱。哎,书籍和中山装不可兼得耶!

我在母亲那里纠缠过,未果。母亲只有一句话,穿了毛哔叽,肚皮就饱了呀?当小干部的父亲也念叨我,娃儿,勤俭点儿嘛,你还有几件工作服可以换着穿嘛,老是想穿好的,你的思想不对头哟!父母亲那里没门,我心生一计,想到了在河北遵化黄金部队当兵的同学加街坊黑娃求助。去信一月余回信了,黑娃没有借钱给我应该是士兵的津贴也不多,哪来钱借我而是给我寄回一件绿军装(只有两个篼的士兵制服)我虽然心里喜欢,但想如果给我寄一件军官服(四个篼的军官制服)还差不多。找黑娃借钱这条路断了,咋办呢?我被急需要拥有一件毛哔叽中山装的欲望驱使着,白天晚上都在千方百计想办法脑壳都想大了

这样拖拖拉拉过了一段时间,购买毛哔叽中山装还差的钱款,心中很不踏实,整天毛焦火辣的得嘴角生起几个大水泡。那段时间,我去过街市上那家店铺好多次了,老板(那时没有这样的称呼)早就熟悉了我这个只看不买的家伙他一直以为我是嫌价格贵了才三番五次的来了去、去了来其实我是在确认我那款中山装的价格是涨还是跌,是否断货了,好比照自己钱够不够数。

我从初中起就喜欢文学,后来在当地报刊上发表了些“豆腐干”。为了早日筹齐购买中山装的钱,我加紧了创作,熬更守夜爬格子写点诗歌、散文的小文,向全国各地的刊物一阵乱投稿(那时投稿可以不付邮资),广种薄收。果不其然,有几首小诗被采用,挣了十块钱的稿费,我如获至宝。有了这些微薄的稿费,我又向心仪的毛哔叽中山装迈进了一步。

为了早日拥有一件心仪的毛哔叽中山装,啥挣钱就去干啥。我去河边的煤船上转过煤,在粮站转过仓粮,还为住家附近一个酱园厂修围墙挑过鹅卵石……

不曾想到的,我20岁生日那天,母亲一大早给我煮了两个荷包蛋,算是给我庆生。另外,母亲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个用塑料布包裹好的布包,打开一看,是一件新崭崭的中山装色彩、款式、大小,完全给我在那家店铺的一模一样,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母亲说,这件中山装送给你吧,今天你二十岁了,是大人了。原来,那家店老板是我的远房表叔,只是我不认识他,他认识我见我隔三差五去店里看衣服,又不掏钱购买,想必一定是遇到什么难处,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我母亲。

事后我才知道,父亲为了给我添置那件毛料中山装,整整三个月,父亲去买最廉价的“水烟”过烟瘾,母亲还不顾清贫人家的那份矜持,厚着脸皮去找那个远房表说了不少好话,把价格优惠了几块钱……

【作者简介】

黎强,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原理事,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重庆市音乐文学学会原理事,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已在全国各类报刊网络发表歌词(曲)作品1500余首(篇),获奖无数。著有歌词集《爱在心底流淌》、《爱的音符生动点缀》。代表作《老家在中国》曾在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播出,美国北美电视台播出之后在华人中引起广泛好评。近年来,相继创作出《美丽中国》、《中国故事》、《中国,我的永远爱》、《我的名字叫七一》、《爷爷的履历表》在大江南北广泛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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