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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肖凤仙把手里的孩子递给婉清去开门。是二楼的政工科张科长老婆，高科长调走后他就来了。“快快快！江海在家吧？快帮帮我，你张叔叔不行了......”孩子们都不在家，就老两口儿，张科长老婆急得嘴唇打哆嗦。张科长在藤椅上歪着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心脏病犯了。“别挪动他，就保持这个姿势。我去叫人，马上送医院！”江海没敢多待，时间就是生命，他立刻冲下楼找人。眨眼工夫江海就回来了，同来的有锅炉房师傅和小车司机张长安。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将人和藤椅一起抬起就走。从家属院到最近的医院也要走过'Z’字形的三条街，三个人铆足劲儿脚不敢停，拐过一个街口三个人就不行了，大口大口呼哧呼哧喘粗气。“不行了，得......得歇歇喘口气......”锅炉房师傅说。三个人停下只歇了一下下，抬起来一路小跑冲向医院......就这样跑一段缓口气，终于到医院了！站在医院门口三个人傻眼了，医院趁着晚上病人不多在进大型医疗设备呢。楼前面通往急救室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怎么办？三个人放下藤椅，绕着这些集装箱找能过的地方。不行，都堵死了，大大小小的木质集装箱堆成了一座山。张科长老婆也气喘吁吁赶到了，看到这种情况急得直哭，'老张啊，看来你今天是逃不过了.....这天杀的，早不进设备晚不.....’“现在我爬到藤椅下面用背把藤椅驮起来，你们两个扶住了，别把病人甩出来。”不能再等了! 江海当机立断对锅炉房师傅和司机张长安说。江海已经爬到藤椅下面了，“扶好！起!”他大喝一声把藤椅驮了起来，手脚并用从集装箱上爬，锅炉房师傅和张长安扶着一步一步向过挪......终于过去了！急救室的医生们赶紧接过去。“快，谁来给这个小伙子清理包扎一下。”一个医生接过藤椅时发现了江海双手上血流不止，他的手被集装箱上的铁皮包装条割破了几个口子。张科长抢救过来了。张科长老婆破涕为笑。医生对他们说，“今天多亏了你这个儿子，不是他驮你爬过集装箱，你恐怕早就没命了！”张科长老两口赶紧解释，“那哪是我儿子啊！他们是我单位同事和邻居！”江海嘿嘿地笑着，”不是我们三个一起抬，有他两个扶着，我哪有那本事?”江海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路一鸣肖凤仙和路婉清一直等着，听到脱离危险了，张科长的女儿们也去了，大家这才放心。“爸妈，你们快歇着吧！我和婉清也过去睡了。”江海对路一鸣肖凤仙说着，没有在外屋停留，就赶紧和路婉清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把你的手伸出来！什么时候还变成干部了......”江海一进门路婉清就发现了他那双手极力在藏藏躱躱的，还催着爸妈快歇着。“别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刮破了皮而已。别让爸妈知道，省得他们操心。”江海看着路婉清的脸小心地伸出手来。“怎么能伤成这样，不就是抬个藤椅么？”手掌处手指上的小口子触目惊心，有几处特别深的医生已经帮忙处理过了，裹着白色的医用纱布。路婉清捧着那双手心疼地掉下泪来。“包装箱上的铁条、钉子挂的。”江海讲了驮着藤椅和张科长爬集装箱到急救室的经过。“咋能不疼呢？疼也得忍着，我背上驮的是一条命啊！没事儿，这点伤几天就好了。”江海安慰路婉清。这双手哪里瞒得过路一鸣肖凤仙，早上吃饭时老两口儿一眼就看见了。路婉清学说了昨晚上江海驮藤椅爬集装箱的经过，路一鸣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声不吭，他瞅着江海的眼神儿里有赞叹也有心疼；肖凤仙嘴里不住地啧啧，仿佛那些伤口就在自己手上，十指连心啊，这孩子竟然能忍住！自己的儿女自己心疼啊！可他们什么也不能说，藤椅上是一条命，放到谁都应该那么做。“今天别去上班了。你这锅上灶上的洗洗涮涮，又是油又是水，弄不好会感染。我一会儿在办公室给你单位打个电话，你好好在家吧！”路一鸣这一说肖凤仙才放心了。江海没上班，可他闲不住啊，他想起那个夏秘书长的话，不如今天再带路婉清到局里跑一跑。给丈母娘肖凤仙打过招呼，他骑上车子去找路婉清。路婉清办公室的事儿不多，给司马主任说了一声，两人就出发了。局机关不远，骑自行车一二十分钟就到了。路婉清两眼一抹黑，只认得各个办公室门上的牌子，人一个也不认得。那就去局机关办公室吧，明白了路婉清的来意，办公室的同志态度挺好，说这事儿得找主管劳资人事的局长，有人给她指了局长的办公室。局长办公室门开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瘦老头坐在椅子上，戴着老花镜在看报，桌上的茶杯热气袅袅，看样子刚刚泡上。江海扶着路婉清走进去，那局长头都没抬，估计没有听见有人进来。路婉清对文字敏感，她注意到局长看的是《参考消息》。局长一惊抬起来头，他放下手里的报纸，从老花镜镜框上面看路婉清。“哦，哦，找我吗？”局里上上下下有十好几个直属公司业务处、直属工厂，他不认识路婉清，也绝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职工。路婉清不在乎局长的眼神儿和态度，她稳稳自己的情绪，慢慢开始讲述自己目前的工作状况和诉求。“您是主管劳资人事的，我想问一下您，像我这种情况怎样才能转正。”路婉清问。这位局长终于明白了拄拐的路婉清是谁，找他想解决什么事情。“好好好，我打个电话问问，好不好？”他拿起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客气的请接电话的人来一下。来人是劳资处长萧剑，人已不惑之年的他，与七八年前比不但更加沉稳干练，眉眼里也多了一些职场上的察言观色的精明。“局长，您叫我？”他瞅瞅路婉清江海，又看看局长的表情。“哦哦，你给这个同志解释一下吧。你们业务上的事你说的比较清。”局长笑着很客气地对他说。萧剑刚刚看到路婉清的时候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事情，听到路婉清的名字，他很快就明白了。八年前是待业安置办公室一次次来局里洽谈的，跑了一年多才有了眉目，结果还没办成。现在时过境迁，靠路婉清个人说话，就更难办了。萧剑看看局长，局长正看着他，眼皮儿轻微抬了一下，他就明白了。特批指标越来越紧张，局长们的内亲外戚都在排队等着呢！“路婉清，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你看，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够招工条件......”萧剑说这个话的时候真想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路婉清要是身体没毛病早就走了社会招工！还用的着找他吗？那几个每年的特批指标不就是给他们这些特殊困难的职工子女的吗？现在自己却在用她的身体来搪塞她。“对对对，就是就是，你的身体不行么......”那个局长不断地点头称是，他对萧剑的说服工作非常满意。路婉清无语，她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自己的残疾。她只知道有特批指标，她不知道这个指标还是有对身体的要求限制。萧剑的话她信不信都无话可说了。回来的路上路婉清一直不说话，八年前的那个指标不是都可以吗，现在怎么又有身体条件的说辞呢？她隐隐觉得自己被卡住了，但是是什么卡住了她，她还不明白。我就算身体残疾，但我工作十二年了，说明什么？我是有工作能力的！这是路婉清的底气，她不会就此放弃！ 
四月，实名李蕊芬，女，1950年4月生人。四肢重度残疾患者，用一根手指打字。所著《中华民族大家园》荣获中国教育部、新闻总署“十个一工程”一等奖。《精彩瞬间》《幸福不残缺》曾在市级报刊发表；《点亮心灯》曾荣获纪念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三十周年征文大奖。《温馨微语》最忠实的朋友，近年在此刊发过《童年拾遗》等近六十篇短文。喜欢用文字讲述故事，因热爱而坚持，因坚持而快乐。 图片除署名外，其它均来源于网络 转载请注明出处“温馨微语” 转发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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