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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良知》六 天浩的身上不但插着管子，带着副压瓶，这三天时间天浩还不能躺着睡觉，只能半坐半躺的靠在病床上，还不能随意乱动，更不能翻动身体，一是插着管子的身体一动就痛得钻心，二是医生、护士每次来查房时都说不能把管子弄掉了，那样空气就会再次进到胸腔，就要重新做一次手术，说得天浩心里发怵。 又到了医院例行大查房的时候。 “你恢复得很好，今天就可以拔管子了，管子拔了以后再观察一两天就可出院了。”还是前几天为天浩查房的那位院长，他在天浩的心、肺、后背部位认真地听了好长时间，非常肯定地对天浩说。 终于可以拔管子了，天浩的心里觉得好舒畅，似乎伤口也不怎么痛了，精神一下子也感觉好多了。 查房过后不久，来了一个年青医生，对天浩说： “今天就可以拔能管子了，在拔管子之前还要再去透视一次，要看看胸腔里的空气排完了没有。” “好的医生，谢谢你。”天浩对那个年青医生说。 一会功夫，一个女护士为天浩送来一张透视通知单。 天浩住院的普胸外科是住院部的六楼，从天浩那天进医院到做手术，这几天他基本没离开过这间病房，更没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因为医生一再嘱咐不能随意乱动，否则插在肺部的管子掉了，那就前功尽弃，还要重新做一次手术，重新插管子。连在管子下边的那个副压瓶更是不能倒过来了，如果倒过来了，空气也会从管子再次进入肺部。 所以，这几天天浩是动也不敢动一下，晚上也不敢睡觉，他怕自己睡着了，或是把管子弄掉了，或是把副夺瓶弄翻了，胸腔里再次进了空气，那还了得。 人真的是不能生病，这生病的滋味不好受，天浩想。 柳荫小心地把天浩扶起来，为他穿好衣服和鞋子，拿着医生刚才开的透视单，搀着天浩慢慢地走出了病房，到电梯间乘座电梯去放射科透视。 就在天浩走到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看到了天浩，连忙出来问他，这是要到哪里去干什么。柳荫连忙说： “刚才查房的时候，院长说今天可以拔管子，先要去透个视。” “哦，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那太谢谢护士长了。” “这谢什么呀，这是我们的工作。” 护士长边说边接过柳荫手中的透视申请单，拿在了自己的手上，又极自然地伸手扶着天浩。 虽然医生说可以拔管子了，但天浩走起路来还是觉得伤口钻心的痛，腰也不能伸直。他还担心他自己手中的那个副压瓶，一旦碰翻了，也不得了，所以，他还得极其小心地护着那个让他痛苦万分的副压瓶。护士长看到天浩的这些举动，嫣然一笑说： “不要紧的，不要那么紧张，我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就是啊，护士长赔着自己去透视，那还怕什么，天浩想想心里坦然了许多，也舒服了许多。 电梯来了，其它人看到天浩插着管子，还带着副压瓶，纷纷让出足够的地方，以免碰到天浩。 “请大家让一让这个病人，他带着副压瓶，大家千万不要碰他。” 说话的是一位开电梯的女师傅，约模40多岁年纪。听那位女师傅这样说，天浩心里真是舒服，人间还是有真情，世上还是好人多呀，天浩想。 到了放射科，护士长叫天浩在候诊室等着，还叫柳荫在那里招扶天浩，她亲自去为天浩办理透视前的手续。 “唉呀，护士长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吗？”一位放射科的医生玩笑似地对护士长说。 “我们科一个病人要透视。” “是个什么病人有这么大的面子呀，让我们的护士长亲自来赔。” “那当然了，人家又是律师，又是作家，你说这样的病人面子大不大。” 护士长也开玩笑地说。 “再说不管是什么病人到了我们这里还不都是一样的吗？”护士长又认真地补了一句。 一会儿，护士长出来了，跟柳荫一起扶着天浩进去透视。 透视很快，护士长又把天浩送回病房。就在天浩回病房的路上，心里想着这个护士长真的是又和谒又可亲，让天浩在心里对她主生了一种无限的崇敬。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年青医生，说透视结果出来了，今天可以拔管子，并叫柳荫去交钱，说是要买一件专门用于胸部手术后保护伤口的“保护带”。并说拔完管子后立马就要用的，这种保护带是在医疗费用之外另计的。 现在医院里都是系统管理，各种捡查结果通过医院内部的局域网很快就传过来了。 这当然要去买。“在哪里交钱？”柳荫问那个医生。 “就在护士站交，你去了一说他们就知道了。”年青医生说。 就在柳荫去交钱的功夫，渣老师端着一个医用托盘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学生。因为渣老师的医技不高，又不是很有医德，到后来病房里的病人都称呼渣老师叫“渣子老师”。 “我来跟你拔管子。”渣子老师说。 必竟人家是博士生，拔个插管那还不是小事一件，这样的医疗行为在医院就是普通医生也可以做的。天浩这样想。 渣老师为天浩解开纱布绷带，手脚并用地为天浩剪去为了固定插管而缝在天浩皮肤上的缝合线，对天浩说： “你不要动，屏住呼吸。不能吸气。” 说着就轻松地为天浩拔掉了插在天浩肺部近72个小时的管子，这时渣老师叫那个帮助他的女学生用一块厚厚的纱布为天浩盖在伤口上，渣老师一边贴固定胶布，一边跟那个女学生说着拔管子的操作要领： “拔管子的时候动着要轻一点，以免造成病人的痛苦，拔管子后一般要用紧身带固定一段时间，最好是固定24小时”。 说话间，渣子老师完成了他的全部工作，看着渣老师那自我满意的神情，好像他刚刚完成一项重要而神圣使命。这种情绪也感染了天浩，使他对渣老师更多了一份信任。 这时柳荫拿着那件为了保护伤口的紧身绷带衣回到了病房。说是绷带，为了不让病人带它时脱落，就把这个东西做成类似砍肩，还有许多的带子系在病人身上。 渣老师为天浩戴上那个保护带就跟那个女学生一起出了天浩的病房。 由于拔了管子，天浩一下子感觉轻松了许多，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他想好好洗个热水澡，柳荫说： “这几天还不能洗澡，伤口还要几天时间才能完全痊愈，到时候再洗吧。” 天浩听柳荫这样说，只好顺从地听柳荫的话，心想，那就不洗了吧，反正一两天就回家了，到时再好好洗洗吧。 “终于可以出院了。” 天浩兴奋地对同病的病友说。 天浩刚进来时的那个做阑尾炎手术的病人出院了，又住进来一个病人。这个病人约四十多岁年纪，从气质上看像上一个机关干部。就在天浩高兴地与同病房的人说着话的时候，渣老师又来了，走到天浩的病床前对他说： “按常规，出院前还要做一次胸透，你去透视一下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拔管前不是透视了吗？”柳荫问渣老师。 “那是拔管的透视。拔管后也还是要做一次透视的。” “好吧，那就再透视一次吧。”天浩心里想着这是医院的医疗规则，就答应了渣医生。 这次天浩去透视就不一样了，他自己一个人去的，并且很快就回来了。柳荫正在收拾物品准备回家。 不大功夫，渣老师又来了。 “你今天还不能出院，刚才透视的情况不是很好。”渣医生对天浩说。 “怎么啦？我的感觉很好啊，现在也没哪里不舒服。”天浩不安地问。 “今天的透视结果显示，你的胸腔里还有气体，30%”。 “那是怎么回事啊？我进来住院的时候不就是30%吗？怎么做了手术还是30%呢？” 医学上，气胸病人胸腔里的气体一般是用百分比计量的，对于这个天浩也不是很明白，可能是指胸腔里充气的多少吧。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渣医生不置可否地说。 “这样吧，我来帮你抽一下，不用再做手术了。”看来，渣医生是准备为天浩抽胸腔里的空气才来告诉天浩的。 渣医生刚才的话让天浩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兴冲冲地准备出院的，一下子心又提起来了。既然渣医生这样说了，那就只好让他抽了。 “好吧，那就抽吧，什么时候抽？在哪里抽？”由于担心，天浩一连串地发问。 “就在病房里抽。”渣医生说着就出去了。 就在这里抽，说明不是很大的问题，也不是很大的手术，天浩心里想着，心里也就释然了一点。 只过了一会，渣医生端着一个医用托盘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学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午帮渣医生为天浩拔管子的那个女学生，因为这些学生多，又都戴着口罩，他们来了也不说话，所以，天浩看不清他们的脸。 “来，你秧歌好，不用紧张，先还是打点麻药。” 渣医生为浩打了麻药，部位就在天浩右肺肩胛骨以下第三根肋骨处，柳荫看到渣医生在为天浩打麻药的时候进针很深，就非常担心这个渣医生是不是做过这样的手术，柳荫心里也担心这个渣医生是不是在拿天浩做他的试验。 现在，有的医生为了让自己多动手实践，总是拿一些本来不需要做这种手术的病人做实验，特别是那些刚参加工作的年青医生更是如此。柳荫本来就是在医院工作，这种事她见得多了。可目前躺在病床是的是自己的丈夫，她当然担心万分了。 渣医生开始操作了。 他用一支长长的针头，深深地扎进了天浩的胸腔，针头后边带着一支橡胶软管，再插上一支一百CC的大注射器，就这样开台为天浩抽胸腔里的空气了。 按常规，抽胸腔里的气体是需要特定的仪器进行监测才能进行操作的。这个渣医生在没有任何监测仪器的情况下为天浩抽气，是严重的违规操作，说明这个渣医生并不懂得这种手术的操作。既然不懂，也敢于来做这样的手术，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的确是在拿天浩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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