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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紫金港社区》64 圣苑小区内有一条环形路，人车共用，中间是花园，小亭子，景观石，各种各样的植物、花草把一个小小的园区装点得五彩缤纷，精彩纷呈。特别是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小小的鹅卵石经过人们的精心排布，形成各种图案、花纹、水波、动物图形等等。鹅卵石小路掩映在小区花园的树木、青草、鲜花中，好像漂亮的凤尾、似朵朵奔腾的浪花、又好像一串蜗牛壳，生动活泼，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灵动。 每天早晚，小区的人们在花园里，广场上，小路旁打拳，散步，聊天。或单独行动，或相熟的人们结伴而行，井然有序，其乐融融。特别是退休的老年人，退休后，也许因为有了更多的时间，也许几十年的上班工作，感觉身体有些透支，于是，健康成了人们永恒的追求。有位哲人说过：“宁肯做终身无病的乞丐，也不做有病缠身的国王。”先哲的警示说明人们对于身体健康的重视与渴望。 人吃五谷杂粮，都有七情六欲，谁也不可避免会染上三灾六病。千万年来，人类的生存实践告诉我们：五谷杂粮有玄机，七情六欲可调整，三灾六病可防控。人类在千万年与自然的抗争中得出结论：生命在于运动。于是，人们极力提倡：生命不息，运动不止。 由于散步，老年人拥有健康的体魄；由于散步，可以更好地享受生活的精彩。散步，能让人们有一颗有效率、活泼而富有弹性的心脏；散步，能让人们的心脏、肺腑以及身体的肌肉得到强化；散步，可以提高机体的免疫力；散步，还能使人们的四肢灵活、关节柔软、走路轻松、改善血压、排除毒素。散步，可以调节人体的紧张情绪、陶冶情操、舒展身心、精神充沛、增进友谊、提高敏捷性、集中注意力、磨练意志，更重要的能使人们在心理上感觉年轻，更加乐观向上。总之，专家们说，散步的好处说不完。 清晨，初阳暖暖，清风拂面，漫步于幽静的园区，看那花开羞涩，柳条摇曳，听那百鸟齐鸣，欢悦叫声。远山显得肃穆而又庄严，运河也显得宁静而又舒坦。如果去运河边散步，有时还会看到雾景，雾绕河面，似明似暗，朦朦胧胧，不知所然。 黄昏，落日余晖，晚霞漫天，烟霞缭绕，如梦似幻。特别是秋日黄昏，静看云彩诡谲，享受晚风送来的舒爽，闻桂香漫天，聆听落叶细语；秋雨绵绵，树更青，草更绿，花更香，小鸟鸣叫越清脆，一副自然画卷更妙美。微闭双眼，嗅泥土的清香。 散步，可以抚平内心里无人赏识的孤独，通过散步而得到最好的安慰。在这样的心境下散步，脑海里便会生出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的情境。 人生雅趣，在于散步。因为散步，让幽远的思想与自己的灵魂一起寻古访幽，以宁静淡泊思索人生深度。一个人如果总是愤世嫉俗，总是活在怀疑与虚幻的世界里，那就像是被禁锢在自己建立的牢笼里。但如果能在散步中善意的思考，以愉快的态度面对一切，耐心地去发现生活中的真、善、美，这样无私无我的思想正是天堂的入口。心中怀着平和的思想对待一切事物终将为你带来永恒的安宁。 偶尔，早晚散步，天浩会想起上大学的时候，课余时间喜欢独自在安静的校园里的操场和小花园里转悠，一些上大课时没弄懂或是没记下来的问题在脑子里像幽灵一样时隐时现，校园漫步时，那些幽灵会渐渐地变得清晰，慢慢地就会像摩崖石刻一样刻在脑海里的某一深处，终身不忘。 课余时间，同学们也会一起或在校园，或到学校外面散步。 男同学间通过共同散步，讨论人生，谈论女人，当然也说到过课题，更增进了友谊。 女同学间散步，叽叽喳喳，热闹得很，见到健美好看的男生也会指指点点，评头品足，有时也说些悄悄话，听不见，也听不懂。 男女同学一起散步，那更是韵味别样了。男女生一起相约散步，多数时候男生被女生拉到街上，不过说法上略有些不同，男生叫散步，女生叫逛街。 如果是一群男女同学一起散步、逛街，那些女同学就更来劲，逢商场必进，见小吃就买。男同学一举几得，自己散步了，陪了女同学，时不时地还会得到点女同学送来的不知名的小吃食解解馋，何乐而不为？ 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说：“散步促进我的思想。我的身体必须不断运动，脑筋才会开动起来。”可见散步对于卢梭是多么重要，如果不散步，他的脑筋就开不动。 散步，是每个健全人必不可少的运动方式，特别是那些长期从事文笔工作的人。写作伴随天浩半生，如影随行。从散步中排遣了烦闷，找到情趣，得到快乐。写作之余，闲暇之际，喜欢反剪着双手悠哉游哉地信步行走在小区花园或是运河边上。无论夕阳西下的黄昏，还是暮色苍茫的傍晚，尽管有时身边车水马龙而又喧闹，照样可以旁若无人地犹似闲庭信步。此中乐趣，无以言表。 这样的时候，脑子里常常会生出一丝半缕思想情愫来：有关于写作的，有关于人生的，有关于亲友的，当然也有关于家庭的。这些问题不时地好像从小区花园的花丛中，从轻拂面颊的柳枝上，从沁人肺腑的桂花香里，在树叶摩挲的沙哗声或是不知道从什么景象里突然跳出来，钻进心田，迅速地生根、发芽、快速地生长着。这时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个生气勃勃的生命在蠕动着，感觉是那样的新鲜、轻快，使人难以割舍。 走着走着，有时脑子里又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混沌，可心里却是一种欣欣然不可遏止的快意，或隐隐然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疑云。这个时候，突然会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在不规则而又有些散漫地走着，可这里大脑的思维细胞却格外活跃，而注意力却渐渐地集中到某个事物的某个时点上。 相对于小区规模，小区花园就算是小玩意了。因为人多，所以每到早晚散步时就会碰到很多熟悉的人，皇晓枊、棠金翎、晨曦亮、满金陵、孙老师、张咚咚、陆爽爽、戚彩兰、万山丽、洛筱月等人，几乎可算是每天都能不期而遇。这个时候大家就会走在一起，边走路边说话，就像是在皇晓枊的“社区议事处”一样，天上地下，历史文化，家长里短，无话不说。 当有人说到家庭矛盾，子女叛逆等等“常见”问题时，皇晓枊快人快语：“生活，无人不苦，不必喊疼。”天浩则说：“话是这样说，大家在一起走走路，说说这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也就是一种宣泄，说说而已。”“晓枊，你听听，还是你大哥说得好。” 张咚咚笑着说。 天浩说：“有一个作家说：“生活是一袭华美的长袍，里面爬满了虱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都是外面光鲜亮丽，里面却各有各的苦楚。尤其对于成年人，更是早已被生活的风霜，侵袭得体无完肤。可是，生活再不易，也总要拼尽了全力往前走，才能趟过荆棘丛生，走上康庄大道。” 皇晓枊：“我大哥说得对，今天我在抖音上就看到一个很暖心的视频。一位外卖小哥，在给顾客送奶茶时，不小心把奶茶撒在了顾客刚拖干净的地上。看到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他当即趴在地上，徒手清理，还不停地向顾客道歉，请求对方不要给他差评。顾客赶紧去扶他起来，并表示没事的，一定不会给他差评，但他执意不肯站起来。在顾客执意地搀扶下，外卖小哥才站了起来。后来，在采访中顾客说，是自己没有接住奶茶，并不是外卖员的过失。不管是谁的过失，都能从视频中感受到，外卖员的卑微和辛酸。有网友评论说：成年人的崩溃，总在一瞬间。” 棠金翎：“其实，这位外卖员，何尝不是大多数成年人的缩影：在艰难中讨生活，在卑微中求生存。生活中，就像皇晓枊刚才说的那样，成年人的世界，无人不苦，无人不累。为了生活，他们都是没日没夜地奔波忙碌，风雨无阻。或许是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或许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更或者是现实所迫，不得不向生活低头。” 孙老师：“你们看过巴尔扎特的《高老头》吗，里边说：“生活，到处是真苦难，假欢喜。”生活中，有太多人一边假装快乐，一边负重前行。天总是会下雨，生活也总是会有泥潭。我们跨过去了，是皆大欢喜；跨不过去，便是泥沙裹足，举步维艰。所以，即使生活很苦，苦难，终会熬过去，也终会甜起来。” 洛筱月：“我还是比较赞成晓枊说的那句话，成年人的委屈，人人都有，不必喊疼。我的一个朋友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讲过了他最近的经历。今年因为疫情，他被公司变相辞退。因为他在公司也算是元老，这次被辞退，着实让他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子。临离开公司的时候，他想和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倾诉一下被辞退的愤懑。可是，他刚开口，同事就打断他说：“哥们儿，我这会儿有点忙，要不咱们改天一起吃个饭，你再说？”朋友一下子就没有了诉说的欲望。他有些尴尬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一个苦涩的笑：“没事儿，你先忙，我只是想和你道个别。” 当他回家打算和妻子聊一聊自己的苦闷，却听到妻子抱怨他无能，房贷车贷，还有孩子的学费，都要压在妻子一个人身上。他只能强忍住悲伤的情绪，默默走到阳台上抽了根烟。朋友说，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悲凉过，心里翻江倒海的委屈，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场笑话；那些入骨的痛苦，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一种矫情。” 陆爽爽：“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对话，主持人问道：“你是不是不大会说你真的辛苦了。”那个人回答说：“有，我会在心里说。”的确，成年人的委屈，适合放在心里，不必喊出声来。这个世上，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无数个故事，可是真正懂故事的人，却并不多。久而久之，有些故事就只能烂在心里，无法言说，也无处可说。” 皇晓枊：“你们说的这些事，有很多我可是亲身经历过的。曾看过一句特别扎心的话：“没有人在乎你怎样在深夜里痛哭，也没有人在乎你要辗转反侧地熬几个秋，外人只看结果，自己独撑过程。”之所以对这句话记得这样牢，因为我曾经就是这样熬过来的，真正是在生活的世界里，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苦楚，大多数人都是泥菩萨过河，可能自身都难保，谁又会舍了命替你分忧解难？” 张咚咚：“很多时候，我们的倾诉，或许会解一时烦恼，但过后漫长的时光岁月里，你都要自己去熬，没有人能替代。从来没有一种安慰，能安慰得了你的一生。人生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最清楚。与其四处诉苦，不如学着自愈。” 满金陵：“当生活的苦，教会我们保持沉默时，才证明我们开始真正走向成熟。只愿我们的余生做一个不动声色的人，即使生活再苦，也不要喊疼，熬过去，一切就好了。” 天浩：“有些伤口，无论过多久，依然一碰就痛；有些人，不管过多久，也还是一想起就疼。一些事，只配当回忆。一些人，只能做过客。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必誓言。这个世界那么脏，谁有资格说悲伤。只因我们没有再说过话，不表示我没再想你。试着疏远你，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再拥有你。” 皇晓枊：“我大哥说话就是对。”皇晓枊刚说完，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你当然时时刻刻向着你大哥。” 天浩：“有些人的嘴里平日里说话满嘴的“零碎”。开口说话就问别人“懂不懂”，闭口就问“知道吧”，然后一脸自鸣得意地看着你问“明白吗”，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话从一些人的嘴里流出来，让人听着心里别扭，同时还有一种厌恶感，显得说话的人无知，你们可别学。” “你说话从来不带这些“零碎”，我们向你学习。”大家说。 棠金翎：“你们可有这样的感受，在你的生命里，可曾有这样一个人？相知相交，彼此懂得，纵使天涯相隔，思念不减。每次相聚，都可卸下“伪装”，欢饮畅谈，细数过往种种，非常庆幸，人生海洋，得知己相伴，任世事无常，也不再慌乱。” 天浩：“茫茫人海，幸遇知己，一个包容，一个敬重，因为彼此心中都有道义傲骨，志同心和，自然惺惺相惜。彼倡此和，相依为伴。” 皇晓枊：“看到一个说法，你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活，到最后终究得不到长久的幸福。你的欲望兴起的时候正是最幸福的时刻，一旦实现了，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我觉得很有道理。” 天浩：“北大的季羡林年轻时，在德国留学，期间，曾遇到过一份异国恋情。他们彼此爱慕，双方暗生情愫，季羡林的思想在经历了很艰难的斗争以后，还是决定放弃。临别时，他对伊姆加德说：“我的祖国需要我。”伊姆加德语气也变得激动：“我也需要你。”两人相对，四目相视。无言。最后，季羡林还是回到了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家庭。” 皇晓枊：“处世，宜中和，知世故而不世故；齐家，宜和谐，家人和睦，万事皆兴；独处，宜平和，内心安宁，风雨无惧。对每一个平凡人来说，人生因“和”而美。” 天浩：“非常赞同晓枊的说法，个人与时代，一方面是个体如何在某种程度上被社会环境乃至时代精神所形塑造；另一方面许多个体确实是在不断反思时代，质问人在特定历史中的处境，甚至想要试图透过自身的力量推动社会改变。无论如何，个人不只是社会结构的被动接受者，也能充当积极行动者的角色，对现有的社会结构施加作用与产生影响。无论个人的努力，如何微不足道，我们自身是这一时代精神的一部分，我们的行动是这一时代的行动之一，我们的声音、作为和姿态是这一时代的声音、作为和姿态之一。” 棠金翎：“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成了一座山。我们和时代的关系是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关系？认识到这样的关系有什么现实意义？这是每个人不管到什么年龄段都需要思考的问题。” 皇晓枊：“我觉得棠金翎说到了问题的实质，一个人，当你与所处时代的关系紧张，可能是一把双刃剑。就像鲁迅，鲁迅跟时代的关系太清晰，一出道就赢得时代的认可，后来他和时代关系扭曲，也是那个时代的戏份之一，他死后，时代开始绑架他、狠狠利用他，他成了时代的超级人质。就像那个王某波，我始终觉得王某波过度沉溺于幽暗的历史记忆，他的批判也持续指向那个非常的历史切面，这可能反而遏制了他丰富的想象，更限制了他洞察历史的视野和透视人性的眼光。” 陆爽爽：“你们讨论的这些问题，我算是明白了，这是因为经过一场同学聚会，让我心里感触颇多，曾经最纯真的友情已不存在，顿时觉得下次真的不该再参加这样的聚会了。” 天浩：“有个作家说，童年的朋友就像小时候的衣服，好看，但穿不了了。同学情感如果能保持是值得珍惜的，但如果变味了，算了也就算了。我是一般不参加那些同学聚会的，哪里是聚会，那是在展示自己。” 张咚咚：“那个所谓的同学聚会过程，将世俗嘴脸描述得入木三分。不过，这不是同窗聚会的专利，其实人总是会慢慢变得粗俗的，也会变得势利。这几乎是人的潜意识，根本不用什么言传身教，完全可以自学成才。而且都趋于一个模式。” 万山丽：“同学聚会，谁和谁坐在一桌，就能看出名堂来，一般是分级别的，比如是处级职务的同学会坐在一起，科级的同学坐在一起，什么职务都没有的同学坐在一起。至于，那些没出息的同学来得甚少，大家坐在一个桌前都默然无声。” 孙老师：“如今，功利的追求，已经渐渐深入人心，同学也不可能例外，尤其是一些“混得好的”同学，既然“富在深山有远亲”，也自然有很多同学对其趋之若鹜，久而久之，这些同学自然而然有众星捧月的感觉，也就优越起来，无论言谈举止，还是行为方式，是一般同学所不及的，一般同学也就敬而远之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关于散步，天浩还是那个观点，一举双雕，既锻炼身体，大家一起走路，也联络感情。像圣苑的这一群人，天长日久，常年累月在一起散步，聊天，讨论太多的现实、历史、文化、社会、人生等等问题，传播正能量，提高了思想认识，放大了人生格局。当然，有的人也许是把散步当着一种生活状态，过多的也就是为了消磨时间。 写到这里，天浩忽然发现，散步，这种既简单又便利的活动方式，或者说是运动方式，看上去对于人们的生活无足轻重，甚至可有可无，其中居然蕴含着这样深沉的魅力，锻炼身体，思考问题，讨论问题，这不就是散步的目的之极至吗？当然，只有喜爱散步，经常散步的人，才能领略得到这种韵味，才能领略得到这种境界。 所以，天浩也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是一定要坚持散步的，只要他的腿脚还能迈步，就要散步，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然后再去跟孔子、老子、孟子讨论儒家思想，道家禅境。或者去跟卢梭、歌德、果戈里讨论散步所包含的哲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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