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城市喂鸟人

早上五点半，老陈抵达公园时，喧腾热闹的鸟鸣声，已奔涌而出，绿意葱茏的公园，俨然维也纳金色大厅。老陈连忙从电动车的车斗里，拿出小米、面包碎、提子等食物，嘴里念叨：“来了，来了，马上开饭。”

很快，乌栋、伯劳、野鸽子等鸟儿，纷纷从树林里飞出来，在空中打着旋儿，滑落至草地，美美地享受起早餐。

忙完这一切，老陈才在公园里开心地慢慢踱步，还撮起唇，发出几串清脆的滑音，逗引鸟儿与他对歌。旁人问老陈逗的是什么鸟，他立刻向人介绍：“白头鹎在叫，听到没，叫着'巧克力，巧克力’。白头鹎很好认，身上的羽毛橄榄绿，头顶的毛是黑的，从这儿往后都是白的。”怕人不得要领，老陈叉开两只手，压着鬓角往后捋，比划着。“白头鹎荤素不忌，吃植物的果子，也吃害虫。”

老陈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地，身后多出几个相随的人，宛如听讲解员解说一样专注。

接着，老陈又向人介绍公园的各种鸟儿：大山雀非常活泼好动，它总是“急急嘿，急急嘿”地歌唱着飞来飞去；在草坪上边波浪一样飞行， “机灵，机灵”叫着的，是快乐的白鹡鸰；有一种小云雀，喜欢在灌木中安营扎寨，它落在一颤一颤的竹梢上，“居啾，居啾”地叫唤，就和画上去的一样。

“鸟类每年能帮人类吃掉5亿吨昆虫；单一只燕子，一年大约就能吃掉50万只害虫。所以，能多留住鸟儿，我们吃的东西就可以少打农药。”大概觉得自己说得太文绉绉了，老陈的神情颇有点不好意思。

晚饭后消食，老陈一如既往地到几家相熟的面包店、水果店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喂鸟的临期食品。店家知道老陈每天到公园喂鸟，但凡有，都给他留着。如果没有，老陈就自掏腰包买，小米、玉米碎、白馒头、水果，免得耽误第二天给鸟儿们上餐。

老陈原来是厨师，因为拒绝烹饪野生动物，被辞退了。后来自己开了家小餐馆，六十五岁后，过上了提笼架鸟的退休生活。他发现自己养的画眉，每次在公园里都特别活泼，回家后，就有点郁郁寡欢。老陈把画眉放飞在了公园，之后，因为牵挂，他每天带上食物来找找自己的画眉，慢慢地，他喂鸟的事就做大了。

在公园晨跑完，拉伸放松时，我与老陈闲聊过几次：“家里人对您每天来喂鸟，没有意见？”老陈笑着说：“家人特别支持，咱家还搞了个爱鸟储蓄罐呢，每人每天往里面投两块钱，孙女也天天不落。”老陈的行为感染了许多人加入到给鸟投食的队伍，还有家长带上孩子跟着老陈观鸟，了解大自然的灵动和丰富，懂得“处处闻啼鸟”的美妙。

忙着去公园喂鸟，老陈被皱纹包围的眼睛，如此明亮，还闪耀着一点童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