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赋

清明赋

一

寒食清明，两节相连。冷食且扫墓，魄飞且魂断。乃中国重要传统祭祖祀亲节日，乃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阳春而谐和，生机而勃然。国兴家旺，万世延绵。

寒食清明，源溯千年。春秋霸主晋文公，被迫流亡十九年。重耳微臣介子推，割肉救主美名传。子推功高不言禄，陪伴老母隐绵山。重耳心切纵大火，烧尽思念留悔忏。避世焚身兮，介子推不求高官；禁烟冷食兮，晋文公诏令感叹。季逢清明，风爽气暖。廿四节气，地支天干。复生万物，物候表现。巧有上巳节，俗称三月三。黄帝之生日，轩辕之辰诞。寒食清明年复一年，祭祀风俗承继承传。

寒食清明，公祭轩辕。黄帝乃神州大地人文初祖，黄帝乃中华各族共同祖先。划野分疆而建立古国体制，以德治国而从严管理百官。六书之法而仓颉始制文字，荆山铸鼎而磅礴九州方圆。确定音律且谷竹作咏箫管，定度量衡且隶首作数计算。著作内经且岐伯讨论病理，丝制衣服且嫘祖始养桑蚕。黄帝陵寝陕西，轩辕长眠桥山。每年公祭始祖，每年国之大典。弘扬始祖精神，早日中国梦圆。

寒食清明，家祭祖先。给仙逝前辈扫墓，将沉沉哀思寄往九泉；给仙逝前辈扫墓，将重重恸念洒向西天。人之最悲者，与父母相隔阴阳之间；心之最痛者，与父母难诉肺腑之言。父爱母爱，如海如山；父慈母慈，如火如焰。寒食之节，为父母焚香烧纸化钱；清明之节，为父母屈膝叩头泪涟。铭记养育恩德，铭记教育情感。不忘家业家族之艰辛，心则拳拳；不忘家风家教之严谨，情则眷眷。

寒食清明，英烈祭奠。红色江山，乃无数英雄鲜血浸染；人民幸福，乃无数烈士身躯奉献。国家危难时皆有英雄舍身取义，民族危亡时皆有烈士忠肝义胆。欲知和平咋得来，须祭问英雄墓前；欲问安宁咋守住，须祭问烈士陵园。英雄是民族最闪亮坐标，烈士是祖国最耀眼光环。崇拜英雄的国家永不失败，祭奠烈士的民族永打胜战。天地英雄之气，千秋尚凛然；山河烈士之魂，万代尚璨然。

寒食清明，文脉永传。万物苏萌方谓春季，山水苏醒方谓春天。寒食之节祭祀，祈求祈福生者向美向善；清明之节祭祀，祈望祈祷生活向上向前。愿逝者安息，愿来日安然。

二

天开丽景，大阳高升。蛙鸣水暖，犬吠摇红。风楚楚兮云淡，山青青兮烟横。万物竞萌，琼兰馥郁；千草戴碧，新绿又逢。门楣柳臂漫伸，驱避邪祟；墙头杏枝初探，傲绽春容。酒肆茶亭，旗风遥招游子；乡村古道，牛背迟归牧童。岭陌泥香赤足，种瓜点豆；田园桃李风出，授粉传精。廊檐紫燕呢喃，欣欣春社；庭院梨花零落，款款清明。凭栏远眺，苍海云帆点点；俯首低徊，礁岸雪浪层层。山峦叠宕，杜鹃红烧丽日；岛屿参差，沙鸥羽翥晴空。

斗指乙，清明至；年一度，心喁喁。是日也，或明或晦，或雨或风。悲愁交织，魂断春来日；触景生情，弹泪过清明。灶冷寒食[1]，春秋籍典，唐规五礼，世代传承。忆祖扫墓，开年岁以大祭；焚纸烧香，追忧思而嘤嘤。薪火不燃，霸主终遗怅悔；焚柳复翠，绵山感念臣忠。古刹暮鼓庄肃，庙堂高烛虔诚。忆志士之高标，谒先烈之英灵。雨花台前，一汀烟雨厚祭；黄花岗上，万缕素绢沉躬。耻桧像之萎败，荣岳庙之香清。丹心晖映鉴湖，浩气干乎零丁。兰香袅袅，拂俗体之疾秽；红泪潸潸，润先祖之荫蒙。晨雨沾袂，素服碑前孝瞻；晚钟敲心，苍山亘远思宗。寒更雨歇，谁怜泣意怆怆；闲笛释愁，几度悲情冥冥。

自古祭祀，式法多滥；而今追吊，倡导新风。昔荒冢遍野，孤魂飘悚；每逢祭奠，鬼诧仙惊。灾源恶习，黄钱绕冥幡飞舞；祸起荒烟，鞭炮围泪蜡炸腾。时有青山荼毒，故人受累；也患公车若骛，百姓忧忡。鼎新革故，日趋文明，深埋简仪，松柏长青。公墓集奠，林花掩映碑碣；鲜卉含露，靛帐高擎素绫。网络凭吊，托荧屏以共挽；骨灰匝波，比沧海而同生。鸥鹭翻飞，为生命礼赞；鼠标移动，览先贤志铭。阡陌平畴，弃却烟熏火瘴；山麓林壑，邀来春和景明。

若夫天清气朗，燕掠澄塘，祭祖归来，踏青更忙。车切切以情驰，一路笑语；柳依依而曼舞，十里春光。奔城外而极目，云华翠带；驻山陬而流连，鸟语花香。影顾红男绿女，霞昭华彩云裳。履屐得得，追蹴鞠而惬意；衿袂飘飘，倚秋千而情昂。跃马陌头，白驹斜塑飘逸；牵筝大野，青龙纵串跃翔。斗跤以竞力，拔河而争强。遨游乐而斗草，追逐美以轻狂。姹紫嫣红，分辉锦妆，黄迎春，白桃李，紫云英，绿草芳。云出远岫，梦尽桃乡。于是，逸少走笔兰亭，圣誉第一；择端泼墨汴岸，长轴留香。山音缈曼，千壑回响；诗情画意，曲水流觞。

纱窗晓梦绿映，万家竞奏新声。自古酒酣情致，而今赋吟诗成。乞新火于昨日，思故园于南溟；西楼绿野晴天，闾门春草万顷。数瓣馨香，魂断长亭古道；几许离思，惜别朝雨渭城。杏花老酒，醉品悠悠笛韵；刺史新桃，闲赋朵朵玲珑。探春远嫁，黛玉放筝。灞桥愁绪，阳关弦声。子推燕，羽剪双风留恨；清明柳，枝折九曲离情。

嗟夫！悲喜有度，死生无常。或彪炳汗青，寄泰山之厚重；或虚度生平，托鸿毛之轻扬。物我相忘，闲观落花流水；淡泊宁静，何叹明镜秋霜。承先祖之大业，继往开来；念悠悠之我心，山高水长。

[1] 为了纪念介子推，晋文公下令把绵山改为“介山”，在山上建立祠堂，并把放火烧山的这一天定为寒食节，晓谕全国，每年这天禁忌烟火，只吃冷食。

三

天开丽日，春和而景明；斗柄指乙，万物凜阳气而复生。二仪有象，辰建八埌之秀；四象分明，瑞应九寰之贞。千草戴碧，新绿又逢沃野；琼兰馥郁，万物竞萌时钟。风轻轻兮云淡，山郁郁兮葱茏。烟柳漫弥画桥，墙头初探杏红。艾蒿茵陈，已伸驱祟避邪之职；万物感性，傲绽阳春沃沃之荣。春气浩荡，东西涛涌繁英之灿；和风氛氲，南北莺啭和谐之声。寸草春辉，清溪遥织锦带；山叠峦翠，杜鹃丽日锦蓬。霞彩风流，燕雀展翅嘻戏于绿水；碧丽锦绣，鲲鹏振翮翱翔于凌空。桃李春声，正宜寻红踏绿；温风晓色，最适歌窈踏青。

于是，呼朋唤友，寻郊悦翠。车马载驰，逸一路欢声笑语；盛景漫迤，临郊野丽绚和风。放眼极目，看十里瑞气腾光。花径杳渺，迤乎天外；芳蹊漫漶，迂回于林中。姹紫嫣红，云山琳华满目；花香鸟语，驻轮毂而流连韵声。影顾红男绿女，数码览乎倩影；霞昭云裳华彩，燕姿翩跹镜中。屐履相踵，遨游乐以逗趣；衿袂飘飘，追抢镜而癫疯。跃马陌头，菜花漫山遍野；驱车山间，春茶荡漾绿琼。山远岫出，桃李炫白红。粉翅翩翩而悠飏，素心惴惴而难平。

而乃即兴，欣然提笔作赋，铺纸摹临兰亭。宣诗心以无限，留翰墨于轴中。聆山音之缈曼，闻千壑之回声。看纸鸢竞舞昊宇，观童稚追逐于田径。清其清兮，欣欣然春社。杏村沽酒，畅志而赋心声。近赏诗情画意；明其明兮，款款乎韵流。雅集邀赏，诗会而悦宾众，远味曲水流觞之情。

稽夫，清明滥觞于远古；考源，大节肇始乎先风。夏历至今犹新，甲骨备载祯祥。传说虽有多意，千流终归浩洋。佳节多寓人事，清明遥慰祖乡。古之宗法，等级森严。祖神崇拜，列入国典。神权、政权、族权，三权合一；祭神、祭社、祭庙，王者专享独揽。敬祖至孝，孝于皇祖；配天之德，燕及皇天。应侯顺德，昭哉嗣服。天子明哲，宗庙社稷。诏命千载，宣维万年。

是故，天子祭庙而不祭墓。盖庙藏神而墓安魄也。生之以礼，葬之于礼。德昭暄粹，藏神合塑于八风；视死如生，鬼避而神相迎。祀祢庙，敬祧主，承泽挹芳。沐祖神之庇佑，开盛世之灵光。垂不朽，永炫千秋；延庚序，铭德不忘。其威严鼎盛，何其悠哉！绵绵千秋之祭，克笃前烈，功臣得缅；浩浩万载之祀，建邦启土，祖宗得飨。以垂怀思之念，诚报先祖之恩荣也。

逮至汉代，光武帝怜恤下属，命功臣回乡祭冢；明帝至诚至孝，率公卿百官上陵。盛唐已渐，玄宗开明，置五礼，编圣典，施惠于臣民，布德泽，降恩隆。下诏寒食上墓，永为恒式，浸以为俗。使不合庙享者，尽展孝思。让马医夏畦之鬼，无不得子孙追养。是以，郊野祖茔见孝子，青冢之畔聚后昆；燃纸墓前祭先灵，伤容之情含泪痕。得见翼翼华胄，涌于桥山，祭祀轩辕黄帝；熙熙海归，齐聚新郑，参拜华夏祖先。炎黄为始祖，子孙同脉同根。人人扫墓设祭，代代香火相因。华夏共祭日，人现缅怀之心。岁岁今日共牵情，年年此时最动人。祖国大地，孝风鼎盛。士庶遍满，皂隶佣丐，不绝于乡途。一代风流，笃重操情。时代圣风，推助文明。乡井谒拜先贤，祚胤祀于祖莹。陵园祭乎先烈，褒扬开国英灵。追远报本，寻源知宗。沐前人之泽沛，敬先烈之高崇。宣祖德之流芳，仰阖族之和融。承前而领恩义，启后而传家风；慎终不忘祖德，追远更念宗功。手持花圈寄哀思，堆砌纸钱烧天红。一尊老酒万般意。三牲嘉果祭亡灵。祈福天国多保重，年年岁岁总牵情。

嗟夫，大节维心，亦忧亦喜，传统萦怀，且悲且兴。生当亲爱，死相哀痛。王道荡荡，青史蒸蒸。时代变革，清明永驻于人间；俱进与时，孝心长留于后栋。不以烧纸为祭，提倡多种风情。花圈、花环、花篮，当前比较流行。遥祭、坛祭、网上祭，节俭又少行程。只要尽心尽意，祖上一定欢迎。秽气散尽，清明不再灰暗；祥和顿生，文化贵在传承。明亮丽世，希望所宗。和谐处事，贵在圆通。时和岁泰，正清景明。清明之为节也，今日已成法定。万民同享，国祚昌隆。迢递文明密码，博扬文化传承。千年不衰，敬老孝先。万世追崇。爱深更笃亲情。是为赋。

四

序轮令转，风和景明。遵俗以步古韵，踏青而沐阳春。怀圣思贤，奠人文之始祖；感恩追远，缅天国之诸亲。或典礼以托哀思，弘传统之美德；或诗赋而寄逸兴，彰康健之身心。

   遂乃寻幽觅境，游目驰神。香炉峰上，烟雾漫漫；莲化寺内，碧草茵茵。故垒新坟，没荒草于坨口；烟飞炮响，惊亡灵于丛林。断崖悬沧桑之冷，枯木曳幽谷之清。凄鸟啼空山之静，游子愁溪涧之云。或有石狮立于秃道，骐骥卧于岩滨。碑者，悲也哉！兹耸其碑，安见江山名胜；斯横荒冢，难考倜傥美伦。鸿雁随阳，迁徙来去；白驹过隙，孰可永恒？纵拥彭祖之寿，难复千秋之辰。

   嗟夫！睹物怅起，触景惆兴。感春秋之代谢，叹尘世之枯荣。 将相王侯，难逃百年之寂寞；荣华富贵，哪堪衰败之凄零？故芥子隐居，纵焚灰不出崇山野岭；杜牧沉咏，黯伤神而醉杏花之村。至于扫墓祀奉，虚矣吊凭。祀之厚不如事于尊，滴酒何曾润泉下？追之远安若孝于近，堂上活佛是圣灵。菽水承欢，暖融空巢之孤独；亲语问候，慰藉桑榆之晚情。

   俯察慨甚，仰视景鲜。于是赏奇观以登高岸，感逝波而怀故园。云淡风清，万象竞青春之活力；花明柳暗，小亭吟鸟语之缠绵。长虹卧波，映碧水而着幽韵；杜鹃著灿，醒醉眼以抒襟衫。放形骸以寄傲，抚苍松而悦颜。铭盛恩于扉内，显清白于人间。杜宇声声，催耕耘于农舍；彩蝶款款，翩闲趣于野田。攘往熙来，过客痴迷于奔碌；而安随遇，人生何处无青山？

五

夫清明者，物生清净明洁之谓也。每临斯季，风和日丽。甘霖洒洒，春风习习。林木翠染，芳菲露浥。临溪垂钓者，悠游闲坐；荷锄营田者，深耘细籽。濡墨赋诗者，低吟浅唱；踏青赏春者，淡妆匀饰。更有善男信女，踏斯郊庙；孝子贤孙，陟彼墓地。于是山前岭后，泽畔谷底，祭扫坟丘，效行奠礼，慎终怀远，和亲睦戚，聚族兴会，其乐泄泄，孝子不匮，古风永锡。然则，余于故里，已是阔别，凡二十余载，付与舌耕岁月。宏愿盈盈，只报国家之伟望；壮心满满，一图万众之俊业。凭栏远追，难酬先贤之遗训；扪心静思，未秉祖宗之懿德。缅怀祖父，思其恩泽；曾夜静更深，授我以义律辞章；又劳作间隙，教我以诗书翰墨。祖之于我，胜有海岳之厚爱；我之于祖，了无草芥之微达。是故每逢佳节，归思最切，只缘庶务繁重，重山阻隔。可怜春风有信，又到佳节，身为人子，当扫墓穴，不有孝行，岂不痛哉!

丁亥暮春，碧桃烟树，余假清明之暇日，言归故土，探望旧交，祭拜先祖。于是扶母从父，携妇将雏，负行囊，驾南辕，跨汉水，入巴山。处处黄鹂啼柳，行行白鹭横天；杜宇清脆，鹧鸪连绵；香蘅满溪，春禾盈田。路盘盘兮车驶崇岭，水潺潺兮影掠碧潭；涧汤汤兮注于幽谷，松亭亭兮立于危岩。竹森森而路幽，柏翳翳以道延；心旷达而神怡，意舒惬而情娟。于是停车下视，举目遥看，睹一瓦舍，若隐若现。乃扶稚子，遥指而问曰：“尔觌之乎?彼何人居?”儿对曰：“余虽孩提，久闻父言，深山之中，有尔故园。吾父所示，无乃是乎?”

余告之曰：“是居也，屏以幽篁，障以深松，形若栖鹘，体若伏龙。吾祖居焉，吾父少壮居焉，吾孩提时亦居焉，凡百年如是，代拥世传。”儿又惑起，迎面直立，翘首而问曰：“父之少小，长此僻里，山高林深，孰与乐欤?”余答曰：“诚如尔类，祖父相乐。”儿复又问曰：“父幼时亦有清明乎?”曰：“有，每逢清明，祖父先行，植杖唾手，率子携孙。作风雅之楹联，撰庄重之祭文；烹芬芳之庶馐，沏清纯之香茗；携玉质之酒卮，步芳草之坟茔。于是众人鹘立，垂手而看。祖父拂袖，长跪墓槛，鹤发飘飘，银须冉冉，焚香化帛，歌祭以奠。其韵悠扬，其声旷远；若九天之飞瀑，如万珠之垂帘。众人向前，焚香点点；众人伏地，作揖联联。纸灰乍起，如蝶翩翩。歌罢人起，声在四山。众人雀跃，四处分散，笑语丰盈，歌声连遍，依池塘而插柳枝，系横柯而荡秋千；拽葛藤以拔河，放纸鸢而上天；屈膝骨以斗鸡，搭弯弓而拨弦。几坡几坎，乐也兴也；几落几院，陶然快然。祖父随后，步下墓阶；屈膝而坐，倚身石台；仰头舒袖，笑逐颜开；呼孙唤童，绕膝倚怀。栩栩然叙寒食之典故，欣欣然道清明之由来。踏节而歌，诵脍炙之华章；击掌而嗟，赏杜郎之诗才。字句斟酌，论词藻之镶嵌；平仄细察，考格律之剪裁。情词激昂，扬先贤之义节；语义深长，树后嗣以梓材。上穷典坟，承芳泽于泉源；膜拜鼎彝，接薪火于古陔。祖父言之，欢欣鼓舞；引吭颂唱，击节蹈足；声若行云，韵如驰雾；星光闪烁，银河飞度；若幽溪之潺谖，如玉泉之倾注；有甘霖之泽润，似春风之吹拂；滋我心田，润我肺腑；强我意志，壮我心骨。

我言至此，儿已跃起；央我求我，欲拜墓地；跪叩祖父，以表敬意。于是诺言，与之同前；余赋诗而作祭辞，妻折柳以织花环；儿撷草莓以献贡品，共采野芳而饰墓园。于是对松柏以寄哀思，托溪声而递挚言。诵诗文以酬恩德，忆旧事而颂先贤。儿随我诵，声韵琅琅；意味高古，词调轩昂；声荡林荫，气贯坟梁。载叙载诵，且说且闻；情意切切，语词醇醇；吮渊源之精华，颐后世之心魂；品古韵之淑美，不觉日昃于山庭。

六

清明又至，暮春之余。乍暖还寒，天山北麓。余携妻女，感恩肺腑，爰情奠祭扫墓。出城西南，十里而外，石碑子梁冢地。见人头攒动，争上坟陵。眺车水马龙，往来络绎。时有寻墓人，北来南去。偶见车辗转，迷乎殊途。缘乃近年规划陵园，布道植树。但为三载禊修葺新，难寻乎觅。兹感殇也，近亲若此。斯怆然矣，万代孰已？

半日熙来攘往，万籁复归乃寂。荒草荒滩荒风，清冷落寞孤悽。心思几历凉温，万古见乎须臾。一朝尘埃落定，吾又倏忽何处？陵丘百千万亿，但谁矗高醒眸？

漫步览碑，见石碑耸耸。漫寻碑志，竞残蚀糊涂。无邃疏之朗峻，无古光之莹射。只轻烟兮邈邈，惟泣风兮楚楚。斯万古落寞，山河寂廖；竞姓氏无继，谁人凭吊。但诘耸其何焉？为问悚其孰虞？

若夫，碑者悲也。嗟乎，悲者何焉？兹耸碑，不见江山名胜；斯荒冢，难考倜傥美伦。类鸿雁之随阳，迁徙来去，莫可违也；同白驹之过隙，忽焉而已，孰可留乎。良游未厌，白日潜辉；争来无多，撒手尽失。与物同流，主逝物弥。纵寿彭祖，夫复何益？

古人木记功德，生之事迹。后裔易之石勒，隽永乃意。斯挽，岁忽忽而日迈，年匆匆而情殇。殇恨，时悠悠而情淡，人庸庸而无光。

扼矣，尔来百年兮，逝者若斯；一去万古兮，时不我驻。惋也，冥者惜不悟兮，悟者悔不能。惜哉，时促促而飞殒，日冉冉乎归隐。誓焉，思深远而不息，虽九死而不眠。

有报国之日，则忧乐天下。名镌碑之时，当炯煜青史。

夫青山者，贤达之常迹。富贵者，君子之余事。

然则，何形象栩栩而生，思情翩翩乃忆？嘱予，但炯思乎枕边，镌著乎足履！

厥迹不朽，垂烈后昆。夜有领寤，朝即行之。

七

紫燕枝头，红梅树杪；杏绽丹兮风暖，柳溢翠兮晴曛。二仪惟清，圹埌八埏之秀；三象乃明，祥和九野之贞。踏青谁歌窈窕之章，染绿似奏瑟琴之音？清其清兮季畅，明其明兮节祯。

若夫昊空澄霁，坤舆休美。凌霄画嶂之形，迤逦东西；涌野繁英之灿，氛氲南北。薰风拂而空籁奏音，晨晖耀而清溪织媚。于是赏野喜颜，寻郊悦翠。翩跹兮倩影风中，纸鸢逐空；上下兮优姿院里，秋千乐岁。更有丽人之行杜诗含情，南庄之花崔护堪悲。细雨轻零，杏村寻酒谁沽？清溪荡漪，兰亭雅集犹醉！

夫物候源自造化，佳节起于人事。清明之为节何其悠哉！绵绵千秋之祭，功臣唯缅；浩浩万载之祀，祖宗且慰。是以浮烟柳梢，青冢之畔聚后昆；燃纸碑前，伤容之情含热泪。

华胄涌于桥山，轩辕之文宗；胤嗣拜于洪洞，乡井之先辈。荡春风以怡兴，缅前人其流惠。亦忧亦喜，且乐且悲。嗟夫，清明之为节，情谁之堪也？

盖思春之为岁首，祛旧鼎新之始也。勤之为操冠，图强拓绩之秉也！是以观物萌以业动，念祖灵以奋起。适逢清明，更遇泰世，岂无腾霄之怀，凌云之志乎？！

八

仲暮之春，清明古谚，追思怀旧，忆亲行鲜。怿青帝而萌醒，祭先贤而幽咽。春风化雨，人间草木舒卷；诗酒征逐，天堂亡灵顺坦。

若夫天地同悲，阴阳魂魄。遗风邈远，生者帷幄。全民沉郁，今厢弗出城郭；举国怀殇，适值莫聚方药。乃尔禁烟火，绿植思云鹤；供酒葩，鸿文拜冥邈。

稽夫念介子寒食，推仁孝社稷。时逢新冠毒疫，哀染者而余悸。壬寅拜昭祀，顺号令祭仪。简从文明，济冥灵哀思；安全顶礼，遵家国风气。九州多地，防控封闭。祭奠笔底，留丹化碧。

思节至而不跨区域，新约敬老。助文明而有型简朴，故望先考。树厚养之道，行薄葬之教。绿色家园含笑，清辉冥府感召。

追远慎终，易俗移风，中华纪统，尚哉阖宗。沃野晴空，仙阙松冢。冀望有劲草，镌迹有碑容。克灾无扩散，防染无聚众。戴口罩，量体温，毽暂停，绿色行程，撤销静态管控；测核酸，严管理，错时峰，重协同，毒秽清零，恢复禹贡尧封。

是以承继俗根，抚恤人心，悼隐殁前尊，奠抗疫英魂。寄幽冥之爻阴，忘烦杂之嚣尘。春水复盈盈，濯清离恨；秋山亦穆穆，明朗乾坤。

缠绵笔墨，缱绻家乡。地老天荒，逝者长眠安详；蟾光艳阳，生者奋发图强。

勿忘阴阳两隔之昏天黑地，铭记春秋之雨露虹霓。溯源古今，只争朝夕。正劲东风，来搜肝肠三升稷；欣来紫气，劲求人生一世词。伟大世纪，改革旧习，崇高时代，创造新机。吾辈砥砺，家国无敌，同心抗疫，指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