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北文风有异，自明太祖朱元璋起，开科取士就分为南北榜，后因袭成为定例。 即便到了现在，因为高考根据地域定分数，为了子女得到更好的教育，很多人挤破头也要在北京或者上海安家落户。 而在清朝的时候，广东文风鼎盛。当地有个读书人，连秀才都考不上，机缘巧合流落到了山东，却逆天改命荣登进士！
一：家门不幸 清朝道光年间，广东清远有户人家姓李，本来家境尚算小康，无奈却有个败家子，也即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我们暂且称之为小李。 小李身为家中独子，自幼聪明伶俐，家中寄予厚望，供他读书上进。没想到后面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不仅荒废了学业，连个童子试都过不了，并且偷摸哄骗，将家财也败得个七零八落。 他爹老李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小李却屡教不改；他老婆陈氏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整日以泪洗面，小李反而变本加厉。 等到小孙子阿靠过了周岁，心灰若死的老李就对他儿媳妇陈氏道： “你老公，我儿子，估计就是来投胎的讨债鬼，这个家迟早要被他折腾干净。从今以后，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你也当没有这个老公，我给孙子取名叫做阿靠，就是以后指望靠着孙子了，你以后也就指望靠着自己的儿子吧。”
二：大义灭亲 更绝的是，老李说干就干，当天就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让玩了个通宵回来的小李大快朵颐一番。 随即，老李盯着小李道：“吃饱了没？喝爽了没？吃饱喝足，老爹我就要送你上路了。” 还没等小李反应过来，老爷子摔杯为号，顿时几个精壮的家仆就冲进来按住了他的胳膊，要把他往外拖。 小李心头一寒，不是吧？这些年挨骂挨揍都是家常便饭，可看着老李那渗人的表情，恐怕这次是来真的，要不要这么绝情？！ 他又惊又怕，眼泪哗哗地就往下直掉，哭着求饶道：“爹，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了。” 眼见老爷子铁青着脸、大义灭亲的架势，小李是真的慌了，他又跪倒在他老婆面前嚎叫道：“老婆，我可是你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呀，可怜的阿靠这么小就要没爹了。” 他老婆陈氏也是闷不吭声，小李当即哭得呼天抢地，嗓子都要喊破了，全身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老爷子怕自己看着心软，当即拿出一块布蒙在小李头上，挥手就让人把他拖出去，扔进了后门的河里。
三：何处容身 河水又冷又急，小李奋力挣扎，就这么一路载沉载浮，漂出了好几里地。中间不知道呛了多少口水，眼看着没有体力了，幸而，就在两腿抽筋的时候，被河边几个赌博时候认识的同村朋友救起。 小李不敢回家，索性就躲到赌场栖身。赌博自然是不会去赌了，简直是听到声音就心里就发憷。老爷子虽然绝情，可在这么大刺激下，也算是帮小李成功戒毒了。 但所谓树怕剥皮，人怕伤心。自己亲爹如此绝情，下这种狠手，同床共枕的老婆也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确也让小李留下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几个月过去了，小李都还惊魂未定，实在忍受不了赌场的氛围，当即跟赌场的朋友告别道： “我因为喜欢赌博，老爹不认我这个儿子，老婆我不认我这个老公。如今这里日夜都是赌博的声音，每次听到，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可他从小到大，除了读书就是赌博。如今有家不敢回，赌场不想呆，就连家乡也成了伤心地，天地之大何处可以容我？
四：流落千里 小李浑浑噩噩之下，索性就一路向北走。好歹他读了十几年书，写过十几年字，一手毛笔字还算凑合，到了一处市集，就帮人写写书信楹联，赚点盘缠，实在没有生意，青黄不接，就沿路乞讨。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一路往北走，只想离那个家越远越好。不知道走了多久，小李终于病倒在路上。想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抬，能够走到这里，都是靠着一股气在撑着。如今这一倒下，就如泰山崩塌，全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我终于要死了吗？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想自己去死，那我就去死好了。 弥留之际，他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闪过父亲、老婆还有自己刚满周岁儿子的身影，嘴角留下一丝苦笑，眼角淌下两行热泪，随即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五：道观新生 等到小李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道观之中。救他的老道士独居于此，出外采药的时候把他给拉扯回来了。 老道士粗通医理，又悉心照料，将近一个月过去了，终于将小李这条命从阎王爷那里给抢了回来。 病愈之后，听完小李过往的老道士不胜唏嘘，不忍见他年纪轻轻，就心灰意冷，于是给他出主意道： “这里是山东某县，这边一向看中南方来的读书人。你虽然连个秀才也不是，可好歹也读了十几年书，写得一笔好字。不如你就在这道观之中开个私塾，我帮你去招生，不愁没有孩子来念书。好歹也是个营生，不强过你四处流浪乞讨，仰面求人？”
小李感动地热泪盈眶，在经历了人生至暗时刻后，他终于感受到，人间自是有真情呀！ 这老道士不仅救了自己的小命，就连谋生的路子都给自己想好了，简直就跟亲爹一样。不，亲爹把自己弄死，这个老道士简直比亲爹还亲！当下欣然同意。 这一不用交房租，而不用交工商税。小李教教书，所得钱也分一半孝敬老道士，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日子慢慢有了好转。 况且，古代最重读书人，就算是个破道观里的教书先生，那也是读书人呀，往来的都是当地士绅，文化圈子里的体面人。不几年，小李就混得人模狗样，哪还有当初那副穷酸落魄的样子。
六：上门快婿 要说帮你的人总会帮你，这个老道士简直就是小李的命中贵人呀。也可能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孑然一身的老道士那是真的把小李当亲生儿子看待了，很快他又操心起小李的人生大事。 当地有个姓赵的老板，开了家快捷酒店，不说大富大贵，也算家底殷实。膝下惟有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 赵老板舍不得女儿，也舍不得自己的家业后继无人，就一直想找个上门女婿。自古上门女婿就被人看不起，条件不错的自然不愿意当；愿意来的，赵老板自己也看不上。一来二去，就耽搁下来了。
赵老板没事也会来道观上几炷香，顺便跟老道士唠嗑唠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某次，老道士就给小李说媒道： “赵总，你如果找个本地人当上门女婿，虽然暂时人家当你儿子，可等你百年之后，带着你闺女回自己家，你又能咋地？ 而我们那小李，赵总你也见过的，可以说一表人才，还是个堂堂读书人。小李就不一样了，孑然一身，流落千里，他没有家呀！如果当了你的女婿，你就是他亲爹，他就是你亲儿子。” 赵总听了，两眼放光，一拍大腿，对呀，那个小李是不错的！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小李就成了赵总的乘龙快婿。
七：降维打击 就这么又过了几年，小李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你道为何？原来经过这些年跟本地文化圈打交道，小李发现，山东这边的文教还真不能跟广东比。 就跟现在一个江西考生，高考考650，到了上海，呦呵，550就可以上复旦？小李于是就跟老丈人赵总商量道： “岳父大人，我看这边的考生也不过如此。我自信如果我去考试，中个秀才还是手到擒来的。” 赵总听了，欢喜不尽。自己虽说做生意赚了点钱，可往上数几代都是大老粗，没想到捡了个便宜女婿，还有如此雄心壮志。当即拍板道，放心去考，要人出人，要钱出钱！ 赵总雷厉风行，很快托人使钱给小李补了个博士弟子员的名额，简单来说，就是能插班考试了，秀才都不用考了，直接去参加乡试。
果然，改姓、赵户口也落在赵总家的小李，第二年就一举考中直隶乡试的举人。 毕竟你小李功底还是有的，当年可是广东这个高考大省给训练出来的，加上这些年在山东教书，也不赌博了，整日就研究些教材大纲，对山东、河北的士子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呀！ 随即，小李又去经常参加京城会试，没想到又科甲联捷、中了进士！有着老丈人的家底子支撑，在京城操作一番，该使钱使钱，几年后，竟然被选中实授了广东清远县令！ 小李的人生，终于彻底时来运转。真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八：衣锦还乡 小李带着现在的老婆，风风光光衣锦还乡了。当然，江东父老是不用见的，至于家里的老父亲跟老婆儿子，自然更是不敢去看，就连问都不敢问。 撇除感情因素，高考窜籍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再说，朝廷有制度，不能在本籍当官。谁能想到吏部等来的实缺，那么巧，刚好就在自己老家？要是有心人知晓，岂非是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当然，以小李及背后赵总的底蕴，干到知县也算是到头了，此后十几年再无寸进，基本都在广东这一带打转。 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小李干了十几年知县，不说刮地三尺，自然也不会柱上悬鱼，银钱自然捞得盆满钵满。 等他后面因公事罢职，要回山东的时候，才特意绕道去清远寻访一番，想着这次看看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回到清远寻访一番才知道，自己的父亲老李，早些年就因病故去了。老婆陈氏跟他的儿子阿靠倒是平安无恙，可是家中已变得贫困不堪，无以为生。
九：义薄云天 小李叹了口气，敲开了旧时家门，他老婆陈氏已经是个人老珠黄的大妈了，又兼倍尝苦辛，不到五十岁年纪，看起来却跟六十许人一般。 看着眼前这位衣冠楚楚，须发精致，又兼这些年没少捞油水，中年发福，操着北方口音的富态员外，陈氏自然打死也认不出，眼前这位就是近二十年前自己那个赌鬼丈夫。 小李也不打算说破，只是道：“我跟小李是赌场上认识的好哥们，后面一直在外经商，回来后想来看看他的妻儿老小，也算怀念故人吧。” 陈氏自然赶紧请他进来奉茶唠嗑，小李又见到他的儿子阿靠。当年自己被推入河的时候，阿靠才刚满周岁，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了，可是因为家里穷一直也娶不上媳妇，。 小李感叹连连，如今物是人非，心底也不知是喜是恨，总之百感交集，当即让随从拿来数千两银子赠送给他们，声称自己跟陈氏的故去丈夫小李，当年是生死之交，如今怎么能看着他的家属贫困落魄？并且还帮他儿子阿靠做媒，让人介绍了邻村一位大美人当老婆，所有婚礼费用等也都是小李提供的，怎么样也得给儿子操办完婚事才走。 小李老婆陈氏自然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那个死鬼丈夫，还有个这么义薄云天的好兄弟。
十：婚礼惊变 而成亲之日，自然要请小李坐在主位，陈氏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以表感激之意。并且让自己儿子儿媳这对新人都来跪拜，一如父母之礼。 虽然义薄云天，可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大家本以为小李会意思一下就行了，没想到小李大马金刀地坐着，结结实实受了新人一拜。 看着这对新人盈盈而起，小李两行老泪涌出，内心的情感终于无法抑制，突然高声道：“阿靠，你从小就没了父亲，不认识我也就算了，可阿靠妈妈，你怎么也不认识我？”说罢目光炯炯盯着陈氏。 陈氏听得心头巨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知作何反应，一时张口结舌，就听小李朗声道：“没错，我就是你那二十年前死去的老公！” 本来热闹沸腾的婚礼现场瞬间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十一：恩怨两迄 小李按捺住心头翻涌，这才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道来，听得众人诧叹不已。小李说完道： 我在广东为官多年，马上就要跟大家伙告辞返回山东了。至于夫妻之情，父子之恩，就都缘尽于此吧！ 众多宾客中，有族中长者，也有以前赌场上的小伙伴，拉着小李也都感慨万千，有些劝他道：“阿靠也是你亲生儿子，如今你又富且贵，干嘛不带着她们娘量一起返回山东。” 小李看来一切都放下了，释然笑道： “以前的事情虽然都是我爹干的，可是夫妻生离死别，人间至惨。当年她却看着我被布蒙头活活淹死，却漠不动心。就算是她不敢违抗我爹，可我也算是看透了，人之无情，一至于此。况且我在山东，已经有妻有子了。” 说罢，大声对他儿子道：“阿靠，阿靠，好好待你的母亲吧。” 终于，小李这压在心头二十多年的郁结，在今日一吐为快，浑身轻松，所有的恩怨情仇，至此也都放下了。说完，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家门。
十二：橘生淮南 虽然小李有错在先，可当爹的真能狠下心，大义灭亲；虽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可看着自己的丈夫死在眼前，却无动于衷；家庭凉薄至此，也难怪小李伤透了心。 可若非这番绝情绝义，小李也改不掉赌博的恶习，后面也遇不见老道士这种贵人，从此彻底脱胎换骨，逆天改命。也许终其一生，就是个烂赌鬼，迟早也会把亲爹活活气死，把自己弄得妻离子散，潦倒街头。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晏子春秋·杂下之六》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当你觉得暗无天日，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时，各位看官，何妨尝试着去换个环境，或许就能迎来新的生机呢？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