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外交青年智库·深圳 Glory Diplomacy 让中国外交青年智慧被全球看见 作者 汪乾：国防科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讲师、全球治理研究中心副主任 来源 大外交青年智库（GDYT）；原创投稿 土耳其地跨欧亚，是布热津斯基笔下的“战略支轴国家”，地缘位置十分重要。土耳其既拥有辉煌的帝国记忆，又是北约成员国中唯一的伊斯兰大国和当今发展中国家的排头兵——“远景五国”和“新钻十一国”的一员。 因此，土耳其总统大选总会引发全球关注，今年尤甚。在5月28日总统大选结果出笼前，政治观察家和新闻媒体普遍认为，共和人民党主席凯末尔·克勒赤达罗卢将战胜现任总统埃尔多安夺得总统宝座，原因是：埃尔多安所属的正义与发展党已连续执政20年，引发选民审美疲劳；正义与发展党领导的竞选联盟“人民联盟”与共和人民党、好党、幸福党领导的“民族联盟”势均力敌，使不大可能支持埃尔多安的亲库尔德族的人民民主党成为左右大选的关键少数；埃尔多安赖以长年执政的经济发展业绩近年来愈益疲软，货币持续贬值，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屡创新高；民调显示，2022年埃尔多安的个人支持率跌至38.6%，触及2015年来的最低点。  2018土耳其大选 （图源：必应） 但出乎预料的是，埃氏竟力克对手，又一次把总统桂冠高高戴起。 笔者认为，造成这一小型黑天鹅事件的个中原因非常值得探析，可以从以下七个方面予以研讨。 原因之一是，埃尔多安在大选前一边救灾一边对库尔德武装发起空袭，把失分项变成加分项，短期内明显提振了选情。 当地时间2月6日，土耳其南部发生里氏7.8级强震，导致4.6万人死亡。次日，土耳其军队在宣布救灾的同时，对叙利亚东北部的库尔德武装发起空袭。此举虽然令国际社会惊讶，却激发了土耳其人的民族主义热情，回应了国内对反恐和安全问题的关切，因而短期内极大地提振了埃尔多安此前相对低迷的选情。  土耳其大地震 （图源：江苏网） 原因之二是，埃尔多安早已动用总统权力扫除竞选对手。 2019年，埃尔多安最有力的竞争者，共和人民党籍的伊斯坦布尔市长埃克雷姆·伊玛目奥卢被法院以侮辱公职人员罪判处两年零七个月监禁，失去竞选总统的资格。此前，伊玛目奥卢击败正义与发展党市长候选人成为土耳其最重要城市的行政长官，被国内外公认为下届总统大选的有力竞争者。在其被捕后，埃尔多安承受的选举压力骤减。克勒赤达罗卢属临危受命，资历、能力、政治手腕既不及埃尔多安，也不及伊玛目奥卢。  埃尔多安举手表决 （图源：网络） 原因之三是，埃尔多安修改宪法为连任铺路。 埃尔多安通过修宪把土耳其政体从议会制改为总统制，使总统权力最大化；将原宪法中的“总统不得加入政党”的条款改为“可以加入”；还规定最高法院大法官和最高检察官由总统任命。如此一来，埃尔多安不仅实际掌控国家最高行政权、司法权和法律监督权使他可以动用充足手段在大选前上下其手，还可以取得正义与发展党的强力支持。 原因之四是，埃尔多安奉行的外交政策能够实现土耳其国家利益。 埃尔多安看似在东向抑或西向上摇摆不定，实则始终遵循国家利益原则，从未摇摆。通过两面下注，土耳其从美国、俄罗斯甚至中国都取得了军事、科技、经济和能源等方面的利益。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美西方对俄罗斯实施全方位制裁，俄罗斯输欧石油天然气大减，埃尔多安抓住机遇从俄罗斯购入低价能源，一方面供给本国工农业生产和居民生活，另一方面高价售往欧盟，为土耳其牟取实惠。埃尔多安争取的国家利益不止物质性利益。当瑞典、芬兰在大选前一年的2022年5月申请加入北约时，土耳其最终同意芬兰入约，却给瑞典设置重重障碍，一个重要原因是瑞典警方对极右翼政党“强硬路线”领导人拉斯穆斯·帕鲁丹在土耳其驻瑞典大使馆门前焚烧《古兰经》无所作为。  埃尔多安发表讲话 （图源：凤凰网） 埃尔多安把伊斯兰教视为复兴土耳其的精神支撑乃至战略手段，大不同于现代土耳其国父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的世俗化治国理念。对土耳其而言，瑞典的不作为伤害了国内外穆斯林的感情，土耳其若不反制，在伊斯兰世界的地位将下降，而埃尔多安一直推动建立突厥语言国家联盟并与伊斯兰国家友好交往，意在恢复奥斯曼帝国时土耳其在伊斯兰世界的领导地位，并借此俘获国内的突厥民族主义和伊斯兰普世主义的双重人心，为连任总统打下民意基础，故埃尔多安不顾美国急于拉瑞典加入北约的意愿坚决行使否决权。而克勒赤达罗卢的亲西方立场可能导致土耳其丧失外交弹性和捭阖空间，把土耳其无条件地绑在美西方战车上，不利于土耳其国家利益最大化。 原因之五是，埃尔多安激发土耳其民族主义和奥斯曼帝国记忆增强由他连续执政的合法性。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几百年来东征西讨、战绩辉煌，却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遭到西方列强瓜分，虽然凯末尔重建现代土耳其，但疆域局限于安纳托利亚半岛，对骄傲的土耳其民族不啻重大打击。埃尔多安担任正义与发展党主席期间实践该党理念，即在不违背国父凯末尔的全盘西化和政教分离的原则的同时提高伊斯兰教地位。他把国内宗教事务局由原先作为限制伊斯兰教的机构变为发展宣传伊斯兰教的机构，还把圣索菲亚大教堂（圣索菲亚博物馆）改为圣索菲亚清真寺，受到土耳其国内保守势力和伊斯兰国家的一致赞誉。  埃尔多安 （图源：凤凰网） 埃尔多安重视挖掘帝国历史记忆作为增强执政合法性的工具。他支持推出《辉煌百年》等带有奥斯曼帝国和伊斯兰教色彩的影视作品，顺应土耳其民众重拾帝国荣光的心理；他提出百年愿景和600年计划，使土耳其民众从历史和未来中得到安慰，缓解了经济不景气的现实苦恼。而克勒赤达罗卢受限于所在阵营的基本盘选民及其意识形态无法像埃尔多安那样充分利用宗教、历史和民族文化资源争夺不仅是物质性动物也是精神性动物的广大中间派选民，如果他也那样做，他可能会在无法大幅扩大选民基础的情况下丧失部分坚定的基本盘选民的支持，得不偿失。 原因之六是，埃尔多安能够掌控军队，而他的对手很难做到。 土耳其军队权势较大，在土耳其共和国百年国史中多次发动军事政变，甚至处死国家领导人，2016年又发动针对埃尔多安的未遂政变，埃氏随后对军队进行大清洗，罢免将校级军官近万人并改组军队，牢牢握住军权。此后，土耳其总统制政体方才最终立稳。可以预见，土耳其在埃尔多安担任总统期间不会再发生军事政变。土耳其部分精英阶层和普通选民担心，如果投票给克勒赤达罗卢令其上台执政，已经布满埃尔多安亲信的土耳其军队会否发动政变破坏政局稳定。  土耳其军队 （图源：俄罗斯卫星通讯社） 原因之七是，埃尔多安能够调和西化和保守两派的矛盾对立并善用双方的力量。 现代土耳其于1923年在凯末尔领导下实施西化的政治、社会和文化改革后，大部分精英阶层的意识形态偏向西方，部分中下层民众仍然深受伊斯兰教和奥斯曼帝国时代旧思想、旧风俗的影响。两者之间存在一定的矛盾和对立，执政者如果处理不当、平衡不力就会像土耳其前总理阿德南·曼德列斯一样身死名裂。埃尔多安执政期间，在文化意识形态上采行保守主义路线，高扬伊斯兰教和泛突厥主义；在外交上改变共和人民党疏离东方的政策，转而联合伊斯兰国家和突厥语国家；在经济和社会建设上却大力推动现代化，引入外资改善基础设施，开放金融业对标国际金融市场却依然按照《古兰经》禁止高利贷，提倡男女平等。这些举措平衡了西化派和保守派，并引导两派力量投身国家建设而非互相内耗。克勒赤达罗卢难以兼顾两方，不能适应已经改变了的国际环境，毕竟今日之世界已不再是凯末尔时代西方列强占据统治地位的世界，而是向多极化迈进的“东升西降”的世界。 埃尔多安在新任期内将带领土耳其走向何方？ 在内政上，埃尔多安将推进中间走廊计划，扩大外贸，吸引外资，发展制造业，缓解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在土耳其中东部欠发达地区，埃尔多安将增加财政投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拉动就业。 在外交上，埃尔多安不会大幅调整对外政策。虽然土耳其可能会和美西方在宗教、加入欧盟、对俄制裁、塞浦路斯等问题上产生分歧，但土耳其仍会留在北约框架内。在东向抑或西向的战略抉择上，土耳其仍会立足西方，并与东方国家进行经济和军事合作，借以作为与美西方讨价还价的筹码和后备选项，以防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 在军事上，乌克兰危机使俄罗斯黑海舰队遭受重创，埃尔多安或将增强土耳其海军在黑海的存在，毕竟黑海曾是奥斯曼帝国的内湖。土耳其还将持续打击库尔德武装，并在塞浦路斯和爱琴海地区加强针对希腊的军事部署和威慑。在军事工业和科技上，埃尔多安将致力实现国防科技自主创新，取得关键核心技术，为土耳其保持中东军事大国地位奠定工业和科技基础。  埃尔多安与普京 （图源：俄罗斯卫星通讯社） 在宗教上，埃尔多安将继续提高伊斯兰教在国家政治和文化体系中的地位，借此一定程度上调整西化和西向的老路，为土耳其的600年愿景保留另一种可能的选项。  编辑：王瑾瑜 审核：王潇洒   大外交青年智库（简称“大外交智库”）（Glory Diplomacy Youth Think-tank，Glory Diplomacy或GDYT）是一家创办于2017年的以外交安全为主的综合性战略研究机构、社会/青年智库，总部在中国深圳，是深圳首家非官方外交安全智库、中国首家青年智库，创始人是王盖盖。GDYT一直坚持“只有修炼好内功，才能放心去实战”的发展理念，从2017年创始初期便开始稳扎稳打，于2018年成立青年原创评论组（2022年改组为编辑部）并创办《智本青析》电子双月刊至今；2019年在海南开设分支机构即海南大外交学会，同年成立青年发展研究中心并于2021年创办世界青年菁英坊《早点知道》讲座项目至今；2020年成立应试就业研究中心并创办《真题解析》付费专栏，同年7月，GDYT成立外交安全咨询公司，集中研究国家安全与国际安全、海外利益分析与保护、青年外交与青年发展、区域国别与国际组织、跨国公司与全球治理等事务；2021年成立外文编译评议部并创办《大译编参》电子刊（该编辑部于2022年创办《每日信报》微电子日刊），同年成立区域国别研究中心（2022年创办《新国别简报》栏目）；2022年成立世界外交数据中心、全球治理研究中心（2022年创办《鸿士论天下》栏目）、国家安全研究中心、党的理论创新研究中心，并合并所有专访项目整合为《与名人对话》栏目，组建“青年智库特种部队”全职高精尖部门和“大中华菁英圈”。GDYT从2021年以来至今，多次举办全国（含全球）青年国际问题学术研讨、政策分析与思想交流等活动，如“国际问题研究型青年智库发展模式探索论坛”、“国际关系青年辩论赛”、“国关青辩最佳辩手论坛”、“世界青年菁英坊《早点知道》系列讲座”、“国际问题研讨会（GDYT·ISAS）”系列活动、《与名人对话》系列活动、《鸿士论天下》系列活动、新时代中国国际战略高端论坛与菁英论坛等。自创办以来，GDYT一直致力于“让壹亿中国大外交青年的智慧与方案被全球看见”，聚集全球各地有志青年为实现个人、社会、国家和世界和平发展而奋斗，至2021年底，已发展成集专家顾问、研究员、评论员、特约研究员、编译评议员、助理研究员、实习生、志愿者等全方位国际人才体系（200余人）的青年智库样本标杆，聚焦中国与全球大外交领域青年的原创方案、发展计划和外交延伸等助力与服务，在“对照全球外交发展、对接世界高端智库、对比新型平台建设”的三原则下为中国的外交与安全的发展贡献青年力量和方案，实现价值增值与最优，效果非常明显，为政府、企业、智库、高校、非政府组织以及个人都有提供咨询等服务，被海内外青年誉为现代智囊的“青年精英大脑集中营”，是全球新型外交青年智库的开创者和代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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