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在学习加来道雄的《一名物理学家的教育历程》后，我们完成了一次小小的练笔：以“鲤鱼科学家”或者任意一种生物（最好是和人类生活环境差异较大的生物）的角度来观察人类以及人类社会，完成一篇“小小说”。同学们积极参与，充分发挥想象力和相关领域的知识，写出了很多有趣的小文章。 
如有见到此信息素者，请转交给我的同胞们：
我正在人类的一节指肚上，另一根手指已经遮蔽住半面天空。它正在迫近。此刻我才体会到直接传递想法的信息素的高效。你们总是不赞同我用信息素做报告路线之外的事，但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不留下什么。离开土地，在石板上前进，躲避来往的巨物还算比较轻松。有时我也驻足停留，抬头望向天空下林立的人类，正看似迟缓地移动着。大家都认为这些东西笨重、迟钝，不值一提。我曾几次踏入蚁后的宫殿，向她汇报我观察到的人类之特殊——他们也是有智慧的。而蚁后对此只嗤之以鼻：它们没有形态多样的工种，没有复杂的地下都市；它们见到其他甚至比自己更弱小的动物时，并不攻击，足见其无能。的确，我们的分工合作效率极高，巢穴的复杂与精致无任何事物能与之比较，我们应当为自己自豪。但至于最后一点，我有我的担忧。力量就是美德。我们蚂蚁力大无穷，螳螂的锋刃于我们毫无对策，只能一点一点被拖拽分食。这是我们力量的骄傲。但当我看见大批残废的工蚁遭遇着同样的情况，便心中有了恐惧。因为我会想，如果力量的对象转化成了我们自己，事情会是什么样子。人类这群庞然大物可以震得大地崩裂、树木摧折，庞大的巢穴可以在顷刻之间化为残肢的墓地。这便是我们认同的力量就是美德。若给他者带来毁灭即是美德，那我们必须认同对自己的毁灭同样高尚。然而人类并没有毁灭一切，这令我十分欣赏。在人来人往的地动山摇中，我在他们的行为之间看到了一种克制，一种维系，或是温情......我不知道那叫什么，但绝不同于我们的美德。由此我断定，人类有不同于我们的另一种力量，才能使外面的世界终究是属于他们。你们现在大可笑我太傻。我的处境证明了即使对于人类，一切皆善终究也只是一场美梦。天空被挤压得只剩上下两片大地中一条夹缝，我的触角几乎能触及逼近的手指，其上巨大盘旋的鸿沟令我头晕目眩。然而我还是愿意相信，人类并不依靠这种力量成为主宰。现在，这剩余的短暂时间反而给了我机会叩问自己：如果我作为蚂蚁乐于压迫，那么我的毁灭是否也应是我的极乐，我此刻感到命运不公是否只是前后不一的混乱。幸运的是我并没有那样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