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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往事:发廊老板娘和女孩们貌美如花,她们身上的秘密却让我夜不能寐

 公众号_爱书吧 2023-07-19 发布于广东

楼下那家发廊,据说已经开了好些年了。店的面积不大,不到三十平米,一楼作为铺面,和其他店的经营者一样,进门靠墙是剪发,里面一个用作给客人洗头的躺椅,旁边还有一个美发装置,上面搭了个小阁楼,隔了一间给员工当宿舍。

发廊取名“从头开始”,倒是很有创意。老板娘是广东汕头人,四十多岁,虽然不再青春靓丽,但却有着少女所没有的成熟风韵。她常年披着一头棕色的卷发,戴着金丝眼镜,一见到客人就满脸堆笑,相当热情。

来店里消费的,都是周边工业区的打工者,大概如此,因而所设价格很亲民。女孩子去拉个直发差不多100元左右,男孩子多是洗剪吹一条龙,也就20元左右。当然也有很多人只洗头不理发的,办贵宾卡会更便宜一些。

那时,我刚离开东莞高埗一家玩具厂,因为已经累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我换到桥头这家规模庞大的日企电子厂时,很顺利地担任上了生产主管一职,工资比之前高了许多。

电子厂包食宿,但我讨厌员工宿舍的脏乱差,况且我是主管,在外租房,有一定的补贴。于是我到爱电厂附近的城中村租了个单间,自己添置了简单的家具,倒有了几分家的模样。

我住的楼下终日热闹非凡,城中村各种小店云集,出巷子往东八十米就是满意百货,往南两百米就是惠康百货……总之这里的一切,能满足一个居住者基本的生活需求。

我认识阿萍,就是在楼下小巷子深处,这家叫“从头开始”的发廊里。

一天晚上,百无聊赖的我四处闲逛,恰巧看见这家发廊,见里面的顾客很多,我觉得好奇便走了进去。其实那天我还没有到必须理发的时候。

我深深地记得那一天,我坐在椅子上,老板娘笑脸相迎,一个穿着咖啡色布兜工作服,披着黑色长发的女孩,轻轻走过来给我洗头。一般发廊里的女孩子都会把自己的头发染得夸张至极,造型也是各种奇异,倒是这个女孩依旧朴实,让我顿生好感。

女孩的声音温柔不做作,手指柔滑,我忍不住夸起她的手法来,就这样,我们攀谈了起来。

她让我叫她阿萍,刚满18岁,老家在河南信阳。和别的打工妹不同的是,她家境尚可,父母很宠爱她,并不舍得她南下打工,倒是一心想让她成为一名大学生。可惜她自己读书成绩一直差强人意,未能如愿,便跟着村里的姐妹一起来东莞打工。

下车的地方,是常平的东莞东站,刚出火车站阿萍就发现钱包被偷了。在姐妹们的资助下,才挺过南下第一周。本来想进电子厂的,不巧的是那段时间厂里招工名额已满,老乡叫她再等一等。

因为借住在这个城中村老乡的屋子里,她和我一样,闲逛时发现了这家发廊,就走进来试了试看能不能先当个洗头妹,没想到老板娘爽快地答应了她。

第一次洗头,我和她竟然聊得起劲。这让我自己都觉得意外,我想自己大概是被她清纯的样子打动了。

以前,我的头发不到长得碍事时,绝不去理发店,而且经常挑那种巷子深处的简易理发店。

遇见阿萍后,我变成了一个月去两次发廊,一次理发,一次专门地洗头。再到后来,变成了一周就去一次,都是只洗头,而且点名要阿萍帮我洗头。有时候阿萍在忙碌,我宁愿等上一个钟,也不让别人帮我洗。

这样过了两个月,我终于在一次洗完头后,试着约阿萍出来吃饭。没想到,她先是表示吃惊,好像压根儿没想到,然后一个劲地摇头拒绝。我以为自己这么频繁地来找她,她早就明白我的意图了。

我明白了,她每天给那么多人洗头,我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想到这里,我无比失望,准备不再勉强她。当我转身时,她却又叫住了我,说是可以考虑一起吃饭。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时,她说她看到我失望的样子,不忍心。那句话,让我心里动了很久。

我们一起去附近一家小炒店简单吃了饭。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吃完饭她竟然主动跑去买单。在我眼里,这一点再次验证了她的真诚和朴实无华。

我在东莞工厂打工的这些年,见过太多主动又大胆的女孩子,她们轻易地就和人拍拖甚至同居,有的还不停地更换男朋友。我在玩具厂还见过一个样貌清纯不俗的女孩,却同时接受着几个男孩子的工资积蓄吃喝玩乐。

像阿萍这样单纯又内敛的女孩子我真的很喜欢,我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追到这个女孩,和她一起生活。

除此之外,我还有着说不出口的隐秘心理。我尽管已经24岁了,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异性,并不是我没有机会,而是我对女孩子的要求比较高,希望对方是纯洁无瑕的那种。

我频频去约阿萍出来,约会都是先简单吃个快餐,然后去桥头广场走走,或是去周边的市场里看看。我有好几次想给她买衣服,她都拒绝了。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感到很温暖。毫无疑问,阿萍绝对是我想要的那种好女孩。

我以为这样下去我们在一起就是顺理成章了。没想到后面的发生的事,还是让我猝不及防地失去了她。

在我阿萍交往了三个月后,我和她还是只限于拉手而已。当我想和她进一步时,她总是躲闪不及。我一方面喜欢她的单纯,可另一方面也为此恼火。

有一天,我连哄带骗地把阿萍劝到我的屋子里。那天我大献殷勤,不仅买了鲜花,还斥四十多巨资买了一瓶红酒。许久不开火的我,亲手炒了两个菜,劝阿萍喝了三杯红酒。阿萍不胜酒力,很快地脸通红起来,眼神迷离了。我趁机叫她在我的床上躺下,不想她摇摇晃晃地坚持要回去。

我抱着她不让她走,结果没想到她相当倔强,拼命地挣扎。我借着酒劲想亲吻她,她奋力推开了我,还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气急败坏,任由她离去。那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阿萍那时和一个女孩子租住在另一个村子,离我那里大约有一公里。

我原本担忧她的安全,后来想着她的那一巴掌,我在气头上,决定随她去,便倒下睡了。

接着连续一周,我都没有去找阿萍,有时明明可以经过发廊门口,我也故意绕道而走。

后来,我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想她,我认定她是值得我珍惜的女孩子,性子劣正说明她品行端,我决定放下自尊去找她。

“从头开始”生意如故,我没有看见阿萍,老板娘一改常态,对我是爱理不理的。我自讨没趣,以为阿萍有事出去了,便准备离开。这时,和阿萍相好的另一个洗头妹阿梅跟上来,悄悄地跟我说阿萍辞职了。

我一听大吃一惊,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结局。阿梅告诉我,那天晚上阿萍自己回去的路上有点晕,回房间时敲错了门,那是隔壁男租客的房门。她晕乎乎地被那人扶进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动过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是我间接地害了阿萍。我连忙抓住阿梅的胳膊,问她阿萍去哪里了。她两手一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而且她说,阿萍其实也不是她的真名,就像她也不叫阿梅一样。

她说她们这个行当,里边的人用的都是假名,而且都很乱,做什么的都有。她还说这发廊历来人员的流动性很大,新来的人刚做了朋友,可能没几天,那人就走了,而且不知道去哪儿了,再也不会有联系。所以,这里是没有长久的朋友的。

我觉得阿梅这番话很奇怪,但又觉得很有道理。因为在我打工的这些年,身边的同事少则五六个月,多则一两年,就再也找不到了。问起来,有的回了老家,有的去了别的厂,有的干脆一无所知,好像从来都没来过。

深深的负罪感折磨着我,我经常半夜失眠,即便睡着了,也总能梦见阿萍,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睁大了眼睛瞪着我。有时候梦中的阿萍,又变成了一头凶猛的怪兽,朝我狞笑怪叫着。

我决定改变自己,突发奇想地想去把自己的头发理光。我特意点了阿梅帮我理发,她说她只会洗头不会理发,我不管,坚持让她理。她再三问我确定吗?我坚定地点点头。

理光头发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觉得无比地刺痛,自己那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看破红尘、出家为僧的失意者,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挥之不去。

我想念阿萍,可是放眼整个桥头或者东莞,竟然找不到一个和她有关的人,除了阿梅。我决定请阿梅出去吃饭,让她多和我说一说阿萍的事,或许这样我才能得到一丝安慰。

阿梅愣了一下,对我约她吃饭有几分不适。我再三解释,我约她吃饭,仅为了阿萍的事。她说其实关于阿萍,她知道的真不多。忽地又说有一件事,她倒是知道一点。

我赶紧问什么事,她说阿萍刚来时,和她们一起住在小阁楼上,经常会在半夜做噩梦惊醒,嘴巴里叫喊着“救命”。有一次,阁楼里只剩下她们两个的时候,阿萍才流着眼泪说出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原来阿萍在八岁时差点被邻居的叔叔侵犯,幸亏那个叔叔的儿子回家撞见,及时阻止了那场悲剧发生,从那以后阿萍就很害怕和异性亲密。

我听完,如遭五雷轰顶,原来她的内心有这么多的伤痛,我却是只顾自己的自私感受,怨恨她不够爱我。

我的痛楚令阿梅大为吃惊,连声劝我想开点,同时她眼里有了异样之色,喃喃说,这年头这样深情的人,不多了。

那天之后,我说不清为什么,我竟然忍不住想经常地请阿梅吃饭,她倒是不在乎,每约必出来见面。也许我是为了减少内心罪恶感?也许我只是想找个人,和我一起想念阿萍?

但事情后来的发展,并没给我想明白的机会。刚开始,我总和她聊起阿萍,后来渐渐地我们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阿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自己一直清楚,我是不快乐的。我也知道,阿梅越来越不太喜欢我一直提起阿萍。我对眼前这个听我倾诉的女孩子,开始充满愧疚。隐隐约约的好感,但真的不是爱情,可能只能叫一种温暖的亲切感。

我再一次请阿梅吃完饭,走在桥头广场上时,阿梅的手轻轻挽住了我的胳膊。那天,我是和阿梅一起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对于爱情,我决定顺从着命运。

进门,阿梅就主动搂住了我的脖子,用嘴唇封住了我尚未说出口的话。我刚开始还有些抗拒,但随后,我就屈从了。

有那么一会儿,我无比地怀念阿萍。随即,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阿萍还是阿梅,都不那么重要了。那一刻,于我,只要能缓解我内心那种极其惨痛的折磨,就可以了。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本来是去寻找阿萍,但找回来的却是阿梅。那时还不流行“备胎”之说,我在内心给自己的所作所为美化,美其名曰“心理补偿”。

阿梅反复追问我一个问题,如果阿萍以后回来找我,我将怎样面对与自处?我回答不了,也不想回答。

你永远找不到一个故意离开的人。我伤透了阿萍的心,我今生与她都将无缘再见了吧。

我就这样和阿梅在一起了,就在我夜里的噩梦,慢慢消失不见的时候,她突然跟我说,她该离开了。算起来我们一起还不足半年,突然的变故让我不能相信,曾经的一切都是真的。

阿梅说,一直知道我不爱她,不过她喜欢装傻。她说她现在找了一个台湾佬,是老板娘介绍的。她已经签好协议,跟他一年,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从头再来”,她将不会再来了。但临走之前,她说要送我一个礼物,说是能打开我所有心结。

除了惊愕,我还有一点愤怒,但我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阻止阿梅,毕竟她说的那笔钱,是我工厂人生不敢仰望的天文数字,再毕竟我好像也没有爱过阿梅。

“你知道吗?桥头多年前发生过一起严重的毁容案件,台湾厂高管的老婆,追到工厂将硫酸泼到一个年轻助理脸上。那美貌的助理啊,听说在南城医院住了将近一年。”

我不知道阿梅为什么走之前和我说这个,这和我想象的礼物相去甚远,但她并不看我的困惑和悲伤神情,自顾自地说着。

“你好傻,什么都相信,我们每个人说的,你都相信。”她眼眶红了,“后来那个助理的妹妹来到桥头,她和姐姐一样漂亮,但她没有进厂。姐姐的赔偿款很多,她们一起,开了一家发廊,姐姐不久后就郁郁而终了,女孩把发廊名字改成'从头再来’。很多很多的女孩,从这里认识了台湾厂高管,没有人愿意再回来。”

阿萍和台湾人的一年协议,应该再有三个月就到期了。

这是阿梅出门前告诉我的,那时的桥头广场上,旋风阵阵,正月的东莞,就已经落叶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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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东莞那些如花朵一般工厂女孩:东莞往事:黑诊所堕胎、和老乡同住、被台湾人包养,打工妹如花般凋零的黑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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