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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姨，今年56岁，喜欢独来独往，亲戚都私下喊我“疯婆子”。很多时候，我也真想变成一个疯子，那么就不会想起那些伤心事了。 年轻时，我下乡认识了我的老公，后来我们有了两个女儿，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 直到小女儿上初中，她被检查出来糖尿病，我们的生活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治病，小女儿从学校退学了，没想到她再也没机会回学校了。 女儿的这个病反反复复，需要定期打胰岛素，情况坏的时候，一个月几乎都待在医院，我看着都心疼，她这样一个花季少女却在医院承受这样的病痛。 我跟老公做的都是苦力活，我在一家公司当清洁工，老公在工地上班，孩子身体健康的时候，我俩的收入勉强过得去。 现在孩子得病了，医院就是一个不断烧钱的地方，糖尿病的大部分药物都需要自费，我们的存款很快就耗尽了。 为了给女儿看病，老公工作更拼命了，夜班也去上，工地里什么活都抢着干，但是赚到的钱对于昂贵的医药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没办法，我们开始问亲戚借钱，一些跟我们关系好的亲戚，听到女儿的病都觉得可惜，慷慨地给我们借了一点钱。还有一部分亲戚，了解到我们家的情况，还没见着我们就躲起来了。 小女儿的病就这样看了几年，刚有了一些好转，老天又跟我开了个玩笑，大女儿也被检查出来糖尿病，这对我们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每天在家里照顾完小女儿后，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照顾大女儿。两个女儿的病情是好是坏，小的刚有一些好转，大的又恶化，大的好转了，小的又恶化。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之一。 但小女儿的情况严重一点，还是需要定期打胰岛素，这对我来说已经很欣慰了。我们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两个女儿为了治病休了几年的学，现在回学校也赶不上进度，只能让她们去一些职业学校学点技术，希望以后可以养活自己。 大女儿说想去学美容，之后也可以去美容院工作。我问父亲借了点钱，把她送去了职业学校。 这些年来，要说最对不起的一个人，就是我的老父亲了。他已经70多岁了，还常常为我的事情烦恼。 因为女儿的事情，我没少问他借钱。有时候心里难过，总会去找他说一说，抒发一下心里的情绪，他总是安慰我：“没什么过不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就是我的一个支柱，没有他，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 没想到，女儿这边刚好起来，我又收到了一个噩耗。 父亲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摔倒了，送到医院被诊断脑出血，让我们尽快帮他准备后事。 当我赶去医院时，父亲已经离去了，再也没人听我述说心中的难过了，再也听不到他给我的安慰了。 在那两天，我一直对着父亲的遗体，哭个不停，好像只有哭才能抒发我心中的难过。 父亲的离去，对我的打击很大。很长一段时间，我想起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 在我们那里，亲人离去后一段时间会去请个神婆问问。 我跟母亲，还有兄弟姐妹找了个神婆，神婆告诉我们，父亲的离去是帮我女儿挡了劫，这让我非常有负重感。 父亲生前，我就没让他省心，最后还要为了我女儿的事情离去。 自从父亲离去后，我就不喜欢家庭聚会，每次聚会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 我妹因为这个事没少跟我发生争吵，说我现在面子大，请都不过来，她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啊。 父亲的事，我以为是很沉重的打击了，但几年后还有一件更让我撕心裂肺的事情等着我。 原本以为父亲挡了劫，女儿的病情好转起来了。谁知道，几年后小女儿的病突然复发了，这次在医院待了好几个月，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这些年来，女儿对自己的病一直很愧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整个家庭。我能做的只有在她身旁陪伴她，让她不要轻易放弃，坚持下去。 而这次治疗，让小女儿虚脱得不成人样了，瘦得只剩骨头了，她对我说：“妈，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看着女儿这么痛苦，我也会出现这种念头：是不是就这样“解放”她，让她不再痛苦呢？ 但我舍不得啊，她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啊！ 我舍不得她这样离开我，我们都努力了这么多年了，不能让前面的努力就这样白费了。 疾病总是这样无常，不会说努力了就给你正面回报，经常让你措手不及。 直到有一天，我带着熬好的汤刚从家里赶过来，看到一群医生从病房出来，我的心愣了一下。 主任跟我说，女儿的情况现在很糟糕，随时要做好心里准备。 那段时间，我们娘俩说了好多话，经常回想起以前的事。 女儿离去的那天晚上精神很好，她最后跟我说：“妈，这辈子是我不孝，没能好好孝顺你，反而让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希望下辈子还能做你的女儿，希望我有个好身体，健健康康的，能有机会好好孝顺你。” 听完她说的话，我哭得不能自已，心里知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对话了。 那天晚上，她在睡梦中离去，走得很安详，再也没有病痛缠着她了。 女儿离去后，我翻了她的遗物。这些年，她存了一笔钱，一直想要去日本看看，最终还是没能去成。 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在她的病情有了好转的时候，带她出去走走。她才20多岁，还有还多事情没有做，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快就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她的离去，我们一家四口不再完整了。 过了几年后，我们村卖地分了一笔钱，我用这笔钱还了之前欠亲戚的债，剩下的给大女儿买了一套房子，想要换个新的环境。 我和大女儿搬进去了新房子，老公不舍得旧房子，他一个人在那里守着。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小女儿，有时候我白天也会过去给他煮饭，陪陪他。 其实我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了，但我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总会想起那些事，我只有用工作去麻痹自己，也想多赚点钱给大女儿。 我也不喜欢热闹，大家庭的聚餐聚会，我都很少参与，热闹都是属于他们的。看到他们一家家整整齐齐的，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想起女儿，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 这些年，看似我已经走出来了，只有我心里知道，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怎么走出来？ 只能让剩下的时间慢慢冲淡一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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