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 山中的小路高高低低,弯弯曲曲。在这样的路上我已经走了大约十多里了,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可一拐弯,看见前面路中央有一棵大榆树,它那高大威武的身躯,茂密的枝叶,竟然把我的劳累给驱赶得无影无踪。于是,我加快脚步走到了它的跟前。 这段路相对比较平坦,靠外面的是一条不算很深的沟涧,沟涧里溪流淙淙,各种树木杂草茂盛,不时有野鸟飞出。靠里面的是缓慢的山坡,缓坡连接着绵延不断的太行山余脉。这条路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凹向缓坡的弯,像一把镰刀,这棵榆树就长在那个正弯处的路中央。树长在山路的中央,这让我有点好奇,也感到新鲜。这棵树约莫有四五层楼高,主干需要两个人才能搂住。树的根部长满一大片荒草。荒草像是树干的朋友,它们挨挨挤挤,密密麻麻,热热闹闹地围在树的根部,形成一个梭形,两头尖中间粗。树的两边是日久天长人们行走压实的小路。路面上的碎土碎石早已被压的瓷瓷实实,真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在这荒山野岭也是如此。 我走到榆树跟前,抬头仰望,更感觉到它的高大威武,挺拔伟岸。从根部沿着树干往上慢慢移动目光,那粗大的树干就像一根擎天之柱拔地而起,把天地连接在了一起。还有那树冠,像是巨大的华盖,好像要把天宇全都笼罩住一样,它那枝枝叉叉肆无忌惮地伸向四野,似乎要把天空刺破。树干粗糙黑褐色皮肤给人沧桑的感觉,那道道龟裂的缝隙,不知收藏了多少日月轮回和风雨的洗涤。我把手伸出来,放在了这粗糙的皮肤之上,并来回轻轻地抚摸,这时,我突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此时,仿佛抚摸到了父亲那双粗糙长满老茧的手。父亲一生闲不住,与土地感情最深,一年四季锄刨在土地上。他的双手在日升日落中,在大雁南北回归里长满老茧,指头粗糙的像是一把把锉子。但就是这双粗糙的手,为我们全家筑起了一座遮风避雨的家园,他用这双手养活了全家9人,且供我们6个弟兄姊妹们上学读书。现在父亲老了,已经93岁了,但他的手上老茧依旧疙疙瘩瘩,每当我拉着他的手时,仿佛就摸到了他的艰辛和困苦。 这棵树有多大年龄呢?我在思考着。从它的胸围,身躯,树冠,皮肤,颜色看,估计至少也有五十年。一棵树长在山路之上,历经了半个世纪的风雨,而且壮实挺拔,不能不让人倾佩。五十年前的一天,一粒榆树种子在风中被吹落在了一条弯曲的山路上,山路中央的一片荒草收留了它,把它揽在了怀中,还为它搭建了一个“窝棚”。这粒种子经过春雨的滋润,春风的吹拂,生根发芽了,它把细密稠长的根系,慢慢地伸入到太行山石的缝隙之中,岩石底下,它吸吮着大自然营养,在阳光照耀下长高了,长壮了。山路中央长出了一棵榆树,我不知道当时路过这里的人们是啥感觉,我想这一定成为了这条路上的一道风景。人们看到,就像看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总会绕开它,不曾踩踏它,不曾损毁它,有细心的人还会为它培上一抔土,或者浇上一口水,即是有人不小心踩了它一脚,也会低头愧疚地说:“不好意思,没有看到,不是故意的。”甚至会说一声:“对不起。”真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啊!在五十年的风雨岁月中,这棵榆树就像我们山里的汉子一样,在大山之中,在这荒岭之上,耐得住干旱,扛得住狂沙,经得住风雨,守得住寂寞,不抱怨,不衔恨,饮风咽沙,威威武武,坦坦荡荡屹立在了天地之间。 站在大榆树之下举目细看,树冠之上叶子稠密,风一吹,能反射着细碎的芒照。我看到稠密的枝丫之间,有一枝伸向西南角的枝干已经枯死。这枝枯死的枝干很是醒目,它像一只长长的臂膀伸向树冠之外,它与那些长满叶子的枝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长满叶子的枝干柔软,灵活,在风中摆动的很是灵巧,而枯死的那枝僵硬,笨拙,动作甚至可笑。是什么原因让它枯死的呢?是狂风还是暴雨?是雷鸣还是电闪?还是病虫害?没有人告诉我。尽管它已枯死且被风干,但它的颜色更深,像是生铁铸就的一样。它依旧高高在上,以一种不屈不饶的姿态站在枝头,以一种视死如归精神陪伴着日月的进程和四季的更迭,真是“虽死犹存”。 在五十年的岁月轮回中,有多少人从这棵大榆树身边走过,留下的影子和印迹早已被风雨冲刷得干干净净,可谓皆是匆匆过客。而大榆树依旧屹立在那条小路之中,用它挺拔伟岸的身躯,稠密翠绿的叶子,不屈的精神,向人们昭示着岁月不老,生命长存的真谛! 作者简介 桑明庆,河南省安阳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会员。安阳市作协副主席,安阳县作协主席。作品散见《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农民日报》《河南日报》《团结报》《安阳日报》等主流媒体。散文《春耕》《冬藏静无声》分别入选2018年、2019年《河南省文学作品选散文卷》。散文《街头补锅匠》荣获全国“讲好黄河故事”征文三等奖,出版有诗文集《太行小溪》。 RECOMMEND 推荐阅读 扫码关注,阅读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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