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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日记

 新用户04218vhe 2023-07-22 发布于上海

2020.2.5

隔壁的阿婆又下地了。

她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走路时背驼得似乎要将前胸触摸到地,那柄锄头扛在肩上,就像要勾住天上的太阳。

当然,她双手紧握的锄头不再锋利了,但不妨碍她的思想,也没妨碍对劳作的熟悉。那些被掐了无数次的菜结(上海的一种蔬菜)已千疮百孔,冬天里生机勃勃的叶子日趋老态,还有一小垄已经打了苔的青菜……这些都抵御不住锄头的起起落落,乱七八糟地摔倒在她的身后,像群调皮的孩子。

她要腾一小块地出来。半截锄头杆长的地方就够了,似乎她家里的辣椒、茄子、豆角的种子都在吵她。她要给它们安好一张床铺,让太阳晒温和点,过一段日子就可以安顿它们睡下去。

但地头每样菜都留了几棵,还没开花的萝卜也有,这是留作种籽的,“吃粮得留种”。松好土,施上肥,排水沟掏得很深,服侍得很好。很快就会有黄色的、白色的小花盛开。

母亲的菜园里也有这样的场景,有年国庆回家,我陪她去园里铲菜。网片做的篱笆上爬满了藤蔓,一朵朵淡黄的小花如金箔片撒在绿叶丛中。一条条弓着的,勾着的,挺着大肚子的丝瓜垂吊着,晃悠悠地享受着秋阳的温润。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又直又粗的丝瓜,还不曾动手。母亲说,这条不能摘,做种籽的。到冬至再回去时,瓜禾子全都枯萎了,唯有那根丝瓜还吊在枯藤上,时光褪除了它绿色的外衣,褪除了它丰韵的瓜瓤,如束扎紧了的旧麻袋。

老家许多树也开花的,桑树,梓树,刺槐,桦树,还有楝树。似乎只能说是开了花,都不怎么好看。能上眼的也可能就数苦楝了,淡紫色的碎花,像块花布头就那么随意地撂在枝头上。再好看的花也没人在意,匆忙的人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到了秋冬时季,树枝上的果实成熟了,这也是生命的种籽啊,鸟雀来叼,狂风来催,暴雨抽打,也没人去在意、更没人去护着。它们一批批落下,被岁月的风尘裹上,历经风雪酷冻,春暖花开,莺飞草长时,一颗颗种籽也萌发了,村庄就这样被树林包裹着,历年如此,不曾变化的样子。

他乡的树也开花,开得灿烂却不见结果。一个网友经常在我的“文章”后面留言:“有空去鲁迅公园或者青年公园去看看花展,尤其是菊花,那叫一个美,看看也许会开拓眼界。”我笑笑。

那些盆景组合的花确实艳丽无比,但那是不过是供人欣赏,拍照的“道具”,它是没有生命力的空壳,徒有一付漂亮的皮囊。

昨天收到老乡的一条信息:小女的婚事已简单举办,亲朋好友的情份等疫情过后再报答。

这是一场没有鲜花没有宴席没有前呼后拥没有红地毯的简陋婚礼,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又一棵种子正悄悄地发芽。

花谢花飞花满天,不必哀叹,所有的花开,都只为生命的延续。

2020.3.8

隔壁的阿婆又下地了。

她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走路时背驼得似乎要将前胸触摸到地,那柄锄头扛在肩上,就像要勾住天上的太阳。隔壁阿婆敲响我家院子门的声音,是和那句“青菜要伐,嫩得来”声一道传进我耳根子里的。

我恰好站在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回应。妻高声应呼:“要”。边塞给我一只口罩,一只蛇皮袋。我将口罩套到耳根上,开门。阿婆已走了两米开外,她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背驼得厉害,前胸似乎要触摸到地。那柄锄头扛在肩上,恰好勾去天上的半个太阳。

跟她后面去菜地,就像从冬走到春天一样。

仿佛只是几天没来,菜地边缘,那几行在寒风中叫人怜惜的蚕豆苗,蹿到竟有两尺高,挤挤挨挨铺就成一大滩绿色。分不出彼此,也分不清哪棵对哪棵。粗粗方方的嫩茎上开着星星点点的蚕豆花,浅紫色的花瓣中嵌着一点黑色,像是眨动着的眼珠子,从冬眠中才苏醒过来的模样。几只小蜜蜂哼着春天的小调,快活地这朵嗅嗅,那朵闻闻,比我忙碌多了。

一旁的小青菜也忍不住,菜心变野了,撇下它的兄弟姐妹们不顾,独自向上猛蹿,嫩绿的叶子包裹着一把的花蕾,青涩而又自豪。虽然小青菜是不被允许开花的,除了留几颗作种子外,它们会被铲除干净,给夏季蔬菜让地盘。但它们实在憋不住啊,谁让春天到来了呢?

大自然是不用戴口罩的,它不会念及你的苦也不会贪享你的乐,步伐匆匆却又从容。

小菜园里,看得出季节渐渐拉开了序幕,蔬菜也开始了换季。莴笋,韭菜,大蒜追随着粉墨登场。蜜蜂嗡嗡地声中,红菜结先油菜一步,朵朵黄花点缀着菜地。

阿婆给我铲了满满一袋子青菜,我塞给她拾块钱,我知道不够,但她死活不收,甚至有点生气:我又不缺钱用,儿子女儿给钱我也不要,没地方花。阿婆自嘲说,以前种的是庄稼现在种菜是习惯。这白菜不铲过几天也不能吃,就要锄光了。

我只有陪着笑,却笑不出声音。

这块地实在不该叫菜园,高高低低的不说,还东一小块,西一小块的,中间一条大明沟承受着黄梅季的雨水,到了旱季沟底比地上却干得要快。几块畚箕大的地方挤着一缕缕的香葱,就这么一块乱七八糟的乱地,经老阿婆的一双糙手竟打理出一方春色。

初冬的时候,每当有暖阳的下午,我见到她扛着一杆锄头下地,弯曲的上身和双腿快成7字了。那垄只有锄头杆子长秧大蒜的地,她用了三四个下午,一锄锄地挖,一锄锄地敲,然后勾着一条条浅浅的沟,捻上白色的复合肥,再将一瓣瓣同样是白色的蒜头插到泥土里。

她做这些事时像是趴在地上一样。

每当我看到她缩成一团的身影,我就会想到八十多岁的母亲。过年回老家,因为疫情的缘故,我不能进村庄,也就不能回去看看她。也许现在,她也在门前的那块小菜地里忙碌,嫩绿的菜地上面飘散着灰白色的头发。

我拎着袋子匆匆回家,将袋中的青菜倒在春阳下,疫情挡不住春色。

当然,她双手紧握的锄头不再锋利了,但不妨碍她的思想,也没妨碍对劳作的熟悉。那些被掐了无数次的菜结(上海的一种蔬菜)已千疮百孔,冬天里生机勃勃的叶子日趋老态,还有一小垄已经打了苔的青菜……这些都抵御不住锄头的起起落落,乱七八糟地摔倒在她的身后,像群调皮的孩子。

她要腾一小块地出来。半截锄头杆长的地方就够了,似乎她家里的辣椒、茄子、豆角的种子都在吵她。她要给它们安好一张床铺,让太阳晒温和点,过一段日子就可以安顿它们睡下去。

但地头每样菜都留了几棵,还没开花的萝卜也有,这是留作种籽的,“吃粮得留种”。松好土,施上肥,排水沟掏得很深,服侍得很好。很快就会有黄色的、白色的小花盛开。

母亲的菜园里也有这样的场景,有年国庆回家,我陪她去园里铲菜。网片做的篱笆上爬满了藤蔓,一朵朵淡黄的小花如金箔片撒在绿叶丛中。一条条弓着的,勾着的,挺着大肚子的丝瓜垂吊着,晃悠悠地享受着秋阳的温润。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又直又粗的丝瓜,还不曾动手。母亲说,这条不能摘,做种籽的。到冬至再回去时,瓜禾子全都枯萎了,唯有那根丝瓜还吊在枯藤上,时光褪除了它绿色的外衣,褪除了它丰韵的瓜瓤,如束扎紧了的旧麻袋。

老家许多树也开花的,桑树,梓树,刺槐,桦树,还有楝树。似乎只能说是开了花,都不怎么好看。能上眼的也可能就数苦楝了,淡紫色的碎花,像块花布头就那么随意地撂在枝头上。再好看的花也没人在意,匆忙的人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到了秋冬时季,树枝上的果实成熟了,这也是生命的种籽啊,鸟雀来叼,狂风来催,暴雨抽打,也没人去在意、更没人去护着。它们一批批落下,被岁月的风尘裹上,历经风雪酷冻,春暖花开,莺飞草长时,一颗颗种籽也萌发了,村庄就这样被树林包裹着,历年如此,不曾变化的样子。

他乡的树也开花,开得灿烂却不见结果。一个网友经常在我的“文章”后面留言:“有空去鲁迅公园或者青年公园去看看花展,尤其是菊花,那叫一个美,看看也许会开拓眼界。”我笑笑。

那些盆景组合的花确实艳丽无比,但那是不过是供人欣赏,拍照的“道具”,它是没有生命力的空壳,徒有一付漂亮的皮囊。

昨天收到老乡的一条信息:小女的婚事已简单举办,亲朋好友的情份等疫情过后再报答。

这是一场没有鲜花没有宴席没有前呼后拥没有红地毯的简陋婚礼,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又一棵种子正悄悄地发芽。

花谢花飞花满天,不必哀叹,所有的花开,都只为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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