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不寐》读记

杜甫五律《不寐》读记

（小河西）

不寐

瞿塘夜水黑，城内改更筹。翳翳月沉雾，辉辉星近楼。

气衰甘少寐，心弱恨和愁。多垒满山谷，桃源无处求。

此诗作于永泰二年（766），时杜甫客居夔州西阁。（不妨假定，此诗与前篇《中宵》、《中夜》为同一晚作。）“寐”即睡。《说文》：“寐，卧也。”《柏舟》（诗经）：“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更筹：古代计时漏壶中的浮标，用于夜间计时，一夜凡五更。《新唐书-百官志一》：“凡奏事，遣官送之，昼题时刻，夜题更筹。”《奉和春夜应令》（梁-庾肩吾）：“烧香知夜漏，刻烛验更筹。”《夜宿柏斋》（梁-萧绎）：“风细雨声迟，夜短更筹急。”

翳翳（yì）：晦暗不明貌；草木茂密成荫貌。《广雅》：“翳，障也。”《临终》（汉-孔融）：“谗邪害公正，浮云翳白日。”《秋可哀》（晋-夏侯湛）：“月翳翳以隐云。星胧胧以投光。”《…作与从弟敬远》（东晋-陶潜）：“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题四皓庙》（唐-许浑）：“紫芝翳翳多青草，白石苍苍半绿苔。”

辉辉：明亮貌。《太平兴龙寺》（唐-崔融）：“南溪雨飒飒，东岘日辉辉。”《宿香山寺石楼》（唐-李颀）：“霭霭花出雾，辉辉星映川。”

多垒：营垒众多；喻寇乱频繁。《礼记-曲礼上》：“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孔颖达疏：“寇戎充斥，数战郊坰，故多军垒。”

桃源：桃花源。指晋陶潜《桃花源记》中之桃花源。（略）

大意：瞿塘峡的夜晚江水漆黑，夔州城中又报了一次更筹。一边是昏沉的月光还有沉沉的云雾，一边是明亮的星星靠近俺的阁楼。俺力气衰竭，甘愿少睡。俺心灵衰弱，可恨总是伴着忧愁。战乱不止战垒遍地，陶渊明描述的桃花源无处寻求。

这首诗首联交代时地。瞿塘峡边，夜黑更深。次联写所见。“翳翳”之月沉没于雾中。“辉辉”之星靠近阁楼。（月已沉，星尚在。）三联写所想。俺“气衰心弱”，睡不着没啥关系，可恨的总是掺和着或伴随着忧愁。为啥呢？尾联说原因：满山都是战垒，战乱不止还四处蔓延，俺到哪儿才能找到桃花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