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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曾下班回家，在途经一个菜市场门口时，看到有十几个人在围着看热闹。笔者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于是跳下电动车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藏民模样的人，正在向围观的人群介绍他的“藏药”。  一、这个藏民模样的人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张桌布大小的油布，上面摆满了许多小布袋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草药。只见他拿起一根像树根一样的东西，用它的一头蘸了点水，嘴对另一端一吹，蘸水的那头便冒出了许多白色的泡沫。 围观的人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这人略带得意地解释道：“这是木通，能舒筋活血，是一味专治关节痛，脑血栓和中风的藏药。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西藏人得脑血栓的为什么那么少吗？因为我们经常用它泡水喝！”  见围观的群众半信半疑，他又指着铺在地上的药材向大家介绍：“这是垂盆草，可以治肝炎，这是风尾草，可以治妇女白带；这是益母草，可以治月经不调……” 说到兴起，这人突然拔出身上佩戴的一把一尺多长的藏刀，把围观的人吓了一跳，大家纷纷后退。那人笑着说：“这刀是我们藏民防身用的，藏民和汉民是一家人，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说完，拿着藏刀切一小片所谓的“木通”，递给围观的群众闻。 围观的群众对他手上的药草并不感兴趣，反而对地上放着的几个动物的骨骼很有兴趣，纷纷询问那是什么动物的骨骼。此人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家：这就是著名的虎爪！  见大家不信，这人又拿出一根暗黑色的条状物说道：“我们藏民是不骗人的，大家认识这是什么吗？这就是虎鞭！” 说完，他拿起那根“虎鞭”，用力掰开表皮，露出“虎鞭”上的一个个倒刺样的东西：“大家看，只有虎鞭上有倒刺，别的动物的鞭就没有倒刺！” 见观众半信半疑，这人又对大家“科普”起来：“你们知道老虎交配后，为什么母老虎要咬公老虎吗？ 因为交配结束，公老虎拨出虎鞭，上面的倒刺会弄疼母老虎，所以母老虎要咬公老虎，公老虎只得吓得到处跑。正因为这样，我们藏民把凶的女人叫母老虎。你们汉民好像也有这样的比喻吧？”  二、听了这个“科普”，围观的人纷纷笑出了声，对这人的防备之心也减少了很多。 这时，这人从身上的一个酒壶里倒了一杯白酒，切下一小片“虎鞭”，轻轻在酒杯里搅了一下，然后把白酒递到人群面前。说也奇怪，“虎鞭”上居然垂下一条红线，一直通到杯底，经久不散。  这人见大家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态，于是向大家解释说：“为什么会有一条红线？精血，精血，精就是血，血就是精，老虎的精血壮。虎死了，虎鞭里的精血还不散，所以虎鞭能壮阳，专治阳瘘，没有病可以补精血。现在老虎少了，这东西很难弄到了！ 谁要是不信，我就把这杯酒送给你，让你带回去喝，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为什么要让你带回去喝呢？因为我怕你在这喝了回不了家，路上警察会拦下你，问你裤子里是不是藏着手枪！” 这人的话，引起了围观者的一阵堂大笑。有不少人眼睛里露出了对这人相信的神色。  这时，此人又拿出一只动物的角对大家说：“大家都听说过藏羚羊吧？这就是藏羚羊的角，它可是宝贝，发高烧，磨点水，喝下就好。我们藏民发烧后只要喝点羚羊角泡的水，一下子就好了！有哪位感兴趣的，我就按五十块一克卖给你，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经过他的一番吹嘘，不少围观的群众都有点信了，只是想让大家掏钱买，火候还没到。  此人也深知这点，于是又拿起一只“藏羚羊”的角说：“藏羚羊这家伙很凶，有时连老虎都伤不了它，为什么?因为它的一双角厉害。别看它打不过老虎，但它的角很硬，特别是那些公的藏羚羊，发起火来石头也能被他撞出两个洞。 老虎一看，我的妈呀！我这虎皮没有石头硬，趁早走，我可没有石头硬！各位要问羚羊的角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 因为羚羊从小到大吃的营养，大部分长到角上了。羚羊没事还喜欢互相舔角，你替我舔，我替你舔，这叫互相帮助，把自己身体里的营养往对方角上舔。所以羚羊角营养多、血气旺，能补身子！” 听了这人的一番吹嘘，围观者纷纷从口袋里掏钱，向他购买。要不是笔者之前对这些人有过一点研究，说不定笔者也会和这些大爷大妈一样，上了这个人的当。  三、按过去的江湖术语，这些卖草药的人有个统一的名称，叫做“挑草汉”也叫“草汉”，也叫“四平”。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专门以卖假药欺骗老百姓为生。 他们最常用的手法，是把采来的中草药说成是喜马拉雅山上的雪草，昆仑山上的灵蒿，长白山上的参花，只要吹得像，吹得神，就可以把假的说成真的，骗到吃瓜群众的钱财。  就拿此人为例，他称自己是西藏人，但西藏哪里有老虎？至于他们口中的“羚羊角”，至多只是“黄羊角”，说不定还是普通的“山羊角”或“绵羊角”。 绝对不可能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藏羚羊的角，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藏羚羊主要分布于以羌塘为中心的荒漠草甸高原、高原草原等环境，在西藏却极少见到藏羚羊。所谓的“羚羊角”，就是普通的山羊角，再用锉刀锉成奇形怪状。 这人摆在地上的“虎骨”，其实根本不是老虎的骨头，大多都是牛的腿骨，极少部分老骗子，也会用骆驼腿骨来冒充“虎骨”。  因为“虎腿”是“三节骨”，而牛、马、驴、骡的腿骨只有两节，唯独“骆驼”的后腿骨，也是三节，所以用骆驼的后腿骨来冒充虎骨的，都不是一般的江湖骗子，而是想骗一些大款巨额钱财时才会用得到。“ 这些人所谓的“老虎爪子其实也不是真的老虎的爪子，大多都是用牛角刻成老虎爪子形状，用万能胶和牛骨粘上去，再用一张黄狗皮或者黄猫皮将粘接处裹住，用胶粘上，这就成了虎骨。为了让“虎爪”更为逼真，他们还会用染发水染出纹路，欺骗没见过的人们。  至于此人拿来做实验的“虎鞭”，其实就是牛鞭。他们将新鲜的牛鞭买来后，先晒干，然后将表皮剥离，在剥掉表皮的干海绵体上，用雕刻刀刻出无数个排到整齐的倒刺后再把剥下的表皮裹上，用胶水粘牢即成。 “虎鞭”在白酒中一蘸，就能在酒中垂下一条红线，经久不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穿了，“白酒变红”、“垂下红线”在江湖中称为“红彩”，都只是一个戏法。他们事先用“大黄苏打”和油，涂在“虎鞭”上，等其干透后，只要一碰到水或者酒都会垂下一条“红线”。 四、其实只要稍稍动动脑子想想就会知道，老虎和藏羚羊都是我国一级保护动物，如果真的有人敢对其猎杀，还敢将它们的骨头和爪子之类东西公开拿到街上去叫卖，这种人早就被抓起来了。 去年牡丹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便曾审理了一起走私珍贵动物制品案，在网络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宋某于俄罗斯打工期间拾得虎骨一根，为泡酒治疗风湿之用，便将其保存于宿舍。后因签证到期需要回国，遂将该虎骨装入行李箱中一同携带通关（未申报），结果在入境时被海关缉私人员当场查获。 之后牡丹江中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宋某犯走私珍贵动物制品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查获的虎骨由绥芬河海关缉私分局予以没收。 这位宋某仅仅是在没有申报的情况下携带虎骨入境，便被法院判处了有期徒刑五年，试想一下，如果有人敢公开叫卖虎骨，会遭到怎样的处罚。 2018年10月29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签发了《关于严格管制犀牛和虎及其制品经济利用活动的通知》。通知指出，犀牛角和虎骨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得以被允许使用。这些“特殊情况”包括：科学研究、医药、文化交流。 这就意味着，只有从人工繁育的犀牛和老虎（动物园饲养和繁育除外）所获取的犀牛磨角粉和自然死亡虎骨，才能用作科学研究或临床救治，并需在符合条件的医院，由经过国家中医药局确定的处方医师实施。 其实早在1993年，国务院便颁发禁令禁止犀牛角跟虎骨，当时标准十分严格: 不但禁止运输、携带、邮寄犀牛角和虎骨进出国境，还取消犀牛角和虎骨药用标准，不得再用犀牛角和虎骨制药。 此后，有关虎骨的一切贸易活动全部被叫停，原卫生部在《中国药典》中删除了虎骨的药用标准，与虎骨有关的所有中药成药也全部停产。 2016年，新野生动物保护法获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在野生动物制品能否入药的问题上，新法规定：人工繁育技术成熟稳定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经科学论证，可凭专用标识出售和利用。 野生动物及其制品作为药品经营和利用的，还应当遵守有关药品管理的法律法规。 珍稀动物入药，尤其是老虎与犀牛制品的使用在医学界一直存在争议。虽然部分国家和地区认为犀牛角可以治疗癌症、中风等疾病。但许多医疗从业者认为没有证据证明虎骨、犀牛角等具有医疗功效。 但也有一些中医药学家呼吁，与其一刀切的禁止，鼓励人工养殖、支持开展珍贵濒危药用野生动植物的繁育及其相关研究，才是解决之道。 他们指出，在中国有一千只以上的老虎被人工饲养，这些人工养殖的老虎和野生老虎完全不同，缺乏在野外生存的能力，被放归自然只有死路一条。这些人工繁育老虎在死亡后，由于禁止任何层面上的销售，它们的尸体只能被冷冻起来。 据统计，中国各地的冷藏库中，有超200具人工繁育东北虎的尸骨。因此针对这些老虎身上的器官，可以制定专门的法律法规进行合理的开发利用。 五、然而现实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1989 年，全球 180 多个国家缔结了《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简称CITES。 在全面禁止了象牙贸易后，野生大象在非洲的数量开始稳步上升。于是在1997 年和 2008 年，CITES 开了两次口子，允许日本、美国从非洲进口了一定数量的象牙。结果引来了新一轮更为疯狂的盗猎非洲象的浪潮。 非洲大象的昨天，会是野生虎的未来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如果允许制造、销售虎制品交易，肯定会形成一条条血腥的利益链，这是不可否认的。 世界自然基金会（WWF）早就明确反对从老虎身上获取医药制品的做法，认为即使在医学研究或临床上的使用，仍然会刺激市场对此类产品的消费需求，进而威胁到野生虎种群的生存。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所以在《关于严格管制犀牛和虎及其制品经济利用活动的通知》下发后，国家也加大了对这一领域的管控。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近年大、中城市里那些卖虎骨、虎鞭的游医越来越少，只有笔者住的这种小城镇才偶尔出现。 文章最后，笔者还是想重申一下：在动物保护越来越严格的今天，所有卖虎制品、藏羚羊制品的“江湖游医”都是骗子，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参考资料：河南省高院官网：《戳穿江湖郎中街头“卖药”骗局》 《北京日报》：《拒绝购买野生犀牛和虎制品，别让非洲象的悲剧重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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