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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我勾住东子的肩膀问：“说说吧，跟燕子结婚，是啥感觉？” 东子往嘴里塞了一块肥肉，放下筷子，拿手抹了一把嘴，瞅了瞅旁边正大快朵颐的新娘，突然咧着嘴笑道：“咋说呢！一开始总觉得哪里不对，就是半夜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被哥们儿给睡了，你说啥滋味？……”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燕子一脚踩在东子脚背上，东子疼得直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结了婚，他们也还是一对冤家。我不禁感叹，同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拍下了东子这狼狈的时刻。 87年上半年，我、东子和燕子相继出生。东子妈身子弱，奶水一直不足，东子爸就经常抱着他到另外两家讨奶喝。 时间长了，东子妈干脆让东子给我妈和燕子妈也叫妈，怎么说也是喝她们奶长大的，东子一辈子都得记恩。 打那以后，我们三家就成了比亲戚还亲的亲人。 我们仨成天混在一起，谁家有点好吃的，都得匀点给另外两个孩子。相隔不到百米的距离，我们经常在对方家里过夜。 说我们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妹，一点不错。 燕子小时候个儿小，性子慢，给人一种很柔弱的感觉。如果不是那天正好被我和东子撞见，她可能永远不会告诉我们她的那些遭遇。 燕子家里条件比较好，燕子每天都能领到零花钱，少的时候五毛一块，多的时候三五块，当然这钱常常都被她拿出来我们仨共同享用了。 但有钱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容易被有心人盯上，有时候是被偷，有时候，则是被抢。 高年级的几个女生，跟自己“混社会”的哥哥不学好，偷偷在学校里收保护费。因为经常是在女厕里进行，加上燕子胆子小，不敢声张，所以我和东子一直都不知道，有时候不是燕子妈给的少，而是燕子被人打劫了。 五年级下学期期末考试完，我们刚拐进校门外的那条巷子，就被那几个女生给围住了。 为首的女生一把抓过燕子的书包，一边翻弄着一边质问道：“暑假的保护费给了么，就想走？” 燕子不敢说话，怯怯地往后躲。 后面另一个女生喊道：“往哪里走！”顺手把燕子往前推去。燕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膝盖在水泥地上一蹭，瞬间就见了血。 我刚要把燕子拉起来，就听到后面“啪”的一声响。一回头，却见东子给了那个女生重重的一巴掌。 没想到东子这么刚，我一下楞住了，连同楞住的还有其他那几个女生。 我也不记得那天后来到底谁把谁揍了，反正最后我们一群人都是哭着离开的。 再后来，我和东子还被她们找来的帮手教训了一顿，不过恰巧被路过的老师撞见，也没吃什么大亏。 女孩子发育的比较早，初中时燕子已经高出我和东子一个头，加上越来越粗放的性格，你很难想象她就是以前那个娇小柔弱的小女孩。 但我后来想，兴许是那次打斗，让燕子的心理产生了些许变化。 直到高中，我们仨才算没天天腻歪在一起。 东子成绩好，考上了市重点一中，我跟燕子成绩差，只上了县里的一所高中，但我跟她不在一个班。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三个没心没肺的人，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东子一心想考个好大学，学习压力大；我则早就计划好，想着以后追随表哥去跑运输，赚大钱；至于燕子，因为底子好，已经成为体育班最好的苗子。 东子妈在市里租了房子，一边做点小生意一边陪读，东子很少回县里。所以，我和燕子只要有时间就往市里跑。 每次燕子妈和我妈都会让我们把家里的腌菜、腊肉什么的给他们带去，念叨着城里买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 高中毕业，我不出意料的没有考上大学，但我一点也不失落，甚至有点小兴奋；东子不负众望，上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航空航天大学；燕子文化课发挥失常，最后只上了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 暑假过了一半，表哥就从中山跑回家来接我，说是那边已经安排妥当，过去就能安排我跟车。 临走前一天，爸妈张罗了好大一桌饭菜，把三家人聚在一起，一为团圆，二也是为我饯行。 晚上，我们仨又跑到镇上最大的烧烤摊，撸串、喝酒、吹牛皮。 末了，燕子边流泪边豪气的说：“你俩以后在外边别被欺负，遇事给我说，我罩着你们。” 我和东子连灌两瓶雪花，笑着问她，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 人们总说世事难料，这话不假，我们一直操心嫁不出去的燕子，却是三人中最早传来恋爱消息的人。 那天她打电话告诉我们，对方是个暖男，对她很好，还语重心长的告诫我们也都加把劲儿，别总想着赚钱和学习。 后来，我们经常在朋友圈看到她们甜蜜的照片，想着有人可以代替我和东子陪着她，我心里也觉得踏实多了。 但两年后的国庆节前夕，燕子突然打电话向我哭诉，说她们分手了。她在男友的手机里，看到了他和同系小学妹的聊天记录。 在男友面前，燕子没哭没闹，分手也是她提的，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但电话打给我，马上就原形毕露。 她说，她给东子打电话，东子说自己正在准备一篇论文，只简单安慰了几句就撂了电话。我告诉她没事儿，我这一直单着不也好好的么，而且我的电话24小时为她开机。 那晚，我把车停在服务区，陪她聊到半夜，直到听见她哭着睡着才挂断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刚眯着没多久，我就被东子的电话吵醒。他说自己已经到了燕子的学校，让我先借他点钱，他想趁着国庆带燕子出门散散心。 原来，挂完燕子的电话，他就立马买了当晚的火车，直奔燕子学校去了。 我一边赞叹东子你可真行，一边把刚发的工资打过去，最后叮嘱他，你们尽管造，出门的开销我全包了。 国庆最后一天早晨，在出租屋门口，我看到了东子和燕子，他们把最后一站定在了我的城市。 酒桌上，东子告诉我，经过这几天开导，燕子已经恢复了。另外，他告诉了我一个更为劲爆的消息——他和燕子在一起了！ 东子坦言，其实自己一早就喜欢燕子了，只是自己不敢显露，加上学习压力比较大，所以错失了燕子的初恋。 那天听燕子哭着给自己打电话，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等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燕子被别人骗了去。 我看了看燕子，她不好意思的埋头吃着脆骨；又看了看满脸微醺的东子，他眼里透露着一股子坚定。 我拍了拍东子的肩膀，满脸微笑：“燕子跟你，哥放心！” 今年东子和燕子已经结婚三年了，去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名儿豆豆。这名儿是我给取得，因为他们的日常生活太过逗比，像夫妻，也像兄妹，更像兄弟。 和燕子刚好上那年春节，大年初一，东子硬拖着我一起去燕子家拜年。 饭桌上，东子趁着给燕子爸妈敬酒的机会，交代了他和燕子的事儿。燕子爸一口老酒喷在东子脸上，那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燕子妈很开心，毕竟自己奶过的孩子，脾气秉性都是了解的，而且两家和这么近，闺女嫁出去了也近在眼前。 后来，村里的人提起我们都说，东子叫了这么些年的妈，果然没有白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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