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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春夏秋冬，北郊秀丽的大龙山始终令人神往。大约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某个深秋，我们骑车沿安枞公路向东，绕过石塘嘴，到了杨桥乡龙山村的佘凹。那里有一位多年前结识的朋友，他们家除了耕种山下的田地之外，还要照料山上的一大片竹林。竹林在半山腰的山坳边缘，林中有清澈的溪流，竹林有小石屋。老父亲在世时就住在竹林石屋中，现在屋子空着没人住。我们早就征得他同意，选择有满月的仲秋在山中小屋过夜，既赏明月亦观日出，体验远离尘世与大自然相融的乐趣。 午饭后朋友和妻女去收割晚稻，只留下二女儿给我们缝被子。她不多言语，我们讲话而她只是抿嘴笑。场院里晒满了黄灿灿的稻谷，院墙边两棵枝叶繁茂的桃树留下大片绿荫，几株香圆树青果累累。 三时开始上山。山间羊肠小道一侧的山谷中美丽的野秋菊和洁白的迷果芹花象满天繁星。我们到达半山腰的竹林已经四点多钟了，斜阳下竹林边的秋枫似火。说这儿是山腰，可离山顶并不远，回头东眺石塘湖，但见山岛浮出碧水连天。 铺床烧水泡茶煮肉做饭，不久天就渐渐黑下来了。将桌子搬到屋外，点燃几枝矿烛，摆上满桌酒菜之后，我们迫不及待地围坐桌前开始饮酒。下面幽暗的竹林和溪谷里开始有蓝色萤火虫飘来飘去，秋虫也正忙着调试琴弦准备演奏动听的乐章。 酒肉香味肯定引来了馋嘴的深山小兽，但我们无法分辨哪是萤火虫哪是小兽的绿眼睛。甚至有一只夜游的小鸟出于强烈好奇竟俯冲下来又惊叫着扑翅离去！ 在龙山山间烛光下饮酒令人生出神奇而美妙的感受：尘世和烦恼变得朦胧而遥远。 丰帆是我们四个大人中间唯一的男孩，他一边吃着肉一边警觉地扫视四周昏黑的山林，眼珠子在烛光前闪亮。 我估计浩月已经东升，便放下酒杯独自摇摇晃晃步入竹林小径，感到脚下是软软的竹叶。穿过竹林推开栅栏木门，沿石径转过崖角，惊见一轮浩月已跃出石塘湖水面！农历十八的浩月是金黄色的，月下湖波耀金，山岭石树熠熠生辉，草间蘑菇幽幽泛光！我激动不已，这真是极美的山湖月色啊！令我立刻想到苏轼的诗句来：“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于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于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我急忙转身去呼换他们来赏月。再经竹林，见林道当中卧伏着一个黑呼呼大家伙！我立刻屏息驻足。难道是野兽？当我弯腰仔细辨别时，几个人大笑着立起身来！原来他们也随我而来，见我返回竹林的身影，便合伙吓唬我一下。 赏月之后，我们乘月色登山。秋夜山中寒气拂面，所幸不时有暖风横出。开始大伙劲头十足，渐渐感觉困意袭人，想赖在地上不走了，最后一致同意返回竹林小屋休息。半夜感到饥肠碌碌，有人爬起来煮锅巴汤就香脆的萝卜干吃。屋外月下的山林一片雪白。 早早起床，带相机糕点和葡萄酒到东山崖观日出。见红日自远远的石塘湖东岸升起，由深红转浅红到金黄，而此时西边的圆月还挂在竹梢上方，日月同天灿烂辉煌！ 朋友的小女儿梅静清晨上山来，带来一捆白菜，又从竹林下边的园子里摘了不少小青椒，应我们的请求精心熬了一锅稀饭。她才十四岁，在杨桥中学上初中，是一个很懂事很能干的小女孩。她和我们一块儿吃了午饭，帮我们收拾好东西。我在竹林中散步，阳光透过竹枝照亮林中草地，那些蓝色野菊花、结串串小红果的藤蔓儿清新而娇美。下山前我在竹林给小梅静拍了几张照片。 从龙山骑车回城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疲惫不堪的我急忙洗了澡，先向家人宣布不吃晚饭了！然后关上房门，将录音机放到耳边，秋虫的琴弦立即响成了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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