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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郎,掀起巨浪

 幸福由心 2023-07-31 发布于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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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7月,许久不见的刀郎发行了新专辑《山歌寥哉》,这张结合聊斋文本与民间曲牌印象的主题概念专辑,像颗炸弹引爆了歌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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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首《罗刹海市》,掀起了全民解读的风潮。

“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

歌词被网友解读是在讽刺那英、汪峰、高晓松、杨坤。

他们当年的恩怨则被热热闹闹的重提了起来。

当初,在那个周杰伦唱了《七里香》,王心凌唱了《爱你》,林俊杰唱了《江南》的年代,没背景、没包装的刀郎横空出世,声势力压天王天后。

横空出世,唱片销售破百万,被称为“实体唱片的拯救者”。

对于这种现象,汪峰说,刀郎走红是乐坛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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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英说刀郎的歌没有音乐性,唱刀郎的歌的都是农民。

杨坤和高晓松也纷纷对刀郎表示了不屑。

刀郎的走红伴随着巨大的争议,有人欣赏他,但更多人把他视为又土又俗,不登大雅的歌手。

一露面就能在歌坛掀起巨浪的刀郎,真的又土又俗吗?

01

彷徨的青春

刀郎本名罗林,1971年出生在四川省内江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

母亲是文工团舞蹈演员,父亲是文工团灯光师,家里还有个大他5岁的哥哥。

虽然是文艺之家,父母却没有培养刀郎的文艺爱好,那个年代,学好数理化将来才有谋生的技能。在文化馆做音乐干事的表哥,却在刀郎的音乐之路上助了一把力。

有一天,爸爸将团里的电子琴抱回来修理,中途爸爸不在琴跟前,刀郎凑了过去,小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从没学过弹琴的他,勾出了和弦。一旁的表哥看到,惊讶他挺有天赋的,好说歹说,终于成功劝说刀郎的爸爸,让刀郎跟着自己学音乐。

那时的刀郎还没有爱上音乐,枯燥的乐理知识让他觉得音乐挺死板的。

80年代,台湾校园歌曲风靡大陆,新鲜的音乐形式,让刀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音乐世界,他开始觉得音乐有些意思了。

对音乐热情上升的同时,他叛逆的劲头也起来了。

高中时,刀郎是文科班的班长,课堂上学的东西,他觉得太不实用,自己一天能够学完的东西,为什么要分着好几周完成呢?

他不想读书了,一心想去搞音乐。17岁的刀郎放弃了学业,找父母要了10块钱,只身离开了生长的地方。刀郎从资中县来到内江,在一家歌厅里做了键盘手。他说服歌厅的主唱廖健,组建了“手术刀”乐队,希望自己也能像弃医从乐的罗大佑那样,成为解剖社会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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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江的几年,他遇到爱情,结了婚,有了女儿,又离了婚。

情感的创伤让他离开了内江,此后数年间,他辗转重庆、西藏、西安,最后来到海南。

在海南,刀郎遇到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了摇滚乐队“地球之子”。

“地球之子”那时候在歌厅混得风生水起,让刀郎在90年代就实现了月入过万。

这样的好生活,因为许巍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1992年,“地球之子”拍摄一部叫《再回西安》的MTV,认识了一个叫“飞”的乐队,许巍是“飞”的主唱。

演出结束,“地球之子”请“飞”吃了顿饭。那顿饭总共不过100块钱,许巍却很感慨,他说很久没有这么豪饮过了。刀郎很受触动,发觉自己迷醉在金钱和享乐中,不知道把理想丢到了哪里。

刀郎想要追求音乐理想,其他人并不想改变现状,这成了他和乐队的矛盾,几番争执,乐队解散了。

乐队解散后,刀郎去面试了一份月薪一千元的工作,他不想用音乐来养活自己,希望能赚钱养活音乐,但他连那份月薪一千的工作也没有得到。

失意和彷徨时,他遇到了新疆姑娘朱梅。那时,他打算去北京寻找机会,朱梅想回去照顾生病的妈妈,思量之下,刀郎陪朱梅回了新疆。

这一去,彻底改变了刀郎。

02

2002年的第一场雪

刀郎说,过去他每到一个地方,总有这样那样的不适应,可是到了新疆,一切都让他觉得特别舒服,突然就不觉得孤单了。那里有大漠戈壁的壮阔,有如临仙境的宁静,那里的人们喝酒吃肉,热烈的歌唱,欢快的舞蹈。刀郎为这里的风情着迷,后来把自己的名字罗林改为新疆“刀郎”部族的名字。

他沉迷在民族音乐里,流行音乐已经离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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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他四处采风,他没有自己的车,就坐长途车、毛驴车到当地人聚居的村里,和大家聊天,喝酒,去理解他们的生活和歌里的情感。那时他住在类似贫民窟的地方,10平米的房间,住了他和朱梅,两个女儿,爸爸妈妈,6个人。

朱梅跟他说,家里没钱了,你能不能出去借两三百块钱回来。

这些时刻,他都没意识到家庭已经陷入窘境。

直到一天,他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女儿在门口玩闹,屋外的环境,又脏又乱又差,那一瞬间,他猛然发现,自己为了所谓的理想,把全家人的幸福都牺牲掉了。

那天,刀郎是流着泪走到工作室去的。他曾经想,加把劲儿,做个二三线歌手就可以了,经济会不错,也依然可以自在的生活。

老天大概觉得他的愿望太小。

刀郎的工作室在乌鲁木齐八楼的2路车站旁边,2002年初冬的黄昏,他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天上飘起细小的雪花,大街上的人们兴奋的喊:“哎呀,这可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

2路车站旁,等车的维吾尔族女孩的红衣,在雪中格外鲜艳,刀郎马上返回工作室,一首经典歌曲就诞生了,但这首歌离面世还差1年。

2003年,刀郎翻唱的专辑《西域情歌》在新疆发行得很好,他唱出的苍凉豪迈之气,很受新疆人欢迎,一个月就卖30万张。

音乐人宋柯的朋友恰好在乌鲁木齐出差,给宋柯带了这张专辑回来,宋柯一听,这声音真好,真特别。当时他还不知道,也没人知道,唱这张专辑的人将会从新疆红到全国。

《西域情歌》后,公司让刀郎再翻唱一张。刀郎不肯,给公司提要求:“我要发原创。”

两边僵持了半天,最后商议一半翻唱一半原创。原创里,刀郎想起了一年前初冬的那个黄昏,那句“2002年的第一场雪”,遂以此为主题写了一首歌,名字就叫《2002年的第一场雪》,后来歌名也被用作了专辑名。

这歌开头的一句,就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生动还原了那日的场景,生活气息十足。

2004年,刀郎的唱片《2002年的第一场雪》在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一夜爆火。全国所有城市和乡村,几乎每一条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刀郎沙哑沧桑的歌声。

罗大佑评价刀郎生来就是唱歌的嗓子:“声线太好了,他可以把唱歌唱得像讲话一样,但是旋律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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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江谈起刀郎翻唱的《草原之夜》:“《草原之夜》我唱了50年,他配器和演唱风格的融合,给我很大启发。不同时代,不同歌手,用自己的心灵来重新诠释它,衍生了一种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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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统计,《2002年的第一场雪》正版的销量高达270万张,盗版保守估计超过1000万张。在香港发行时,成为当月唱片销量冠军。那时实体专辑受盗版和网络音乐的冲击,歌手发片能卖一万张都不容易,刘欢和刘德华这样的当红歌手,销量也只是30万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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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专辑中的三首原创,《2002年的第一场雪》《情人》《冲动的惩罚》下载次数达到了800万次。这个横空出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有着侠客一般名字的刀郎,引起了人们巨大的好奇。直到2004年7月10日,张艺谋电影《十面埋伏》全球首映庆典上,刀郎才露面。

神秘的面纱揭下后,迎接刀郎的是无数的非议。

内陆颇有地位的歌手们批评他没有审美,是乐坛的悲哀,网友们挖苦他的歌词直白,粗糙,又土气又庸俗,不堪入耳。

批评和挖苦的声音比欣赏的声音来得更猛烈。

刀郎呆在工作室里,对面是新疆展览中心,每天都在放他的歌,听了两个月,刀郎自己都开始反感了。他后来说,他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喜欢自己的歌:“一个歌你从早上起来就听,听到晚上,是挺难受的。”

但是那些不绝于耳的批评,前仆后继找来的媒体,深深困扰着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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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到甘肃定西,那是个很小很小的县城,他想,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认识我。他停下车,一走出去就看到一个报刊亭,报亭上一本大杂志上印着他的头像,旁边写着几个字:冷眼看刀郎。刀郎马上回到车里,逃也似的离开了。

2006年,刀郎从公众视线中消失,隐居在里乌鲁木齐30多公里外的一座安静小城。

那里,认得出刀郎的人很少,学校有人问起刀郎的女儿,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女儿觉得每天和村们聊天的爸爸像个卖西瓜的,就答:“我爸爸是卖西瓜的。”

而与刀郎相熟的人,也没有把刀郎当名人看,大家看到他,就唤他“郎娃子”,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该聊天聊天。

那种真实的生活状态把刀郎拉了回来。

过了一年,刀郎开始上网,把所有关于自己的报道、评论一条条的看,刚开始看得很气,两三天之后就平静了。

他反省,生气是因为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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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郎慢慢从自我封闭的愁闷中走了出来,他的创作中,也多了关注现实生活的歌曲。

2008年汶川地震,他给汶川灾民的写了《中国孩子》《吾爱》。

2009年,刀郎想为民族和睦做一些事情,组织新疆同胞共同创作歌曲《一家人》,这首歌荣获了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

刀郎形容2006年到2011年的5年,是重塑自己的内心5年。

03

报仇?俗了

3年前,刀郎推出专辑《弹词话本》,这张专辑他和制作团队筹备了7年。他们尝试了许多种苏州弹词与当代流行音乐的融合方式,始终不满意。在一次次尝试中,最终决定将创作内容转向研究话本人物。

10首歌,10个话本人物,以古喻今,重续了对社会的的嘲讽和批判。

今天,刀郎又推出《山歌寥哉》。

受到网友广泛解读的《罗刹海市》,在《聊斋志异》的同名原著里,描写的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国家,那里的人以丑为美,完全是一个颠倒过来的世界,蒲松龄借这篇文章讽刺社会丑恶。

刀郎的《山歌寥哉》,第一首名叫《序曲》,只有四句歌词——

九州山歌何寥哉

一呼九野声慷慨

犹记世人多悲苦

清早出门暮不归

歌词里,读得出悲悯之情。

这样的刀郎,又怎么会时隔19年,专门出一首歌去讽刺批评过自己的人,搞什么“报仇雪恨”呢。

刀郎以歌为“刀”,讽刺的是这个社会的丑恶,这是他在实现自己最初的音乐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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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2004年的刀郎,唱的那些歌土俗吗?

年长的人说,那时听着刀郎那些似曾相识的歌,让他们想起了自己十八九岁时,喝了点酒,骑着破自行车,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情景。

二十年后,受了欧美流行乐影响的年轻人,却嫌弃这些歌过时。

所谓“流行”总是短暂的,它在时间里不断变化。

当年人们不再深受欧美流行音乐影响时,人们对音乐的欣赏回归到音乐本身。

大概会发现,刀郎的“俗”不是庸俗,是通俗和民俗,是浓郁的民族气息。

唱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刀郎,让一代人想起自己的青春,在跳脱飞扬的日子里,他们也曾直白的、热烈,无所顾忌的表达感情。

唱着《山歌寥哉》的刀郎,让另一代人看了自己的生活。《山歌寥哉》一出,有人把刀郎比作乐坛鲁迅。大家在生活重压下,无处宣泄的情绪,借着刀郎的呐喊,有了一个出口。

李安说过,好的电影不是你说了一个多好的故事,而是你在观众心里激起了什么。

好的歌也是如此,不是你唱得多艺术多高深,而是你让听众听到了什么。

活生生,热腾腾的生活,把这些揉进歌里;

或许,这就是刀郎的可贵之处。


作者:椒盐大石榴。拾文化(ID:shiyafengshe),以理性的姿态看待人和物,以文化的底色,传达情感、新知、文化和生活。文化改变生活,信仰照进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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