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与真的歌德，自律方得自由

谁要是永远自强不息，
我们就使他得救。

                                 ——《浮士德》

​

    歌德（1749—1832），德国诗人、戏剧家和小说家，世界文学巨匠之一。这位德国大文豪，连同他的这部杰作，在德国文化传统中早被认为是“无可比拟的”；即使在欧洲灿烂文化的巍峨殿堂里，也只有中世纪的但丁和他的《神曲》，文艺复兴时期的莎士比亚和他的戏剧，足以与之相提并论，共同享有“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的盛誉。

    歌德是高度自律的人。83岁去世时身体形态是这样的：胸脯宽大厚实，微微隆起；胳臂和大腿结实，皮肤润滑，肌肉发达。两只脚纤细，形态非常优美。整个身体上没有一点肥胖、瘦削和衰败的痕迹。《浮士德》就是歌德逝世前刚完成的，当时他的儿子刚在意大利旅游时意外中风而死，自己身体状况欠佳。

    歌德的房间很简陋，他解释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安逸都是和我的本性格格不入的。你看我的房间里没有沙发；我常常坐我的那张旧的木椅子，只是在几个星期以前，才叫人添上了靠头的垫子。摆着舒适而美观的家具的环境抵消我的思想，置我于舒适的被动的状态之中。除非从年轻时就习惯了，华丽的房间和精美的家具只适合于没有思想或不想有思想的人使用。”

​

    去年拜读《浮士德》，被这位大师深深折服了。这是一部伟大的史诗。浮士德代表着作为个人的成长、蜕变和升华。魔鬼梅菲斯特代表着个人的贪欲和社会的乱象。浮士德从对爱情的执迷不悟，到想体现个人价值的走仕途，再到对美的追求，最后到对造福人类的伟大理想的实现，整个就是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思想蜕变。整部剧作用诗一般的语言去描述，好多隐喻，如果没有西方文化西方文学做基础，读起来确实困难。虽然我好多读不懂，但还是能感受到语言的优美，场景的宏大，作者的奇思妙想，发人深省的哲理名句。经典果然是经典。

    今年又读了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维特投身自然，赞颂自然之美，视自然为神性之所在；他亲近自然的人——天真的儿童和纯朴的村民，鄙视迂腐的贵族、虚伪的市民以及“被教养坏了的人”；他主张艺术皈依自然，让天才自由发挥，反对一切的规则和束缚。这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歌德的思想：崇尚自然和自由。

    那天在图书馆，无意中看到了艾克曼写的《歌德谈话录》。打开书本，立马就被歌德的妙语连珠所吸引。回来后就迫不及待地读这本书，历时一个月，总算读完，受益着实匪浅。作者艾克曼是歌德的忠实粉丝，被歌德赏识并留在身边让他整理歌德的文集。这本书就是记录歌德晚年在魏玛时的所言所行，以及他对政治、宗教、科学、诗歌、绘画等等的真知灼见。歌德欣赏莎士比亚、席勒、拜伦、伏尔泰、拉斐尔、莫扎特，歌德崇拜拿破仑、歌德不喜欢雨果。读完这本书，歌德的形象栩栩如生，同时也被歌德的自强不息精神所感动。

​

    尼采最欣赏的人包括歌德，因为他的积极入世精神。

    艾克曼说歌德就像“一颗多棱的金刚石，每转一个方向就现出一种不同的色彩。”

    我每每读歌德，心底总浮现这句呐喊：“歌德就像太阳啊。精神不落，一直是我们心中的一束光。”

    下面我们一起来领略歌德的金语良言，因为这些谈话的内容不仅涉及各种知识和艺术领域里的大的原则，而且涉及有关人类更高利益的情况——精神的作品和世纪的杰出人物。对我来说，这些谈话变成了我无止境的文化修养的基础。

歌德说人际关系：

    我把每个人都看作一个独立的个人，可以让我去研究和了解他的一切特点，此外我并不向他要求同情共鸣。这样我才可以和任何人打交道，也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认识各种不同的性格，学会为人处世之道。因为一个人正是要跟那些和自己生性相反的人打交道，才能和他们相处，从而激发自己性格中一切不同的方面使其得到发展完成，很快就感到自己在每个方面都达到成熟。你也该这样办。你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你自己所想象的要大，过分低估自己是毫无益处的，你必须投入广大的世界里，不管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它。

歌德说印度哲学：

    我们还是孩子时都是感官主义者；到了谈恋爱时成了理想主义者，在所爱的对象身上发现了本来没有的特点；等到爱情发生动摇，疑心对方不忠实，于是我们又变成怀疑论者了，连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到了暮年，一切都变得无所谓，我们就听其自然，终于变成清静无为主义者，就像印度哲学那样。

歌德如是谈中国：

    中国人在思想、行为和情感方面几乎和我们一样，使我们很快感到他们是我们的同类人，只是在他们那里一切都比我们这里更明朗，更纯洁，也更合乎道德。在他们那里，一切都是明智的，中庸的，没有强烈的情欲和富有诗意的激奋。正是这种在一切方面推行的严格的节制，使得中国维持了几千年，而且还会长存下去。

歌德谈写作：

    在我的作为作家的职业中，我从来也不追问群众需要什么，不追问我怎样写作才对整体有利。相反的，我一向致力于使自己变得更明智和更好一些，致力于提高自己的人格的内涵，然后把我认为是善的和真的东西表达出来。

歌德谈死亡：

    一个人要是到了七十五岁，总不免偶尔想到死。不过我对此完全处之泰然，因为我深信我们的精神是完全不可摧毁的，它从永恒到永恒，继续发生作用。它就像太阳，用肉眼来看，它像是落下去了，而实际上它永远不落，不停地继续照耀着。

歌德说：

    “谁若游戏人生，他就一事无成；谁不能主宰自己，便永远是一个奴隶。”

    “每个人都必须把自己培养成为一种特殊的人，然后必须去设法理解人类各种才能的总和。”

    “关键在于要有一颗爱真理的心灵，随时随地碰见真理，就把它吸收进来。”

    “一个人爬得越高，就越容易受恶魔的影响，他得随时小心翼翼，不要让他的起指导作用的意志走上邪路。”

    “在人类的天性中，存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即使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也会为我们准备退路，在我的生命旅途中，曾经数次含泪入梦，届时，梦中会浮现善良的一面，安慰我、鼓舞我，使我在第二天早上又朝气蓬勃、神气活现地再度快乐起来。”

    “人需要明朗和快乐。我们接受教育，学习读书，是为了本身感到心情愉快，而且有能力把自己文化的永恒的幸福再倾注在其他的文化上。”

    “我的作品是不会家喻户晓的。谁要是认为我的作品会受到群众喜爱，而且致力于在群众中传播它们，他就会大错特错。因为我的作品不是为群众写的，而是为少数想法和志向与我相似的人写的。”

……

    正如《歌德谈话录》作者艾克曼所说：“一切致力于科学和艺术的人都喜欢阅读歌德丰富多彩的作品，把它们视为他们从中可以汲取伟大的光和生活的普遍的源泉。”

​

    事如春梦了无痕，苟不记之笔墨，未免有辜彼苍之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