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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的宋词（5） 蓦然回首阑珊处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讲到，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玉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这第三境出自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青玉案·元夕 南宋 · 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人们都知道辛弃疾是豪放派的代表，但读了这首词，你就会发现，豪放处也蛮婉约的。这首词的起句描写元宵节的夜景，气象宏大。那满城的灯就像春风吹开了千树万树的银花，再一看，又像是春风吹落了漫天繁星，它们像雨点一样洒落在大街小巷。这里化用了唐代岑参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只不过岑参笔下的春风吹开的是花，而辛弃疾设想的更为奇特，元宵节时，东风还没有吹开百花，倒先吹亮了满城灯火。 在这“火树银花不夜天”的节日，大户人家的宝马香车纷纷出动，要在元宵夜一展风采。大街上悠扬的箫声四处回荡，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也在为节日助兴，把柔和的银光挥洒在大地。舞龙灯的人们不知疲倦，欢快地奔跑，使劲地摇动，玩得通宵达旦。 这里的“凤箫声”有一典。秦缪公时，箫史善吹箫。缪公将女弄玉妻之。两人居数十年，吹箫似凤声，引凤皇前来，二人随凤皇飞去。这里的玉壶，就是指月亮，唐代朱华的《海上生明月》有，“影开金镜满，轮抱玉壶清”。 元宵节的夜晚是青年男女相会的时候，女子们都把自己打扮得如花似玉，头上插满了蛾儿、雪柳、黄金缕这些华贵的首饰，笑语盈盈地从大街上走过，引来一路青睐，洒下一路芬芳。但这一切都不是主人公要寻觅的，他在等待着一个人。 读到这里，读者一定会联想到《诗经·出其东门》中的“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东门外那么多美丽的女子并不是他要找的，他要等待的是那位“缟衣綦巾”的女子。 或许辛弃疾就是受这首诗的影响，他词里的主人公要等的是“灯火阑珊处”的那位姑娘。而且是寻觅了很久一直没有发现，走过热闹非凡的大街，在灯火稀疏的地方，猛然相遇了。 如果跳出恩恩爱爱的个人小圈子，放眼禹甸，千里之外落入金人手中的汴京城此时一定是灯火阑珊，怎么能比得上南宋的临安繁华。辛弃疾是一位爱国诗人，如果把后一句理解成在欢乐的元宵节想到沦陷地的败落也是很正常的，他同情中原在金人统治下苦苦挣扎的老百姓。 这个词牌下片的前三句都是为了推出后面的那一句结果做的铺设。贺铸的《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中，“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也是如此。学填一阕。 青玉案·元夜 张项学 银河泻下光盈树，月铺雪，星流雨。兰麝绮罗南阙路。有情光转，多情人语，夜动天街舞。 轩窗慢看千千缕，烛影无寻径行去。长巷流河心怎度。几杯清酒，几声更鼓，梦落云霞处。 2023/07/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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