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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滔天,我自浮沉

 古磨盘州人 2023-08-02 发布于北京
大浪淘沙,沙里淘金。
其实,浊浪滔天之后,到底能留下什么,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
第一次遇见的浪,是海浪。那是我大学毕业后,当天在工地发生的事。
那天知道要下工地,我早早就将行李打包好放到公司门口,早饭后,公司里有辆农夫车去工地,师傅跟我关系不错,他帮我把行李搬上车,然后我们一路说笑着就到了几十公里外的工地。
工地所在的位置,现在成了好地方——广州市直辖的南沙镇,可当年,那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到了工地,师傅跟项目经理说了一声,项目经理用手一指,我就到了新分配的工棚里。工棚是一排砖混结构的房子,室内几乎没有装修,房间里有一张床,床上什么都没有。
我打开行李,立即铺上凉席,套上蚊帐,简单地把东西放置一下,我就算在工地落户了。中午在工地食堂吃完饭后,大家都习惯地回工棚午睡。
也许真的是旅途劳顿累着了,躺在硬板床上,我很快就进入到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辰,我被异常的声音给叫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感觉自己躺在水面上,我是被漂浮到床沿边的拖鞋的碰撞声吵醒的,水正好平了床沿。
我吓得不知所措。撩开蚊帐后,我慌乱地跑出工棚,溅起来的水把我的短裤打湿一半。我淌着水来到前面一排的办公室,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走到工棚区外面,只见白茫茫的一片水域。站在水里,我完全呆住了。
也不知道站立多久,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办公室里,守着电话机,心里特别盼望着,这时候有谁能打个电话来。我太孤独了,也太害怕了。
约略黄昏的时候,地面上的水都退尽了,工友们陆续地从工地返回来。他们说,下午的水是潮水,今天是大潮日,海水漫灌的比较厉害。他们因为知道潮汐规律,所以午睡起来就去工地了。他们还安慰我说,在海边就是这样,海水遇到大潮,到处是一片泽国,不过海水受月亮的影响,来得快去得也快。海水褪去,一切归于平静,好像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也许是海边经历这样的场景太多,后来,再回内陆看到发大水的场景,似乎也没有感受太多的异样。直到洪水让山体滑坡、村庄淹没、道路开裂、桥梁倒塌、房屋和车辆飘移。甚至我自己开车在积水的路面上,突然发现,某一瞬间,方向盘特别的轻,轻到几乎没有地面的摩擦,我知道了水的力量。
十年前,我亲历了“721”,看见有鲜活的生命,开着车一头扎进水里。看见公交车停在高速上,几分钟时间,车子就快被水淹没了。昨天,水给北京又来了一次浩劫。
以至于,今天有同事跟我说职业发展,都离不开大水的话题。
我们讨论个人的职业生涯,他说纵观互联网发展轨迹,确实有一部分人赶上了互联网的浪潮,有人屹立在浪尖上,有人甚至可以兴风作浪。我特别喜欢同事的这个比喻。
我还真的有这方面的发言权,一者因为我是劳动经济专业科班的,再者我亲眼所见互联网发展的全程。我们都曾经在大潮里扑腾,结局估计都是千差万别的,但是,我不喜欢用大浪淘沙来概括每个人的命运,即便是,大浪过去,每个人都成为大浪留下的尘埃,但,每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存在。
大浪初起时,浪花里有披荆斩浪的弄潮儿,他们都是水上的舞者,可几个回合之后,他们中有些被巨浪掀翻,有些被掀到岸边,还有被远远地被摔了出去,从此可能跟浪潮都没有关系。大潮前后,活得最好的是随浪漂浮的看似或有或无的存在,他们始终在浪尖上,享受着浪带来的惊喜和荣耀,跟浪一起接受关注和掌声,一起奔涌向前。
当然,最猛烈的浪花也有失去劲头的时候,最终,浪花及附着在浪花上的一切都将失去活力。这宛若生命长河,无论多么的激情澎湃,最终都有落寞的时候,假如你是最后的浮萍,你回头看到曾经被激情抛弃到岸边的岩石,你会作何感想呢。
大浪滔天,浮沉一边。这是命运,也是归宿。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常务)兼秘书长;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7部,累计出版和发表3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2部):《一车一世界》《炊烟袅袅:一乡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北京晚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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