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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消逝的电波背后:那些曾经和李白烈士被关押在一起的英雄们(之一)

 哈哈狮的信箱 2023-08-02 发布于广东

李白烈士是被国防部二厅抓捕的,并不是这些年来以讹传讹的保密局(军统)特务。被捕后,首先被关押在警备司令部,之后是蓬莱监狱(因位于蓬莱路),被杀害前也被关在警备司令部。保密局(军统)、国防部二厅、警察局等抓人审人破案,但是具体关押的时候一般最多临时关一下,警备司令部和其他的一些监狱有更好的关押条件。保密局有自己的一个小监狱,但能关押的人并不多,黄竞武烈士就是在这里被活埋杀害的。毛森掌控下的警察局有一个不大的看守所,毛森离开上海前,一方面在电话里答应地下党好好交接,一方面把警察局里关着的几位地下党员匆匆杀害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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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森标准照,号称毛骨森森

警备司令部的监狱、保密局小监狱、警察局小看守所,这三个一旦进去就很难出来。尤其是警备司令部的监狱,杀害烈士最多的就是他们,因为这里有宪兵,直接杀害烈士的凶手主要是宪兵。国民党逃跑到台湾之后,杀害烈士们的凶手也都是宪兵,不管是谁抓的人。所以,将来如果解放台湾,别的不说,看见戴白头盔的往死里揍就行了,报仇。

图片注意看边上戴头盔和袖箍的

今天是第一位烈士,每个看到李白他们被关押的牢房的人,都会首先留意到他。因为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戴的黑沉沉的铁镣,而他却是一副闪闪发光的镣铐。据当时的难友回忆,他这幅脚镣的材质叫克罗米,国内当时还造不了,可能是从美国进口的,一般的人轮不到用这么高级的东西。

克罗米是什么材料呢?对于这一个死去多年的名词,实在是不好找。根据当时人们音译的习惯,推测是铬钢。铬钢分很多种,但总的特点是硬度奇高,而且受热后硬度的下降也低,耐磨,抗氧化,耐腐蚀,不易生锈,现在多用于高温高压设备和精品刀具。当时把这东西用在镣铐上,党国还是很下本的。

图片铬钢用在镣铐上,挫不动,锈不坏,还是很厉害的。

这位烈士名叫陈默,之所以如此的区别对待,是因为多个原因:

1. 他是行动高手,抗战期间在上海滩策划和执行了至少五次刺杀,无一失手。其中就包括张啸林。

2. 他是青帮人,当时帮会的厉害还是要小心,土鳖也没少用帮会的力量救人。

3. 他是杜月笙的徒弟,也是军统的人,万一军统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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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曾经是团员,根据陈默儿子搜集的资料,陈默因演讲时候露出身带手枪被捕,之后被判刑和提前出狱,考入上海法政学院,读书时在反日游行是躲避进了杜月笙的豪宅,被管家万墨林看中,推荐给了杜月笙,杜月笙把他收在门下做了徒弟。因为能文能武、口才笔力俱佳,因此被杜月笙看中,多有重用。后来这个背景,为他在抗战期间的多次制裁汉奸,提供了很好的便利,当然最大牌的就是张啸林,张啸林比杜月笙大一辈,陈默应该管张啸林叫师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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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到杜月笙,就得说说青帮。按青帮自己的说法,大家会在我后面的介绍里看到很多电视剧里的熟人。首先是开山祖师金幼孜,如果大家不熟,朱棣大家应该熟,朱棣在最后一次北征蒙古的路上去世,当时身边的太监马云不知所措,就向身边的两位内阁大佬金幼孜和杨子荣求助,最后拿定主意,杨子荣飞马回去请太子继位,马云带人搜集锡器化了给朱棣做了个锡棺材,金幼孜主持政务一切如常,代理皇帝一直到朱高炽登基。

青帮的发迹也和电视上的一位熟人有关,田文镜,就是雍正王朝里的那个邬师道师爷的东翁。当时师兄弟三人翁岩、钱坚、潘清师兄弟三人。经过他们向田文镜分析利弊,田文镜又向雍正进奏,由青帮具体管理漕运。三人一共收了72个徒弟,这就是青帮的开始。这三人都是天地会成员,天地会是洪门的分支,所以他们被洪门认为是叛徒。根据传说,师兄弟三人下场都不好,两人在青海蒙古失踪,一人在黄河翻船。

图片想不到吧,我田文镜和青帮还有那么点交情。

青帮的辈分,有点像相声的辈分,按字排序。有个说法是二十个字,有的说是二十四个字,有的说后面还有后二十四个字,实在是没得判断。不管怎么说,到了清末民国,排到了大通悟学这四个字。大字辈的人已经不多,天津等北方还有一些,上海就很少了。民国初年的大字辈,大致和2000年相声届的文字辈差不多,就剩下辈分,没什么实力,更不要说挣钱。另外,青帮和相声界的制度都还有个共同点,叫代拉师弟,徒弟代替死去的师傅收徒,李文华先生就是少马爷代自己的父亲马三立收的徒弟,马三立老爷子一直很想收李文华先生做弟子,但是因为马老的辈分太高,一直拖到李文华先生快去世才办成。李文华和侯宝林是一个辈分,所以孙越和郭德纲一辈。

民国初年,大字辈最有名的是袁克文,袁世凯的儿子,为啥辈分这么高,大家都清楚。当然也是块肥肉,被黄金荣和杜月笙合伙十天骗了几万大洋。另外就是两个重名的张树声,一个在京剧界收徒弟,一个在西北军收徒弟,徒弟的孝敬就是老头子养老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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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有爹就有辈分的袁克文

通字辈的是主力,有杨虎、季云卿、张啸林、唐季珊(阮玲玉与人言可畏),张啸林的老头子是大字辈的樊瑾丞,此人名气和财力远不如徒弟。通字辈还有顾作霖,这厮八面玲珑,早早把侄子、女婿等一些后辈送到土鳖这边。四一二政变牺牲的第一位烈士,汪寿华,也是通字辈的。杜月笙谋害长辈,当怎么呢?青帮帮规里没有谋害长辈这一条。

图片著名的民国渣男唐季珊,你说阮玲玉怎么斗得过这人,要钱有钱,要黑社会有黑社会。

悟字辈最有名的就是杜月笙了,杜月笙的老头子是曾经在码头赌博骗人的陈福生,陈福生的老头子是大字辈的张锦湖。杜月笙虽然跟着黄金荣出道,却不是黄金荣的徒弟,杜月笙是正经的青帮人士,不像黄金荣这野路子。

图片杜月笙是卖水果起家,他拜的老头子也只能算小头目,完全是自己混出来的。

自然,作为杜月笙的徒弟,陈默是学字辈的。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会有两个问题。

第一,上海的另一个黑社会头子黄金荣是什么辈分?答:什么都不是。黄金荣是个空子,没有拜老头子,自然也不是什么辈分,按说不能收徒弟,但是在钱的面前,这都不重要。他和大字辈的人交好,自称天字辈,自认大字辈。

第二,给黄金荣拜过师的蒋介石是什么辈分?答:什么都不是。黄金荣都没辈分,给他递帖子的还能有什么辈分?另外,以蒋介石的个性,他也不可能去拜老头子。这里大家注意一下,不是拜师,是拜老头子。青帮收人,分收徒弟和学生。徒弟只能有一个老头子,学生则可以有好几个老师。以蒋介石的情况,只可能是做学生,不然流程还没走完,就被债主扔黄浦江了。以黄金荣的性格,他也懒得开香堂这么麻烦。蒋介石从上海去广州做黄埔军校校长的路费就是黄金荣给的,要不然就没有校长了。这张帖子没有各种传奇小说、电视、公众号、小视频那么麻烦,老蒋以北伐军总司令来到上海,黄金荣就还给他了。

辈分不重要,只要你有钱有枪有人。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还曾经一块结拜呢,八个人一块结拜,号称大八股党。其中老大黄金荣、老三杨虎、老四张啸林、老五杜月笙,这乱了辈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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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阀的枪下面,流氓头子算啥?

张啸林是这三个人中存在感较低的,张啸天起飞的机会是黄金荣和军阀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争抢露兰春,然后被卢小嘉按在地上摩擦。张啸天走关系,杜月笙筹钱,这才救下了黄金荣。1995世乒赛主题歌《双双飞》的演唱者思浓、思雨龙凤胎组合,就是卢永祥的重孙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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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世乒赛,中国乒乓球的转折点。这张照片可能比很多人的年龄都大。从左到右:不懂球的刘胖子,秀技术镇住藏獒的王涛,蔡副局,当时唯一的希望马文革,从帅一脸到胖一脸的孔令辉,秘密武器丁松。

说到这里,大家对张啸林在当时的地位就了解了。黄金荣老了,杜月笙上升的飞快,辈分最高,位置最正的他在中间无比尴尬。日本人来了,杜月笙走了,黄金荣唾面自干,他自然就想借日本人的势力上台了。

陈默的刺杀,可以查实的有这些:

1. 1939.12.26,静安区仙乐舞厅,刺杀76号机要室副主任钱人龙,成功。(有说第二年2月,未考证)

2. 1940.1.15 公共租界牛庄路更新舞台,刺杀张啸林的亲家俞叶封,成功。

3. 1940.1.21,愚园路和邸,刺杀军统叛徒南京区专员谭文质等三人,成功。

4. 1940.2.27,公共租界某路口,刺杀伪市民协会总干事刘仲英,成功。

5. 1940.8.14 法租界张啸林家,刺杀青帮三大亨之一张啸林,成功。

6. 1940.10.11,虹口傅筱庵家,刺杀伪上海特别市市长傅筱庵,成功。

陈默执行和策划的刺杀,不是最多的,但却是目标价值比较高的。就好像战场上有些王牌飞行员和狙击手,他们的战绩从数字上看过去并不高,不讨小白们的喜欢,但是行家才知道,这玩意不能光看数字。

从陈默儿子整理的材料,似乎对陈默当时的情况略有拔高。他当时只是上海第二大队的一个分队长,手下大概只有十几人,因为整个第二大队也只有几十人。如果用大家熟悉的一个任务形象来对应,大概相当于马奎,当然,他的成绩比马奎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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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劣的马奎已死,没事勿cue

别的地方是站,上海比较大,是区。军统上海区,各有分工。区比站高一级,但是区长一般和站长同级别。上海区分内勤外勤,陈默这种搞刺杀的,显然是外勤。外勤有5个情报组和8个行动队,另外还有一些独立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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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别人的论文里借一张图,这张图是上海区区长陈恭澍被76号抓捕之后,根据他的交代材料画的,陈恭澍是军统的少将,上海一区的区长(类比站长)是军统的少将或者上校,往下是行动二队大概中校或者上校,再往下是组长,也就是陈默这个级别,大概是中校或者少校。这篇论文的作者资料搜集能力很好,但似乎在写硕士论文的时候对情报工作的认识还稍有不足。

如果大家还不太清楚,我就用保密局天津站来和大家打个比方。陈恭澍类比吴站长,第一区区长类比余则成副站长,行动队的主管类比马奎,行动二队的队长类比马奎手下被余则成杀了的那个米志国,陈默的位置比米志国还要低一级,但是因为上海是个大站,其地位远非天津可比,可以向上普调一级,即陈默的级别相当于米志国,但是重要性相当于马奎。电视剧里押送马奎从天津去南京,基本上是装个样子,实际上军统对自己人从不手软,照样手铐脚镣招呼上,到了再卸就是了,但那样潜伏的剧情就没法推动了。

回头先聊聊刺杀俞叶封,其他的下次有空慢慢聊。刺杀俞叶封是个副产品,本来要杀的是张啸林,但是那天张啸林没去。刺杀的过程,和林肯的遇刺差不多,都是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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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奸俞叶封

俞叶封当时在捧新艳秋。新艳秋偷师程砚秋,学的特别好,当时有人想让新艳秋拜师程砚秋,都以为没啥事了,但是没想到,程砚秋为了避嫌,不收女弟子,而且新艳秋只比程砚秋小六岁,程砚秋如果收这个女弟子的话,那就太尴尬了,所以拜师不成,后来就各自走路。程砚秋有时候还会临时改戏避免被偷师,但是因为她学的好,别人总有照顾,包括给程砚秋排戏的王瑶卿。前脚给程砚秋排戏,程砚秋走了,再给新艳秋排。这种情况,算是一种默认,要是拒绝,早闹翻了。后来新艳秋演戏,程砚秋也去看,颇为认可这个偷师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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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戏自然想红,红就得有人捧,俞叶封当时就在捧新艳秋。194011520:40,俞叶封在包厢正看得上瘾,剧场闹闹哄哄,陈默、王豪两人趁人不注意闪入包厢,俞叶封身中两枪,一枪在胸部、一枪在右肩,锣鼓声掩盖了枪声,二人全身而退。事后发现,虽然是两颗手枪子弹,但是俞叶封肋骨只剩下一根完好,下手之人快准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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