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5年7月13日 阴
一大早就听见“嘎---嘎,呱--呱”的叫声,特别的单调、突兀、凄厉。心里猛然一惊,怎么会有乌鸦叫!抬头果然看见两只黑不溜秋的鸟,在隔壁家和我家房顶上跳来跳去,总是盘旋来盘旋去,而终不离去。每听见一次,我的心都不禁被恐慌揪紧一次。 “不知这一次谁家又要死人了?”往常听见乌鸦叫,邻居老人总是这样猜测。 听说谁死了,他们也总不忘说一句,“怪不得乌鸦老是在他们家附近叫”。 听得多了,再听见乌鸦的嘎嘎声,不能不让人不寒而栗。 这邪恶的死鸟! 这次为什么偏偏是在我家这里跳着叫?该不会是婆婆?昨天我们拌了嘴,她还嘟囔着“跳河死了算了!”昨晚临睡前,我非得让阿渡看看婆婆到底睡了没,有没有异常。一夜担忧着到天亮,清晨听见她开门喂鸡的声音,我终于喘了一口粗气。 可乌鸦为什么还来叫?她一大早就骑着摩托车出去了,是做事去了,还是…… 阿渡今天值夜班,他建议我和益平到他镇上去散散心,我怎么有心思去呢?留在家里,一则帮婆婆做饭;二则,留意一下她的动态;三则,万一,婆婆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好抢救。 …… 晚上,婆婆终于回来了,尽管依然沉着脸,我的心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2015年7月14日 阴
一大早,就听见婆婆发动摩托车的声音。临走前,她喊了声“益平,我去了。”她还在生我的气,喊了平,不喊我,益平明明还在睡梦中,不过也好,这不也是在间接告诉我么? 支耳聆听,乌鸦还在屋外有一声没一声的惨叫。 心里叹了口气,怎么还不走? 打开衣柜,随手抓了件衣服,正要穿上,冷不丁大吃一惊:竟是白色的麻布裙!刚从网上买回来这件衣服那天,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抖开一看,从中落下一条白布腰带,心里立即堵的慌:全是白色,又肥又大,怎么佩条白布条?穿上一试,真真的就是披麻戴孝。贺超穿上肯定正好,但她一个孕妇,穿上像出丧,不吉利!不能送她。算了!有空我改造一下吧。之后改好,一直没穿,为什么偏偏今天无意中拿到它了呢?晦气! 赶紧塞到最里面,永世都不能让它超生。 虽说是迷信,但有时又不得不信。 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村东头的李大爷早上去赶集,老人家准备买几个大白馍,留着晚上和第二天蒸着吃。买的时候,发现身上只有两块五毛钱的零钱。只能买五个馒头,卖馍的说,大爷多买几个吧。李大爷说,五个正好,人老了,吃不完就坏了。于是,李大爷就挎着这五个馒头回家了,当天下午就驾鹤西去了。那五个馒头正好给他自己祭祀用。不多也不少。 在我们家乡那边是比较忌讳“五”这个数字。因为烧纸祭祀时,必不可少的一件祭品就是五个大白馍。李大爷的死可以说是巧合,但又怎么不能说是预兆呢? 其实,我所知道的这样的故事还有挺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要对身边的亲人好的,我们总情愿去相信。 揣测着乌鸦的叫声吃了早饭。 抬头看见两只乌鸦一直都在隔壁家的房顶上飞来飞去。有点高兴,忽然又感觉自己甚是卑鄙。对了,该不是隔壁独居的老伯母吧,她都八十多岁了。是有这个可能,但是,她身体又一向硬朗。奇怪,怎么没听见她家的动静呢?往常,她都是一个人开着很大的声音看电视。经常在房前屋后走动走动。异常情况!该不会……思虑再三,我决定去看看,大门开着,没有响动。想走进去,终不敢。踱过来,踱过去,踱过来,再踱过去。她要真的怎么了,她的这栋房子算差不多死了。这边寂寞的领地肯定会扩大了,虽然她跟我们没什么瓜葛。人气人气,都是靠人的气息熏出来的。少了一个人,人气能不低么… 终于听见,“啪啪啪”拖鞋擦着地面的拍击声。 忐忑着送走了一天。
 2015年7月15 晴
一睁眼, 不用留心,还是听见了乌鸦叫。 睁着眼依然摆脱不了噩梦。 婆婆做事去了。 阿渡上班去了。 一切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阿渡回来了,放心。 婆婆回来了,放心。 随它叫吧。 终于还是难以释怀,故作泰然的问阿渡,这乌鸦叫是迷信吧。 “应该是有科学依据的。”我的心咯噔一下,原本是希冀着他说肯定是迷信。没想到他接着说下去,“美国的科学家研究过了,快死的人,身体机能下降,身体里会释放出一种臭气,乌鸦的嗅觉特别灵敏,它们喜欢这种气味所以喋喋不休的呼朋引伴来分食。” 哦,我的心又下沉了。默默的走开。 不知将死的人是谁? “金霞,快来!告诉你一个秘密。”阿渡压低声音兴奋的喊我,“快来!” 真是大惊小怪,肯定像以前一样,树枝上爬了一只通体绿色,脚掌带细钩的树蛙。我这样猜着漫不经心的走过去。 “啊,四只小乌鸦,嘴还是黄色的。”我一下子释然了。这些天的谜底就在这里呀。 我赶紧进屋抓了一大把米去喂那些小东西。真是宝啊。 它们一直仰着头,着急地跳来跳去。房顶上是它们的爹娘。 乌鸦叫丧啊,我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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