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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霞|老师,我想跟你坦白

 乡情记 2023-08-03 发布于湖南

老师,我想跟你坦白

       午饭后,我坐在里间翻书,隐隐听见有人喊“老师——老师——”,声音不大,还带着点试探性的怯意。

       细听之下,声音有点熟悉,走出去一看,我的个乖乖呀,三张自信阳光帅气的笑脸,就那样扒着门框伸长脖子笑眯眯盯着我,我一激动差点大叫出来,赶紧拉着他们进来。三人腼腆笑着,很随意地坐下来。

       毕业后第一次回校的汪磊说,“老师,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就是——”他下意识地摸摸头,很难为情似的,扭头暼我一眼,“就是越往后推,越不敢来了。罗广也是,很想你。来的路上我心里还有点迟疑,现在见了你,就好了。主要还是那时候我们几个太调皮了,没少给你惹事。”

       话题一旦打开,好像河流大野,四处漫溢:

       这个说,熊张峰(原来班级成绩老倒数)现在老牛了,CAD制图学得特别好,还经常指导别人作图,大家都叫他“峰导”“峰指导”。那家伙,走路都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个说,我们97班的每个人到了新班级,成绩都是轻轻松松班级前几名。说着话语里不乏得意洋洋的自信。

       我听着很欣慰,多好,每个孩子都走进了自己的春天里。

       一个说,汪棚翔有女朋友了。

       我一听,憨憨的他怎么可能?!

       这个说,千真万确,他都承认了,他手上戴了个女生的小皮筋,这就是公开的秘密。小皮筋可不是随便就能戴的。

       我一听,哑然失笑。时代到底不同了。

       科宇说,“有一次我去给一个学姐送资料,我找到她的教室趴到她教室门口一看,啊——我就疑惑好看的女生都去哪里了,为啥满校园看不见几个,原来都在教室里读书——不出来。只有丑点的在外面晃。哈哈——”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这是多么精辟的领悟啊!

       科宇说,学校里的零食老贵了,比校门外差不多都是贵五毛钱,有一次,我想吃个面包,没钱,我想起罗盼有,就跟她借两块钱,她给了我十块,后来,她问我剩下的钱,我说全花完了。

       我问科宇,这十块钱你打算还给罗盼么?

       “小钱。咱们97的,到了外面都是兄弟姐妹,很亲。不还,还给她,她也不要,以后,她有需要,只要她开口,我一定搭把手帮她。”

       想起上一次,小玲和思圆来,两人坐了一会,小玲环顾一下我的房间,拍拍杨思圆,指指房顶,密谋着说,“下一次咱们再来就有事做了。”

       看我明白过来,小玲当即警告我,“老师,这个活儿交给我们俩了,你不准偷偷干。”

       想起孩子们之间的种种情深之处,不禁动容。

       ……

       正说着,三个人忽然停下来,相视一笑,欲说还休的样子,“老师,其实——我们当初还干了很多坏事,都没让你知道,怕你知道了不开心。”

       我一听,来了兴致,抽烟打游戏翻墙逃课……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汪磊说,我们去食堂偷过花生米。

       “何必要偷,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炸一大锅就行了嘛。”我怼他。

       “我们吃得多,不好意思跟你开口。有时放了晚自习,很饿,也没有零花钱,也不好意思老蹭别人的,食堂的阿姨每个晚上都会炸一大盆花生米。我们就从烧火的地方翻过去,到碗柜里拿一大碗,舀满满一碗,我们端到寝室去分,每人分一把。”

       我听了一惊,旋即大笑:“食堂的师傅都以为是98班的干的,敢情是被你们背了黑锅。”

       汪磊接着说,98班也偷过几次,后来,可能食堂的人发现花生米了,就换了地方,我们就没再去了。

       于是又说到憨憨的熊季阳晚自习后偷吃排骨的事。“那一大锅排骨太香了,很多人都趴过去闻,闻了就都走了。我们也没打算偷吃,我们和熊季阳开玩笑,让他去尝一口,他竟然真去了。那家伙提出来一块,哈着气呼哧呼哧地啃了一口,又提了一块,背着手递给我们,说,'快快!好吃,别被发现了。’发现没人接,他回头一看,哪还有我们,匡副校长正瞪着他,他一惊,骨头都掉了——”

       我们说起这一幕,笑得腮帮子都疼了。

       见我并不责怪他们,他们又说,“老师还有一件最严重的事儿。”

       “说!”我命令。

       “老师,你还记得我们教室隔壁的电脑室么?有一阵子,门忘记锁了,每到下课,熊季阳汪鹏翔都进到隔壁电脑室里联网破密码,后来终于破开了,我们就商量好进去打游戏,打通宵。”

       我一听,这动静确实大,怎么能成功?!

       他们说,“最后一批查寝的老师,查完二楼去三楼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地溜出去,溜进电脑室拉上窗帘,等校园里老师们的灯都熄灭了,我们就开始打,但是打到凌晨一两点就撑不住了,几个凳子一拼躺在上面,哎呀,真是不得了,冷得不得了,又困得很,一夜没有睡着。去了一次之后再也没去了。”

       我追问,还干了啥坏事没?

       “没了。”

       我想起前阵子,益平问我,“妈妈,你们初一怎么分班?我和我的几个兄弟万一不在一个班,能不能分到一个寝室?”

       听我回答说,“可能性很小。”

       他叹了一口气,“唉,我们都商量好了,查寝的老师走了以后,我们还要开Party呢。”

       孩子终究是孩子,哪个孩子不是在眼泪中探险?

       泽达科宇这几个大孩子问我,老师,等益平上了初中,你是让他和同学们一起住寝室还是和你住在一块。

       我说,听他的,他自己有分寸,我任他和他的朋友们住一块,他们男生有男生的话题和秘密。

       他们几个都笑了,点头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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