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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扇堂笔记】遛牛

 画蛇者说 2023-08-03 发布于山东

遛牛

槌牛,即公牛去势(结扎)手术,泰沂山区古老农俗也。其法,用苘绳缠住公牛输精管,木槌断之。自此,公牛交配能力丧失,性情温驯,负重耐力,易于驱役。槌牛宜深秋,以期不误农事。术后,须牵之不停走动,防创伤发炎粘连,谓之遛牛。昔年秋凉,昼夜遛牛者相望于道。

遛牛者,须老成之人,余乡凤梧多司其职。某年,凤梧遛牛行至徂徕山风箱口,两侧密林黑松,一径崎岖羊肠。夜交子时,月钩斜钓西天,一阵山风呼啸,牛即时瑟瑟战战,不再前行。任其牵之,拼力后撤,喷鼻不已。凤梧亦觉毛发竖立,寒颤绞股。惧之,执牛耳,立于道侧林中。

不一时,影影绰绰,闪闪烁烁,但见山道上车马轿夫,仪仗卤簿,偃旗息鼓,迤逦而过。过者匆匆,五官皆混沌未凿,模糊不可视。惟挑灯二童子,黄发垂髫,拖后嬉戏不已。一长大汉子断喝:快走,迟到些许,城隍娘子不发赏钱。凤梧细审,此人项上竟无首级……

恐极,昏昏然,不知几多时。闻鸡啼,凤梧始如梦方醒,遂不敢前行,折返而回。

若干年后,凤梧进岱下蒿里山城隍庙,见城隍爷前泥塑二童子,恍然所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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