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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新雨说佳联

 画蛇者说 2023-08-03 发布于山东

秋风新雨说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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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嘉庆二十四年,丹徒解元严保庸会试不第,遂勾留京师有年。流连于歌场酒榭,以诗文丹青会友。虽说热闹就是年下,但皇城米贵,大不宜居。纵有千般难舍,没有不散的宴席,只好告别改琦、黄爵滋、汤贻汾等一班文朋诗友,灰溜溜的离京返乡了。

灰溜溜的原因,固然是名落孙山,而心心念念的还有那部没有杀青的剧本《红楼新曲》。严保庸沿运河水路舟行,抵达东平州,再逆汶水而上,欲瞻拜泰山。一路凄凄惶惶,哼唱着《新曲》里的一折《宝玉哭晴雯》:……虚担名分真是冤枉难伸,暴雨折寒梨,此景此情真教人悲酸难忍。恨无却死之香、回生之药、追回蜀道之魂。眼睁睁,眼睁睁天夺佳人。院门将关闭,更鼓不留人,难违双亲意,唉!只有忍痛行,带泪含悲奠故人……

已是深秋时节。满目萧然,落叶凋零,严霜被地,雁阵掠空。蓦地一阵金风旋起,卷地扑面而来,严保庸倒吸了口凉气:古道断桥,蹇驴踯躅,衣单瑟缩,饥肠辘辘。好一个断肠人在天涯!如之奈何?过了汶河古渡,随从的书僮说道:“少爷,北行六十里便是泰安府了。今下天短,可否在汶口歇一宿,再进城。”“唔。”

汶口山西会馆。是夜,七八颗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严保庸头不安枕,目不交睫。眼见得到丹徒老家,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一袭朱布长衫,两囊空空如洗,沿路既无亲朋可依,又无师友帮衬,堂堂读书之人,难倒真得要乞讨不成?

有道是,命里有时终是有。也合该严保庸不受困顿蹭蹬。绝望中的他,脑子里忽然如电光石火闪过一人!在京期间,经常听朋友谈起,此人姓徐名宗幹,字伯桢,又字树人。江苏崇川人氏。进士及第后,先擢曲阜,今知泰安。两袖清风,政声卓异。且能致力教化,尊师兴学重教;爱才若渴,接济寒门布衣;修史治乘,雅爱金石。一时有循吏良臣之目。自古惺惺相惜,明日进了泰安府,何不求助于他?遂主意已定!

严保庸,字伯常,号问樵,江苏丹徒人。那年不过二十啷当岁。正如李太白所言:丹徒布衣者,慷慨未可量。只可惜目下英雄末路,腰里掖个石榴皮,滑溜溜的没个籽(子),一分钱憋死壮士豪杰啊!翌日,入住泰城漥子街客栈。安顿已毕,即铺下纸笔,一不写信陈词困顿,二不修书绍介干谒,略加沉思,运笔写下一联:

出句:千里而来,徐孺子可容下榻;

对句:一寒至此,严先生尚未披裘。

上款题:会试归途投泰安知府、恩公徐树人募资。

落款题:丹徒布衣严保庸问樵戏打秋风。

随即,吩咐书僮连同名帖一并送进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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