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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儿丨谭谦:暑假“鬼”事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3-08-03 发布于山东

小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过暑假,因为作为老大的我,既要带好弟弟妹妹,还要做家务。而且,我特别胆小,只要是母亲不在家的日子里,我都会感觉屋子里很阴凉,心里特别害怕。

怕啥?怕鬼呗。

那时候没有电视、手机等电子产品,傍晚,父亲和乡亲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凑在一起鬼侃神聊,一个个如亲历的“鬼遇”说得神乎其神,恐怖极了。

但我偏偏又特别喜欢听,常常一边听一边紧张地往大人们的身边蹭。

我感觉我丰富的写作细胞应该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培植的,我喜欢将听过的鬼故事加工一番,再绘声绘色地讲给弟弟妹妹听。

有一次父母出工了,十岁的我带着六岁的弟弟和三岁的妹妹在厨房做饭,蒸饭的时候,我又声情并茂地讲了一个新听来的鬼故事,再加上我自配的鬼脸和声效,一下子把弟弟吓晕了,他倒在柴火垛上,半天才醒来。

听多了鬼故事,感觉家里哪儿哪儿都藏着鬼,就连洗澡都不敢关门。有时候将大门留条缝,有时候将后门留半边,以防鬼来了好赶紧逃跑。

虽然我每次准备得十分充分,但“鬼”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有一次和弟弟去湖里给“双抢”的父母送饭,因为太远,来回得好半天,嫌妹妹走得慢,防她从大门缝里钻出来掉进湾前的水塘里,我将她锁在母亲的卧室里。

母亲的卧室很长,靠门这边放一张床,后面放一些杂物,那时窗户又小,房间里有点黑。

我们走后,妹妹害怕极了,大哭哀求:“姐姐,哥哥,开门呀,我怕鬼,我要出去……”

当我们赶回家的时候,看到妹妹踩着五屉柜的抽屉,抱着窗格,一边哭一边眼巴巴地盼着我们。那惨状,一想起来就好难过。

我们家只有一张竹床,每天傍晚,我将竹床用冷水擦干净,抬到大门口,弟弟睡一头妹妹睡一头,父母坐在芦席上,一边为弟弟妹妹赶蚊子一边拉家常,我则抱着踏板(以前放在床前方便上下的木板)到西边的槐树下,那里有一大片田地,伴着蛙声入眠也是极美的。

那时的夜里很安全,只要不下雨,我们常常会在外面睡一整夜。有天晚上我起夜,朦胧中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田里有一个黑影,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天哪!难道我真的见到传说中的鬼了?

我既害怕又兴奋,看了看睡在不远处的父母和弟弟妹妹,胆子长了些,悄悄摸到月光照不到的屋檐下盯着“鬼”看了半天,始终看不清他究竟在干啥。

为了看得真切一点,我一寸寸向“鬼”靠近,靠近,再靠近,终于,当我走到田埂上的时候,“鬼”发现了我,直起身子说:“你个鬼崽,把老子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村里的大叔。

时光如梭,转眼已过半生,我始终没有没见到过鬼,也早就不再怕鬼了。

古人说,鬼是归人,也就是人死后的灵魂。如此说来,鬼就更不可怕了,因为,每一个鬼,都是我们再也盼不回的亲人。

(已载8月4日《德州晚报》)

■作者:谭谦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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