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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象和四灵同是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产物，两者既有联系，又存在区别。从现在的信息来看，四象更为高端。 严格说四灵和四象都不是单一的指向。四灵有四方帝、四大神禽和四大灵兽几种。四象则有天之四象、易之四象、四大神兽几种。不过最容易造成混淆的是四大灵兽和四大神兽。  四大灵兽 先说说四大灵兽，它指的是“龙凤麟龟”。其起源于古代对动物的划分。传统中国博物学是根据动物的体表特征划分种类的。曾经一种分法是“鳞、毛、羽、介、裸”五种。分别指代长着鳞片的，长兽毛的，长羽毛的，长甲壳的，体表光裸的生物。而在每类生物中都有一种是具有智慧的统治族群，裸虫的统治者就是人，对应的其他四族的王者就是龙凤麟龟。可以明了，首先四灵就不是单个生物，而是一类生物。  五虫雕塑 再来详细说说四灵。首先是最有名最神秘的龙。但其种类其实也是最多的。按生活区域划分有天龙、地龙、海龙等等，按发育程度划分有螭龙、蛟龙、虬龙、应龙等等。按照颜色有赤龙、黑龙、白龙、青龙等等。不过针对鳞族这个属性应该是最低等，神性最低的鱼龙，也就是鱼变成的龙。我们中国人都很熟悉“鲤鱼跳龙门”的故事，说的是在黄河上有一座龙门，每年都会有鲤鱼来跳跃，跳过去就会有天火烧去它的鱼尾，变成龙。有时这尾巴烧的不干净就成了龙头鱼尾的另类生物，有时就叫它“鳌鱼”，所谓“独占鳌头”就是指它了。也有说法，说的是一个水塘如果有鱼万尾，其中一条就会变成龙。  日本三爪龙 虽然鲤鱼化龙，但这种龙是最低等的。在《西游记》中，小白龙的一泡尿就有此功效。在天庭也是被当做普通牲畜，杀来吃肝或者作为坐骑。这种龙有个明显特征，就是爪子只有三个指头，在中国文化中平民也可以用来作为装饰物，在日本文化中也常见这种龙。  日本漫画里的四灵将 接着说凤，现在经常有人说“火凤凰”、“不死鸟”、 “凤凰涅槃” 、其实这些都是现代人的再创造。《山海经》 中的凤凰就是一种毛分五色的漂亮大鸟。这种鸟雄的叫凤，雌的叫凰，合为“凤凰”。  凤凰 为什么这么叫？古书没有说明，其实只需要通看古书，用现代人发明“火凤凰”的类似逻辑的百分之一就可以明白，所谓“凤”，指的是雄鸟其飞时会招来大风，它也是四大灵禽中的“风禽”。所谓“凰”，指的是雌鸟羽毛亮丽堂皇。这点其实很不简单，要知道，鸟类中的雌性那个不是雄鸟比雌鸟羽毛艳丽？可你看传凤凰图，雌雄鸟都是一样艳丽，其实很违反常识了。但正因为“凰”通“皇”，在唐朝以前，凤凰都是皇帝的象征，李世民就著有《威凤赋》，以凤凰自喻。由于“凰”为雌凤，唐以后凤凰更是逐渐雌化，成为皇后象征。  明清的凤凰 和龙一样，凤凰也有多种，所谓“五凤九雏”，《永乐大典》就载：“（汉）太史令蔡衡曰：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鶵，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其实就是站在神鸟顶点的五种灵禽，鸾类似孔雀，鸿鹄类似天鹅。但大部分人的印象里，只有丹凤是凤。但在比较纯正的中国神话中，除了《西游记》中生于天地之初的“祖凤”，大多数凤凰和龙一样成为菜肴和坐骑，真人骑凤，女真骑鸾，至于孔雀和仙鹤，又等而下之了。  仙人骑风，女真乘鸾（《营造法式》） 第三个说“麒麟”，和凤凰一样，这也是个组合词。雄兽为麒，雌兽为麟。我一个道士朋友有一个惊人的考证，说的是麟有角麒无角。可惜我没有把他的考据保存下来。  麒麟（《清宫兽谱》） 但我比较确认的是，现在通行的麒麟造型其实是宋朝以后才出现的，牛身龙头体生鳞，把它作为“毛族之灵”很有点勉强。日本人称呼这种生物为“龙马”。而在日语中的“麒麟”其实是长颈鹿。这也是源于郑和下西洋时带回来的一只。其实这是为了取悦明成祖。因为神话中麒麟是王者在位时才现身的“仁兽”。这对造反上位的朱棣十分重要。  麒麟图（明） 但是麒麟这种神兽在先秦就有很多记载，在汉画像石中与后世完全不同。孔子获麟绝笔，汉武帝获麟铸金，从这些记载来看，绝不是龙马、长颈鹿之属。在汉画像石中的麒麟造型有两种，都比较写实。一种如小鹿，头有肉角。一种如羊。有学者认为麒麟真身可能是一种在中国已经灭绝的鹿科动物。本人认为其造型和“中华鬣羚”极像。中华鬣羚也有天马之名，但到底是不是，还待考证。。但还有一些异种麒麟。如日本《唐土名物图绘》里的麒麟就面目如狼。而在它的著名动画片《幽灵公主》，里的麒麟兽样子就像一只麋鹿。  汉代麒麟造型 但和龙凤一样，大部分麒麟都是神仙的坐骑或者食物。中国传统年画就有“麒麟送子”，这个神话其实是来自孔子诞生的传说。《太平广记》提到“麒麟脯”，是仙人间相互款待的食物。  中华鬣羚 总的来说，龙、凤凰、麒麟可能都是现实中的动物，只是流传走型或者灭绝了。但第四种灵兽就是实打实地生活于现实。那就是龟。 黄安骑龟 龟的神话流传已久，在上古很多墓葬中都有玉龟出土。更为人所周知的就是龟在预测上的作用，所谓“我龟既卜”，充分说明上古国人对其崇拜，最出名的就是甲骨文。伏羲也是研究洛水灵龟创造了洛书。当然。所谓“灵龟”也不是普通的龟，这道理和恐龙不是龙一样。有记载这种龟生于千年蓍草之下，上有云气环绕。不过大部分时候人们用直观的方法认为龟越大越好，来自越远的地方越好。殷墟中就曾经出土过来自马来亚的海龟。而传说中的异兽“海和尚”可能就是一种海龟。 海和尚（《海错图》） 不过龟的地位在宋朝以后一落千丈，这可能同人类对海洋的开发力度加大有关。当海里的动物不再是稀罕物后，连带介族也在五族中被除名。人们将它和鳞族合称“鳞介”，加入了“昆虫”组成新五族。海龟也就成了龙王的丞相。 龟丞相 吃龟肉的事就不说了，算不得稀奇。骑乌龟也不是《龙珠》里龟仙人的首创。按照记载汉代武帝时就有一个叫黄安的老头骑乌龟。据他说这龟是伏羲送他的，已经有万岁之寿。不过在现代人看来，他更像一个神棍。 玉雕《黄安骑龟》 其实四大灵兽每一种的故事都可以写本书，上面只是择重介绍。然而它们无论地位还是故事丰富度都是远远不能和四大神兽相比的。 四大神兽 对于很多大而化之的人来说，四大神兽就是四大灵兽，其实差之千里。他怎么不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比“”中华民国”多三个字呢？就这几个字，指向完全不一样了。 西水坡龙虎蚌塑 那么何以解释四大神兽和四大灵兽的结构是如此相近？这的确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甚至不能够用单一起源的线性分析来解释。只能说，同一个民族的神话在数千年的相互融合中已经很难分开彼此了。对于持单一起源论的人来说，汉代是一个很有价值的节点。因为那时的传世文献才记录了比较完整的四神体系。但出土于河南濮阳西水坡的蚌塑龙虎图和晚些时候的战国曾侯乙墓衣箱是一个难题。当然这些都并不是不可介绍的。因为文物到底不会自己说话。龙虎蚌塑被诟病并非原始状态，衣箱上那只奇兽说成白麟也未尝不可。 曾侯乙墓衣箱 不过先抛开这些难以结论的，四大神兽的源头公认是来自天文，即东南西北二十八星宿。当然之前得首先有地上人们所熟悉的动物。然而龙虎雀武也不能够与龙凤麟龟完全划等号。更别说它们的前面各加了一字，即“青白朱玄”，就像“王权富贵”之于“王富贵”一样，完全脱胎换骨。 神龟 四神兽的老大是青龙，东方青，象征着生命活力。青龙，也代表着生机，不是凡龙。在神话中，这样的龙至少有四爪，已经是凌驾三爪龙的存在。但这只是东海龙王敖广的化身。青龙更可能是帝王级的五爪天龙。也就是中国人文初祖伏羲的真身。因为伏羲又被称为东方天帝太昊，生而人首龙身，为雷泽龙神之子。这些都能够和青龙对应上。所谓“天神莫贵于青龙”。青龙也和上古的农业生产密切相关。如“二月二，龙抬头”，就是指天上的青龙星官跃出地平，是可以开始农业生产的季节。 青龙星 只是后来古神衰落，佛道两教崛起，青龙与伏羲的对应被人遗忘，便背了“孟章神君”的名头和老冤家白虎一起去守道观的大门。古小说又说它曾经多次下凡，一降世为单雄信，二降世为盖苏文，三降世为安禄山，扰乱李唐天下。与祂作对的就是下凡的白虎，在道教中号“监兵神君”。转世成为罗成、薛仁贵、郭子仪等忠臣良将，与青龙生生世世为敌。白虎为杀伐之神，白属金，金克木，因此青龙不是白虎对手。 青龙星君 但在上古，白虎同青龙同样有对应的古神。就像青龙可以同时对应雷神、伏羲、女娲一样，对应白虎的神灵其实也是一个族群，它们中有昆仑之神陆吾、镇守神兽开明，西方之神蓐收，最有名是女神之王西王母。尽管对此记载较少，但祂们每位身上都有白虎特征的一部分就是明证。如西王母是虎齿善啸，陆吾是人头虎身。 白虎七星 然而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这里是虎而不是麟呢？有一种说法，说的麒麟的出现带来了周朝的衰亡，所以不被看成瑞兽。这种说法很明显是强行解释。其实白虎所以能位列四大神兽应该还是和虎的神性有关。作为东亚地区最活跃的大型猛兽，虎在很多时候都被当做神灵崇拜。人们畏惧虎带来的死亡，却又渴求虎的力量。相比之下，性格温良且难得一见的麒麟其实际影响力远远被虎抛开。所谓“麒麟文表，不经战争”。就像后世的官品，麒麟虽然是一品高官的象征，但领兵作战的将军却是以“虎”为标志。如“虎帐”、“虎符”等就是证明。白虎甚至可以搋夺麒麟的神力，那就是传说中同为“仁兽”的驺虞，长的像头白虎，却是和麒麟一样不践生草的主。由是看来，白虎上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白虎星君 四神兽中的朱雀代表夏天，很多时候人们都认为它就是凤凰。但很多人认为这是不确的。因为在十二星次中，朱雀对应“鹑首”、“鹑火”、“鹑尾”三次，合起来可不就是一只鹌鹑？从星图上看，朱雀尾巴特短，和鹌鹑正相像。 朱雀 我那道士朋友是反对这种看法的。他指出，《禽经》有言：“赤凤曰鹑”，看来“鹑”正是丹凤别名。不过画像石中的确有另类的朱雀造型。因为朱雀和凤凰在细论上还是有很多不同。从纯正的凤凰传说看，它并没有能控制火的神力。 四神（《不可思议的游戏》） 对于朱雀，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是在神话中找不到能和它完美对应的古神。有人认为，朱雀就是九天玄女。但从各方面看，九天玄女更像王母座下青鸾。而按照五方五帝的理念，对应朱雀的是炎帝。可神话中炎帝却是牛首。但祂的两个女儿也就是精卫和帝女桑都化为了鸟类。或者我们是被一些惯性思维所束缚，朱雀的真身其实就是一只长着牛角的大鸟？事实上，这鸟还真的在神话中存在，那就是著名的大鹏金翅鸟。 大鹏金翅鸟 最后说说四大神兽中的玄武。作为与朱雀相对的神兽，一些学者认为上古存在这样一种宇宙模型。首先是太阳在白天被太阳鸟（朱雀）背负着飞翔，晚上沉入地下，再被巨龟（玄武）驮回东方。这样看，玄武具备冥神和水神的双重属性。但现在很多人都认为，玄武是汉代才出现的。一个证据就是曾侯乙墓衣箱，上面只有青龙白虎图。但这个证据是有破绽的。因为四兽中的朱雀同样古老。所以后来有了新的解释，那就是朱雀就是墓室大门的凤鸟纹，而空无一物的北方天空就是墓主去世的时辰。但这同样有破绽。事实是因为自古的北天极崇拜，在四兽中玄武其实是最尊贵的。它对应的古神就是颛顼帝，甚至度过了神代的更替，化身成为真武大帝。顺便说一句《北游记》中由真武大帝统领雷部三十六将，是因为雷电星就在北宫。 真武大帝 但是对玄武的真身一直也有多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它本体是乌龟，加了下面的腾蛇星才成为玄武。更进一步就是指玄武原本就是北宫中的龟星或者天鼋星。后来才指北方七宿。玄武所指向动物也有几种说法，主要有龟、蛇盘龟背、龟蛇合体（类似蛇颈龟）三种。其实关键是龟蛇和“武”没有必然联系，上古北宫的神兽甚至有说是双鹿。这证明了整合的存在。 玄武 从这些叙述看，四灵和四神虽然很相近，但在源头和神性上有很大差距，所以不能将它们混为一谈。可惜的是，网上还是有很多混淆它们的认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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