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哭声过后 文/王顺全 不得了啦，我儿子被那可恶的，挨千刀的渭河水淹死啦！ 啊……！哇……！喔……！我那可怜的儿子吆，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呀？哭声里夹杂着男人无可奈何的抱怨和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哭声里浸透着女人哀婉凄厉的无助声，哭声里裹挟着盛夏的酷暑，随着炙热的暖风，高一声低一声飘荡在晴空万里的渭河滩上空，吹进了被酷热包围下的村舍，突兀地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人们。人们冷不丁一个全身打颤，蓦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由得忽的一声坐了起来，匆忙中光着大脚板，赤裸着上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门口，惊慌失措地大声追问已是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人们:“谁谁谁？谁死了？” 是东行通（东巷道）秦家老六那个成天炫耀、夸海口说自己在波浪滔天，暗石林立的渭河里如何游玩有余，什么激流险滩对他而言那都是如走平地的二嫩子丑娃。嗯，中午大热的天不好好在家睡觉，一个人偷偷跑到渭河的洪水里游玩，竟然找托词说是为了加强体能、为了提高自己的游泳技能，不成想一个巨浪，被打进阴暗的漩涡里。老人不是说吗？再好的水性，一旦陷进被誉为死亡之地的漩涡里，想活命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上加难，于是被活活淹死，成为又一个水下之鬼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吗？听说尸体冲到五里外的汗坪村沙滩上了，被一个看西瓜园子的老汉发现的，发现时已成一个泥疙瘩，只是露出了一双惊恐万状的双眼和鼓的如篮球一样的小肚皮，而且面目狰狞的简直有些恐怖，想必在滔天的巨浪里一定使尽了平生所有的招数吧？但还是没能救活自己。逞能吧？可惜一个十一二岁的花季少年，就那样白白的被淹死了，可怜他那父母亲，不到四十岁就失去了儿子，真是“中年丧子，人生之最大的不幸啊”！ 不经意间，老父亲看到身后的我，有些气不打一处地抓住我，并用右手使劲揪住我的耳朵，像是对待阶级敌人似的将我撕扯到院子，啪啪啪，手脚并用一顿暴揍，并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对我说:“看见了吧？你的好伙伴，上午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下午眼睁睁的就成了淹死鬼，说，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自作主张去渭河里逞强游玩？” “不敢了，不敢了！”在我一再地苦苦哀求下老父亲极为不情愿地停止了殴打。 突然，一群以大队王书记为首的干部急冲冲朝东行通（东巷道）秦家老六家走去。 “文书呢？”王书记铁青着脸厉声问周围的大队干部。 “在，在，在！”身后的文书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快去，在喇叭里通知全体社员，现在，立刻，马上到大队部召集开会。” 随后他扭头朝身旁的民兵连长不容分说地命令道:“带上所有的民兵，全副武装，把村上的那些地主，四类分子绑到大队部来，听我们的训话。” “是！”民兵连长一声洪亮地回答，随后一个军人标准的向后转，然后匆匆集合民兵去了。 看到王书记被一群大队干部簇拥着来到自己家，秦家老六老婆像是看到了娘家人似的快步来到王书记跟前，紧紧抓住王书记的双手，带着凄惨的哭声哭诉道:“王书记，娃娃死的好惨好可怜，以后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呀？” 王书记看着悲痛欲绝的秦家老六和他们全家人，一脸凝重的，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家节哀吧，娃娃既然已经没了，再怎么痛苦，再怎么悲伤也没用，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自家的孩子，别让他们去渭河里游玩，万一遇到发洪水，别说小孩，大人恐怕都将难以脱身。” 说完扫视了周围人一眼，然后一脸严肃地命令道:“走，去大队部开会。” 王书记坐直身子，下意识地朝话筒使劲吹了吹，然后拉长声调，以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口气开始了他的长篇讲话:“广大的社员群众们，大家都知道，不到五六天的时间，渭河水已夺走了我们五个小伙子的年轻生命，不幸的是今天中午又把秦家老六那小子的生命夺走了。我们一再三令五申要求大家管好自家的小孩，不要轻易让娃娃去渭河里游玩，可是好嘛，偏偏不听，这下人被活活地淹死了，后悔了吧？但已经为时已晚，要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唉，可惜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早早的离开了爱他，想他的亲人和乡里乡亲们……” 说到动情处，王书记沉重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努力克制了一会自己的情绪，突然一改刚才悲苍的语气，一声声胆战心惊的命令从话筒里不可抗拒地传了出来:“民兵，把地主四类分子给我押上来。广大的社员群众，当前的形势非常严峻，阶级敌人随时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我们稍有麻痹，他们就要大搞破坏。最近几个娃娃的死，是不是他们这些地主，四类分子诱导所致？或者他们发现后压根见死不救？我们一定要严查，一旦查出和他们有千丝万楼的关系，我们绝不姑息养奸，一定要严惩不贷。另外，以后如果再发现谁家小孩私自偷偷去渭河水里玩，一定要追究他们父母管教不严的责任，要给他们的父母戴上地主，四类分子的帽子，让他们好好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 “渭河，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孕育了我们生命的母亲河，可是，一旦管理不好，他又成了夺去我们生命的阶级敌人，我们一定要严防死守，要提高警惕，绝不能麻痹大意！”王书记富有哲理的教诲再次通过话筒，如警钟长鸣在人们耳边，响彻在村头屋舍上空。  王顺全，祖籍甘肃武山，现工作、居住在陕西咸阳，作品散见于报刊、网络平台。多年来一直酷爱文学、诗词，心中始终常记乡音，难忘乡情…… ●编委： 赵富有 毛韶贤 岳海明 赵小军 张素云 合非 赵鹏 刘金 ● 投稿要求：尊重原创和首发；附个人简介和个人照片。 ●美术指导：马小彦 ● 由于人力有限，来稿自行校对文稿错别字和标点。 今 日 头 条：乡土文学微刊 企 鹅 号：乡土情愫 百家号：乡土文学微刊 个人图书馆：乡土文学微刊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