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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中‖亦师亦友贾平凹

 陕南野山菌文集 2023-08-07 发布于陕西

一、与平凹的乡缘

平凹和我都是丹凤人。平凹住丹江头棣花村,我住丹江中竹林关村,相距四十公里,是近老乡。

平凹和我都是读西北大学出来的。他1972年入学,我1978年入学,是西北大学校友。

平凹和我都学中文专业,汉语言文学。我们那时的中文系没有分得很细。人不亲行亲,专业亲。平凹1975毕业,我1982年毕业。平凹是我的老师,早我7年出道。

平凹和我都爱文学。平凹1974年发表作品,我1979年开始文学评论。平凹创作多,我写评论和研究文章多,是文学线上的两个乡士蚂蚱。

平凹的老爸是乡村教师,老妈是农业户口;我老爸也是乡村教师,老妈也是农业户口。两个老辈老乡都是商县师范生,毕业后被分配到偏远的地方,拖家带口,受了很多饥荒。

二、与平凹的文缘

我认识平凹是冯有源介绍的。平凹在出版社工作,被派成工作组员到礼泉体验生活,写了《满月儿》,1978年得全国短篇小说大奖。这篇现在看来近乎中学生作文的创作,由于主题好,写得有灵性,和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政治十分吻合,便成了我们崇拜的范文,平凹也就成了西北大学邀请的作家,请他给1977.1978级中文系学生讲课。

平凹的文章写得好,课讲的却不好。他满口丹凤话,讲的时侯总有些畏缩和胆虚。冯有源老师把我介绍给平凹,平凹也没特别见我。因为小师弟在大师兄心里留影响需要个过程,他大概想我就是个山旮旯的比他还土的山娃。

可就哪么一次见面,平凹在我心里就成了真正的老师。后来无论谁咋说他,我都拿尊崇老师的心来尊崇这位老乡加大哥的老师,维护他的名声,谁骂他我就怼谁,你有本事,你当个甄尖凸试试!

平凹老师给我的印象很大很深,大到四十年跟踪不舍,四十年深信不疑,四十年研究不止。 

我大学未毕业,把平凹所有作品和作品集读过两遍以上,象《丑石》之类的散文,我能背诵很多。我把当代文学研究的主要目标集中在平凹身上,写出了《论贾平凹及其短篇小说》论文和《人,作品及其他一一贾平凹印象记》。前者被西大老师推荐,发表在陕西文艺还是什么内刊上,后者发表在《当代文学评论》(辽宁的刊物)。

三、与平凹的情缘

我上大学时很腼腆,怕走动,没有找过平凹。平凹也不会记得我。但平凹从费秉勋老师那里知道我写的两篇研究文章研究他和他的小说。

和平凹近距离接触是在山阳县。我在宣传部工作,接到通知,要我评论发表在《当代》大型文学刊物上的《商州初录》。领导很气愤地给我说:羞先人哩嘛,拿自已父老乡亲贬糟哩!你带头,地区组织,好好批一批。我就苦笑了,作品我还没看到,咋批哩,再说了,平凹是我老师,我咋批哩。电话哪头又说了,这是政治任务,你是宣传部的。

我说,等我读读再说。我拖了一个月,没写批评文章。过了两个月,我写了,就是收入后来出版的《突破与超越》中的《文学在突破中前进》的《漫评贾平凹的商州系列小说》,和发表于陕西日报《论商州文化的兴起与特征》,从客观上是肯定平凹这个时期的创作。

一直等我带头批评平凹的会没开起来,商洛各县准备批评稿的笔手,见商洛长于写文学评论的人都没有动,主持这件事的领导也知趣,就不再提了。

平凹那阵很沉重,连他老爸老妈都知道他的写作惹下事了。

他早知道了挨批的事,但一直没出声,免得自找没趣。事一过,他就约了好朋友冯有源、何丹萌到山阳,说要见见我。正是冬天,我和我老婆见了他们三个老师,很高兴,特意地选买了山阳板岩的羊胯子,炖白萝卜招待平凹。平凹却不吃肉,专吃萝卜。吃完了去文化馆陈文彦那里写字。字写得一气呵成:丰阳有好景也……陪者何丹萌、陈民间也…陈民间者谁?丰阳文化干部陈文彦也。

写完他看看我,我只顾欣赏和照像,没有一丝一毫向他要字的意思,于是他们就告别了。

四、与平凹的心缘

那段时间他隐居起来,心不爽,病就多。吃了不少药,传说患乙肝,许多人都避着躲着他,怕传染,更受政治连累。别看商洛经济落后,文化人精着呢,政治头脑不比省府中心的西安差。

三年后,我到商洛党校工作,因为家贫多难,回家乡丹凤了几次,就想为信息不通畅、致富无门路的乡亲办一份《信息荟萃报》。我专程去西安静虚村,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拜访平凹老师。一看看老师,二请平凹老师给《信息荟萃报》题个报头。

平凹夫妇很高兴。平凹老师拉过纸写了好几遍,平凹夫人俊芳姐(丹凤人把兄嫂都叫姐)下臊子面。平凹老师写好,俊芳姐就平娃平娃“地叫,把面揣上来。只一碗。平凹说,不嫌弃,趁热。俊芳姐就转身从书架的一角拿了一个专用的老瓷碗出去,过了一会又“平娃平娃”地叫着进来。我看平凹兄一边拌面一边大口吃,很幸福很幸福的样子。我就把俊芳姐给我端的面条一口气解决了。我心里明白,平凹兄肯定有乙肝病毒的,俊芳姐怕传染别人才给平凹准备了专用碗。我就想,平凹的肝病,有俊芳姐如此精心照看,一定很快就好。如果真传染给我,我就替平凹得这个肝病好了。

平凹眼睛毒,是否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不得知。只见他放下老碗,去他著作专柜,一口气拉出了《妊娠》《满月儿》《兵娃》《山地笔记》《浮躁》等一大撂当时已出的书,签名了送我,然后找袋子装好,夫妇俩热情地送我出门,招乎我到西安再来。

五、与平凹的痛缘

《信息荟萃报》办起来了,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四十周年。我特意安排了三篇文章:一是刘成章的散文《祖国母亲》,二是平凹的《山阳小记》,三是署名兴汉 建中的《鸡冠山记》(兴汉初稿我修改),印象中给他们都寄了样报和稿费。给平凹寄了15元稿费,平凹后来给少鸿还是给英文笑这个事,说建中做事太认真了,给我寄了样报还寄稿费哩。

这是公元1989年8月的事。之后不久,《信息荟萃报》停办。我因办报受到不公平对待,心里不舒服了很久。我尝到了平凹兄尝过的滋味。于是想出走,寻找一方净土。平凹不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去打扰他。

但我时时地在关注他,研究他。我把我对文学研究的着力点放在两个方面,一是俄罗斯幽默小说家契诃夫,二是商州文化的旗手贾平凹以及商州作家群。前者研究的成果是《契诃夫小说初探》,后者的研究成果是《人,作品及其他》(十年后以《突破与超越》正式出版。

在此之前,有两件事值得回忆。1989年夏,文友告诉我,平凹的如我家父一样,勤勉教书一生的父亲去世。受父执、师兄和文兄的情谊驱使,我不能不前去悼念。我觉得我去还不足于寄托我的哀思,于是以《信息荟萃报》社的名义,为商洛作家的父亲,送上一幅挽联。挽联咋写的,我记不得了。因为横幅当时比较醒目,在当时的棣花村连花圈不多的情况下,孝子贾平凹夫妇是第一时间就关注了。带孝的平凹夫妇迎接我到贾老灵前。我为贾老焚香、烧纸、嗑头,穿着孝服的平凹哥和俊芳姐就回谢着嗑头(按丹凤风俗孝子们都要轮流回礼嗑头)。三十年过去,我头脑里还时不时地浮起哪一幕,平凹兄是大作家,也是大孝子哩,俊芳姐是贤惠人,也是大孝媳哩,他俩的回礼,可都是大礼呢!

又三年,好象是一个鬼节的傍晚。我要去南方了。我带了我的写商州文化的书稿去古城平凹的静虚村。我的去过一次已几年了,记不得拐来拐去的巷子。只见墙头有吹埙的声音,大概就是平凹笔下的呜呜声吧,还有一堆堆人在十字路口划圈烧纸,灯影明灭中有男男女女提长明灯的幻象。见了平凹一家,平凹兄在,桌上刚铺好方格纸;俊芳姐在,在准备着什么;浅浅也在,八九岁的小姑娘了,叫了一声叔叔就不见了。

我给平凹兄说,我的《契诃夫小说新探》出版了,契诃夫是幽默小说家,我送您两本指导一下。我要去南方了,写您评论的文字和写费老师的评论,也请您过一下目。我想交见喜老师当责编出版呢。

平凹兄二话不说,接过了,边翻边看边改。末了,略有思索地说:你去南方的事我听英文、少鸿说了。行嘛,南方人思想开放,创业机会多。出去感受一下,书稿先放着,等把家安排好再说,不行再就回来。

我说,外面都在烧纸哩,你们要不要给老人烧几张。划圈就行。买啥我不懂,好像有纸灯呢。

俊芳姐也正想这事,要出门了,静静等着。我也就告辞,带着平凹兄新赠我的《废都》。

我的时间概念不清。大约是1993年春吧,秦牧走了路遥走了的哪一年。我挤火车回商洛,行李箱在车过衡阳的时候叫贼偷了。丢失的有长镜头像机和理光(时称傻瓜)像机,更重要的是手稿和部分手稿也丢了。我心情被败坏了,加上归心似箭,没有在西安停留。

在大街上,匆匆地遇到商洛一文友。文友说,平凹的事的您知道吗?我一楞,啥事?他神密兮兮地说,平凹和俊芳离婚了。啊,怎么会?如果平凹、俊芳真的离婚,那个静屋村,无论如何我是无法去了。

过后的多少年,我没有和平凹联系。联系不成,我心里解不开疙瘩,好象不是平凹和俊芳离婚,倒是我和他们离婚了一样。可怜浅浅侄女,你可受得了吗?

直到我在网上读了平凹写给女儿结婚的贺辞和当了副教授的浅浅写给她爸她妈和她后妈的公开信,我才释然。浅浅啊,你不愧当代著名作家的好女儿,文坛上的又一个好作家,你是那样的理解和体贴爸爸妈妈。

六、与平凹的书缘

多少年过去,无论在哪里,我都仿佛和他们在一起。我的房间里有几万书,最多的书是贾平凹的书和契诃夫的书。贾平凹说,名子是父亲起给儿子的,别人却叫得最多。我说,平凹的书是写给自己的,我却收藏的最多,连盗版本都收藏。

一次和朋友旅游,到山西平遥遇上摆摊的。地摊上,平凹的书多而且只十元钱一本。我高兴得很,象遇到了刘高兴(平凹书中的人物)。我一点都不吝啬地掏钱,凡是平凹的书全要。同行的转业军官说,买吧,您只管买,我帮您扛。这是个英俊而高大的团长,我是团长的军转班老师。学生热情主动,老师心安理得。回到东莞没几天,对啦,团长卓军来电说,老师,我也喜欢贾平凹的小说,您借一本给我看行不?我说,行。把《废城》借给你,下午来取。我心想,我还没看呢,可能是刚出的,我先看看。粗看,细看。署名没错:贾平凹。读了几行,就不是平凹的风格嘛!我马上确定,这是假货,盗名的书。我马上找平凹手机号。找到了,拨通了,顾不上问候,就问:您的书被盗严重,连您名子都被盗了,您知道不?我把满腔气愤都带出来了。可平凹非常平静,滿不在乎地回答,盗就盗吧,要不咱咋出大名呢!至于咱的名字嘛,起的就是给人家用的。

朋友,您看老师就是老师,大家就是大家。咱的老乡、校友、师兄多豁达!怪不得,平凹老师的诗书画,盗版盗名盗印的特别多。

从哪以后,我不看贾平凹的书了,除非正规的新华书店。

但买书不止。我一见平凹的书,就像有神奇的手在抓痒痒,不买回,就止不住心头之痒。平凹的书、诗、画,连同相关的评论书、报道集,我遇上就买。一买就是好几本,自已收藏一本,阅读一本,再为借书不还的准备一本(商洛师专李教授借了我的平凹签过名赠我的第一批书至今舍不得还我,把我给教训了),我成了名符其实的平凹收藏家。

贾平凹文学馆在棣花设立,我有次回家经过丹凤县城,请我弟开车,悄悄地去考察过。贾栽娃、刘高兴经营得很不错,不尽满足了商洛读者和文友,也满足了各地文友远道而来的需求。我说,南方也有贾平凹文学馆的,就在东莞市丹凤楼,就在丹竹书院之南院,和我的香吧茶吧书吧在一起。

平凹是改革开放初全国出名的作家。改革开放四十多年,和他一起出名的人,大多数烟消云散了。贾平凹的大名却一直回荡在中国文坛的上空,象一个幽灵。他一年一部或数部的选集文集抑或得奖作品,一浪连一浪,不停息地延伸到现在而且影响着中外文坛。

七、和平凹的字画缘

平凹到东莞来过两次。一次是获茅盾文学奖之后到东莞的长安镇。山珍海味他不吃,要我陪着他吃面条。面条店,南方小镇不多。陕西面馆没找到,找了一家东北面馆。面是吃上了,我却把人得罪了。人家准备的山珍海味要好好招待咱们的大作家,我却把招待对象带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但平凹心里明白,多是不为人道的原因,求字呢。

平凹书写得好,字写的不一定就好,书画界常有人挑毛病。可平凹的字比书值钱。他们私下就说了,拿平凹的字去求官,能求大官呢!

平凹大概知晓这些官场人的心思,写了一幅之后,叫我给他们说,平凹会测字。平凹就坐沙发上再不动身,拿测字敷衍了事,直到官员去迎接更大的官员,我们偷空溜了出去。

平凹第二次到东莞是谢有顺陪去的。谢有顺带的博士是中山大学文艺学专业。这事,学得太专了反不好找工作,谢有顺就托了平凹先找我。这个博士挺刻苦,发表了不少文学评论,人也挺好,但不是党员。党校挑选高学历的,更要政治上过硬的。这谢有顺差不多就是南方的费秉勋,是极关注并推崇平凹老师的好朋友。看在平凹老师面上,谢有顺这个忙我还真无法推辞。贾平凹和谢有顺在我办公室坐,谢有顺说,您墙上这幅画要取掉,丢了太可惜,起码在28万以上呢。平凹老师就看了,说这是我在商洛画的,人多,只按了手印没盖印。我就说,我挂了十多年,只想您老师呢,哪想到现在这么值钱。早知道,我就拿去求个组织部长或人事局长当当。好安排人啊!

平凹字贵,平凹到了东莞。很多老乡自告奋勇地安排食宿,连不怎么认识的人都打电话联系我。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托我求平凹的墨宝呢!平凹的墨宝难求,不足额,不盖章,不和你合影。你拿去也不成,我说是假的,谁叫我姓贾呢?我理解平凹,如果不拿这个润笔费做挡箭牌,谁都拿我的字去忽悠官场,官场不就乱套了,我这作家不就当不成了!

平凹第二次到东莞不是为写字的,而是由谢有顺出面应邀给东莞莞城区文化名家大讲堂做讲座的。他们悄地住进东城区博尔曼山庄。吃过晚饭,我带女儿去看平凹伯,女儿带了几本新买的平凹散文,平凹就给签了名回去了。平凹对我说,这次咱不写字,一个字都不写,只聊天。我说也是,我陪你去这山庄后的山上看看。

话未说完,一个当官员的老乡来了,平凹不高兴,也不说话。他是上次在长安求字未得者之一,这次从莞城官员得风赶来的,也算是我的学生吧,我给打了个圆场,才把尬尴的气氛缓过来。

这时,有一个自我介绍是作家的人,说专门给谢有顺送书来的。平凹就上洗手间半天不出来,等谢有顺把自称作家的人送出门才露面。谢有顺返身把连封都未开的自称作家的书放进了垃圾桶。我这才发现,垃圾桶里已经有好几本厚书委屈地窝在那里了。也是,人家是著名评论家,名家名作都看不过来,看你这些自费出的杂七杂八的小玩艺。再说了,人家出差在外,带厚厚的没有多大意思的书,也嫌累赘呢。我活了半辈子突然明白,自已出的书自已最爱读。自作多情送人的特别是送给不着边际的人的书,多是被扔一边的。

但有一个人进来很受欢迎。这是一个象土匪窝或木炭窑出来的又黑又丑的家伙(借平凹的形容)。他毫不客气地往平凹面前一坐,从皮背包里拿出一枚印章石,一把石凿子般的指头粗刻刀,要给平凹制印。平凹还没醒过神,这家伙就把像男生殖器一样的印石握在左手,右手使刻刀,咯咯嚓嚓,不到三分钟,把贾平凹三个字就刻好了。打了印模出来看,字刻得朴拙得象原生态的蝌蚪。平凹就高兴了说,我就喜欢古朴,以后我就用这方印赠书呀。丑家伙就说,你看像不像您的家伙。在场都是男性,大家就会意地笑了。丑家伙又说,阳对阴,阴润阳。我给你刻的是阴文,再刻一枚阳文滋阴如何?平凹就又笑了说,行嘛!这丑家伙就更英武了,从包里找了一枚如女性生殖器的印石,又咯咯嚓嚓,一刀成印,再打印模,红印色就把个阳文“贾平凹给显示到坑凹里了。三个字的姓名,就如潜入了如人之初的大穴水的鱼。三个男人又大笑了一阵。

谢有顺就搭顺风车,索要印章。平凹说,给他刻嘛,见面有缘。我虽然觉得有趣,想到夜已深,就离开了。

一个月后,这黑而丑的家伙在东莞艺术中心办篆刻展。我没见人,却见到了那晚上平凹兄得到的赠书大印和盖着大印的千字序文。此黑丑无比、刻技奇特的篆刻人,就是深圳篆刻协会会长钟国康。

第二天,我陪平凹去讲堂。谢有顺主持。前十几排已满座。我和我的夫人、女儿在后边顺便找个空位坐下来。麦克风不错,讲座环境一流的好。谢有顺介绍了几句引导性的话,平凹就开腔:

一在东莞讲学嘛,我讲不好。我不会说普通话。普通话是普通人说的,咱不是普通人。谢有顺嘛,介绍过了。我就是一个码字的人,中国文字常用的就那么多,你翻过来组合再翻过去组合,弄成个故事就行了。所以,我是个文字匠。我写小说,小说不好写,坡烦得很,长篇更不好写,我一年一部长篇,比如《极花》吧,把我都弄日踏啦。我看还是书法好写。书法嘛,实际是没法。比如我写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给张三可以写,给王麻子也可以写。给精明鬼可以写,给日把抓也可写。我写书法赚钱大。去年是作协副主席,四尺三万八;今年我是主席,身价涨字价也得涨,四尺四万八。你赚贵你不要人家有人要。

……

东莞人哪见过这样的大作家讲文学。听不懂啥叫泼烦,啥叫日踏,啥叫日吧抓,不知道商州管商洛还是棣花管陕西,就跟陕西人初到东莞,听不懂唔咳、咳呀和哽哼一样。但有一个意思明白了,贾平凹的书值得买,字更值得收藏。

平凹也看到了,多讲也收效不大。干脆签名。平凹一开始签名,听众特别是漂亮女听众,手持早就买好的平凹的书,向讲台冲,请平凹给他们签名呢。平凹一下子就被求签者包围了,忙昏了。 

平凹的接待安排好了,用不着我操心了。我就驾车返回。开车门时,发现后面,好多文友跟着我,要买平凹的字画。我说,不用跟了,我没有平凹的字画。后来,丹凤的白正中文友说,咱开一家平凹书画店专门卖平凹书画。我说,你傻,如果平凹的字真那么热销,丹凤的飞机场早就建好了,用得着咱买火车票!

后来我从一个文友那里知道,一个听讲的人,乘平凹签名人多,把平凹手写的笔记本偷走了。平凹很生气,下决心不再受这种罪,到东莞讲课了。又过了一月,文友说,有人给平凹打电话,索要一张字,拿笔记本换字。平凹说,算啦,笔记本咱不要啦,字说啥也不能给他写。还当作家呢?德行!

第二天,平凹上火了,牙痛,文联主席赶来陪吃早餐,平凹理都赖理。小文联主席,算个锤子,不就有点臭钱吗。我说,你牙痛,别说话。试试云南白药牙膏吧,也许管用。于是,我买了六瓶云南白送他,人家大小是官嘛。山不转水转,说不定您第三次来东莞呢!我说,我愿平凹老师,六十岁还能吃大锅盔,平凹和謝有顺就抓紧吃粥,抓紧时间赶返回的飞机。

八、与平凹的书院缘

平凹老师,校友,老哥大我七岁。四十年改革开放,四十年升迁沉浮,始终坚守在文坛之上,成为研究中国当代文坛绕不开的巨石。

我写的书出版了,定名《突破与超越》,定点于商洛文学和莞邑文学現家的研究。我集合了南方和北方的文友,创办丹竹书院的南院与北院。在北院启用之日,我回忆起六十年风雨兼程中的四十年师友,自然而然地忆起平凹老,如今67岁的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作协主席。我以丹竹书院的院长的名义,郑重地邀请他为我院的名誉院长,想他一定会欣然接受支持,会以他首创商州文化,引领三秦文学,影响中国文坛的高标来指导我们丹竹书院。

8月18日,丹竹书院开讲。平凹沒有来。镇安老乡陈彦得奖了,平凹把机会给了陈彦,却赠了一本他的新著《山本》给我。字是平凹老师亲自签名的字,印章就是那个又黑又丑的家伙,用男生殖器印石,刻出阴文贾平凹的赠书章。

平凹老师想寄语什么呢?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意思:秦岭最美是商洛,商洛最美在丹凤,丹凤最美在竹林关。丹竹书院在竹林关。我写出了我心中的山之本,愿丹竹书院士们,把你们心中的山之本写出来。书法无法,全在守正创新,愿我们的丹竹书院成为商州文化的新营地,愿商州文化再出发,又一批生力军从丹凤出发!

作者简介:

刘建中,号丹竹居士,丹竹书院创始人。作家。有散文随笔《兰斋小语》《兰斋香语》《兰斋新语》等30多部专著、编著出版。系中国十大香文化突出贡献者之一,其《莞香文化导论》在全国各大书网热销,被列为高等院校专业教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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