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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诗意起处是立秋

 昵称45109175 2023-08-07 发布于浙江
时下还处于“三伏”之中伏,但时令默不作声地有序循环,在这铄石流金的暑热中已孕育些许秋的气息:湖畔的柳枝渐渐稀疏,叶片在微风中泛动着鹅黄;庭院里的紫薇开着各色的花,摇曳着季节的优雅;窗外聒噪的蝉鸣,起伏的热浪,似乎正在和这个夏天做最后的告别。

站在季节的拐角处,前一秒,还是大暑的酷热,后一秒,便有立秋后的微凉。好像只一个转身,就立秋了。春和夏只是来到你的面前,和你点点头,又匆匆的别了。秋,就这样来了。秋一来,也就有了别样的韵致:岁月忽向晚,山河染秋色。

人与秋隔窗相望,顿生感悟:秋天像一首诗,婉约清丽,恬淡隽永;秋天像一幅画,清奇俊秀,爽朗透明;秋天像一杯酒,清冽芳香,甘之如饴。

大自然是地球上最高级的写手,如果说冬天写的是浪漫的童话,春天写的是抒情的散文,夏天写的是热烈的歌舞,那么秋天写的就是抑扬顿挫的诗词,诗词的起处便是立秋。


尽管灿烂的阳光依旧,炙热的大地如常。热浪依然在白昼翻滚,可阵阵风雨声中却在慢慢奏响与夏告别的旋律,也悄悄带来了秋的气息。春天和夏天似乎着意在色彩上铺陈,堆红叠绿,推出浮华的视觉盛宴,难免流于浅表。而立秋则代表收敛和收获,更多属于听觉和质感,或清越铿锵,或沉重朴拙,从红黄深处溢出,破静为动,化虚为实,突显内核之美。

立秋,是一年中最富有诗情的时刻。半池红菡萏,秀色空绝世。蝉鸣哀暮夏,竹色溪下绿。清风破暑,一枕新凉。

立秋,立是开始的意思,秋则意味着禾谷成熟、大豆结荚、棉花挂铃,此时田野金黄,阡陌留香,硕果缀枝,满眼尽是和煦的景象。

立秋后,阳气渐退,阴气渐生。万物荣华之际,季节偷偷换了容颜。揽一缕秋风入怀,撷一片秋叶静美。一年中,最美的浅秋,就这样款款走来。至此,万物开始从热烈繁盛走向成熟素简。

立秋后虽一时暑气难消,还有“秋老虎”余威,但总趋势是天气渐凉。对凉意敏感的梧桐,立秋一到,便开始落叶。史料称,宋时立秋宫内要把盆栽梧桐移入殿内,等到立秋时辰一到,太史官高奏:“秋来了。”奏毕,梧桐叶应声落下一两片,以寓报秋。我极喜欢一叶知秋这个词,语出《淮南子·说山训》:“以小明大,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有诗云:“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以喻发现一点预兆就知道事物将来的发展趋向。

数千年文化传承,立秋民俗相当丰富。有悬秤称人习俗,将此时体重与立夏时对比。因为夏天,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饭食清淡简单,两三个月下来,体重大都要减少。秋风一起,胃口大开,想吃点好的,增加营养,补偿损失,补法就是“贴秋膘”,也就是在立秋这天吃各种各样的肉,如炖肉、烤肉、红焖肉、红烧肉等,以肉贴膘。流行“啃秋”,和“咬春”一样,人们相信立秋时吃西瓜可免除冬天和来春的腹泻,使整个秋天不生病。城里人在立秋日买个西瓜回家,全家围着啃,就算啃秋了。而农村人则豪放得多,瓜棚下,树荫里,三五成群,席地而坐,啃西瓜、山芋、玉米棒等。啃秋所抒发的,实际上是一种丰收的喜悦。民间还有吃水饺、面条、饮水清暑、祭祀土地神、插戴楸叶等习俗。趣味盎然的习俗,体现了人们追求幸福生活的朴素情感,也给节气增添了丰富多样的色彩。

立秋象征着万物成熟、丰收喜庆,也标志着秋风萧瑟、千树落叶、万花凋谢,故自古诗人墨客总把秋天描绘得萧瑟、凄凉和悲哀。《红楼梦》诗云:“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愁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写秋花、秋草、秋雨等自然景物,不仅带来了秋凉和凄惨,更对性格内向、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原有的不良情绪,起到反衬作用。从生理角度讲,“悲秋”不是无病呻吟,而是具有一定道理的。人们在经历漫长夏季酷暑的折磨后,能量过于消耗的机体处于疲乏状态。秋风送凉爽,使新陈代谢放慢,机体进入周期性休整,于是就产生莫名其妙的疲惫感。现代科学证实,悲秋可预防,晒太阳便是基本方法,因光照可减少褪黑激素分泌,使人情绪增高;增加户外活动,开展体育锻炼,也是切实可行方法,一些不良情绪会在运动中消失;调节饮食和睡眠也有一定作用,饮食应以清淡甘润为主,防燥防热,睡眠宜充足,起居有常。

刘禹锡《秋词》写得好:“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假设有了这种博大胸怀、广阔眼界、浩荡气势,再加上科学积极的态度,我们是足以把“悲秋”变为“欢秋”的。

唐人司空曙用“九陌浮埃减,千峰爽气攒”描摹立秋日的光景,虽说风中已微染了秋意,但仍“向风凉稍动,近日暑犹残”。立秋并不等于真正意义上的秋天。古人以五日为候,三候为气;从现代气象学上说,当地连续5日的平均温度在22℃以下,才能算是真正进入秋季。《管子》有言:“秋者,阴气始下,故万物收。”立秋时“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万物收敛生机,阴意出地始杀万物。待“初候凉风至,二候白露降,三候寒蝉鸣”,真正的秋天也就来了。

秋叶,秋夜,秋风,秋雨,即将与我们迎面拥抱。不妨张开双臂,去拥抱人世间的美好。因为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便是你在爱着的时候,同样被爱。告别喧嚣,放下浮躁,在秋水长天的静谧里,与过往挥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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