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丢失的煤球》 作者 王巍立 省军区汇演回来一个多月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工作，生活，训练，似乎每一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用教导员王敏的话说就是:“年青别攒劲，过期作废！”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检查，评比，天天放下扫把就是拖布，文工团的二楼地面快被战士们擦成镜面了。整理内务，打战备包，个人携行装备点验，一整套规定动作，是警备区近期对文工团各项工作考核的重点之一。没有任何新鲜感，日复一日的训练，快把人练成机械，甚至闭着眼都可以完成一整套规定动作。我的被子近来似乎不太听话，不仅打不成形，而且松松垮垮，不仅影响美观更影响速度。第一次打背包被通报批评，是在夹河口新兵营，背包事件让我深深地记住了晓晨姑娘，而今天的背包打成这样却是背子自身的问题。不检查不知道，被边开线了，雪白的棉花露出来，像一个胖娃娃露出了大半个肚皮，一不做二不休，穿针引线，干它！黑黑壮壮的大粗手，收发电报在行，捣弄硅两瓦电台在行，吹小号萨克斯在行，可收拾这软褟褟的被子却着实犯了难！左一针，右一线，摆弄半天急得满头大汗，而一团团线球，棉花，被边，仿佛一个个猪队友，在发出呵呵的傻笑。这一幕，被排长黄雅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黄排长可不简单，是我们警备区的民歌小皇后，不仅歌唱的美，人长的更甜，无论下团营，上海岛，官兵们一听说民歌小皇后要来，激动的头三天都睡不着觉，就爱听她亮那么几嗓子。“贤蛟，看你这个拙劲，一边站起，看我来！”话音未落，黄排长已经顺手接过我的“战场”，一手掂被，一手引线，穿针如游龙戏珠，也怪了，这团猪队友在黄排手的收拾下，规规钜钜，整整齐齐，不一会儿，被子缝好了。
时间的脚步匆匆，一眨眼，冬天来了。初冬的营房，时常会有大雾出现，有时大雾弥漫，像一个巨大的纱罩，把整个营区都笼罩了，到处变得一片迷茫，空气变得湿漉漉的。走进雾里，仿佛是腾云驾雾一般，有时飘动的晨雾，犹如乳白色的轻纱，慢慢的，这轻纱染上朝霞，变成了金色的帷幔。而枫叶经过霜雾的洗礼，伴着清风，像蝴蝶一样在空中翩翩起舞，更是惊艳，远远望去，像一团火焰在风中滚动。长笛袁振的另一个“官衔”是“司炉官”，只要他掌管土炉，保管屋里暖暖和和，他自然有他的绝招，一是煤球不能断顿，二是夜里不封炉。可照这么个烧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可是这也难不住长笛阿振，他仍然有绝招！“贤蛟，海阳！带上家什，走！”，一听到阿振的招唤，我的心就吊了起来，我知道又得去“偷”隔壁教导大队的煤球。这“光荣任务”总是落到我和海阳头上，估计是我年龄最小，万一逮住了，好说话，而海阳的心眼最大，万一逮住了，办法多。就这两条“上榜理由”，为了大伙夜里不挨冻，豁出去了。西营区的教导大队，与东营区的文工团比起来，可算是一个大财主，他家的煤窖总是冒着尖，从来不见少。初冬的夜色下，三个手持篓筐、铁锹的家伙，怀揣着为大伙谋幸福的决心出发了。人多好干活，只是这活干的不甚光彩，不到十分钟，三只蒌筐被装了个满满当当，正准备撤离做案现场，顺着教导大队方向，走过来一位干部模样的人，借着月光一瞅，坏了！是教导大队的方世栋大队长，没想到今天晚上他值班，更没想到干这活的时候会撞上他。“我说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呢，敢情是友军来访啊，呵呵呵！”，没有斥责，只用几句玩笑就打破了尬局，“怎么？弟兄们的土炉子又断顿了？没关系，缺了就来装，几个煤球还是管够的！”，领导就是领导，暖水壶子挂在飞机腚上，水平就是高！有了方大队长这几句话，哥仨顿时来了精神，“方大队，真不怪我们，文工团不是作战单位，每次配发的煤球都不够称，弟兄们晚上冷，这才---”，“啥也别说了，往后这煤窖随便装，只是不要浪费就行，明天我和你们团长打个招呼，这个煤窖，算咱们两家的，共同使用！”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大！真圆！真亮！我们哥仨的心情真美！真好！真痛快！没想到，一次不光彩的盗煤行动，以极其戏剧性的形式结尾，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说的对极了。第二天，文工团每一个官兵都知道了这事，团长没有怪我们多事，只是在食堂吃饭时，看我们仨的表情中，又多了几分微笑，仿佛是在说“以后这种事，少干！” “文工团是宣传队，更是战斗队！要一手抓宣传，一手抓训练，立冬前夕全团要完成下连集训任务，男兵去北岛两栖侦察大队，女兵去机关通迅营，每个人报到后，要以更高的姿态，服从新单位的管理，特别是训练工作，要敢于争先创优，努力为文工团争光！”教导员王敏的一番开训动员，揭开了文工团下连锻炼的序幕，仿佛也印证了前期警备区对文工团的各项检查考核内容。动员令一开，文工团炸了锅，大家相处才一年，这又要分散下去，可俗话讲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文艺兵也不例外，需要扛号的时候扛号，需要扛枪的时侯扛枪，这是命令，必须服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