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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钱鉴赏 “周处除三害”十二生肖“苏炉”花钱    牛年元旦假后的一天，文友“平湖秋月”老杜同志请我们一众在“太平小镇”晚聚，酒醉朦胧回家，就翻腾着“百宝箱”，无意中翻出了一枚十二生肖大花钱。 这枚铜质大花钱已不记得是哪年淘来的了，背面的图案不识，一直很困惑。图案中，左一人双手举起件东西，右一人持一把剑，后有一人举一华盖，下面好像是一条龙蛇，以为是刘邦斩蛇的典故，但总感觉不达意。 在微信朋友圈里晒了一下，文友幼军兄说那剑，是“尚方宝剑”，是权力的使者，而那挥舞的“木棍”者，可能是老百姓的化身。本人不敢苟同，但这肯定是一个典故。玩友军不愧为玩泉的专家，他说是“周处斩蛟”。真如是也。 “周处除三害”的典故  “周处斩蛟”源自于“周处除三害”的典故。据《晋书·列传》第二十八记载：“周处，字子隐，义兴阳羡人也。父鲂，吴鄱阳太守。处少孤，未弱冠，膂力绝人，好驰骋田猎，不修细行，纵情肆欲，州曲患之。”用现在的话说，周处，就是典型的官二代，由于周鲂死得早，母亲对他又过于溺爱，年少时无人管教，飞扬跋扈，横行乡里。民谣说：“周处你，体力强，日弄刀弓夜弄枪。拳打李，脚踢张，好像猛虎扑群羊。吓得乡民齐叫苦，无人敢与论短长。伏虎之后又降龙，痛改前非不会晚，照样是个大英雄。”  《晋书·列传》对于“周处斩蛟”和“周处除三害”的过程是这样记载的：“处自知为人所恶，乃慨然有改励之志，谓父老曰：'今时和岁丰，何苦而不乐耶？’父老叹曰：'三害未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答曰：'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此为患，吾能除之。’父老曰：'子若除之，则一郡之大庆，非徒去害而已。’处乃入山射杀猛兽，因投水搏蛟，蛟或沉或浮，行数十里，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人谓死，皆相庆贺。处果杀蛟而反，闻乡里相庆，始知人患己之甚，乃入吴寻二陆。时机不在，见云，具以情告，曰：'欲自修而年已蹉跎，恐将无及。’云曰：'古人贵朝闻夕改，君前途尚可，且患志之不立，何忧名之不彰！’处遂励志好学，有文思，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  “三害”指的“南山白额猛兽”和“长桥下蛟”，还有一个就是周处，且周处是最害的，乡人特别痛恨他。周处三天三夜未归，乡里相庆的不是周处打死了二害，而是庆祝周处也死了。《晋书·列传》记载周处后来改过自新，留下“周处除三害”的传说，官拜东观左丞，迁无难都督，功业胜过父亲。吴国灭亡后，出仕西晋，拜新平太守，转广汉太守，治境有方。入为散骑常侍，迁御史中丞，刚正不阿。元康七年，出任建威将军，前往关中，讨伐氐羌齐万年叛乱，杀敌上万，至弓断矢尽，而援兵不至，最后浴血战死疆场，时人称之为“吴之名将，忠烈果毅”。周处死后，朝廷追赠他为平西将军，谥号孝。晋惠帝下诏书曰：“周徇师令，身膏齐斧。人之云亡，贞节克举。”赞美周处以身徇国的崇高精神。  “周处除三害”的典故，除见《晋书·列传》外，为世人最熟悉的，是南朝宋刘义庆所撰写的文言志人小说集《世说新语·自新》载。自新，就是“自觉地改正错误，重新做人。”这篇文章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周处年少时，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又义兴水中有蛟，山中有邅迹虎，并皆暴犯百姓，义兴人谓为'三横’，而处尤剧。或说处杀虎斩蛟，实冀'三横’唯余其一。处即刺杀虎，又入水击蛟，蛟或浮或没，行数十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乡里皆谓已死，更相庆，竟杀蛟而出。闻里人相庆，始知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乃自吴寻二陆，平原不在，正见清河，具以情告，并云：'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终无所成。’清河曰：'古人贵朝闻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亦何忧令名不彰邪？’处遂改励，终为忠臣孝子。” 唐代名相房玄龄曾言；“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即君子，背之即小人。周子隐以跅弛之材，负不羁之行，比凶蛟猛兽，纵毒乡闾，终能克己厉精，朝闻夕改，轻生重义，徇国亡躯，可谓志节之士也。”柳宗元和苏轼对周处都有较高的评价。  在明朝，明代戏曲作家黄伯羽把它改编为《蛟虎记》传奇，广为流传。康熙中叶的刻本《南陵无双谱》中，就列有汉到宋的40位历史名人，其中所绘的“除害英雄酬父老。”就是周处。现在的京剧中，仍保留有《除三害》剧目。  周处的名字还出现在《毛泽东选集》中。1963年10月，毛泽东在天津与中共中央华北局、河北省和天津市负责人谈话时便说到周处等人：“周处除三害，人是可以觉悟的......”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周处改过自新除害，努力上进，救人之难，终于成为国家栋梁之材的故事，使我们看到了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楷模。 “周处除三害”花钱的解读品赏  这枚“周处除三害”花钱是方孔的。古人认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方孔铜钱，应天圆地方之说。花钱重53.4克，外径5.5厘米，外缘边道线宽0.6厘米，正方孔内径0.8厘米，厚0.3厘米。地章平整，砂型细密，铜质精黄，声音清脆。正面运用浮雕的表现手法，把“周处除三害”的过程，用几个场景叠加，显现表现了出来。 在铜钱内缘和穿口那窄小的空间内，布局紧凑，线条版块之构图，初视硬朗散乱，但细致入微，皆有章可循。无论是周处挥舞大棒打虎，还是持剑斩蛟，若分隔来观，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形象生动，简洁传神。片断似一幅版刻连环画，有一个完整的叙事层次，像小说中的章节和戏剧中的幕一样，一个个段落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部短小完整的胶片电影，铸造技艺高超，甚称精品。  场景一是“周处打虎”，为铜钱缘内，方穿口左。头戴角帽露出上半身的周处，威风凛凛，双手挥起大棒，作举过头顶打虎状。周处的下半身可能是伏在虎身上，同虎身交织在一起，若隐若现。周处身下露出老虎的半身及一只虎爪，老虎似乎已被周处踩踏制服俯地，动弹不了，长长的虎尾绵软无力缠绕在周处腰身前，从中间把周处和老虎的身体区分开来，构图布局十分巧妙。 穿口左下角，隐去的虎身，在穿口下，转场为露出头部和一只前爪的蛟龙，画面叠化相加，前一个伏地虎身镜头逐渐模糊到消失，后一个看似也是精疲力尽浮在水面的蛟龙头部逐渐清晰，直到完全显现。后虎身，前蛟头，似虎似蛟，表现技法让人称绝。 浮水蛟龙的右前上方，是“经三日三夜”与之博斗持剑的周处，这就是场景二“周处斩蛟”，此已过渡到穿口右边的画面了。此时的周处，也是弓身全身像，形象高大，他双手持剑，淡定自如，目光直视水中脚下的蛟龙，仿佛只需手一扬那胯下之宝剑，蛟龙就可立即毙命，与通常画作中周处在滚滚洪流中手执宝剑，威风凛凛斩杀危害百姓的海中蛟龙的表现手法迥然不同。 在周处身后左上角，紧贴近右穿口边是一个举着大伞的小人物。大伞杆斜搭靠在穿口右上角，斜举着的大伞，占据了整个穿口上缘的空间，这就是场景三，此时“三害”尽除，一个“为乡里所患”的周处已转身成为“贞节克举”的一代名臣，也是对他“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最好诠释。那斜举着的大伞，实为华盖，是高贵者所乘之车的伞盖，是“人皆仰之”的表现，三国魏曹植在《求通亲亲表》有：“出从华盖，入侍辇毂。” 这枚花钱，正面一环之内缘，用蒙太奇的表现手法，以不同时空段落发生的故事情节，来组接叙述表现“周处除三害”的过程，布局合理，脉络清楚，完整统一， 逻辑连贯，回环往复，通俗易懂。不是能工巧匠，很难铸出这样的泉中精品。 花钱的另一面，分布排列着十二个小圆圈，十二个圆圈内有“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个生肖动物，小圆圈内动物形象生动逼真，直径均为0.8厘米，左右皆圆圆相切相连，靠近穿口或缘道线的那一边，要么相交，要么相切。紧挨穿口下上的小圆圈为“鼠”和“马”，左右为“兔”“鸡”，圆圈与边缘线的空档填入了卷草花。穿口四角空档也用卷草装饰，自左下角顺时针沿缘边排列依次为“牛虎”、“龙蛇”、“羊猴”、“狗猪”俩俩四组生肖，布局科学合理，繁而不乱。 “周处除三害”“苏炉”花钱的渊源 “花钱”叫“厌胜钱”，最早起源于汉代。“厌胜”，亦称“压胜”，意为用咒诅制服人物鬼怪。钱以“厌胜”命名，是因古人笃信钱币可以通神役鬼。杜甫《石犀行》云：“自古虽有压胜法，天生江水向东流。”厌胜钱实际上就是人们据厌胜法的本义，为避邪祈福而制造的一种饰物，供佩带赏玩，厌服邪魅，求取吉祥。 由于这种钱币不是流通钱，材质大都比较粗糙，因大多数有花纹图案，有反映古代民俗的内容，又可供赏玩，民间便把这种钱俗称为“花钱”或“玩钱”。“花钱”以其较高的艺术价值，丰富吉祥的内涵，以及和古钱千丝万缕的关系，成为中国古代民俗文物中的一个独特的版块。“花钱”中丰富的内容，是各代民俗民风的缩影；吉祥的内涵，代表着古代汉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福。花钱中的字文图案千姿百态，各具姿容，称它为古代“铜版画”并不过分。为我们研究和考证当时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宗教、艺术及民风民俗等提供了丰富的实物依据。 在清代，“花钱”的种类、花式、构图、作工都达到了厌胜钱的艺术高峰。 笔者这枚“周处除三害”花钱的版模，保存状态极佳，钱体制作精美厚重，外观光滑平整，铸造工艺应该算得上是一流的，应为清代“苏炉”产品。钱缘边道金色光闪闪，在放大镜下细观，有许多细致杂乱的小磕点和无章不规则的斜线搓痕，这可能是时光和时间下，前人把玩时留下的痕迹。其方孔内穿精修自然，穿口内边中间稍有光亮，这可能是穿绳佩戴时磨光的。穿口拔模有斜度，呈单面坡状，这是清代“苏炉”花钱的一个特征。 “人间都会最繁华，除是京师吴下有。”从此枚花钱中，可见苏工铜作刻花钱的精工细作。清代的苏州，是富甲一方的繁华胜地，乾隆《苏州府志》载：“郡中西城业铜作不下数千家，精粗巨细，日用之物无不具。” 苏炉花钱刻画精美和精工细作，是跟经济和文化发展水平有很大关系的。 这枚“周处除三害”十二生肖“苏炉”花钱的喻意，就是时时提醒告诉我们，一个人要有“自新”的决心行动和精神境界，除去那个自身最大的害"我"，无论时间早晚，你的人生都会有精彩呈现。套用商汤王刻在洗澡用具的一句铭文箴言，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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