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王一鸣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 本文由新经济学家智库根据现场发言整理，略有删改，未经本人确认。 王一鸣最新演讲：产业升级面临的新形势和新挑战（全文）
 首先是新形势和新挑战。说到产业转型升级，就不可避免的要看到新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对我们产业转型升级的影响。这场科技革命应该是以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为主线的，它正在重塑各个区域的经济竞争力的消长和区域的竞争格局，它具体影响的是传统生产要素和新型生产要素的相对地位。传统的生产要素例如劳动力，土地的相对地位是下降的，人力资本科技创新的能力正在成为影响区域产业竞争力的最重要的因素。  从欧美发达国家的情况来看，最近几年技术水平和收入水平相对较低的劳动力的流动性是下降的，而具有较高技术水平和收入水平的劳动力，在持续的向一些先发优势地区的空间上更大的聚集。 从我们国家来看，过去几十年我们中西部大量的剩余劳动力，向东部产业密集区跨区域的流动，最近几年势头也在减弱，跟 OECD这些国家有一定的相似性，而同时在区域内部一些中小城市人口在净流出，形成了所谓的收缩型的城市，这个也反映了在一个区内部，它的空间极化现象也在加强，那么什么在影响我们的产业布局呢？  创新资源和人力资本对产业布局的影响在增大。最近几年，高端产业或者说是技术密集度比较高的产业，更加偏向研发资源和人力资本丰富的地区，也成为带动一些城市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力量。 济源的特征是人力资源条件比较好，从5普6普7普的人口调查来看，人口呈现明显增长的趋势，除了本地出生人口外，也有净流入。济源的弱项是创新资源不足，对中高端人才的吸纳能力不强，是制约产业转型升级的一个重要的因素。  从全国来看，高端制造业的空间集中度在持续的提高。我们可以统计一些行业，在前三位的地区省份，集中度相对于过去几年是在提高的，无论是营收的占比，利润的占比，就业的占比，都在提高，并且随着技术迭代的加快，相对落后的地区，要进入前列，难度也在进一步增大，这个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济源不是一个东部沿海地区，并且经济对外部吸纳能力比较弱。 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另外的案例，比如用百度的人口流动数量表，可以看到一个城市的中心度。  我们发现一种有意思的现象，比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在第一层级，但是在内陆地区还有一个城市——成都，它跟广州、深圳、上海处在同一个层级上，但是其交通、区位条件远不如沿海城市，为什么其中心度这么高，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启示。内陆城市同样具有吸引外来要素的可能性，关键要有吸纳要素的产业平台，这是一个新的形势。  第二个形式数字化转型正在向纵深领域推进，特别是人工智能，它正在构建一个人、网、物的互联体系和泛在的智能信息网络。并且在推动人工智能向自主学习，人机协同增强智能和基于网络的群体智能方向发展，对未来的产业转型升级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首先制造技术的生态正在发生革命性的变化，智能车间智能工厂，无人作业的生产方式，都在广泛的兴起，并且制造业过去集中化规模化、标准化的生产方式，也在向分布式定制化的生产方式的转型。这对传统生产要素有优势的地区，会带来深刻的影响。  以前制造业都离不开低成本的劳动力，现在这种格局正在发生变化，特别是工业互联网正在兴起一个新的浪潮。济源也在做这件事儿。这个浪潮对地方的竞争格局和产业升级也会带来系统性的影响。 工信部正在推进5G+工业互联网的模式，并且正在建设全国性的工业互联网数据中心，在未来这一轮工业互联网的浪潮中，如何推进制造业的平台化设计、智能化制造、网络化系统、个性化定制等等，会孕育很多新的模式。我们可以看到数字化转型实际上是影响到产业空间布局的。  从全国热力图来看，中原城市群的数字化转型相对于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冀地区来说还处在一个中游的水平或中偏下的水平。产业互联网的发展水平不高，数字化驱动产业转型升级的动能不够强。这是未来面临的一个新形势和新挑战。  第三个新形势和新挑战是双碳目标带来的巨大的压力。官方没有公布碳排放的数据，根据英国石油公司BP 2022年的数据，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是105亿吨，占全球排放总量的30%左右，过去10年碳排放进入平台期，但总量仍有有上升的。要实现双碳目标，会对产业结构带来深刻的影响。 济源有色、钢铁、化工、原材料等传统产业占比很高，落实双碳目标，将大幅度增加这些行业的排放成本，甚至会带来一部分企业的沉没，沉没带来的成本，也会使得原来一部分比较困难的企业加快退出市场，对我们产业转型升级也会带来影响。 从总体态势来看，非化石能源已经成为增量能源的主力军，可再生能源装机已经接近一半，已经可以平价上网，具备比火电更加便宜的价格竞争力。 从技术条件来看，传统化石能源的技术已经进入成熟阶段了，而可再生能源还处在技术发展的前期，所以技术发展的空间，提高能源效率和降低成本的空间还非常大。 所以未来能源向绿色低碳转型已经是势在必行。我国能源资源的基本特点是富煤缺油少气，济源也处在富煤的地区，但是按现有的强度煤炭的开采年限也就40多年，所以未来可再生能源的路是大势所趋，必须摆脱对传统能源的依赖，双碳目标的实现，会增大传统产业沉没的成本。 济源的重化工产业，高耗能产业占有相当的比例。未来随着碳市场的发展，现在电力纳入碳市场，未来钢铁有色如果纳入碳市场的话，企业成本就会提高，金融机构对高碳行业的投放资金的意愿也会下降，会带来一些企业的沉没，也是面临着一个挑战。 过去一个时期，济源的产业转型升级还是取得了积极的进展，传统产业集中度在提高，而且全域在开展产城融合示范区建设，集中度提高，包括有色钢铁，形成了两个千亿级行业，同时也在从传统材料向新材料转型，也建立了纳米材料的产业园，慢慢向链条化方向发展。 也在加大研发的力度，建立了济源市科学院和先进材料研究院——科研机构倍增的专项行动，这是非常积极的变化，但这个转型任重道远，传统产业比重大，占规上工业67.6%，重工业比重大，占规上工业93.7%，高新技术占比较低，近年来增势放缓，去年下降了5.1%，战略性新兴产业规模较小，占规上工业只有10.1%，所以还没有形成稳定的比较强的动力增长点。 科技创新的支撑能力不强，创新生态尚未形成。所以济源转型升级正处在爬坡过坎的关键时期，而且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国内人才科技竞争的加剧，济源的产业发展仍然面临比较严峻的形势，所以要在这种形势下结合我们面临的新形势新挑战，要有新的思路，新的举措。 首先从思路上，要从过去的结构标准转向效率标准，产业转型升级不仅是简单的产业比例关系调整，应是人为的去推动一些高技术产业的发展，比例提高了，产业转型升级就上去了，后面关键是有无竞争力，例如你政府去推动去投入，有没有竞争力，能不能带来效率的提升，这是要解决的问题。 第二由过去的技术升级转向系统升级，单个企业单个环节技术的升级，带不来系统的整体升级，从2.0版3.0版到4.0版，要体系性的解决，要系统升级。 第三要由产业思维向体系思维转变。产业升级不光是产业自身，更重要的是创新科技创新资源，人力资本、现代金融的协同的配合，这方面更加重要。所以未来也是三个方向，面临三个形势三个挑战。 第一济源要做小而美，小而强，要培育科技创新能力，加强优势领域的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对济源来说非常紧迫，所以在比较有优势的领域来构建局部的创新优势，这是要解决的问题。 第二从国家层面来看，曾经的创新，主要是终端产品的创新。比如高铁工程机械水轮机组，百万千瓦超临界发电机组，5G通信设备终端领域。弱项是承载关键核心技术的中间品，而济源过去是上游领域——原材料，我们怎么向中间品延伸？ 中间品的科技含量高，市场占有率也比终端产品要大。所以怎么在中间品的创新研发上，关键的零部件上能够有所突破，会对创新能力提升带来巨大的意义。 第三，加强创新生态建设。特别要提的是怎么去吸纳优秀的科技人员，除了靠平台外，还要有制度的创新，科技成果的产权激励制度，赋予植入科技成果，科技人员对植入科技成果的产权所有权，很多地方都在推进，济源应该大胆的试大胆的做。 第二，要加快产业数字化转型，关键还是制造业，济源的特征是制造业比重大，怎么推进制造业全流程数字化的转型，特别是依托链主企业和龙头企业来带动上下游的中小企业嵌入到数字化的应用场景当中去。 第二个工业互联网的建设应用，围绕钢铁装备制造、化工、电子信息医药，能否推进工业互联网的融合应用，而且能否在河南率先建区域性的工业数据中心，有利于推进工业互联网延伸拓展，把制造过程与金融物流交易市场的渠道能够全链条的打通，形成这种产业数字化转型的生态。 第三，要突破中小企业的数字化难题，中小企业缺资金缺人才，怕泄露商业秘密，不想转型，这个问题是需要解决的。 第三个就是要推动产业的绿色转型，绿色转型与数字化是分不开的，但是也有特定的内涵，对济源来说，在建设新型能源体系上，特别是新能源加储能的发展模式上，济源是处在能源密集地区，如果在这方面能走出一条路来，就有示范效应。 所以怎么以风电光电生物质发电为主体能源来构建源网荷储多能互补的零碳能源的发展格局，具有示范性意义。 第二工业领域的节能降碳改造，包括数字化但也有一些特定的低碳制造技术和工艺，也会对节能降碳带来巨大的作用。 也可以去政府和金融机构合作，去推动绿色金融的发展。比如绿色金融标准，央行也在推进这件事，比如要求企业强制性的信息披露制度，然后使得金融机构能够来增加绿色金融产品和服务的供给，来支持绿色低碳的转型，包括可以鼓励社会资本来设立绿色低碳的产业投资基金，都有利于绿色低碳转型，最后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在产业转型升级上能够闯出新路子，开出一片新天地，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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