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艰难的放飞

天气越来越冷了，乌梁素海的苇叶也开始发黄，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贝加尔湖南迁的天鹅也陆续飞临乌梁素海，护鸟员张长龙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着急。

26只天鹅，已经有17只跟上天鹅群走了，还有9只怎么也不愿离开他，他赶都赶不走。

乌梁素海的湖水结冰以前，它们要加入不了天鹅群，就再也飞不走了。

这26只天鹅，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被解救的天鹅的孩子。2014年3月份，内蒙古自治区乌拉特前旗林业公安得到群众举报，说有人在乌梁素海附近偷盗天鹅蛋进行孵化，从中谋利。林业公安随即出动，抓获两名盗取天鹅蛋的犯罪嫌疑人，起获29枚天鹅蛋。

林业公安把29枚天鹅蛋交到护鸟员张长龙那里，让他进行孵化，然后放飞。

接到任务后，张长龙马上买回水床，开始孵化。他给水床通上电，设置好温度，然后把天鹅蛋放在上面。

一个多月后，第一只小天鹅孵化了。它灰灰的，呆头呆脑，就是一个丑小鸭。接着有26只天鹅孵化出来，有3枚蛋没有孵化成功。

张长龙拌好玉米面饲喂它们，等它们一个多月时，他就每天划船到湖里采集最鲜嫩的水草给它们吃，锻炼它们适应野外的能力。

三个多月的时候，张长龙将它们放归海里。但这些羽毛颜色渐渐变浅的天鹅，太依恋他，赶出去，又跑回来。

就在小天鹅嬉戏的芦苇荡不远处，一群白天鹅每天觅食，飞翔。也许，这些天鹅孤儿的父母就在其中，可它们不知道它们的孩子就在旁边，小天鹅也不知道那些美丽的白天鹅中有它们的父母，即使面对面，它们彼此也难以相认，这真是一个悲剧。

小天鹅有时会接近天鹅群，但和大天鹅相比，它们灰色的羽毛一点也不漂亮。这里上演着真实的丑小鸭和白天鹅的故事。小天鹅对自己一点也不自信，害羞而自卑。

终于，有几只大胆的小天鹅游了过去，大天鹅开始接纳这些笨拙而丑陋的小东西，因为，它们知道，这是自己的晚辈。随着时光流逝，小天鹅羽毛一天天变白，它们也终于明白了自己高贵的身份。

秋天来了，乌梁素海苇子飘摇，秋水迷离。

乌梁素海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市乌拉特前旗境内，总面积293平方公里，是地球上同纬度地区最大的湿地，也是中国疣鼻天鹅的重要繁殖地。

每年春季，湖冰消融的时候，大批的从洞庭湖一带向俄罗斯贝加尔湖迁徙的天鹅会飞到这里休息觅食，一个月后，大部分会飞往贝加尔湖，一小部分会留下来在这里繁殖后代。等入冬湖水快要结冰的时候，大批从贝加尔湖南迁的天鹅又会回到这里进行短暂休息补食。在湖水结冰之前，它们会带着留在这里的同伴及它们的后代一起南迁。

而现在，从北方飞回的天鹅已经陆续在乌梁素海集结。有十七只被救助的小天鹅已经随着天鹅群南飞。就这九只还在留恋养育他们的张长龙。

张长龙从小生长在乌梁素海，是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六十多岁的他，由于长久风吹日晒，脸黑黑的。过去，有人在湖里偷鸟蛋，捕鸟，他就开始义务巡海护鸟。现在，海面上的许多鸟见了他都不害怕，他经常从鱼网上解救被挂住的野鸭，鸿雁，鹈鹕、天鹅等野生鸟类，人们都称他为鸟叔。

这九只小天鹅每天早上九点多都要飞回来，看望张长龙。它们在板房上空盘旋，张长龙和它们打招呼，它们会立即飞到板房边曾养育它们的池塘里。但现在池塘里的水已经干了，它们不敢落地，因为天鹅体型大，在陆地着陆，等于自杀，它们只能在水面上降落。

对于这九只恋家的小天鹅，张长龙说，他必须对它们狠心一点。他对着飞回来的小天鹅大喊大叫，拿起小石子投向它们。

小天鹅们惊恐地从水面飞起，它们永远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然后，伤心的飞走，去寻找天鹅群。

可是，第二天，小天鹅们就忘记了前一天的伤心，又飞回来了，不愿离去。

张长龙没办法，他继续粗暴地对它们大喊大叫，投掷石块。一次又一次粗暴地对待小天鹅，它们终于在他头顶久久盘旋后飞走了。

张长龙也落泪了，这可都是他哺育喂养大的孩子啊，它们的孵化成长倾注了他满腔心血。

可是，熟悉天鹅的他知道，必须这么做。只有赶走它们，它们才能跟随自己的父辈找到洞庭湖，找到贝加尔湖，找到天鹅的生命轨迹，找回本该属于它们的风景，属于它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