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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银平:左手边是海,右手边也是海

 铁马冰河风雨斋 2023-08-14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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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何银平,天门九真人,现居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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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边是海,右手边也是海

我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去海南的。看着这毒辣的太阳,我就想了起来。海南的太阳比这里更厉害!受朋友之邀去海南帮手做一些事情,我便迫不急待地过去了。其实,我早就想去海南,三亚天涯海角的那块大石头在朋友们的朋友圏里都快晒化了,当然也想去看看。

之一:椰树与槟榔本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恋人

海南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果然是有些不同。走在兴隆华侨农场的大街上,看到那些带有异国风情地名,印尼街、泰国小巷、鳄鱼谷等,会让人立即产生一种新奇兴奋的感觉。走在万宁的山间地头,太阳河边,我亲眼见识到了那些神奇的动植物。都是平常只有在书上才能看到。

热带雨林的树木,看起来好像全是一个样子,其实种类繁多。就拿椰树和槟榔树来讲,我好久都没把它们区分开来。

椰树的叶子长成一团,在空中慢慢地飘散开来。从远处看,象一个姑娘穿着长裙在翩翩起舞。它那妩媚阿娜的身姿,无论从哪个角度拍个照,都会觉得非常美丽。

而槟榔树则似一根长长的杆子,直直地举到半空。枝叶在顶端张开一点点。象是戴着一顶精心制作的帽子,很有仪式感的样子,俊朗雄壮地屹立在那里。修长的身形象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在故意展示它那伟岸的身躯。

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传说中椰子和槟榔本来就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恋人。

在外面跑了几天,慢慢跟单位的人混熟,其中同保安大叔比较谈得来。保安大叔说:“以前的槟榔卖五毛钱一斤都没人要,现在好了,二十八块钱一斤,从来都没有这样贵过。昨天卖了九千块钱,算了一下,差不多两块钱一个了,简直就是绿色黄金。”

我吃了一惊,一个槟榔就枣那么大,能卖两块?那称它是绿色黄金还真不为过。保安大叔继续说:“要是早知槟榔这么值钱,我把那些椰树全砍了,种上槟榔树,到现在就发达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问:“椰子不值钱吗?”大叔说:“椰子自已采下拉去卖四块钱一个,运费都不够。如果在树上等商贩来收,才两块,人家还不想要。”我说:“也是哦,一个椰子那么大个,只能卖两块钱,确实是有些不划算。”

我心里想,椰树和槟榔郎才女貌,曾经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如今相差得这么大,看来椰子确乎是有些配不上了槟榔了,真的是世事难料,时也!运也!

我问大叔,这里离三亚远不远?我想去三亚看海。大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干嘛要去三亚看海?我们和乐镇就有海,港北的海,难道到会比三亚的海差?哪天我有空带你去走走,出镇向东两公里,港北村那边就是大海了。”

其实,看海也没那么急,毕竟我原先在的地方也是有海的。接下来工作,整天顶着毒日头,在附近的几个镇子上走动。六联岭红色娘子军的营地去看了一下,东山岭的一块大石头据说是电影《红楼梦》里顽石的原型,暂时还没去,看海的事先就等等吧。

之二:农场人与农村的人

海南有很多的农场,农场也是海南的一大特色。对于我们内陆人来说,农场也并不稀奇,我们老家也是有农场的。那些农场的人说着与我们本地人不同的普通话,小的时候总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部队复员下来,到地方上开垦荒地的人。那些人的后代慢慢地就定居下来。

老家的农场不但小,而且数量少的可怜。海南却有着大片的农场,大到惊人!差多到了与本地人平分秋色的地步,又与不同。新疆那是大片大片的无人区,本来就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农场都座落在镇与镇交界的穷山恶水之间。一个个小队象棋子一般,从山脚到山腰直至山顶看似杂乱无章的散落开来,又象是一个个西瓜连在藤上,一直连到连队。连队所在地被称为场部,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与传统镇街平起平坐的物质集散地。

那天去东和农场办事,我们驾车从山脚出发,沿途所见都是浓密的热带雨林。树木上有长芒果的,椰子的,菠萝蜜的等等。其它大多叫不出名号,但橡胶树我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橡胶树象一队队列操的士兵,排着方队,直挺挺地站立在那里。树干上齐腰高的地方都缠有一圈铁丝,正好象士兵腰间系的皮带。缠铁丝处割开一个小口,正下方再放一个小碗。每颗树都这样,整整齐齐......

橡胶是国家重要的军事战略物质,海南作为全国唯一的源产地,存载着太多的重任。

割胶想必都是那种非常辛苦的工作。每天四五点钟,天还没亮,工人们就起床,穿着水鞋,提着马灯,在潮湿闷热的热带雨林里劳作,还得时刻提防各种不知名的蚊虫叮咬,把一小滴一小滴收到碗里的胶装到桶里面。八九点钟太阳升高的时候,再把这些胶送到连队的胶站。

我没有见过工人割胶,但见到过工人在磨割胶的工具。那是一种形状奇特的小刀。

车慢慢地开到山腰,沿途经过了多少个小村庄,没有认真数过。这些小村就是所说的小队,都有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什么英雄队,突击队,甚至还有叫敢死队的。

住房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房,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如今都已经破烂不堪,与现在发展起来的农村人建的楼房比起来,多少有一些寒碜,但毫无疑问它们都曾经有过属于自已的辉煌。

越往山上走,山越陡林越密。那只能容一辆车通过的山路,连我这个老司机都开得手脚发软。找人打听一下,说这里是45队,你们要去的63队还远着呢?我们都蒙了!

随行的老林说:“你别看那些低矮的平房,曾经也是我们农村人非常羡慕的。改革开放前,我们要交公粮,海南天气热,一年种三季,人都快搞废!他们农场人住得好,吃饭不用操心,公家发下来,还有工资,退休金。”

我说:“现在你们反过来比他们好了哦。”

老林说:“那自然,他那点工资才几个钱,算上退休金也没多大意思。”

我说:“人无百年好,花无百日红,风水本来就是轮流转的嘛!”

老林说:“你不知道,这些农场的人,他们普遍有一些文化,所以都很有一些优越感的样子,一般都瞧不起我们农村人。但话又说回来,好象我们也一直瞧不起他们。”

我笑着说:“就是互相瞧不上。”

老林也笑了说:“是有这个意思。”

回来到场部请领导们吃饭。来的是农场的书记和各小队的队长。虽然时代变迁了半个多世纪,但仍然保持着部队的作派,敬礼、握手、称老首长好。其间喝酒甚是豪爽,谈论多是一些部队的事情,谁曾是几连几排的,谁家老爷子是几师的,参加过什么的战役。

有个队长似乎喝多了,脑袋开始发蒙,说他们的爷爷是刘伯承的部队,被现在作为书记的老首长骂了一通。书记骂道:“我们是四野的,知道吗?林总的部下!老书记一脸自豪。”我忍不住说:“好象是43军的。”

书记扭头朝我这边看来,眼睛往上一翻,立即高看了我一眼说:“兄弟说的对,我们就是43军,海南岛是我们解放的。接下来朝鲜战争爆发,其他部队入朝作战,我们作为守岛部队就留了下来。”我说:“可惜后来被撤番了,与琼涯纵队合并成了海南兵团。”

书记马上纠正道:“呃!后来要援越,不是很快又恢复了吗?我们军是四野的王牌,当年从东北到海南横扫整个中国,是能打硬仗的队伍。”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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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谁说只三亚才有海

从刚上岛时的海口到最南端的三亚,再从三亚回到海口,高速公路象时钟一样在岛上整整画了个圆圈。和我们内陆不同,高速是免费的,如平常公路一般进出畅通。

我们处在东海岸上,顺着高速路又平行修了一条沿海观光公路,修得宽阔漂亮,好像还没修多久,路上车辆很少。开车行驶在这条公路上,一路椰风海韵,海风中夹杂着涛声,波涛上飞翔着海鸥,于是,无趣的工作中夹杂进去一些有趣。

比仿我有一次对兰婷小妹发火道,你再叽叽歪歪,我一脚把你踢到大海里去喂鲨鱼!象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粗话,听起来都非常地浪漫。无聊中又多了一些可以聊的东西。

于是老林说:“这条沿海公路漂亮吧!从我们这里到三亚,有很多风景独特的海湾,就是因为交通不便一直都发展不起来。因此,很多老板不敢来投资。这条公路就是为这个来打造的。”

前行一会,老林指着前面的一座大桥又说:“那里就是太阳河的入海口,再往前走是神州半岛、石梅湾、日月湾、香水湾,这些都是倚靠着高速公路发展起来的。”

我说:“现在另搞一条观光公路,把这些风景区连在一起,来与三亚抢生意,我看还是没那么容易哦!”

老林接口说:“谁说不是,必竟人家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又有飞机场。”

我开玩笑地说:“人家观音菩萨站在海上一招手,大把的游客过去,内陆有多少人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个湾,那个湾的。”

车往前行,路旁的椰林在阳光的照射下,洒下斑斑树阴,投在挡风玻璃上,又飞快地向后移去。视野开阔起来,远处的岛屿上空看到有直升机在盘旋,引擎的哄鸣都能听到。老林说,神州半岛到了。

海面出现了游水的人们,或是在滑板上冲浪,或是套着游泳圈在随波逐流。在海边的沙滩上,那些自认身材标致的女人们,穿着三点式肆无忌惮地在追逐、嬉戏、拍照。

“停车!”老林象发神经地突然喊了声。我把车停到路边。老林把车窗摇下来,探出半个身子,抬头举手向着空中高高耸立的楼房比划着搜寻,嘴里嘟噜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赵本山的房子就在那里。”接下来,他又开始讲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我说:“好像都没人住一样,这些楼都是空的?”

老林说:“喂!别这么说。这都是那些东北佬,北方当官的人买来过冬的。等到了冬天,他们又会象侯鸟一样飞回来,到时热闹得很勒!”

从万宁到陵水,我们走走停停,下车拍照,在椰子树下观风景,看美女。觉得石梅湾发展得还可以,游客多少还有一些。附近有一个小集市,依托旅游业,现在己经发展起来,村民们大都建起了高楼,算是先富起来的那种了。

分界洲位于万宁与陵水的分界上。这里有日月湾,海湾不远处有一个岛,游艇拉着游客不停往返。这里的旅游业又上了一个台阶,很有一些规模,名气也不算小了。

香水湾属于陵水,光听名字就觉得很有诗意,但却是最让人失意的地方。这里的沙滩陡而窄,除了一个观景台再没有其它的旅游设施。我们去的时侯,只看到一对小情侣在海边,没有别的游客。

通过天桥跨过高速路,这里也有一个小集市,与石梅还是有一些差距的。也看到了一些打渔人家,显然还没能舍去传统的渔业。

从赵本山的豪宅到农场里那些低矮的平房,从神州半岛的飞艇到香水湾的小鱼舟,从兴隆华侨农场的泰国人妖再到43军的忠魂。现实还是很残酷的。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就象槟榔和椰子;腾飞中的珠三角;还有眼前的三亚。天时地利固然重要,但这也不能成为人们逃避现实的理由。努力拼搏向上,终究才是社会的主流。

想到了初中语文上的一篇课文,“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贫,其一富。贫者语于富者曰,吾欲之南海,何如?”课文上说,富僧想买船去南海,害怕困难,迟迟不敢行动。而穷和尚却仅凭着一瓶一钵早已从南海回来。可见努力拼搏的重要性。象唐僧西天取经一样,要实现心中的理想,就非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不可。

工作在前进,生活在前行,抽空去看了看港北的海。港北其实是万宁市和乐镇的一个小渔村,却另有着番超然的气度。早晨码头上短暂的海鲜产品交易之后,很快就归于平静。除了开门店的,大家都在休息,或在树荫下打牌、喝茶闲聊。

码头边停靠着各式各样,或大或小的渔船,有的小船上还挂着鱼网,救生圈,摆放一排排特制的气灯。听他们说气灯是夜晚捕鱼用的,但到底怎么用,也不太清楚。

海水清澈透明,象是被装进了一个大容器里,在轻轻地荡漾。码头边,一群群小鱼儿顺着陡峭的水泥岸,来回巡游。不远处偶尔有些船只来回穿梭,搅得海水泛起一层层波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也能看到对面的树木,房屋建筑,还有停靠岸边的渔船。

港北的海是恬静安祥的,让人一下子就想到维多丽亚港湾。没错,港北的海其实就是一个港湾。

码头也是一个渡口,有一个牌上写着“港北渡口”。听阿强说,对面的英文村,英豪村也是属于和乐镇的。而且他本人就是英文村人,那边的人都是通过这个渡口来赶集。早先的英文,英豪两村本来有陆地和港北相连,后来人们用炸药在这里炸开一个大的缺口,现在,港北的海就直通大海了。

再往前走,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铁丝网编成的围墙,大约有四、五米高。围墙上又开了一个铁栅门,门口挂有一个牌子:游人止步。刚来的时候,我还真被它给唬住了。

第二次来,我就直接走了进去,穿过一条不长的林荫小道,再走上一个缓缓的斜坡。耳边就传来大海的涛声,象是有人在窃窃私语,你停下脚步去注意听,它又没了声响。一起步,它又响了起来,象是一阵风吹动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走上堤坝,大海就映入眼帘。本地人把堤坝外的海称为大海,大海与小海当然又有些不同。天空是蓝的,海也是蓝的;云朵是白的,海浪也是白的,一直延伸到远方,海天一色,胶溶到一起。你会误以为是天空在海上的倒景。

近处有怪石嶙峋的焦石,有沙滩,还有椰林。这才是大海该有的样子。我喜欢看海,其实就是喜欢大海的宽广高远,以及它那能纳百川的胸怀。

海边突兀出一块巨石。海浪拍打在它的身上溅起朵朵浪花,四散开来。在它的周围还分布着一些或高或低的礁石,浪花在其间飞舞。潮水在礁石间来回涌动,礁石随着潮水忽隐忽现,让人很容易就想到水落石出这个成语。

堤坝的尽头是一座石头山,不算太高,却很有一些陡峭,半个身子直直地插入海中。忽然,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从山脚转出,头上戴一顶白色的遮阳帽,长发和长裙都被海风吹起,在空中飘荡。现在齐了,你要有心作画都未必想得这么周全。那女人想必也是美的,万绿丛中一抹红花,不美也完全没有道理。

我被海边那块突兀的巨石吸引住了。它有丈余来高,奇的是它身下又有一块巨石深埋在地下。下面的巨石刚好露出水面一点点,就象是专门为上面的那块石头配的一个底座,离岸七八步远。

海水清澈透明,除了石头,就是沙,一点泥巴都没有。我脱下鞋袜,放在岸边,挽起裤腿赤脚轻易地爬到底座上,背靠着这块巨石。海浪拍打过来,溅起朵朵浪花,却始终不能溅到我的身上。每一次飞溅过后,海水就在我身前一阵回旋,涨上来又退回去,最终都只能到达我的脚前一点。

我点上一支烟,让我的思绪放飞一阵。这块石头是什么时侯有的?又是谁放在这里的,难道会是女娲?据说女娲都把补天没用掉的石头随意地丟弃掉。

我又想到三亚的那块写着“天涯海角”石头,那块在朋友们的朋友圈里快晒化的石头,与眼前的这块石头到底有哪些不同?到底又强在什么地方?

三亚的石头矫揉造作,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眼前的这块自然清新。三亚的石头丑陋无比,而这块石头满是鬼爷神功般的巧劲,浑然天成。三亚的石头是盖了章的精装商品房,而这块石头是没办手续的违章建筑。于是,我的思绪又回到天时地利的现实。

当我重新点燃第二支烟的时侯,那个在山脚边穿红裙子的女人,也慢慢地走近这里。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袋子里装满了废弃的矿泉水瓶。先前因为太远,看不清。这时,我看到她的裙子好脏,头发也是脏兮兮的,且很乱。晒得区黑的脸上,一副莫然的神情,五官倒是很周正。

她嘴里不知在嘟噜着什么,我立刻判断出这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她从我眼前走过,和我对视了一眼,继续往前走。这时我听出来了,她居然是在唱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经历了什么?是否也和我们一样为了心中的理想而努力拼搏过。还是曾经怀揣着梦想,为了诗和远方,而迷失了自我,在不知不觉中弄丢了人间烟火。又或者她本来就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他人笑我颠,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也开始爬前面那座石头山,从山脚按罗旋型往上爬。山虽然不太高,但没有路,全是石头,几乎没有泥土。这样一座几乎没有泥土的山,有些地方石缝里,居然还长出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来,让人不得不对生命生出的敬畏之心。再看山上的石头,从它的纹理和断面来猜测,本应该是平躺的,不知是什么力量竞然使它竖了起来。

这样罗旋攀登,绕到山背后的时侯,我差不多就登到了山顶上,脚底下是被炸开的海口。海水不急不慢地流向大海,有如中年人面对生活的步伐从容不迫,坚定而踏实。对面的树木清晰可见,沿着海岸线延伸,传说中的英文村英豪村若隐若现其中。

出海口靠我站的这边还有一个岛礁,耸立在离我不远的海中。这个岛礁不算太大,全是石林般竖起的怪石,又给人不同的感觉,象是专门为守卫出海大门,而设置的保安岗亭。

再把视线放远些,还有几个这种不大不小,或远或近的岛礁耸立在海中,岛上都装有航标灯,好为夜行的船只指引方向。突然,一条小船从岛礁背后绕出,引得一群海鸟飞起盘旋,给人一种心旷神之感。看到此景我真的好想吟诗:

东临碣石,以观苍海,
水或澹澹,山岛耸峙,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哇!又跑调了。我差点忘了,这是曹操两首不同的诗里面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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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民营企业敢问路在何方

疫情的原因,公司的业务受阻。领导在省里开完会,马上又回公司组织开会。领导讲话了,语出惊人:“我们是后妈养的!我们民营企业难啊!”十来分钟的讲话,这番话讲了三遍,道出了所有民营企业的心声,透露出老板的辛酸与无耐,还有些许不满的情绪在里面。

公司开完会,小组再开会,确定下阶段工作地是万宁市和乐镇英文村英豪村。通知已经发到群里了,明天早上六点钟准时出发。我问:“怎么要那么早啊?”

老林说:“你不知道去英文村的港北渡口不能过汽车,我们要绕小海一整圈,差不多一百多公里,不早不行啊!到时侯你跟阿強的车走,他熟悉路。”

笫二天我们准时出发,路线是先上高速南下到万宁城,下高速后,转东穿过城区,经乌场再北上。

我打个比仿大家就清楚了。我们要绕小海一周,出发地和乐镇相当于时钟上的十二点,英文英豪村在一点钟的地方。本来是挨着的,现在隔海过不去,所以要反转一圈,逆时针行走到万宁,就相当到了时钟六点钟的地方,再转东穿过城区到乌场。

到乌场就相当于到时钟五点钟的地方了。这时,我们已经成功地绕过了小海,又回到了大海的边上。所以乌场这里同港北一样,也是两个海都挨着的,只是中间隔着一小段陆地。乌场在小海的最南边,港北则是在小海的最北边。

过了乌场后又有一个海湾。路边有一排排难得松林,下去是沙滩,不远处还有两个小岛,海边三三两两还有垂钓的人们。

这里的景色无疑也是美的,就象一个乡下长得不错的小姑娘,属于小家碧玉型的那种,默默无名的存在着,名字连本地人都不一定知道。我还是在百度地图上查到的,叫做春梅湾。

随行说这里也有老板来投资过,结果也是没搞起来。有一些简单的旅游设施遗弃在那里,由于没人打理,环境变得有些脏乱差。

再往前要爬一个陡山坡,过了山坡以后就都是平地了。那些低矮的平地上种着菠罗,西瓜等等,还种一些不知名的东西。都是一些沙地,沙地上居然看到有人种水稻。房屋盖在沙滩上,还敢盖好几层的楼房。

我们现在是真正地掉过头来北上了,象是行驶在朝鲜半岛上。你可想象是缩小了的朝鲜半岛,左手边是海,右手边也是海,左手边运气好时,你就可以看到左边的海;右手边运气好时,你就可看到右边的海。左右都可逢源,风水轮流转。

活动结束后,我们还专门开车在英文村转了转。阿強说,他已经在万宁买了房子,全家都搬到万宁去住了,老家的房子实际上早已废弃,不然还可带你们到家坐下。

刚刚过完中元节,也是俗称为七月十五的鬼节。海南人对这个节日是出奇的重视,当天大部分的工作单位都会停工。市场上的祭祀用品象过年一样丰富,各种各样用纸扎成的小人、楼房、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当然还有钞票。象是专门为死去的亲人举办的一次采购会。你走在大路上,随时都能看到有人骑着摩托车,车上绑着这种东西在往家赶。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还是能感受到这些气忿。一些坟头上,还能看到摆放着这些东西。

这时,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很多人家的祖坟竟然就埋在自家的院子里,甚至大门口边上。我因为感觉到奇怪就指着大声地笑了起来说:“你们这里怎能把坟头埋在房前屋后,这样小孩子晚上不会感觉害怕吗?你们这种风俗要不得,要不得!”

同行的人赶忙制止,而且很神秘地说,这种事看到了,不能说出来,这样会倒霉的!非常的灵验。后来我也同保安大叔探讨过这个问题。可能的原因是,真的没有其它地方埋人了,这样做也完全是迫不得已。

我开车在村中的水泥路上行走,习惯性地准备开到人家门口,我们老家称为禾场的地方,结果被他们制止了。他们说下面是沙地,开下去就会被陷住,几个人都推不上来。

阿強还带我们到村后看了他们小时候游泳,捉迷藏的地方。这里是小海边上,风景当然也是美的。我还贪婪地拍了好些的照片,有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守村人。

阿強说守村人是个哑吧,但人很聪明,什么都会做,还会打牌,下象棋连蹩腿马都知道。我跑过很多地方,几乎每个村都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守村人。这些守村人或许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我是最能理解他们的,也在心中对他们充满着敬意。因为我自已有过同样的亲身经历,那是我人生最黑、最暗淡无光的时刻,不忍提起,都是一些辛酸往事。

再往前就是英豪村,和港北村隔海相望。对面的人物景象都看得清清楚楚。英豪渡口就是港北渡口,只是两边称谓不一样。我开玩笑地说:“你们帮我把车开回去,我要从这里乘渡船过去了,最后两公里我走路回去。”

还专门又去看了一下入海囗。这边没有山,顺着海流用石头修砌了长长的岸基。站在海口看对面曾经攀登过的山峰,我又回到了原点。脚下仍然是平静流淌着的海水,还是那么沉稳,象一个內力深厚的武功高手,自信满满又胸有成竹。

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曹操的诗来,“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是的,去日苦多。那年正月十五刚过,下好大的雪。我怀揣着一百块钱,那是我所有的家当,准备独自一人外出闯荡,被得到消息的父亲和堂兄围追堵截了回来。说你身上带的钱太少,又独自一人漫无目的,这样出去怎能放心?

那晚一夜地北风,雪下得很大。我却整夜都没睡着,不出去又能怎样?难不成,就这样窝在村里一辈子,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守村人。到天亮时,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意无反顾地走了,顶风冒雪地上了梁山。

人生就是这样,就象唐僧西天取经,非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不可,每个人都差不多。大家都在为生活努力拼博着。就象勤劳勇敢的港北人,为了理想而不为命运所折服,以惊天地泣鬼神之势,生生的把眼前这块陆地炸开。用这种近乎自残方式,以壮士断腕的豪情,冲破层层封锁,冲破重重阻饶,冲向大海,去寻找春暖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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