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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日尔政变:从漠不关心到举世关注

 道2和 2023-08-15 发布于河北

以下文章来源于陶短房,作者陶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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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Reuters

尼日尔政变:从漠不关心到举世关注

作者:陶短房

来源:陶短房(ID:yangshanyudapeng)

2023年7月26日,西非内陆国家尼日尔爆发军事政变,并迅速引发全世界的高度关注。

01  三年来的第三次

尼日尔是位于萨赫勒地区的西非内陆国,面积辽阔,经济极为贫困,却拥有铀等珍贵的战略性矿产资源。

该国地处多个种族、民族交界处,加上拥有珍贵的战略资源,因此自1960年独立以来内部动荡不已,政变前的政府竟已是“尼日尔第七共和国”政府(与之相比,18世纪末就建立共和制的法国,至今也仅仅排到第五共和国),近年来萨赫勒地区局势不稳,原教旨恐怖活动猖獗,政局也动荡不已,尼日尔在2021年和2022年先后两次爆发军事政变。

2021年上台的总统巴祖姆(Mohamed Bazoum)是尼日尔独立后首位通过和平更迭上台的文人总统,不仅如此,在这个以豪萨系黑人为主的西非国家,他是首位来自阿拉伯人体系乌拉德·苏莱曼少数民族(白人)的总统。由于民族、肤色的差异,加上接二连三政变的威胁,巴祖姆觉得芒刺在背,于是他一方面采取亲美、亲西方的政策,试图借助外力巩固统治,另一方面极力扩充军事实力,以“反恐需要”为由将自己上台时仅1.1万人的尼日尔军队在2022年前扩充至3万,在2022年3月又扩充至5万,提拔了以特种部队指挥官巴尔姆(Moussa Salaou Barmou)准将为代表的、他认为可靠的将领,于此同时,他着手建立了一支人数约7000、装备相对精良、独立于军队体系之外而直接听命于总统的“总统卫队”(总统卫队本来就有,但仍属于军队体系),并重用自2011年起就担任总统卫队指挥官的宿将奇亚尼(Abdourahamane Tiani)中将为这支“平行武装”的总指挥。巴祖姆的如意算盘,是让军队和总统卫队相互制衡,从而确保自己的执政稳固。

然而尼日尔的社会动荡和经济形势却在持续恶化。

随着“博科圣地”等跨国原教旨恐怖武装的重新活跃,尼日尔的治安形势急转直下,而传统上喜欢出头的“非洲宪兵”法国因财力不足,近年来不断在非洲安全事务中做“减法”,另一个以反恐名义进入尼日尔的西方国家美国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且热衷于自身利益最大化而忽视尼日尔的利益,非但未能稳定尼日尔安全形势,反倒在尼日尔民间助长了本已十分高涨的反法国、反西方情绪。迫于无奈,巴祖姆政府引入带有俄罗斯官方背景的“私营军事公司”(PMC)——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以提供采矿、走私等特权为交换条件,换取后者在治安、军事训练等方面的“协助”,但此举令尼日尔局势更加复杂化。

于此同时,漫长的新冠疫情“综合症”,和随之而来持续多年的特大旱灾,重创了本就虚弱的尼日尔经济、民生,自2022年4月起,尼日尔粮荒扩大,而乌克兰战争的爆发更令这个国家的经济窘境和民生危机雪上加霜。

内忧外患加剧了尼日尔的内部矛盾,民间则对美、法等国的袖手旁观不满,对政府的亲美政策啧有烦言。在这种局面下,军事政变传闻不胫而走,总统则高度紧张,加强了对总统卫队的倚重,试图借这支“亲信武力”抵御可能来自军队的发难。

然而7月26日,正是他倚为长城的总统卫队,和寄托重任的奇亚尼、巴尔姆等心腹将领发动了政变。政变军人首先抓捕了总统家人,随后将总统府团团围住,幸亏驻守总统府的几个军队分队和部分国民警卫队未曾倒戈,才让总统本人暂时未直接落入政变者之手。

奇亚尼旋旋即争取到绝大多数武装部队组成部分、尤其陆军总参谋长伊萨(Abdou Sidikou Issa)少将的支持,成立以军人为主的“保卫祖国委员会”(CNSP),宣布由于“安全局势持续恶化以及经济和社会治理不善”,暂停政府职能,实行22时至5时的全面宵禁,全境无限期关闭边界,奇亚尼自任CNSP主席,巴尔姆则接任了军队总长一职。

7月30日,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Cédéao)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政变当局在7天内交还政权,否则“不排除军事干预”,为表拒绝,8月6日最后通牒到期后仅一天,政变当局就宣布关闭领空,任命曾任财政部长和非洲开发银行(ADB)驻乍得、科特迪瓦、加蓬代表的扎伊纳(Ali Mahaman Lamine Zeine)为总理,在首都等地举行大规模支持者集会,8日又拒绝接待由联合国、非盟和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组成的三方代表团入境调停,大有将政变长期化、合法化的态势。

02  美俄博弈的真真假假

一些外界观察家将此次尼日尔政变归咎于“美俄博弈”,并以支持政变的示威者中有人高举俄罗斯国旗,和瓦格纳在政变前后的活跃为佐证,认为瓦格纳、甚至俄罗斯政府利用自身影响力推动政变,颠覆了亲西方的巴祖姆政府。

8月5日下午,Facebook上自称阿卜杜勒·尼昂(Abdoul Niang)的账户连续发出“瓦格纳武装自马里-尼日尔边界向尼日尔境内大举增兵”的消息,该消息迅速引发热炒和广泛传播,一时间“美俄对抗说”不胫而走。

但熟悉当地情况的观察家指出,这种联想过于牵强,“尽管众所周知,萨赫勒地区的确出现了俄罗斯的影响,但相关传闻明显夸大”。

他们指出,瓦格纳并非政变方擅自邀请,恰相反,引进他们的是巴祖姆政府,签合同的尼方主体也是巴祖姆政府。政变当局首脑和瓦格纳的关系并不比巴祖姆更密切,恰相反,他们和美法的合作更频繁紧密,政变第二号人物巴尔姆长期负责指挥特种部队,并一度担任美尼联合反恐部队的尼方首席协调员,是美国军方和中情局(CIA)看好的尼日尔将领。

阿卜杜勒·尼昂(Abdoul Niang)虽然称消息来自“可靠信源”,却无法提供更多佐证。有知情者表示,此人自称是一名记者,有鲜明反法倾向,但此前的曝料存在为证实自己论点编造虚假信息的前科,包括杜撰马里政党M5-RFP 贪污数亿非洲法郎,以及污蔑马里某地方当局私下将矿山低价出售给外国资本等,在涉及瓦格纳的消息方面,他曾经将马里军队的照片剪裁后当作瓦格纳武装散发。法国电视一台的分析更指出,虽然“瓦格纳出兵尼日尔”传得沸沸扬扬,但几乎所有图片都是移花接木,有一张是美联社2022年3月7日在乌克兰拍摄的快照,另一张则是马里进口的装甲车2020年1月抵达巴马科的图片。

一些分析家指出,由于瓦格纳在俄罗斯发动失败的“6.24”事件后处境微妙,而俄罗斯受困于乌克兰战争无暇远略,现阶段很难想象他们会在遥远的西非大动干戈。美国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和7日刚刚作为特使到访尼日尔的副国务卿努兰(Victoria Nuland)虽相继发生渲染“俄罗斯和瓦格纳给尼日尔带来灾难和动荡因素”,但同时也承认“没有迹象表明政变是他们挑起的”。

但也有人指出,不排除和瓦格纳、俄罗斯有关的谣言中,有一部分的确和他们有关,其目的则是“少花钱多办事”,用不多的代价把水搅浑,以便浑水摸鱼。至于部分尼日尔示威者打出俄罗斯旗,其实早在政变前多日已经如此,这是因为“俄系”网络账号渲染俄“对抗西方”,被情绪高涨的反法、反西方示威者引为同志的缘故。

美国对尼日尔的“在意”则是千真万确的。

法国《费加罗报》上,地缘政治观察家皮尔森(Elisabeth Pierson)指出,美国之所以对尼日尔政变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在这个西非内陆国投入巨大。以反恐为理由,美国在尼日尔驻军近千,并设立了军用无人机基地,美国试图拉拢法国,以尼日尔为基地,在西非对抗中国和俄罗斯的影响力。2022年3月,布林肯成为首位访问尼日尔的美国国务卿,正如布朗大学研究员萨维尔(Stephanie Savell)所言,美国将尼日尔视作其在该地区安全伙伴关系的最后堡垒之一。近年来法国在该地区不断削减投入,相反美国则不断加大。2013年,法国在马里发动“薮猫行动”(opération Serval)对抗恐怖武装,当时美国仅在尼日尔部署了不到200名空军人员,但如今有近千名美军部署在尼亚美迪奥里哈马尼国际机场附近的101空军基地,那里是美法军队联合任务基地,此外,美国在尼日尔中部阿加德兹设有无人机大型基地,代号201空军基地,占地25平方公里,是美国仅次于吉布提、在非洲第二大军事基地,配备了最先进的卫星通讯系统,是美国在萨赫勒地区主要情报和监视中心,美国投资1.1亿美元建设,每年维护费高达3000万美元,该基地可容纳MQ-9大型无人机和C17大型运输机,政变后尼日尔关闭领空,令这些基地丧失了作用。此外,2018年《纽约时报》曾披露中情局(CIA)在北部迪尔库地区沙漠中设立了另一个秘密基地,用于袭击利比亚的原教旨武装。此外,2015年美国和尼日尔签署了双边军事协议,前者向后者提供装备、训练,并组织联合任务,美国还向尼日尔提供了大宗经济援助,巴祖姆3日的文章称,美国对尼日尔援助高达数亿美元,而国际援助占该国国家预算比40%。政变后美国、法国相继宣布停止援助。数据显示,2022年美国通过国际开发署(USAID,)向尼日尔援助4亿美元,用于改善治理、农业、粮食安全和卫生,并承诺在2024年前追加2亿美元。加拿大历史军事学家图沙尔(Patrick Raphael Duchard)曾表示,尼日尔是美法在非洲军事合作的“理想交汇点”。

分析指出,政变的不确定性令美国和法国面临在尼日尔大手笔、常年投入打水漂的风险,正因如此,美国才如此紧张,国务卿布林肯近日连续在各国官方媒体发声谈论尼日尔局势,努兰更亲赴尼亚美调停,她见到了巴尔姆准将,但未能见到奇亚尼。她称和政变当局的讨论“非常坦诚,有时也很艰难”,她表示“希望政变当局保持外交大门敞开”。她提出了结束政变的“多种选择”,以及“如果官员希望恢复宪法秩序”,美国将提供“斡旋”。

许多细心的观察家注意到,美国从未称尼日尔发生了“政变”,这和法国形成鲜明对比。克林甘德尔研究所(Institut Clingandael, Washington)研究员勒博维奇(Andrew Lebovich)表示,华盛顿在外交话语中利用了这种细微差别,因为一旦正式宣布“政变”,美国政府就有义务依法自动停止军事合作,而目前这种军事合作正在发生,只是暂时“暂停”。

相反,“非洲宪兵”法国一开始就把政变称作“政变”加以严厉谴责,却又早早明确宣布“不进行军事干预”。法国近几届政府已连续执行从非洲“做减法”的国策,如今在尼日尔仅残留1500名法军士兵,自然不愿多此一举。

可以说,美国试图借助尼日尔做桥头堡对抗中、俄影响力是事实,俄方和瓦格纳也的确在尼日尔活动,但美俄博弈并非此次政变的“主旋律”。

03  会有外来军事干预么

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是唯一明确表示“不停止政变就可能诉诸军事干预”的外国实体。

7月30日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召开第一次会议讨论尼日尔局势,在轮值主席、尼日利亚总统提努布(Bola Tinubu)推动下,当天发出7天期限(8月6日到期)最后通牒并威胁进行军事干预,当期限到期,政变当局拒绝就范后,该组织强调“外交解决优先”,同时继续拒绝排除军事干预选项,但口气明显缓和,提努布的发言人恩铬拉莱(Ajuri Ngelale)表示,他和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其它领导人“更愿意通过外交手段、通过和平手段达成解决方案,而不是任何其他方式”,他同时指出,该组织“未排除任何选项”,表示“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这意味着我们所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将不仅考虑到次区域的和平、稳定与发展,也考虑到非洲大陆的和平、稳定与发展”。

观察家分析指出,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内部分歧严重,马里、布基纳法索两个此前发生过军事政变的成员国实际上同情政变一方,而乍得等国则明确表示不会参与军事干预,尼日利亚总统提努布是最积极推动军事干预方案的西非领导人。但他同样进退两难,因为反对军事干预会损害他和尼日利亚在该地区的声望,但支持干预又会引发国内强烈反对,并甘冒和北部豪萨-富拉尼等与尼日尔同文同种部落地区分裂的危险,因此“兼顾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轮值主席和尼日利亚总统的立场十分艰难”:他是尼日利亚南方民族约鲁巴人,而尼日利亚北部主要是豪萨人,和尼日尔主体民族一样,军事干预尼日尔会引发这个曾因民族矛盾爆发残酷内战的国家内部的嫌隙。最近几天,尼日利亚民选官员和政治人物表达了他们对这一前景的担忧。尼日利亚参议院5日呼吁总统“鼓励西非经共体其他领导人加强政治和外交选择”。据尼日利亚媒体报道,参议员们在一次非公开会议上反对对叛乱分子进行武装干预。此前一天,尼日利亚北部与尼日尔接壤地区的参议员警告称,“使用军事力量”可能会产生“严重影响”。北方参议员论坛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受害者将是从事日常事务的无辜公民。” 对于这些与尼日尔南部有着密切文化、商业和社会联系的地区的民选代表来说,这种干预将破坏这些地区的稳定,这些地区本来就很贫穷,并受到武装团体的削弱。尼日利亚反对党联盟联合政党联盟也表达了同样的担忧。对于这些政党来说,干预还有可能“使尼日利亚脆弱的经济陷入更深的危机”,该国燃料补贴的终止最近导致燃料和食品价格急剧上涨。另一个与尼日尔接壤的国家阿尔及利亚也直接表示拒绝西非经共体对尼日尔的干预,该国总统特布恩(Abdelmadjid Tebboune)在5日表示,军事干预“对阿尔及利亚构成直接威胁。我们断然拒绝任何军事干预”,认为诉诸武力驱逐叛变分子将对整个地区产生巨大的后果。

然而完全放弃军事干预选项,任由政变合法化,对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而言同样是危险的:因为两年内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已相继发生马里、几内亚和布基纳法索政变,如果出现第四次,这个脆弱的次区域组织将面临更大的信任危机。

在法国《解放报》组织的一次论坛上,多数与会者认为,尼日尔面临的风险不仅是受到外部军事干预,而且鉴于目前政治阵营的两极分化,这可能会加剧外部干预,从而陷入内战。军事干预“除了加强民众对叛乱分子的支持,从而加强他们夺取权力之外,没有其他效果”。

法国国际关系研究所(Ifri)安全研究中心主任特南鲍姆(Liberation Elie Tenenbaum)指出,军事干预对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也是艰难选择,这种干预需要特种作战,需要专业技能和空中干预能力,但西非军队多数是国土防卫型的,这方面能力很差,目前可能出兵的仅尼日利亚、塞内加尔、贝宁、科特迪瓦等少数几个国家,这些国家的军队甚至很少合练过,加上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本质上是经济组织,此前唯一一次对外军事干预是2017年干预冈比亚,但当时有安理会授权,如今由于俄罗斯因素的存在,安理会授权几乎不可能,军事干预面临师出无名的尴尬。

萨赫勒非洲政治学家和专家德蒙克洛斯(Marc-Antoine Pérouse)指出,尼日尔的政变表明了像法国这样的中等强国的战略局限性,法国尚未完成对其殖民历史的清洗。他表示,巴祖姆是法国和西方在该地区最后的真正盟友之一,但“巴黎却不能保护他”,他流露出对法国“非洲宪兵”地位丧失的失望,和法国在该地区情报能力低下的谴责,在联合国不可能给予军事干预授权情况下,尤其是当只剩下糟糕或非常糟糕的解决方案时,军事干预的风险实在太高。

04  前景走向如何

尽管政变不乏同情者,且反对外来军事干预的声音很高涨,但迄今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承认政变者的合法性,即使同样由政变后的士兵领导的布基纳法索和马里认为自己是尼日尔新政权的盟友。

法国驻联合国前军事代表团团长特林坎德(Dominique Trinquand)将军和法国地缘政治分析家皮涅(Jérôme Pigné)等认为,尽管政变者一方占据优势,但总统巴祖姆仍能在被困情况下发声,甚至在8月4日通过美国《华盛顿邮报》发表专栏文章,向美国和西方大喊“救命”,并试图通过渲染和夸大“俄罗斯与瓦格纳在尼日尔损害西方利益”加强自己的说服力。

于此同时,被推翻的政府也仍然“死而不僵”:执政党尼日尔民主与社会主义党(PNDS-Tarayya)秘书长、外交部长马苏度(Hassoumi Massaoudou)宣布自任“临时总统”,号召“热爱民主与自由的尼日尔人挺身而出”反对政变,恢复合法政府。

一些分析家指出,鉴于尼日尔经济的脆弱、外援的匮乏(如前所述,国际援助占尼日尔国家预算比40%,政变后面临全部断绝),潜在国际支持的乏力(马里和布基纳法索都是赤贫国家,且迄今不敢正式承认政变当局;俄罗斯和瓦格纳自顾不暇,俄官方已发表“在各方保持克制的情况下尽快恢复该国的合法性”的台面呼吁,和其它主要国家的呼吁字面上几乎没有差异),都可能构成对政变当局、对政变后尼日尔局势的新变数。

由于尼日尔是“天涯海角”的赤贫国家,长期处于西方世界的“灯下黑”忽视中,如今却又因为战略地位、资源重要,以及恰好牵扯到乌克兰危机、美俄博弈等热点,一时间成为国际关注的焦点。对此已有不少西方有识之士开始反思。

《青年非洲》署名克拉斯菲尔德(Arno Klarsfeld)的文章指出,西方国家,特别是法国,在等待危机出路的同时,必须认识到自己对局势的恶化负有责任。文章称,正是当年西方的殖民干预导致了非洲问题的复杂化,许多导致非洲社会混乱的概念都是这样被强加于他们的。西方罔顾非洲各民族的文化、地理,生硬切割这片大陆宛如切蛋糕,将他们根本不想要的所谓“文明”强加于人。“确实,我们为他们带来了道路、学校、诊所和疫苗。但我们也对他们强加了生拉硬扯的边界和名为贫困的单一文化。非洲人口从1900年的1亿增加到2022年的15亿,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我们的医学”。文章批评西方人“像科幻电影中的英雄一样,穿越时空,用自己的行为打乱了时间和事物的正常进程,又让非洲人参与我们的战争,经常把他们放在前线。在美洲,欧洲人用武器和不自觉的病毒屠杀了大部分人口。在非洲,基督教传教士、共和精神和文明意志使我们看上去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不人道”,如今西方报怨非洲非法移民,但那同样是西方人自己酿成的恶果。文章认为,解决的方法,第一,使非洲实现粮食自给自足。如此广阔富饶的大陆为何依赖俄罗斯和乌克兰的粮食?第二,帮助非洲长期发展,不求任何回报。非洲人需要开始从非洲大陆的财富中受益,最后,不能过多干涉他们的内政。不要把民主强加给他们。2003年,我相信可以通过武力将其强加于伊拉克,就像二战后盟军在德国和日本所做的那样,结果西方错了。德国和日本是有凝聚力的国家,其凝聚力是由几个世纪的历史铸就的。在一个边界由殖民国家划定的国家、一个作为国家存在的时间很短、而且经常将如此多有时相互敌对的民族聚集在一起的国家,非洲政权如何能够真正民主呢?我们要让非洲按照自己的节奏发展,而不是操之过急。而且将心比心,我们也不能指望当地人会喜欢外人把什么东西强加于自身。

对于可预见将来的尼日尔局势走向,法国地缘政治学者瑟莫(Marc Semo)认为不外三种前景: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军事干预、法国军事干预、外交解决,但无论哪一种前景风险都十分叵测,“无非'糟’、'很糟’和'特别糟’的差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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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陶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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