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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水吟
2023-08-16 | 阅：  转：  |  分享 
  
举水吟 田园居士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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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水吟

吴德余 著

























（本文作者摄于举水河下游辛冲镇附近）











举水吟 田园居士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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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话自说

——《举水吟》序



陋室赋闲，偶翻往日笔记，发现许多与举水（新洲）相关的记录，顺手

牵文，略加选取，凑成此集子《举水吟》。

举水河是新洲（现名邾城）的标志性河流，从鄂豫交界处大别山南麓风

波泐山出发，弯弯曲曲起起伏伏经大埠流入长江，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河。

所以《举水吟》的一些纪事，可歌可泣也好，可悲可喜也好，可争可辩也罢，

都是个别性地方性的浅吟低唱，在铺天盖地的宏大叙事海洋里不够一滴水，

即便本土本地的人也鲜有所知。

然而，一滴水也能反射阳光，一滴水折射出的光谱也是全频带的；尝

一脔肉而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所记人和事，时间跨度从清朝到本世纪初，

人物从名士大师到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虽无面面俱到，而时间跨度间的

风土地貌、人情、人心、世故，从庙堂到江湖还真可见一斑。

果如斯，幸莫大焉。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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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按类别排列)





洒向人间都是福

山青水秀人更美

巴山

游龙一瞥话柳郎

明星源星光正在闪耀

吴良吉和他的老师王阳明

诗礼世家 满门节义



怎一个“冤”字了得

岂“一命填一命”了得？

不信春风唤不回



亦谑亦哀嗝倮气

新河行

凤凰墩故事

邾城印象



序《新洲方言钩沉》

序&跋《新洲风物采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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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向人间都是福

-----本焕老和尚100岁巡礼





“本焕老和尚要回来了！”

这消息如一阵和煦的春风，从南国鹏城的仙湖，拂过花城，拂过韶关，

吹到老和尚的故土新洲，吹到了他的祖庭报恩寺。

春风所到之处，佛徒信众们和掌欢呼，新洲人民翘首以盼，当地政府正

筹划着庄重迓迎。这是因为，本焕老和尚今年 100 岁华诞刚过，急忙要到离

别了 5 年之久的家乡拜祭先祖，要在祖庭新洲道观河报恩寺了却一件多年的

夙愿，在报恩寺捐建一座“万佛塔”！

说起万佛塔，5年前，本焕老和尚不恤年迈之躯亲自到新洲报恩寺出席了

由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全国政协委员静慧法师主持的“万佛塔”奠基仪式。

可是 5 年过去了，万佛塔仍未动土，这里的原因很多，有宗教事业与社会主

义精神文明建设接轨的认识问题，有宗教事业的生存发展在经济变革时期的

定位问题，有与地方经济发展的衔接问题，甚至还有施工建设的程序问题。

这个话题还得从被尊为“佛门泰斗”充满传奇色彩老和尚的生平事迹和洪大

的功德说起。



百年菩提蹉跎岁月



本焕老和尚，生于1907年，俗名张志山，祖籍现湖北省武汉市新洲区李

集镇。他出生的年月正是中华大地处于一个急剧震荡变革的历史时期。年轻

时目睹政府腐败，民不聊生，内忧外侮，公理不张，深感世事无常，对生命

的意义产生怀疑，常到出生地所在的新洲报祖寺（仓埠）听传圣法师讲经，

渐渐明白了出世而不厌世的道理。1930 年毅然出家，法号本幻，以“但愿众

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为毕生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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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焕修行极为用功，曾遇到过许多德高望重的著名大师。出家后不久，

就前往扬州高闵寺拜来果老和尚为师，在得道高僧来果禅师门下修行了7年。

1937年，本焕30岁，发愿朝礼五台山。不论天寒地冻，还是酷暑炎热，

3步一拜，日行3华里，足足拜了65天才到达五台山，然后又用半年时间3

步1拜1炷香，行程400华里，拜完五个台顶后，在碧山寺落脚修行。

次年，在五台山发愿刺血写经，先后抄完《楞严经》10 卷、《地藏经》3

卷、《普贤行愿品》等19卷，他一共刺血为墨写了20卷血经。这在佛教史上，

是极为罕见的。那个年代正是中华大地战火纷飞的年代，物质生活极其贫乏，

冬天只能靠吃咸菜度日，天天用自己的鲜血写经书，很难想象是怎样生存下

来的。那些兵荒马乱的日子，他写的血经到今早已荡然无存，唯一留下一部

以血书写成的《大方广佛华严经普贤行愿品》。那是另一名出家人，在文革期

间，放在一个瓦坛子里，深埋在地下幸运存了下来的；文革过后，那位出家

人才将这卷共20余万字的血经发掘出来，交还给老和尚。

1939年，在碧山寺接广慧和尚传法，继承了汉传佛教禅宗临济宗法脉。

1942年，本焕和尚在五台山西贤寺闭关3年。所谓闭关，就是佛家修行

时的一种修行程序，闭关期间不得与外界接触，把自己锁在一个房间里，日

间阅读经书，晚间放焰口，超度亡灵。3年读了4000多部法经，放了1000台

焰口。和拜五台山及书写血经一样，闭关、打“禅七”，这种用超常意志来挑

战自己生理极限的修持方法，只有像老和尚这样具有超凡勇气和毅力的僧人

才能做得到，这在佛教修行的历史上都属于奇迹，这也是尊崇信众云集的原

因之一。

1948年，母亲病逝，本焕和尚“燃臂”念经报父母恩。1949年，他接法

于近代禅宗第一高僧虚云老和尚，成为禅宗临济派44代传人，虚云将他的法

号改为“本焕”，取“焕发智慧”之意。那年，109 岁的虚云老和尚从云门寺

出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步行 65 公里，来到广州南华寺给本焕“送座”，

让本焕接任了南华寺的方丈，一任就是10年。

在五台山修行期间，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也踏进了佛教圣地，为了利用高

僧的修行名望来推行其统治，强迫本焕做寺庙建设科的科长，为日本人修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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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老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那不是我自愿的，是他们逼迫我当的；我虽然

当了 4 个月的科长，什么也没有做过，更没有做过对国家，对社会，对人民

的任何坏事。” 尽管如此，到了1958年，反右扩大化，出家人本焕也未免其

难。当年接全国佛协通知赴武汉洪山宾馆“学习”，会上被宣布为“右派分子，

甚至被扣以“汉奸”、“反革命”的帽子。

还有一个直接的原因是，当时有很多从香港澳门来的僧众向他求戒，按

当时的政治语境，这是不允许的。而本焕出自弘法心愿，权巧方便，一个晚

上就让他们都受了戒。那些僧众为了供奉他，将一只手表赠给了他，在批斗

他时，说什么手表里有电台，没收了。为此在韶关蒙冤入狱，一年后被判了

15年徒刑，投放到广州韶关坪石农场劳动改造。到了第8年，文革又开始，

又加一重灾难。1973年，刑满释放，文革灾难尚在延续之中，只得就地就业，

在农场劳动了5年，一直到1980年，前后二十二年，人生的宝贵光阴的1/5

都在失去自由中度过。

这位世纪老人近来在回忆起这段经历时，却表现出出人意料的豁达和淡

然，他说：“我在狱中过了这么多年，没有半点怨人家，只是怪自己。怪人家

是错误的，是自己过去做了这样的业，要受如此的报，是我自己应当的。换

个看法，在那场暴乱中把我关了起来，是将我保护了，假如当时我不是在狱

中，而是在批判的环境中（整个文革期间都在监牢），那我就更加难受了，甚

至可能牺牲了也说不定。我在狱中，反而没有人批评过我一句，也没有人碰

我一碰。我的色身因此被保护起来，否则近二十多年来也不能继续做弘法利

生的工作。对我来说，这就是把坏事反过来，变成了一宗很好的事了。对出

家人来说，处处是道场，哪里也是修行的地方。监牢也确是修行的好地方。”

1980年，刚恢复自由，由于10年文革，宗教工作中的极“左”思潮膨胀，

佛教被扭曲摧残，呈现在老人面前的中华大地上佛教面貌是一派凋零的景象：

寺庙几乎全都被毁坏，没有一座完整的寺庙，有些已经是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而文革的结束，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家政策开始得以贯彻，百废待兴，老和尚

感慨万千，更多的是感到责任重大。在他看来，佛教是一种文化现象，是一

种价值取向，应该是上层建筑的一部分，佛教传入中国两千多年，对中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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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时又深深地融入了中国文化。多年的修行，使他信

仰理念得以升华，他深深懂得，人的道德是靠信仰支撑的，佛教主张和平，

平等，弃恶从善，劝善，都有其积极的人生道德意义，佛教的道德功能应该

得到发挥，无论对社会，对国家，对人民都是有益的事业，因此他暗自发下

宏愿，要在有生之年，修建和恢复10座寺庙。

在此后的26年里，老和尚披肝沥胆，惨淡经营，先后在中华大地主持修

建、重建和恢复了8座禅寺，还有两座正在筹建之中，它们分别是：

1980年恢复了文革中被破坏的广东仁化丹霞山别传禅寺，建筑面积4000

多平方米，投资800万元；

1986年受赵朴初之托光复了广州光孝寺，投资800万元；

1988年重建新洲道观报恩禅寺，建筑面积6000多平方米，投资1500万

元；

1992年至1997年历时6年新建深圳弘法寺，投资4000多万元，建筑面

积14000多平方米；

1995年恢复重建了禅宗四祖慧可的祖庭正觉禅寺，投资3500万元，建筑

面积13000多平方米；

1996年年底到1999年底重建广东南雄莲开净（比丘尼）寺，投资2500

万元，建筑面积7000多平方米；

1999年3月在广东南雄城郊珠玑古巷开山新建大雄禅寺，建筑面积45563

平方米；

2001年，在江西开工修建百丈禅寺，正在建设中；

此外还有2座禅寺正在筹建之中。

本焕去年年末度过了他100周年，这100年的岁月，100年的足迹行踪，

恰恰是汉传佛教禅宗历史的缩影。在这 100 年里，汉传佛教由盛而衰、由衰

而盛，同老人的毁誉、幸运和厄运基本同步。1911 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统

治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政权，随之而来的“五四”时期，提倡科学和民主，

本来已经衰落了的佛教被批判为“拜鬼”的宗教，几乎消亡于中华大地；直

到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佛教事业又重新兴旺起来，一批佛教界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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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有智之士积极呼吁奔走，使佛教得以复兴发展；新中国建立以来，几次“左”

的运动特别是文革，又使得佛教几乎接近消亡，这个过程，正好是老和尚蒙

受苦难的时期；文革后政府的宗教政策得以落实，这正是他得以完成宏愿的

历史机遇。

回首 100 年，老人家的一生见证了佛教百年来的兴衰和起落，他的世纪

传奇不仅为广大信众所传诵，而且深受国内民众和国际友人的拥戴，他的爱

国爱教的精神更得到党和政府的充分肯定和赞扬。



高风亮节慈悲济世



在与本老相处的几天里，我们看到每天清晨，侍者将他安坐在方丈院门

前树下或禅堂门前，为他读报。毕竟百岁高龄，眼、耳都有些障碍，但大脑

十分清晰和敏锐。侍者知道他要哪些消息。从国家大事“两会”情况到当天

头号新闻，一件不漏，此外他专找那些需要救助的贫困、疾病困绕、突发灾

难的消息，他要干什么？长老说：“弘法寺能有今天。来自于社会的支持，寺

院也要积极回报社会。”他说的“积极”，就是主动地而不是等待别人向你求

助，为社会扶困解围。

在弘法寺方丈室的右面墙上悬挂着他亲笔题写的醒目条幅，“但愿众生得

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这是佛家经典《楞严经》上的教条，为佛家的处世

宗旨，也是本老的毕生的座右铭。他给我们解释这句话说，就是“佛教讲求

慈悲，释迦牟尼的弟子讲求救苦救难，要以自己的力量解人之难，让别人得

到快乐”。自出家 80 多年来一直躬亲不懈怠，成了他每日每时所思所念，牢

固地盘踞在他的头脑里，深深地溶化在他的血液中。

26年来，他心系众生，慈悲济世，长期积极参与社会慈善事业，为社会

修学校、建医院、修桥铺路、赈灾扶贫、为贫困学生助学、为生理缺陷者奉

献爱心、为突发灾祸事件解围，做了多少善事，再精确的统计也难免挂一漏

万，下面，我们仅仅列举老人家百岁华诞年（2006 年）的业绩之隅来观仰他

毕生的宏图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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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大学有个学生赖辉通，患白血病，家庭贫困，对高昂的手术费一筹

莫展，学校和社会各界为其捐款30万元，长老听说这事，义不容辞，积极倡

议为其捐款6万元。

夏季，华南地区大雨成灾，百岁长老亲自到罗湖区，代表寺院捐款50万

元，个人捐款2万元，还派专人前往韶关翁源县捐款120万元，前后共207

万元；

为救助300名贫困学生，100年华诞之际向深圳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捐赠

50万元；

为湖南常德青林民族自治乡捐建一所“焕新小学”28万元；

为湖北残联助残款5万元，北京大学教育基金会30万元，河北佛协慈善

功德会4万元，阳山鱼水片小学修楼房15万元，湖北新洲李集老人院1万元，

深圳慈善会赈灾款200万元，湖北谷城焕新小学16万元，慰问罗湖区老人院

1.4万元，深圳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贫困学生50万元，韶关灾区50万元，支持

中国佛教协会发展基金100万元。

共计捐款470万元，这里不包括建庙安僧4000多万元。

今天，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社会物质空前繁荣，许多人沉醉在物

质文明享受的快乐之中，我们不得不看到，与经济发展相伴的享乐主义、犬

儒主义、拜金主义横行无忌，甚嚣尘上。用什么精神来抵挡铺天盖地的物欲

的侵扰，除了社会管理、个体自律等积极主导之外，榜样的力量始终是无穷

的。

深圳市弘法寺，每天平均上千人来这里拜谒本焕老和尚，春节有百万人

上山，公安部门要在这里设置专门的指挥部才能维持交通治安。信众们一般

都是用钞票的贡献形式表达对长老的敬仰和缓解物质生活中产生的这样那样

的精神上的烦恼苦闷、紧张压抑、空虚迷茫、冷酷失望等情绪。这当然是佛

教世俗化带来的必然的社会现象。而正因为如此，仅弘法寺每年有 1 个亿的

善款进帐，还不包括一些企业的专项赞助。不难想象，要具备多么笃实的信

仰和超凡的意志才能驾驭这样的一个经济循环模式？我们无法全面展示和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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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描述本焕老和尚的坚毅的人生信仰，佛教情怀、菩萨心肠。在与老人相处

的日子里，我们亲聆和目睹了这样几件小事。

每天进餐，长老端坐在固定的座位上，那种日常使用的抽屉式餐巾纸，

一次抽出一张，抽取的角度和速度不同，有时会带出2张、3张。吃完饭，本

老总是小心翼翼的准确抽出1张，他把它撕作3段，一段一段地用，一段够

用，不用两段，从不浪费。

盥洗时，老人动作不便，由伺卫给他拧水龙头，水多放了就心疼，严肃

地对侍者说，“弄那么多水干什么？下辈子叫你生到一个没有水的地方去！”

他20多年来花了7、8个亿组建10座庙宇，在一滴水，一片纸面前，我们除

了感动得流泪，还能说什么呢？

在上述2006年的慈善活动中，笔者列举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很不起眼的“湖

北新洲李集老人院1万元”，这里不得不多费点笔墨。

新洲李集西张湾是老人家的出生地，他在家乡捐建了一所学校，叫“焕

新小学”，40万元；一所医院，叫“健民医院”，340万元；西张湾修一条路，

4万元；改造电网，4万元；老人院，每年1万元。家乡人有这样一个活佛，

当然想把他当财神，逢年过节或生日庆典找个借口讨点钱是在所难免的事，

何况西张湾还是个贫困之乡，更何况那里还有他的亲侄子侄孙等亲人。可是

一件事伤了老和尚的心。

前两年，村里的书记、村长、主任、副书记一行一大队携家带小到深圳

游玩，特地到弘法寺来，无非向长老要几个钱，老和尚一眼就看破个中机巧，

带这么一大群人来游山玩水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给这样的逆向“化缘”

的一个子儿。

2001年由于村子里的建设改造，本焕的祖坟要搬迁，他的亲属找到弘法

寺，本老说，“我父母亲的坟由我管，其他的你们自己管”，只给了2000块钱。

本焕有个亲侄子叫张廷旺，新洲阳逻汽阀厂的退休工人，1个月400元的

退休金，夫人退休金只有200元。2001年到2002年间陆续3个孩子读大学，

仅仅因为助学本焕才给了他1万元。本焕对其侄子说，“我与你们太亲了，照

顾别的人可以，照顾你不行。”说到侄子的退休金，“有点稀饭吃就行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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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经，多学佛，多看书，心里就和谐了。”

本焕的亲侄女有 5 个孩子，都在农村，生活拮据，常常为得不到叔叔的

接济有些怨言，他说，“我不是不念亲情，我接济你们别人有意见。我没有钱，

我的钱都是信众的，我只能还给他们。”

本焕不是不念亲情，而是“念”的理念和内涵都是高境界的，高层次的，

脱俗的，不为俗世认同 ，这并不奇怪。而在为国家人民社会解危济困时，却

是义不容辞的大德大义。

我们还记得，印度尼西亚海啸灾难……

………………

我们还记得，2003年SARS在国内肆虐，本焕老和尚一马当先，首捐30

万元，他振臂呼吁，“我们虽是佛家子弟，但是首先是中国人，”“要众志成城，

只要团结一致，灾难一定会过去”，寺庙的钱是“香客信众的捐助一分钱一分

钱积攒起来的，把这些钱拿来救济人民做好事更是应当的。”

他逢人便讲，“我是个佛教徒，只是信仰上的事，但是我更是一个中国人，

抗击非典，这件全中国人民的事情，也应该有我一分。”爱国爱教在他这里得

到多么和谐的统一！而他的行为又是源于他深厚的佛教情怀，他在解释“利

乐众生”时说，“‘利乐众生’，就是只要对于那些对众生有益的事情就乐于去

做，并且以其为乐”，“你在行善助人的同时，你自己也得到了回报，那就是

你内心的愉悦和满足。”从这里我们看到， 虽然宗教信仰回答的是人们理性

无法解决的问题，人生的根本问题，但它不是不面对事实世界，而是用超理

性的逻辑探讨意义世界，从而体现一个真正信仰者的价值观的意义。

2003年《人民日报》海外版报道了本焕在SARS肆虐期间的捐赠义举，

全国政协表彰他响应中国佛教协会的号召，配合党和政府做了大量工作的爱

国热忱。国家民政部为弘法寺在SARS流行期间捐赠200万元的善款特地写信

表示崇高敬意。然而在本焕老人对这些表现得十分淡泊，他面对世界，面对

现实，探讨的却是生命的本原，虽然年迈，他努力把俗世的东西纳入佛教信

仰上思考，他在对抗击非典的过程中感慨道，“现代人实在是太忙碌了，他们

没有用很多时间来想想一些更为实在的东西，但遭逢一些大事件以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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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的东西会出来的。他们贴近了生命的本真，贴近了欢喜的自然，名和利

都是很坏的东西。”从他的话里我们领悟到，佛教世俗化的不断迫近，经济利

益掺杂进寺院生活之中，使宗教信仰面临着严峻的考验，面对着经济发展对

佛教的冲击压力，本焕老和尚毕生都是以内心的觉悟，唤起良知与正义，以

行道者博大的胸怀和气节，身体力行，率先垂范，他不能辜负众生，不能辜

负国家和人民，这只有运用佛教中的般若智慧，使佛教的精神发扬光大才能

达到目的。



报恩情结泽被楚乡



本焕老和尚始终把道场和道风的建设，禅宗传承作为本业。在寺庙的建

设上，充分听取地方政府的意见，严格遵守国家关于寺庙建设的有关规定，

在新建寺庙时，或选取那些僻壤荒山，其他经济形式利用价值极小的场地，

或对开发地方旅游环境有利的穷山恶水。新洲报恩寺就是建筑在一个被废弃

多年的面对道观河水库的荒山坡上。说起报恩寺的选址，我们忘不了老和尚

深厚的报恩情结。

1914年志山7岁，入了当地的武汉学堂，读《三字经》、《百家姓》、《四

书五经》，10岁时，父亲就因病过世，母亲靠种地维持全家生计，但总希望像

他的两个哥哥一样能到武汉去做事。志山私塾念完后就回家务农。他从小就

生就坚毅执着，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可是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因为志山自小聪慧，练得一手好字，是块做学问的好料，总是为他的辍学而

惋惜。这样的农耕岁月一晃就是 8 年，母亲费尽心思，终于托人把他送到离

家不远的仓埠镇一家杂货店学徒，这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到仓埠后，他殷勤好学，做事主动麻利，加上聪颖，很快适应了新环境，

深得老板夫妇的喜爱。老板娘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每逢农历初一十五都要去

报祖寺去烧香礼拜，而每次拜佛都要带上志山随行。当他第一次跨进寺庙就

被那些森严的建筑、庄严肃穆的佛像深深吸引，这是在他面前展示的一个神

奇而奥妙的新世界，与他工作的现实世界形成巨大的反差。在现实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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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睹了那些市井势利欺诈盘剥尔虞我诈，目睹了世态炎凉人心冷漠，地方

官员腐败，道德沦丧，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老和尚在回忆起那段经历时说，“过

去的那个社会，民不聊生，穷的穷得不得了，富的富得不得了，穷的受富的

压迫，看不惯这个社会。就是感到那个世界没有什么意思，你害我，我害你，

有什么意思？”所以他一有空就跑到庙里找书看，想深入佛教世界的奥秘。

寺院的宁静与俗世的纷乱形成强烈的对比，慢慢地觉得佛教能使人超凡脱俗，

自利利他的高尚思想境界，能解脱人间的精神痛苦。这一切，老板娘看在眼

里记在心里，这个虔诚佛徒终于劝说他皈依佛门。

为了到那个世界去，志山设法说服母亲放行。那是1930年农历正月十五，

志山的两个哥哥和嫂嫂从汉口回家过节，他以充分的理由说服了母亲和哥嫂，

用空明坦荡的心境告别了养育自己的故土，毅然决然踏进报祖寺落发出家，

本焕回忆说，当时就是“看到社会太没意思，我才出家。”

报祖寺是本焕的祖庭。他从这里到扬州到五台山，开始了漫长的佛徒修

行生涯。在80多年的修行岁月里，他一刻也没有忘记报恩寺在他人生中的特

殊意义，无时不怀有深厚的报恩情结。报佛祖恩，报父母恩，报国家恩，报

人民恩，建报恩寺成了他多年的夙愿。

1988年，本焕82岁，虽耄耋之年，还愿心切，千里迢迢，风尘仆仆从广

州赶到新洲，带着一帮弟子，在当地政府领导人陪同下，来到仓埠镇。

可是眼前的景象令老人一声太息，原来的报祖寺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

的是镇里的一个粮管所，报祖寺早在1958年大跃进时期就被扫荡了。

如果在原址修建寺庙，势必影响粮管所的生存，粮管所是什么单位？在

那个粮食很不充裕的年代，这意味着什么？按本老的意愿，当然是原址好。

权衡利弊，他仍以民生大计为重。佛家本来以慈悲为怀，只要心中有佛，哪

里都是佛。毅然决然，本老放弃了仓埠镇的选址。后来选了几处，都因这样

那样的原因而放弃。

这时道观河向他老人家敞开了胸怀。本来，新洲政府让报恩寺建在道观

河也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一是满足本老心愿，二是道观河地区是个极度穷

困地区，又有丰富的可开发利用的旅游资源。后来仓埠方面有所醒悟，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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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又回过头来力争，一时相持不下。

报恩寺动土于1988年，开光在1994年9月21日，关于利用建寺院来开

发旅游资源的问题，国家宗教局在当年10月20日下发了一个《关于制止乱

建佛道教寺观的通知》，那时报恩寺已开工多年。尽管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入，

人们的宗教观念也在与时俱进，但仍然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着认识差别；尽管

自古以来寺庙都是信众无偿捐建的，地方政府不可能不参与一部分。深圳弘

法寺的建设也同样存在着这样的心路历程和决策过程（广州方面要恢复光孝

寺，深圳要新建弘法寺）。

怎样认识这个问题，怎样使社会主义的宗教观与时俱进？

据中新社北京三月二日电，在今年“两会”期间，中新社记者杨强采访

了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少林寺方丈释永信，这位近年来频

频亮相于各类媒体的年轻方丈认为，佛教寺庙“以创收谋发展是必然道路”，

他说，寺庙“要想维持生存并发展壮大，只有通过我们的双手去创收所得，

这完全符合中国的社会制度，也是一条必然的道路。”“我们所做的事情并不

是为了自己，而是基于对佛教的一种责任，对寺庙的一种责任。我们要保障

僧团的生存，要保持僧团的内部和谐，”才能使佛教文化得以传承和发扬光大。

在论及佛教与和谐的关系，大和尚如是阐述，佛教是古代中西方国际文化交

流的产物。作为一种外来宗教文化，佛教能够融入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本身

就是一种和谐的产物。佛教有很多能够促进社会和谐的积极因素，有效地弘

扬和发展佛教，有利于促进社会的和谐及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更重要的是人

的自身的和谐。

这是个宏大议题，不在本文题内，但是本老的报恩情结是理智的。爱国

爱教是不可须臾或缺的，既要“弘法”，又要“利生”，这是近一个世纪形成

的牢固的理念，是不可动摇的，不可偏废的。报恩寺的选址充分体现了佛家

的意愿与民众意愿的和谐和融合，本老的意愿也是新洲人民的意愿，这被报

恩寺开光后的繁荣情景和道观河风景区给新洲人民带来的福址特别是穷困山

区人民的脱贫解困所证实。

赵朴初题写的“报恩禅寺”4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悬挂在寺庙大门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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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寺显得雄伟壮观，本老亲任住持。报恩寺不仅了了本老夙愿，也成了闻名

遐迩的楚天名刹。



众首翘盼万佛宝塔



宗教来源于对命运琢磨不定的恐惧，是苦难中人们的精神安慰，末世的

智慧，彼岸的理论，是一种自发朴素的世界观，因此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佛教中许多幻想的形式包含着极其美好愿望的内容，它相信轮回，相信

因果报应，对人生的种种不幸总是从幻想的象征性的事物中寻求慰籍，以达

到解除压力和困惑，获取幸福和欢乐的目的。正因为如此，它是对无情世界

的感情，能为众多渴求救赎的灵魂提供表达一个合适的表达空间。

而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市场经济给人们带来的紧张和不安、烦恼和

苦闷，具体的还有折本和赢利、发财和破产、升官和被贬的不可预测等等现

代情绪，需要一个这样的表达空间来缓解物质生活中产生的这样那样的精神

上压力。我们看到那么多的信众，那样虔诚地面对土梗木偶顶礼膜拜，那样

慷慨大方地大把大把钞票向“佛”奉献，就感到十分自然了。

佛塔就是这样一种佛教幻想模型。

佛塔，又称宝塔，是佛教信仰的象征，起源于印度。在公元一世纪佛教

传人我国以前，我国没有“塔”，也没有“塔”字。梵文的stupa曾被音译为 “浮

屠”， Stupa是用于珍藏佛家的舍利子和供奉佛像、佛经之用的，直到隋唐时，

翻译家才创造出了“塔”字，作为统一的译名，沿用至今。其实所谓塔，原

本是和尚死后埋葬的地方，开初只有一层，后来为了彰显和尚生前的地位等

级，越修越高。塔的层数一般为单数，如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层……，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级浮屠指的就是七层塔。

即将兴建的“万佛宝塔”是一座楼阁式塔，是汉民族所特有的佛塔建筑

样式中最流行的塔式。这种塔一眼望去就象一座高层的楼阁。每层间距比较

大，形体比较高大，在塔内一般都设有砖石或木制的楼梯，可以供人们拾级

攀登、眺览远方，而塔身的层数与塔内的楼层往往是相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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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圳弘法寺方丈室本焕会客室里就有一张醒目的新洲报恩寺万佛塔的

效果图，塔高13层古朴雄劲，属于佛教传统的典型艺术建筑。除去底座4米，

全塔高48米，象征48愿，它继承和发展了宋代建筑技术和风格，采用钢筋

混泥土框架结构，可防震、防雷、防火、防倾斜。塔的外形为8方斗拱翘角，

勾心斗角雕梁画栋，每层有平台栏杆，裾檐为黄色琉璃瓦，远看挺拔俊秀，

气势宏伟，近看古朴玲珑，庄严端重。塔内外供养汉白玉石雕阿弥陀佛法身，

足数一万尊。塔底为地宫，供奉西方三圣宝像，塔壁还刻有阿弥陀佛48愿经

文和西方极乐世界图，塔身设夹墙上下楼梯，可供游人登高揽胜。

道观河风景区地处大别山南端余脉，自然形成一种像虎头龙头对峙的山

形，这就是山名为“龙虎山”的来历。报恩寺恰恰坐落在“两头”对峙的山

麓处。据悉，当地风水先生的对此有个说法，“不许白虎抬头望，只许青龙高

万丈”。意思是那个“虎头”过高，相形之下，“龙头”较低，所以那地方必

须有一个高过“虎头”的建筑来与之抗衡，“风水”才旺。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不过，从建筑美学的角度看，在雄伟壮观的报恩寺前，总像缺了点什么。这

就是“万佛宝塔”。

报恩寺建成于1994年，原来计划中寺院的右侧就有一个万佛塔，另外还

有方丈室等建筑，由于资金短缺，顾不及整个寺院群体的完整性就急忙对外

开放了。

报恩寺对外开放以后，朝拜者络绎不绝，香火相当旺盛， 2001年11月

3日在报恩寺举行乐万佛宝塔的奠基典礼，由全国佛教协会副主席高僧净慧主

持奠基仪式，本焕老和尚亲自出席奠基会并筹足了建塔所需资金，破土动工

就在眼前了。可是后来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地方有地方的考虑，佛门有佛

门的计划，相持不下，当时政府负责人就提出按规矩实行招标。结果标没有

招成，事情就搁下来了，谁知一拖就是5年。据本焕老和尚最近给我们介绍，

万佛塔拖延的原因是由于当时委托香港弘勋法师建造，而弘勋法师首先忙着

在韶关云门寺建造一个模拟塔，模拟塔建造时不很顺利，最近才模拟成功，

本焕老和尚坚定地表示，今年一定要动工。他发愿修建的万佛宝塔，是为了

弘扬阿弥陀佛度众无量的慈悲精神，弘扬佛教文化，祝愿国运昌隆，人民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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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老和尚还给我们介绍过，报恩寺是他的祖庭，万佛宝塔这样新建的大建

筑，在全国还是一个创举，它不仅使报恩寺和道观河风景区景上添花，而且

对振兴佛教事业，联系海内外的信众及文化交流、经济交流都会产生不可小

觑的影响。

如今，老和尚就要回来了，江夏楚天翘首仰望。佛家说，救人一命，胜

建7级浮屠，而老和尚是为湖北人民做慈善事业，莫说7级13级，就是千级

万级的浮屠也难表达他报家乡父老恩，报人民恩，报社会恩的弘佛之心的万

一。我们将欣喜地看到，一座众首翘盼的万佛宝塔将和老人家的功德永远地

载入佛教事业的史册，永远载入中华崛起的史册！

回首100年，本焕老和尚洒向人间都是福！





（本文脱稿后由曾新洲文旅局送本老，伺卫读完，仅对题目“洒”字不甚认

可，印顺大和尚解释说，佛家观音洒甘露都是用此字。后署名“渔舟”先后

发表在当年《长江日报》和《东坡文艺》全文 2012·2头篇，《长江日报》有

删节。）





本文作者与本焕合影（深圳弘法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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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品位报告





公元１９９２年１２月２６日７时４０分， 湖北电视台在“湖北新

闻”栏挤出可怜的一分钟安放了一则不显眼的消息：



大冶铜绿山子弟中学物理教师鄢自华经过十年的努力，首次发现一种生物

聚合物……该项目已成功地应用于湿法冶金……已获国家专利，被列为国家

８５重点科研项目……



没有必要责怪电视台安排版面的吝啬，空洞应景的代表着权力和政治的

各种会议，象电视剧编排似的报道显然比任何发明更重要，还有比“第一生

产力”更“第一”的东西。说它是“奇 迹”近乎耸人听闻，但不是神话传奇，

不是商业广告，实实在在的它只是一位低品位的人做的一件“低品位”的工

作。



电极电位电解法



专利号：９１１０９４４２._３

专利名称：电极电位电解法

连名称都是一个低品位的。“电极电位电解法”？ 不就是传统的湿法冶

金工艺，用直流电流作用使硫酸铜分解提取电解铜？这个行当的人谁不知道，

生产１吨电解铜需要２０００度电能，全世界每年三百万吨铜产量的３０％

都是在酸雾蒸腾的车间电解的？不！我们的眼光必须刷新一下；任何真正的

科学发明都是对传统的挑战，都是对现实合理性的否定，都是架起一座通向

未来的光辉灿烂的桥梁。

在公元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留下的古铜矿遗址的山脚下，在西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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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八年湿法萃金的黄金梦而被废弃的车间的一个小角落里。２５个１平方

米大小的液槽分５层安放在那里，占地约１２平方米。奇迹就是在这里开始

创造的。

静。比古铜矿遗址朽木纵横的坑坑道道还静。与德国专家废弃的设备相

比，这个电极电位电解法的试验场，简陋、萎琐，显得那样的低档次。如今

德国人遗留的试验设备也静静地陪伴着那个角落里一个低品位人的生物化学

反应。稍具讽刺的是：一边静静地茁壮地生长着高品位的电解铜，一边羞涩

地锈蚀着，做着斑驳脱离的残梦。

然而，就是在这个角落里，２５个电极电位电解槽，每槽灌入３０升用

常规选矿难以分离的１－ ２％品位矿石浸出的铜液，１００天，５００千克

９９.９６５％高品质铜自己生长出来了。

用一个极易与传统工艺混淆的名称“电极电位电解法”来命名这项发明，

实在有点委屈。 三个“电”字，生产却不需要电能！

没有任何电气设备－－不需要电能！

没有任何加热设备－－不需要热能！

没有任何机械传动设备－－不需要机械能！

只有两盏１００瓦的白炽灯，那是照明用的。

无废气、酸雾、废液污染－－高清洁度。

铜生长期不需要人值守－－真正意义的生产自动化。

设备结构简单，日产１吨铜半年时间内可投产。物别是水电短缺的地区，

规模可大可小伸缩性强。

对原材料无严格限制， 原液含铜量在５克／升以上都有工业使用价值，

而传统湿法冶金只能将这种品位的原液作废液排出去，这就意味着矿山的工

业指标将被更新。因为这种工艺能从低品位的矿石（１－５％）中提铜，对

原液中铁的含量无严格限制，基本上能避免铁的含量对铜质的影响，特别适

用于只能用冶炼法的氧化铜，电解铜质量可达９９.９％以上，而传统湿法冶

金对铁含量高、哪怕是铜含量很高的原料也一筹莫展。

据资料，美国采用堆浸－萃取－电积工艺提铜，要求原液铜铁比为２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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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铁的极限值２.５克／ 升，原液浓度４５克／升， 而电极电位电解法在

原液铜铁比为１：３０铁含量为３３克／升还能正常出铜，处理提炼费不到

美国ＬＩＸ５２２萃取剂法的１／５。

奥秘在哪里？金钥匙有哪里？

借着两盏１００瓦的白炽灯，我们看到了每个铜生长槽里竖直地放着一

块灰白色的类似塑料的隔板，这就是所谓“生物聚合物”。



何谓“生物聚合物”？



“老面”蒸死了，馒头熟了。

蚕死了，茧丝造成了。

珊瑚虫死了，尸体骨骼造成了美丽的珊瑚。

嗜金海藻死了，海水中的黄金萃取出来了。

细菌死了，生物聚合板制成了。

什么细菌？这是专利核心，属保密范筹， 无可奉告。

让我们把日历倒翻十年。１９８３年， 有电视机的家庭，也许会从新闻

节目中看到这样的镜头：美国斯坦福大学化学系教授亨利·陶布捧起了８７

万美金的该年度偌贝尔化学奖， 他的成果是：氧化还原反应中电子转移机理。

１９８４年第一期《科学技术百科全书》第４７４页上刊载了亨利·陶

布的研究成果：氧化还原反应可以用一种方法隔开，同时不影响电子转移。

在为近百万美金打了几个响“啧啧”后，市民们立即投身于稍为宽松一

点的经商热潮中。“机理” 关我什么事，重要的是“倒”，官倒，私倒，倒什

么货拿钱。

然而一批有识之士。“机理”对于他们像是一道耀眼的闪光，将他们一直

关注而又近似于黑暗的领域照亮，他们敏锐地注视着这个尖端科学领域的新

动态。

肖信发，１９６４年武汉大学生物硕士研究生。在这道闪光下，１９８

４年向国家有关部门递交了一份学术报告。 报告说可以找到一种固体介质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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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分子，将氧化还原反应隔开，同时充当电子转移的媒体。

泥牛入海， 那时也正忙于反资产阶级自由化。“分子”没有被激活－－

国家有关部门无反应。

１９８５年，石家庄制药厂。

一个外事代表团到该厂访问。代表团的翻译不懂专业术语，厂里临时请

肖代理。不知是用异国语言交流畅快亲切一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轻车熟

路，这个研究生的研究报告莫名其妙地被带到异邦去了。

异邦的“分子”被激活了。 １９８５年秋，美国有关部门邀请肖去美国

研究。我国有关部门的“分子”开始有点被激活了：给肖保留国内工资一年

的殊遇。肖出国了，如同一只放飞的鸽子，此后，我们没有听到过他回国的

消息，再此后，没有关于其人其说的任何消息。

也是１９８５年， 一位品位比这位生物研究生低得可以忽略的人，作

为一种业余消遣正在试验人造象牙。凭其敏感的科技信息的嗅觉，悟到了肖

氏课题的禅理妙机，他选择了这个课题， 荜路褴缕，惨淡经营七个春秋，找

到了并培殖了这种细菌-----激活分子的媒体。

他，就是鄢自华，一个最低级职称的中学物理教师。



他老绕着尾沙灞转悠



三、四千年前，青铜时代，我们的祖先在铜绿山的地表层遗下了４０万

吨以上的铜矿渣。大冶铜绿山矿开采于６０年代，排泻的矿渣耸起了三座大

山，具有上亿吨的沉积，而每年排污费８０万元。开采 一吨矿石，０.３％

品位的占６６％，全世界每年铜产量达三百万吨， 有心人掐指间就能算得出

要向地表层排泻多少矿渣。更为严重的是， 富矿资源枯竭，低品位的矿常规

选矿法无法选出， 劣于１０克／升的原液电解不划算。据资料统计， 全国

铜需求量每年仅能满足２／３，五年内不能自给。因此，发达国家都在加紧

研究有色冶金新技术、新工艺。

１９８１年， 从咸宁师专物理科毕业的鄢自华已年届不惑。 他被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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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古铜矿铜绿山下的矿山子弟中学，开始了一个初中物理教师的生涯。

他抓起一把失去水分而变得板结的尾沙泥， 黑黝黝细腻的矿沙粉从握

白粉笔的指间滑撒； 他又抓起一把，搓成粉沫，同时放眼望去，黑闪闪、细

腻腻的一泓黑漠，被泠漠地遗弃在遍地孔雀石闪光的山脚下。搓着搓着，搓

出一股同样细腻的同是“天涯沦落”的感触。

１９４６年，他出身在一个破落地主家庭，家道中落，经济疲软，一顶

“孝子贤孙”的帽子却在他头上坚挺了三十多年。

此时此地，童年讨饭、住牛栏、 栖寺庙的情景象电视一样一幕一幕的在

眼前的黑沙地显示。

受冷落、歧视、奚落，嘲讽、辱骂、 养成了他低头、沉默，畏葸的性

情， 却也铸就了他特殊的坚毅和专注。从少年时代起，他就和着野菜和树根

一起咀嚼着苦涩的人生。

初中三年级时， 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学雷锋，他小心的小声的咕噜了一

句：“科学家可能比一般人贡献大些”， 那声音虽然象根针掉在地下，立刻被

少年的政治热潮所吞没，其锋芒却闪了一下， 被篡为“科学家比雷锋伟大”

并编织成一顶“白专”小帽筐在这位１５岁少年的头上。 于是学校对这位各

科成绩都名列前茅的“老实圪瘩”也只好“入另册”了。 那个年代，他这种

境遇的人，斯言其果！聪明使他在一边倒的潮流中看到了另一面：社会既需

要品行高尚的人，也需要科学家，这种原始的朴实的英雄史观在今后的人生

道路上顽强地生长着。

文革开始，这位６７届的高中毕业生， 空有一栏好成绩，不能上大学深

造，只好在家学画、习文。锣鼓喧天，大字报铺天盖地， 高音喇叭震天吼地，

满目红色，遍地热潮。 而这位肩起祖辈罪孽的子孙没有一字半音的发言权。

但他已经开始冷静地观察社会，更细致地咀嚼人生了。 他写下了１０万余言

的反映“文革”的小说稿，作为习文，作为思考人 生，没有任何传世之妄，

严格意义上讲， 只是一种对时光的排遣和珍惜。“文革”中每一次大波动，

家，就要被抄一次。１９７０年初连人带稿被抄进了班房。罪名是：“攻击文

革”， 流行的一句话是：“ 记变天帐”。三个月后被放出来，没有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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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中国古代的“腹悱”之罪吧。那个年代，他这种境遇的人！

１９７４年哥哥将他从秧田里拉起来，在葛店高中给谋了一个“代课”

的差事。所谓“代课”，就是带着学生在校办农场耕地种田。 好在犁耕打耙，

从少年起就练得娴熟。

１９７７年第一次高考，因“家庭问题”、“ 政治问题”被专案组将名字

划掉。他到县城打探高考录取的消息，拖着有些疲惫的步子，在一家点心店

买了几块点心。他猛然发现，装点心的纸袋正是他的一张数学试卷：“９８”

分！先一阵子欣慰，接着一大阵子失意， 于是一双粗糙的手将点心袋和着点

心揉作一团，扔进街道边的水沟里。 疲惫消失 了，肠胃也用不着充填了， 他

坚定地走到了１９7 8年。为了实现“人的价值”，又去考了一次。 还是几个

乡亲和几个具同情心的人说情，求得公社干部去县里，勉强给了个“咸宁师

专”录取通知书。那时，录取什么学校，不仅是靠试卷上的分数。

３５岁的鄢自华任教不到半年， 同人们都向他投出了异样的眼光。

“情绪不对头，老绕着尾沙灞转悠。 ”一位教师如是说。

“教科书上没有这些实验，老搓着那些尾沙粉，用蹄形磁铁吸来吸去，

整天拿着试管摇晃……有病。”

“他哪来钱买那一堆书？”

“不合群，笨嘴拙舌。”

“抽只烟？”

“不会。”

“鄢老师，莫搓粉，搓麻将吧？”

“嘿嘿，我不认识牌！”

矿山人送了一个极行业的雅号“低品位”。

终于，学校似有定论：不务正业。

１９９０年， １７个同学历同资历的人１６个定了中教中级，其中一人

定了中级初级， 自然非他莫属了。

他“嘿嘿”笑了一下：“人生的价值不在这里。”

价值在哪里呢？他很苦地思索，很苦地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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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美国一家颇有声望的杂志《展望》推为当今世界最有影响力的１００

个伟人之一的胡适之先生，曾有这样一段平实畅晓的话：“认得人生如梦，故

无所求。但无所求。但无所求不是无为。 人生固然不过一梦，但一生只有这

一场做梦的机会， 岂可不努力做一个轰轰烈烈像个样子的梦？岂可糊糊涂涂

懵懵懂懂混过这几十年吗？”

是的，他是个无所求的人。他鄙夷那种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享乐主义；

他与世无争， 没有创世立业的功利幻梦。他的所谓价值， 是在寻求一种心

理平衡，明白地说，就是自己能不能做一件事， 自己有没有做成认定的一件

事的价值。

他仍是绕着尾沙灞转悠………

也有人开始用别样的眼光在观察他：当他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站在聂卫

平胸前照像时， 他认为他的智能得到了一次检验，因为他从来没有下过围棋，

也不懂，仅凭从书店里买回的两本普及读物。

这毕竟不是他的选择，他甚至放弃了文学， 他不无偏颇地说：“那是不

需要聪明的地方（普列汉诺夫语）”。

“总得时时寻一两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胡适之先生这句明白晓畅、 朴

素自然的话含着多么深的人生价值观啊！他反复咀嚼的就是这句话．

人们开始觉察他在搞什么研究了， 议论也多了，风声也紧了，压力也

大了。他怡然自处。 人就是不怕别人议论，议论就是一种承认， 议论者越

多，承认度越大，一辈子没被人议论的人其社会性为零。君不见对女性的一

种说法，回头率越高伊人越美。

然而他不仅感到压力， 而且深深的感到痛苦。当他经过艰苦的五年后，

他发现还有许多许多事没有做，许多事在现有条件下无法做。 一个严峻的问

题是：需要钱－－查资料要钱，试验设备要钱。 一 个初级教师，哪儿去弄

钱？

１９８９年暑假，他借了一笔钱， 雇了几辆大卡车到江西做了一回废铁

倒爷，不料车因雨阻， 大蚀其本。还是乡镇企业的弟弟帮忙还了债。 他感

慨系之：“我没有经商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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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绝望中挣扎了一年，他第一次感到个人力量的渺小。



生平第一回幸运



１９９０年， 铜绿山矿副矿长杨永光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初中物理教师

送来的关于冶铜生产的报告。报告请求试验“静电萃取”。 这位矿长以一个 企

业家和一位工程技术专家的慧眼签署了这份报告。

武汉的夏天是个大火炉。 鄢自华在一所著名学府里与某部门建立了合

作关系。 几个教授都很敏感，深谙这份研究的份量， 然而他们关心的是论

文第二行上的署名。 急急忙忙搞了个学术论文以他们的名义在上海一家杂志

上发表了，却不采纳一个中学物理教师提出的方案。 那原因绝非学术性的，

他读懂了名牌大学教授对一个中学物理教师不屑的眼光和欲擒故纵的敷衍。

“合作是不愉快的”，他后来回忆说，“实验没有完成，仅仅赢得了翻阅和查

抄资料的机会。”最大的收获是，增长了他咀嚼人生价值的坚毅。

铜绿山子弟中学的南围墙边， 一间仅１２平方米的低矮而简陋的危房，

这就是他一家三口住舍。就是在这间陋室里，他同时进行了两项试验。 然而

现代科学试验的准确的实验数据分析陋室是不堪胜任的。

他再度陷入了困惑。

古今中外大家泰斗除了他们的杰出的有形贡献之外，还给我们留下了许

许多多的精神的财富， 那是他们人品的写照，人生轨迹的记录， 人生价值

的结晶。诸如“人生的价值在于奉献”， 在于“向大自然索取”的睿语箴言

已被闲散的文人编辑印成一本本的集子，可是没有自身实践过程，如何能体

会个中真味？鄢自华在自己很苦的奋斗中，有自己特殊的体验。有一种价值

说认为，人只要认定一个目标，坚定的走下去，哪怕不成功，碰得头破血流，

也是有意义的。鄢自华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他认为那是没有成功者一种近似

阿Ｑ的自慰。 他认为人的价值必须有社会性才有意义，正如商品，有两个价

值。其一是使用价值，其二是交换价值， 而使用价值必须靠交换才能实现。

正是这种价值的咀嚼， 他被压力（一种自造的压力）压出痛苦。“痛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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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有价值的”。痛苦使他不低头，不自暴自弃， 迫使他一条路走到底。当

然，他也很清楚的看到， 成功与否，还要看机遇，他的价值观也有其他成分。

湖北某大学一位从英国伯明翰大学留学回来的化学教师程思原，７０年

代在葛店中学与鄢是同行； 一个在校办农场“代课”，一个在校办工厂“任

教”，同是天涯沦落人。一别十五年，真要“挖”目相视了：后者有着自己的

实验室，研究成果在国际上颇具影响， 一种新型的有机合成染料被英国资本

家看中，正在深圳投资建厂； 而前者还在铜绿山尾沙灞搓铁粉。十多年来不

相往来，鄢自华只能在有关报纸杂志上跟踪他的行迹。

鄢自华好不容易找到了他， 正赶上这位研究生要去深圳。三言两语，

说明来意，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掏出实验室的钥匙，对这位初级职称的中学

物理教师说：“你要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象你自己的一样。” 这位饱尝人间

势利、白眼、辛酸、 苦楚没有一滴泪的人，此时鄢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泪如雨注……

１９９１年， 自华在武汉这个实验室完成了“电极电位电解法”的全部

实验 ，１９９０年９月， 铜绿山矿长杨永光签署试验报告后，就向矿属子

弟中学借用鄢自华。 这个消息，一下子把鄢自华的形象颠倒了，同时也引出

了种种非议，种种刁难。不到一学期，铜绿山矿最高学府最后通谍鄢自华返

校。１９９１年４月，在经过“延期借用”交涉无效后，铜绿山矿组织部门

作出了一个堪称英明的决策：直接通过组织部门将鄢 自华从中学调至矿研

所，并给他筹建了实验室。

在结束这分报告的时候， 让我们也到铜绿山矿山潇洒地走一遭吧！

三座大山的废矿，上亿吨沉积的尾沙似乎变得亲切了； 这些低品位的

弃物第一次显示着自己特有的尊严。

一辆辆名牌轿车开始在灰扑扑的矿山路上奔驰，从车里走出市府要人，

向这位低品位的开发者伸出了热情的手。

一个个手持无绳电话机、 艳丽女秘牵拥的全国著名铜业公司的董事、经

理们钻进这间委琐试验场。

一份份投资合同在铜绿山简陋的矿研所或全国著名有色业城市的豪华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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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里签字。

尽管低品位与高品位之间在形象上有许多不协调，但一个基本事实是：

这里，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门户开大了， 一颗希望之星正将她的光辉辐射

到人间。

南方某公司的一位代理商， 暗地里想用100万元的代价买下“电极电位

电解法”的专利； 武汉一个大公司的董事以配小汽车、电话、高级住宅和惠

以高薪的优厚待遇请他去开发一个公司，他摇了摇头，嘴角边流出鄙咦的一

笑，指了指堆积如山的废矿，说“我的目标就是这些低品位矿石！ ”我们还

能说什么呢？这就是他的人生价值观里带根本性东西。

波涛滚滚的经商浪潮席卷神州大地， 浪头也向他扑来，他意识到必须学

会搏浪， “没有经商价值”也似乎开始动摇，他又得从头学起。随着产品的

开发，技术的推广，这些方面有许多工作要做。他说，还是爱因斯坦讲得好，

人的价值取决于在什么条件下，什么程度上把自己解放出来。

（1993年8月黄石）



[注一]

附：《芳草》文学月刊杂志主编陈应松来函（摘录）

吴德余先生：

您好！您的大作《低品位报告》是一篇有较高品位的报告文学，写得较真切感人，……

我刊将安排版面，并要鄢先生寄照片三张。

此致

敬礼

陈应松 9月5日



【注二】 鄢自华系举水河下游举东鄢家湾人。陈思原，化学教师，曾在新洲一中

任教，调至葛店高中校办农场，现在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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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首怪郑板桥曾有一首咏竹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

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用它描述我们的主人公，也很形象。

--------题记



山青，水秀，太阳冲的人更美



“冲”字，除了诸多正义外，在汉语语境里还有“山下的平地”之意。但

作为命名地貌地形的符号更多的指被水流冲刷而形成的山坳。

地处武汉市新洲区东部山区的太阳冲就是这样的一群山坳，包括狮子岩

山峰东北面一片，面积5.5平方公里，大部分是山地，面积约3000亩。秀丽

的少潭河被西部的一条水库大坝拦断，静悄悄地躺在她的怀抱里。

太阳冲，据当地人讲，仅因为这一带太阳的辐射特别强烈而得名。这个

名不见经传的山坳，连本地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人们只是在放牧和打柴草

时才记起它。可是自打山背后狮子岩村的一个青年农民在这里摸爬滚打10年

后，赫然跳进了《长江日报》的版面，跃入《中国青年报》专题报道，一下

子遐迩闻名。

这个青年人叫王更祥，一个穷得30多岁还是一个的单身汉的人，一个开

创当地农民就地创业就业的典型 ，一个武汉市级劳动模范，一个全国水土保

持先进工作者，一个被人们誉以“当代新愚公”的人。



1、 比如斯地



要描述太阳冲从前的面貌并不困难。左右大大小小十几座没有治理的山

峦到如今都是一片荒凉，即便春夏之交，浅浅的几根又瘦又黄的小草没不了

牛蹄，更掩不住满山坡的风化石片和沙砾，人们称这种地貌为“瘌痢头”。年

纪大一点人还记得，政府70年代曾有两次飞机播撒松树种子，如今只有狮子

岩西坡那里稀疏的一片松树依稀掖着一丁点儿记忆。再加上经年累月的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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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伐，即便长起来了，也变成了山下农家的灶膛灰了。山上根本没有什么土

层，悠悠岁月的风雨像刮皮一样把一层一层的风化沙石毫不吝啬地奉献给了

山下的少潭河。河床经年累月地增高，严重威胁着水库的大坝。上世纪60年

代末那场山洪暴发泥石流奔突的灾难至今怵目惊心，不堪回首。在王更祥上

山前，这里一直是新洲区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地方，也是一个困扰新洲地区

水土保持工作的大难题。

座落于太阳冲西南边因其起伏有势，状如蹲狮而得名的狮子岩，面北而

踞，其面部陡峭如刀削，悬空百丈，侧面岩石中空，大可容席，形若雄狮之

口。狮子岩北面脚下，是常年碧波荡漾的少潭河，水面突出一座球状小山，

当地人称这态势为“狮子耍绣球”，真有点巧夺天工。

狮子岩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清同治三年，当地民众在此

垒石为城，城墙厚1.5米，高4米，周长2700余米。城内砌石屋500间，石

寨城墙仍保存完好，寨内屯兵石屋和敌楼遗址清晰可见，战争留下的断砖残

瓦俯拾即是。抗日战争期间，一支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凭借狮子岩天然险

阻，使日本鬼子不敢越过太阳冲南下逡巡沙河平原。1941 年夏，新四军第 5

师13旅旅长周志坚，率37团团长夏世厚等在此围歼国民党保安8团700余

人，缴获各种武器800余件，均载入当地史册。

古城内有一座狮峰山寺，始建于清咸丰年间，它高耸于岩峰顶端，为狮

子岩平添了几许风光。寺内有一口神奇的水井，名“狮峰井”，井水吐玉，常

年不涸，传说可用来治病。

可是，这些狮子岩上的风采，从未照亮过太阳冲。太阳冲王更祥的经营

地“太阳冲生态园”就在狮子岩的脚下，为了方便游客从东面登上山顶，几

年前还自己动手修了一条环形梯道，而到此览胜的游客，只知有狮子岩，不

知她属于太阳冲。如今这个尴尬颠倒过来了：来太阳冲生态园观光的人 ，特

别是那些不知有个狮子岩的，先去了太阳冲，而后才去光顾一下狮子岩故址。

太阳冲生态园的兴旺与狮子岩遗址凋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知情者都有点“沧

海桑田”之感。

1996年，王更祥同村里另外两个年轻人从外地打工回来，碰巧赶上了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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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政府传达贯彻改革开放承包荒山的新政策。他们计议着自己的生计，从武汉

到广东南海，颠沛流离，做的是辅助建筑活，有一日无一日，朝不保夕，收

入也只能糊口，不如在本地包座荒山开发种植。于是与村里签了 300 亩荒山

承租合同。是年是月十八日开始，一无住处资金二无工具，从村里到山上，

两头不见天。中午，在就地取材自己搭建的不到 6 平方米的简陋茅草棚边歇

脚；为节省时间，山坡上挖一个露天土坑作灶台，每日天朦朦亮从家里带上

一小袋米，一罐咸菜，披星戴月惨淡经营，每天治山不止。头一年完成开沟

整坡300亩，此举一下子感动了镇政府这个上帝，1997年财政贷款2万元给

他们买树苗，将山上全部种植了板栗树。

尔后这一举动得到新洲区政府水利局、林业局有关部门的重视，下达了

用4－5年时间开发治理少潭河水库西南一大片荒山3000多亩的计划。范围

涉及狮子岩村、新八冲村、大雾山村和少潭河水库库区。王更祥在荒山连续

奋战7年，一面抓水土保持，一面抓园林种植和管理， 2007年注册成立“太

阳冲种植有限公司”，栽种经济林木和树苗100万株（油茶5万株油桃5万株

板栗树5万株柿树5万株青茶15万株）。12年后，太阳冲经济、生态、社会

效益日益显现，为附近农民提供创收门路致富渠道，为农民就地就业作出了

表率。山上打工的常住农民每年10多人，月薪1500元包吃包住。大忙季节

吸纳村前村后50多农户上山打短工。

太阳冲种植有限公司的办公楼，座落在狮子岩脚下。说是“办公楼”，

不很恰当。就那么委琐的两层楼房，不如说是王更祥一家的栖息地。没有挂

招牌，面向少潭河的侧墙上绛红油漆写的“愚公移山 改造山河 保持水土”

12 个醒目大字；正面墙横檐上同样色调的“保持水土 造福人类 功在千秋”

一个标语。楼上一间作卧室，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把双人座椅，桌上是常开着

定位于CCTV农业频道的21寸电视机；右边一间是厨房餐厅，楼下是常住员

工宿舍。更不相称的是楼房左侧一间虚空的用山上风化石片垒起的小屋，这

是王更祥特意保留的当年上山时栖息处，大概有卧薪尝胆的初衷。据他介绍，

最初的房子是用山上的茅草搭建的，可惜拆掉了，不然纪念意义更实在。乍

看上去，这楼房，这石屋与满山遍野的葱绿清秀极不协调，可正是此楼此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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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此地无论从精神到景物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然和和谐。

楼前从山上流下的泉水被门前一个大池子蓄住，水清见底，纤尘不染，

池面盈溢的水流被四堵水泥墩柱分成五道，瀑布一样地泻入少潭河。楼前左

右两个不同方向的上山小道，向右是最初开发的山坳，浓郁的板栗树将整个

山谷严严覆盖一直到山顶，树上板栗嫩果挂满枝头。沿途可见一处一处的圆

形加盖的蓄水池，小道旁水流沿着人工开凿的水沟潺潺流淌；向左的一条上

山小道用风化石砌成石级，沿途正开着米色小花的柑桔树，枣树，间以油桃。

油桃初绽油光滑润，翠绿欲滴的柏树面对少潭河一字列队排开，从绿树掩映

的繁花丛绿眺望少潭河，就不是“园林”所容纳得下的风景了，一定有只缘

生在此画中的亢奋。



2、 比如斯人



要在这样一个荒山野坳厮守，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精神支撑守住寂寞，尤

其在这改革开放的年代，外面的世界充满各种诱惑，咬住青山不放松，不动

摇，不懈怠，治山不止？10来年，王更祥走的是一条近乎苦行僧的道路。

他出生在太阳冲西坡地下的狮子岩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里，姐弟5人，

排行第三，14岁父亲去世，孤儿寡母，分家后他与母亲及最小的弟弟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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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及它的副产品――世人的冷漠冷眼，自打辍学回乡务农，他饱尝了这些

人间世态炎凉。家里做房子，想找亲戚邻居借几个钱，人家有钱就是不借，

你拿什么还？一家 3 口，就靠种点菜到新集镇上去卖维持生活，镇上只有寥

寥无几的几家非农业户口，种了菜不一定卖的出去。村里人均耕地只有4分，

那还不能叫地，管其叫“场子”，其实就是山地，根本没有出路，所以只有出

去打工。打工又没有技术，只是跟着建筑队做些传递模板之类的粗活，收入

可想而知。

王更祥没有怨天，没有尤人，贫穷使他生长起一个信念，他相信命运是

人争取的，上天不会无缘无故地向一个无所作为的人施舍，这就是就在他同

村里另外两个青年提出合伙承包荒山时顶住村里那么多非议的原因。当时什

么冷嘲热讽都有，什么“穷昏了头了”、“吃饱了不得饿”、“政府马上会给他

贷款了？”……。人言不足恤。他只是相信，政府不会把钱投向一个懒汉，

不会施舍一个一无作为的人，有一个不知从哪里长出来的信念，“你做不出成

绩来，一辈子没有人理你！”；这也是上山不到一年，种下的板栗瓜果根本没

有什么效益的时候，合作的另外两个同伙退出承包，重操旧业南下打工，而

他掠过一丝犹豫后咬了咬牙，坚持下来的原因。

个子不高，身子壮实，皮肤黝黑。不太整齐的短发，天庭开阔，两颊泛

着有如山上初挂油桃的油光，眼光坚毅有神也有一股子稚气，厚实的唇缝间

露出雪白的一线牙齿和些许的腼腆，谈吐却是少有的健睿，叙事井井有条，

逻辑清晰，使人刮目相看的是，话语间常留给人话外的思考，是从他朴实的

外表看不出来的。

他说，他常常思考一些人生的“意思（意义）”。他看到一些农村青年人

的生活方式，早上做生意或者打短工赚了点钱，下午就慌忙火急的邀人打牌，

今天有酒今日醉，完全不想想明天，更不想想将来，这样的生存没有什么“意

思”。人总得有所作为，总得做出点事来，你平平庸庸的，你穷的叮当响，人

家看不起你，那是很自然的。人要有尊严，要让人看得起，首先要自己相信

自己。他举个例子说，“有一天死了，别人给你开个追悼会，会上怎样悼念你

呢，拿什么做话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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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讲种树，栽果，治理荒山?他是在追问人的价值，思考人作为人

的意义的大问题。现在较流行的人生价值观点，通常把人的价值分为三类。

人有本能价值（即人作为生命体延续所必须的生物学条件，包括衣食饱暖，

食色，要回答人的本能和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是作为人，谁也不能逃避的，

但仅圄于此与动物无异；其次是人的社会价值（即个人在社会中地位和社会

的认可，人在群体中的位置及所获得的评价，是处理人与人和人与社会的关

系）。这点，王更祥领会最深，他上山前为人瞧不起，那是应该的，现在别人

尊重自己，村里人时不时来问他“要不要人工”，“山上需要人手千万打个招

呼”，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很自然，他常说的“意思”也多指此；最高层次

的是人的本体价值（人的生命意义的思考，关心的是人和自己的内心世界，

是关于如何面对死亡，如何将有限生命转换为无限意义的人生根本问题的应

对，是一种超越性价值或终极价值关怀），这可是一般人一生也没有探讨过的

问题，多少人一生不知我是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啊。他说，他相信世

界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人人生而平等，人活在世界上就是为了争取这个平

等，因为他相信世界是公平的，不然人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意义）”

呢？听他讲这些话（不是原话）时，简直是聆听一个哲人的开示。

在王更祥公司后山的狮子岩旧寺里，当前有个在这里修持的中年人，从

神龛上供奉的关公、孔子、观音三尊塑像看还不能把他称之为佛徒或居士之

类的，虽然他自命为临济宗的“顿忠”。他修持的目的是为自己治病。瘦骨嶙

峋的确一副病恹恹状，他相信修持能除去自身的病障，这是他的信仰，但是

功利性的，与王更祥的信仰和价值观相比，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极端世俗

的世界，虽然都在追问“意思（价值）”，而王更祥才是一个真正超脱的人。

太阳冲的另外一位主人叫石小春。

小石76年出生，姐妹3人排行第二。乍看上去，很像CCTV天气预报员

黄庆，有那种端庄的美。她比王更祥小 7 岁。王更祥上山时只有二十岁，由

于其叔叔的关系她时常在附近不远的农科所做点杂活，如采茶择茶之类。免

不了经常在少潭河边行走。太阳冲第一个拓荒者的形影投射在心际，闯进了

她的生活，渐渐的挥之不去。以后，有了对话，有了相视，有了惦念。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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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中一点”，其实，男女之间是“情”中一点。面对这样一个守得住寂寞，

不为外面花花绿绿世界所动，咬住青山不放松的人，单纯，质朴，憨实，坚

毅，从内心深处产生了爱慕，再自然不过了。这是一个最忠诚可靠，可以托

付终身的人，她就是情中了这一点。这种情感，已超越了年龄身世地位文化

等的差异，超越了各种世俗的功利考虑。

没有“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经典故事，更没有蹦迪、咖啡屋“老

鼠爱大米”的现代浪漫和疯狂，有的，只是像青山一样的纯情。

小春的母亲只生了三个女儿，依旧的习俗，想招个坐堂女婿。而她暗自

捍卫着自己的独立人格：不愿意。 1998年跑到惠州打工，她说当时主要是想

去广州玩玩，更多的是摆脱这种可能降临的制度安排。在惠州一个玩具工厂

做了两年，俩人书信往来。王更祥家穷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小石初中毕业，

学历比他高。她不喜欢他托别人给她写信，她说，“句子不通顺，错别字多怕

什么，自己给自己看，为什么要别人代笔？”，于是王更祥就自己写，小春说，

她至今保留着那些信。

两年不到，王更祥就赶到惠州去了。那时太阳冲正开荒，只有艰苦和紧

张相伴。2000年上半年去的，那时正值酷热的夏季，住了3个晚上。

“又黑又瘦，好瘦呀！”，小石不无爱怜的说，她在惠州一年多也没有出

去走走，一直在工厂里上下班，2000 年下半年回来的。见面不久，小春对王

更祥说，“我有个四川的相好，叫我到四川去”。王更祥不动声色，“你那里去

呀，随便你，你是自由的，”他们的语言风趣和幽默有着山里人的特色。显然，

此行俩人已有了终生的约定。

她说，“结婚时，他正忙，好害羞，总没有见过场面，好怕丑。结婚后

在一起走走，拉住他的手连忙甩脱，其实又没有人看到。” 结婚时，更祥过

了而立之年31岁，小春25岁，一个有如此太阳冲，一个有如少潭河，山水

相映成趣，山水常相依。

石小春管理太阳冲生态园，兼内务外交于一身，油茶苗圃技术、油桃嫁

接技术娴熟，谈吐间，从她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中，洋溢着找到了自己心仪的

归宿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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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石小春太多的语言显得累赘。一个年龄、相貌文化都有着比对方绝

对优势的女子，爱上一个整天摸爬滚打在深山野坳的人，尤其是那时山坳里

还是看不出希望的一片荒凉，并且此人矢志不渝地咬住太阳冲不放松，她的

内心世界有多美，还需要用语言来表述吗？



3 、比如智慧



如果说光靠一股子倔强，不甘寂寞的修行式的苦行死守，就能把太阳冲

由一个光秃秃的荒山改造成春有茶，夏有油桃，秋有板栗、甜柿，冬有油茶，

常年披绿，四季果香，满谷绿树葱茏、鸟语花香的果林生态园，并且2007年

纯利润30万元，2008年10％增长，未免失之偏颇。

太阳冲的改造治理需要智慧。

王更祥小学未毕业就辍学，结婚后，生态园与外界的商务往来多了，跑

银行转账什么的，还往往带上妻子帮他填写一些单据。然而智慧似乎与文化

程度不成比例的。他的智慧是环境逼出来的，是穷出来的。法国作家巴尔扎

克说过，苦难是天才的土壤，此话耐人寻味。

★ 初上山，种下树苗，最恼火的是周边山上都是放牛场，对于新鲜嫩绿

的树苗，牛群像进了高挡餐馆。如何把自己承包的山地与仍然荒凉的山地隔

离开来，是个大难题。你不可能像房产开发商那样，征得一块地先用厚实的

砖石耸起一道围墙，再建造一座漂亮公司办公楼，何况山上连个栖身之地都

没有，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筑墙？

王更祥发现，牛不像人会思考，只要有一个比它自己略高一点的篱笆就

不敢跨越。山沟里到处是长不高的荆棘，茅草。在自己属地的地界边缘间种

荆棘和茅草，牛群就不敢逾越了。既省钱，又省工，茅草和荆棘集中了还增

加了绿荫的覆盖率。所以，他的生态园有一道奇特的风景，高高的茅草和荆

棘间作的篱笆，墙外有牛儿还在山坡上吃草，墙内葱绿的油桃树枝上挂满了

油桃。

★ 春夏之交，太阳冲生态园里油茶、油桃、板栗、柑橘鹅黄嫩绿，舒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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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蔓一派勃勃生机，然而也是各种虫子的丰收节日。病虫害是果树园林的天

敌。打农药，3000 多亩，一是成本太高，二是污染了果实。怎么办？总不能

让多少年的辛苦喂了虫子。

他们发现，养鸡可以有效控制病虫害。

他们养了好多鸡，在半山腰还建了个规模不小的鸡场，一年下地，鸡和

鸡蛋的收入就有上万，鸡粪又是果树的好肥料，这本身就是一个生态循环链。

而这里的鸡蛋是城里人最青睐的名副其实的“土鸡蛋”，煮熟了炒熟了蛋黄是

金黄色的。开始，他们只是小试牛刀，并没有大量投入，甚至还买了复合鸡

饲料助饲。后来发现鸡最爱吃的还是青草和虫子。最后，一个惊人的发现使

他们放弃了饲料喂养。

春夏之交，是母鸡孵化的最好季节。他们发现，一些经年的老母鸡不知

怎么就无端地不见了，到处找不着，一去就是25天。后来又一个奇迹出现了：

一只只失踪了二十多天的老母鸡“咯咯”的哼着流行小调回来了，它身后簇

拥着一群刚丫丫学步的鸡雏。这有点类似于古代神话故事了，这些鸡们简直

得了什么灵气了。原来这些自由放养的鸡们无拘无束，漫山遍野自由自在，

竟然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下蛋，一只只积累多了，自力更生就地孵化，二十

多天过去了，它把自己的孩子骄傲地领到主人脚下。敢说，这是古今中外任

何一本教科书都找不到的饲养秘籍，也是任何一本神话传奇没有记载的故事，

更是绝版的全自动化养鸡场。

★ 水土保持，最重要的是要保住山上的水，水当然是靠天上下雨才有。

可是下雨的时候水白白地流走了，还带走了山坡上的土。这东西也欺软怕硬，

土带走了，留下了不长植物的石头石砾。没有土，什么果树都难以生长。再

说，水往低处流，重力势能使然，你不能违背科学常识呀。山上的水你不可

能全部截留下来，既要下雨天水有出处，又要天晴时山上树木有水滋润。

王更祥为此花的精力和绞的脑汁是最多的。

7年多来，太阳冲初具规模后，政府以“以奖代补”的方式逐年向太阳冲

投入约50万元的水土保持基金，在自己的承包山上建设小梯地1000多亩，

开挖排水沟5000米，建造拦沙坝蓄水凼蓄水池16处，修建环山道路250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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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挖截流沟排水沟近万米，而这些沟渠，拦砂坝蓄水池，怎么建，建在哪里，

什么形状，建多大，没有一本教课书里找得到答案，即便有介绍也不一定适

合此时此地。那些布满山坡山谷的纵横交错的沟渠池坝，要是没有绿树遮掩，

简直就是一个八卦阵图。王更祥在总结他的治山经验时，说哪里能建蓄水池，

哪里需拦砂坝，哪里开排水沟，头头是道，不亲临其境，即便来此观光的人

只听得见寂静的山峦间清凌凌潺潺流水声和看得见满破湿润的果林，如何悟

得其中真传？可惜他没有时间，把这些宝贵的经验写成书，作为整理这样的

荒山的技术资料，对全国多少需要水土保持的山地该是多大的参考价值呀，

至少对太阳冲生态园之外周围需要亟待治理的山峦是大有裨益的。

★初上山时，板栗树刚刚种下，一年两年别指望好收成，据说板栗树 15

－20年才是高产期。为了维持生计，在板栗树丛里种西瓜。全部用的农家肥，

没有任何污染，西瓜的口感与众不同。可是，由于水土保持还没有形成气候，

西瓜的生长的所需水分由上天控制着阀门，天雨后长的快，久旱时不长，甚

至萎缩，西瓜的形状就十分丑陋，没有卖相。王更祥承包太阳冲山地的初衷

是种菜，种经济价值高点的菜，可是水土保持不稳固，菜是没有什么好收成

的。等治理得差不多了，树荫遮掩了，瓜菜也不好长。最终就放弃了种瓜种

菜。现在主打物种就定位在油茶，板栗，油桃上。宜于什么物种，不适于栽

种什么，水分，光照，气候处处要学问和经验。说起来轻巧，殊不知是10多

年的经验积累和思索得来的呀。

单说油桃，每年挂果季节就有商家过来签订单，邾城的中百超市早就垂

涎欲滴。下果季节供不应求，2元一斤批发，市场小贩最少买3.5元，进超市

就要翻个筋斗了。太阳冲的油桃，色泽鲜艳，水灵灵，鲜活饱满，别说吃一

口，还特饱眼福。可是，在头几年情况还比较糟。也像西瓜一样，油桃长的

奇形怪状，色泽也不好，光绿不红，当然没有卖相，是什么原因呢？开始以

为是喷洒灭虫剂引起的，后来发觉不光是这个原因，于是改施农家肥，有机

肥，最后终于找到了原因。

★ 王更祥的板栗更是不愁销路，个大，色泽鲜丽，饱满，面对少潭河，

得天独厚的清新无污染，无虫眼，每年发售到罗田大崎板栗集散地，那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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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有名的板栗之乡，凭着生态园的优良品种和精心管理，他敢于闯大市场，

订单源源不断，附近有人问他，“我们的板栗卖不出去，你的怎么这么好销？”

他笑了笑说，一要货好，更要诚信。后者就超然于智慧了。

王更祥的栽培技术的来源，主要靠自己琢磨，也就是思考，他的知识技

术来源还得感谢安装在山坡上的那个卫星电视接收天线，每天从早到晚定位

在CCTV7上，坐下来吃饭歇脚喝水，管他播什么内容，都看。如今他在林业

局的技术人员指导下，独立完成了板栗的嫁接，油桃的嫁接，油茶的育苗技

术，他的弟弟还跟他学会了新茶的烘焙技术，他培育的板栗苗，油桃苗，油

茶苗被林业局大力推崇，销往四方八乡。

7、8年来，附近的农民对太阳冲生态园的发展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纷

纷跃跃欲试， 王更祥毫无保守，对来寻求种植技术的人苦口婆心将他的经验

和盘托出，他知道他就是从他们现在的状态走出来了，只不过早了十几年。

现在被他带动的种植农户就有30多家，这样下去，再过十几年，太阳冲外那

些荒凉的山峦都会变成大大小小的生态园。

★与天奋斗，需要智慧，与地奋斗需要智慧，与人打交道更要智慧。曾

几何时，王更祥承包太阳冲 300 亩荒山之时，到处借款，或几千，或几万，

买工具，买树种，修路筑坝还要请人工，每年还要向少潭河水库管理处缴纳

2000元的管理费，向新八冲缴纳6000元的承包费，狮子岩村委会缴纳4000

元的管理费，负担沉重，但没有压垮他，而当太阳冲治理初具规模时，这里

要钱，那里收费的也多起来了。他想，我是村里人，缴纳承包费理所当然，

村里为什么还要缴管理费呢？为此经常要与一些人打嘴巴官司 。人家解释

说，你毕竟是个人，村子是集体，个人当然要服从集体，这山是集体的呀！

后来，也就是2007年，他想何不注册一个公司，独立经营，有自主权事情就

好办多了。土地山地是国家所有，我承包了，有承包合同，有使用权，法律

规定的，任何人无权干涉。这样就注册了一个公司性质的“太阳冲种植有限

公司”的实体，用这个实体的名义与外界打交道方便多了。农民走出家园进

城进镇做买卖搞产品，这些年来，已屡见不鲜，而在自己家门口办公司，这

在这一带也是一个创新。现在正赶上全球金融危机，农民工外地打工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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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位纷纷回乡蜗居故里，政府又提倡农民就地创业，王更祥先人一步，自己

的实体每年要容纳长期短期雇工近百人，已经做出榜样了，先声可夺人，这

也是智慧。



徜徉在太阳冲山脚下少潭河畔的蜿蜒的小路上，河畔一片高耸的楠竹林

立即吸引了人们的眼球。这也是王更祥上山后栽种的。那竹林一棵棵高大壮

实葱翠的竹子引茎舒叶正茁壮生长着，陡然想起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的那首

咏竹诗：“咬住青山不放松，立足本在破岩中。千磨万炼仍坚劲，任尔东西南

北风。”用它来描述我们的主人公也很形象。



(本文所引资料和数据系新洲区老区建设促进会提供，文章《中国老区建设》2010/2.原文署名“渔

舟，后被一个文贼未经许可将文本掐头去尾并恬不知耻将自己署名为第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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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源星光正在闪耀

―――武汉市明星源食品有限公司采风





在武汉市新洲区举水流域，民间有一莫名其妙的噱头：当戏谑某人酣睡

时，总是说“到三店赶（驱赶）猪去了！”几百年来沿袭至今，谁也不曾考究

过它的真切意义和来历。何以“睡着了”就是“到三店赶猪”呢？拟或猪睡

觉时鼾声大，取其声似？何以就是“三店”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呢？拟或三

店人懒散，对其嘲讽，取其形似？再不就是三店这地方猪多。

这后说有些靠谱。三店自古以来从事屠宰业杀猪养鸡的确实遐迩闻名。

据新洲县志记载，仅新中国建制以来，1949年三店屠宰户有36户，整个新洲

县仅150户，占了全县的24％；到1985年全县发展到320户，三店有100多

户，占了30％多。

又据史料记载，三店这个地方在元末明初之际，战争频仍，人民为了逃

避战难，纷纷迁徙他乡，近 100 平方公里的平原一度成了荒无人烟的弃地。

直到明朝朱元璋定了天下，才下诏书从江西移民至此。最初移民到这里的有

萧、黄、邱三大家，他们定居后并不种田，而是开了三家店铺做生意，其中

黄姓的就是开肉铺。这就是“三店”这个地名的滥觞，不过那时称“三家店”。

据说此前也有地名，叫“龙丘”，出自宋代文人陈季常（陈慥）的一段经历。

传说宋时陈在此居住，号称龙丘居士，是苏东坡的好友。这倒是一个懒散之

徒，著名的怕老婆又爱沾花惹草的风流文人。苏东坡曾讽他“龙丘居士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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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 ，谈空说有夜不眠”。陈在这里主要炼丹砂休养天年，住的地方是个名园，

叫“濯锦园”，物非人非，同他的主人一样如今哪里找得到踪迹？

跨入21世纪的头几年，倒是有颗新星就在当年龙丘所在地冉冉升起，给

三店这块以屠宰和养殖业着称的小镇写下了一片光辉。它就是创建于2005年

2 月座落在龙丘街东首的“武汉市明星源食品有限公司”，这是一桩传承历史

又改变了历史的大手笔。



“菩萨保佑，他不能再中风了”



明星源是一家集家禽养殖、屠宰、肉品加工及销售于一体的民营股份制

企业，注册资金1200万元。短短4年固定资产总额达1800万元，每年自产

鲜蛋1500吨，禽肉总产量10000吨，仅其旗下的华丰公司肉类冻品吞吐量1.2

亿元，创利税550万元。迄止2008年底，公司的养殖业惠及三店、旧街、李

集三个老区324个村，发展蛋鸡、肉鸡养殖基地28个带动1000个农户，使

他们创收1900万元。此外，还在红安、麻城、大冶、团风等7个县市，联系

养殖基地39个，发展蛋鸡养殖50多万只，被武汉市人民政府授予农业龙头

企业，武汉科技局授予“优秀星火科技示范户”，其产品荣获第四届第五届中

国农业博览会“金奖农产品”。更重要的是，为农民就地创业、就业，为返乡

农民工就业闯出了一条新路，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拓展了新的空间。

明星源的前身是几个零散的养殖户、屠宰户、肉品销售户，大多数是1998

年国家集体企业因改制下岗的职工，其中有个带头的传奇式人物叫黄长春。

他原为国家干部，正宗三店人，新洲区第二届人大代表。当年放弃了转

到其他不改制的县局机关的优越条件，自愿留在三店，干起了组织民众办企

业自谋生路的“苕事”。

三店这地方不仅杀猪出名，养鸡也历史悠久远近闻名，大大小小的鸡场

遍布全镇。黄长春自己先组建了一个“武汉市山绿集团优质蛋品生产基地”，

隶属于武汉山绿集团，把100多家零散的养鸡户纳入麾下。

他人不出众，集温良恭俭让于一身，谦和，纯厚质朴，却雄心勃勃。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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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镇书记，以全镇之利为己利，作为企业家，想的是大目标。他集约了三

店 100 多家技术落后经营封闭设备简陋的养殖散户后，想的是规模化，标准

化，系统化、现代化。第一个难题是融资的问题。蛋品生产基地由几个原县

畜牧局的下岗职工凑的凑借的借贷的贷，10万只达标蛋鸡园50万元勉强凑合，

并且当年受益，利润30万元，虽说政府对农村养殖业有补贴，按规模应该补

贴10万元，可是至今仍是镜中花水中月，那是2004年初。

2005年明星源成立，组建500万只屠宰加工厂、120万只肉鸭示范园、

两座20吨级的速冻冷库、一座300吨低温冷库，两条自动化屠宰加工生产线，

需要至少 600 万元的资金。虽说几个早在武汉做肉品销售已成气候的同伙能

提供一部分，还有几百万元的资金的缺口。面对这样的一个雄伟的规划，政

府部门十分关注，市区几级领导组织专门考察班子考了又考查了又查，一致

同意注资。2007年12月10日，武汉市副市长率一个阵式庞大的调研队伍，

包括武汉市计委、发改委，农业局首长专家银行家济济一堂挤在明星源狭窄

的办公室里，武汉市张副市长当场拍板，贷款 300 万元！市农行行长当面应

诺，立刻照办。黄长春大喜过望，温和的脸上升起一朵红晕像冬日里的太阳，

中午12点从二楼办公室的楼梯走下，由于兴奋过度，一下中风了，瘫倒在楼

梯上。幸亏抢救及时和身为明星源董事监事的陈新华在武汉的有利条件，花

了 10 多万元才保住了性命。将近一年才基本康复，他说，“反应和记忆迟钝

多了，”一条腿微拖，精神和气色不减。可是那300万元至今连水中月镜中花

都称不上了，明星源也不再想它了。

融资，始终是摆在明星源发展路上的老大难问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

原来明星源的屠宰养殖示范基地租用的是三店镇的非农业用地，可是新洲区

将三店的非农业用地指标一部分转移到了阳逻开发区，现在租用的土地无指

标就只能算农业用地，就无法签办土地租赁证书了。没有租赁证书，就没有

担保抵押，银行是不会打开他的钱袋的。据悉，此事正多方协调，何日成果，

仍是问号。

可是黄长春的脚步并没有因中风停下来。企业不发展不创新，等待的命

运就是倒闭。这是关乎三店民众至少是对明星源形成依赖的大面积养殖农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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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计大事。明星源的发展必须稳健增长，必须形成良性产业循环发展的产

业链。现在，肉鸭的孵化和屠宰肉品的深加工精加工及饲料自产环节因贷款

泡沫破灭还不健全，当务之急要解决深加工精加工的生产扩建，这是比中风

大得多的“后遗症”。

2008年初传来好消息，武汉市政府启动“亿只鸭养殖工程计划”，5年内

肉鸭产量达1亿只，明星源将占有1/10的份额，即年屠宰能力达1000万只，

公司规模将扩大4倍，可吸纳300合作养殖户，新增就业人员600人。这个

规划要投资2000万元，有600万元资金缺口。为解决加工基地的扩建，作为

明星源尚未卸任的董事长，黄长春又开始了新的奔走。他们在新洲邾城东部

租了一块相当规模的非农业用地。又要融资，又要各方奔走。据说与武汉市

交通银行达成贷款协议，好人一路平安，熟悉他的人说，“菩萨保佑，他不能

再中风了”。



“坚持下去，就有希望”



阳逻棉纺厂有个小班头叫陈焱生，也是三店竹园人，父辈的老行当就是

杀猪卖肉。1990 年主动申请停薪留职，在三店街头摆摊卖猪肉，还骑自行车

到处叫卖。1993 年棉纺厂正式停产改制，工人们被买断下岗，失业后不知到

哪里找活路，而他已是年收入万元以上的老板了。

1996年在陈新华的示范下卖掉肉摊，积攒了8万元，借高利贷10万元，

进驻武昌徐东“万吨”冷库，同时租了一个店铺，从山东河南进口肉品做批

发生意。 2004年因受大市场环境的影响，新洲大量鸡蛋滞销，那年全国出现

禽流感，三店虽然躲过疫情，但躲不过市场，肉鸡严重滞销。陈新华倡议他

与黄长春合伙组建一个屠宰加工厂，凭借“万吨”冷库有利条件，低价收购

这些蛋鸡加工自销，不但比从外地进货成本低，而且还有个企业实体，并且

还有相关的补贴。2005 年，明星源诞生，陈焱生为重轴股东，并担任明星源

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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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等身材，微胖，白净的园脸庞，恬静谦和，很难确认是个杀猪卖肉的

人。他精于市场策划，市场信息捕获，观察力敏锐，从杀猪卖肉到投资冷库

到组建明星源，运筹帏幄，一步一个台阶，几乎没有失算过。做生意搞管理

有着自己独立的套路，不落俗套，先人一手。

买猪肉价格比别人低，利润只有别人的 60％，薄利多销，走得快，走的

多，盈利总额不比别人少；在冷库销售进货出货，价格波动特别大，风险极

大，如同炒股票，靠信息瞄准行情做多做空，肉品的分类如同选股，增仓建

仓减仓补仓驾轻就熟，每天经济政治市场信息重大新闻小道消息必读，多年

来养成了习惯。科技人才 ，信息网络、市场经验是陈焱生的三大法宝。

然而，陈焱生的这些能耐都是出自他的乡土情，对三店民众浓厚的人文

关怀。

养殖屠宰加工业是个密集型产业，就业容量大，带动相关产业面大。三店

及周边地区地少人口密集，富余劳力多。陈焱生把为农民创收作为自己管理

明星源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目标。短短的 4 年来，通过订单、协会、培训、示

范，投资铺垫、股份、市场多种形式组织周边的农民创业，遍及李集、旧街、

潘糖、凤凰等16个村，开发蛋鸡、肉鸭、肉鸡养殖基地，使2200人有了新

职业，成了专业户，平均工资1200元左右。同时带动相关产业如交通运输加

工销售等环节，解决 600 多人就业，带动周边麻城红安团风大冶老河口赤壁

等7个县市从事家庭养殖业5000来人，经济效益1.5亿元。

正在计划中的扩建项目将投资7800万元，新建2000万只规模的肉鸭屠

宰加工厂，5万套父母代种鸭场和配套的孵化厂，新增20个50万只规模的肉

鸭养殖小区项目，预计养殖环节可容纳富裕劳动力4000人以上。如何做到呢？

融资当然是一个重要环节，但有了钱怎么用，是一个更加重要的环节，这里

让我们看一张明星源与农户签订的《批次养殖肉鸭合同(小鸭)》，也许最能说

明问题。其中“权利与义务”款项是这样的：



1、 甲方按计划有偿供应鸭雏，并按0.035元/只代乙方注射“鸭病毒性肝炎

疫苗”，并保证鸭雏的数量与质量，接雏时乙方点数验质后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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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甲方按计划有偿供应饲料，并保证饲料品质（按甲方品质标准）。

3、 甲方有偿供应养鸭药物。

4、 甲方无偿提供技术指导、咨询服务、进行技术监控。

5、 甲方的成鸭回收计划提前1—2天通知乙方，若临时变动，要及时通知乙

方。

6、 回收时，在甲方所在地收购，因候宰而造成毛鸭死亡的，超过 1%部分，

按合同价格收购。

7、 乙方毛鸭出栏时，甲方负责采样化验药物残留（2只/栋）。如果化验不合

格，则此栋按约定的药残鸭价格处理。

8、 甲方按约定的饲养日龄、体重、质量回收乙方的毛鸭，残鸭甲方不收购。

9、 如甲方需要特殊体重规格，要求乙方提前或延期交鸭，甲方要与乙方协商，

并保证乙方正常收益，乙方应积极配合。

10、如甲方回收毛鸭后，自乙方停饲料之日起，十日内提供下批鸭苗、饲料。

乙方如不再养殖，甲方在两个月内结清毛鸭款。超期按月息百分之一付

息。

11、如果乙方款项未结，又购进鸭雏，所需款项可从农户应付毛鸭款中扣除。

12、乙方饲养的合同鸭，必须用甲方的鸭雏、药物、鸭料，并且只能由甲方

收购，私自处理的，追究其违约责任。

13、乙方按合同约定的数量与时间购雏、接雏。如不按时、按数接雏，造成

的损失全部由乙方承担。

14、乙方的毛鸭出栏应提前12小时断料（头天5点半控食，第二天5点半开

称）、保证不断水，保持鸭体干燥。不按规定断料，或羽毛过湿，屠宰时

发现喂沙、非甲方饲料，按甲方品管部的验收标准扣罚。

15、乙方须严格执行甲方的回收、出栏计划。否则根据甲方误工损失赔偿全

部误工费用。

16、如饲养过程中出现意外（烈性传染病、不可抗力），须立即向甲方报告，

双方议订处理办法。

17、乙方加强饲料管理，毛鸭出栏时，按甲方要求乙方负责抓鸭装卸运输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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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项费用（乙方运输毛鸭车辆全权由甲方指定的运输公司承运，其费用

由甲方代为垫付）。

18、乙方负责出鸭时提供检疫证明及该项费用。

19、乙方出栏毛鸭数量超过100%部分，甲方按3.00元/公斤予以结算。

20、乙方全额资金按每只14元预付甲方作为鸭苗、饲料铺垫款。

21、以上的违约情况，一经出现，立即追究。



其中鸭雏价格和回收价格约定是这样的：













这不是那种司空见惯的公司对终端用户霸王式条款的合同，这是对农户

让利，让农户真正受益协议书。

30天,肉鸭3斤半－4斤，农户一批约7000只，一期可赚10000元，几

乎没有任何风险，这就是很多农民在外打工纷纷回来养鸭的原因。这样的合

同与规模较大的养殖户签订了52个之多，而众多的散户即使没有签订合同的

也按这个条款办理。所以明星源2006年回收成鸭165万只，2007年回收256

万只，2008年回收420万只，逐年增收都在35％以上。

可是风险到哪里去了呢？

鸭雏

价格（元/

只）

1＃饲料（元/吨）

2＃饲料（元/

吨）

5．00 18包（172元/包）

60包（97元/

包）

饲养类别

（日龄）

均重（kg

/只）

回收单价（元/

kg）

备注

23

1．65 9．20

超过1.8部份按6.00元/ kg结算,低于

1.3kg/只拒收(非甲方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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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被明星源消化了。这个消化是要付出代价的。增加库存有限度，增

加库存意味着资金羁押，资金不流通很可能会造成资金链断裂。由于国际金

融危机蔓延，今年肉鸡肉鸭的价格几乎下降了一半，养殖户根本不敢投资，

从外地肉品进购都货源不足。陈焱生说，补仓是最好时机，太阳明天总会出

来的，人们不可能不吃肉，市场量少了，价格自然会上扬。我们有自己的冷

库，有租赁的“万吨”冷库，“看不见的手”正在向我们招收呢。他说，我们

有能力坚持，“坚持下来，就有希望！”看着他恬静而沉着的面容，没有理由

不相信他的自信。



“我不是财富的奴隶，更多的是肩负了一种社会责任”



陈新华，三店竹园人，今年已届不惑之年，明星源监事董事，武汉市华

丰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身材精干匀称，皮肤微黑，鼻梁高而直，像南亚人，

眼光吐射一股子睿气，活脱一个儒雅文人的神态，怎么也不会让人与十七八

岁“蹬三轮车只要两个轮子飞跑”武汉大街小巷叫卖香肠的联系在一起。

他经营的华丰公司已有20年的历史。2008年，肉食品生产和经营吞吐量

达 1.2 亿元，拥有在鄂、沪、浙、川、豫、鲁等地以独资或联营形式的大型

生产基地，拥有“双汇”、“众品”、“中粮”、“雨润”、“吉龙”、“永达”、“正

大”、“大丰”等长期稳定的合作伙伴，武汉市48所大专院校的食堂的食品有

32所由华丰配给。

食品供应，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高风险产业，这还不仅是市场价格的波

动极其敏感，亚当·斯密的那只“看不见的手”好像特别青睐这个行业。他

说，“前年贵如银，今年贱似草”，受国际金融风暴的影响，开年来一轮猪肉

价格的下跌还没有见底，“甲流”更使之雪上加霜，肉品价格下降了13.5％，

而猪肉价格4月环比下降幅度高达18.6％。面对如此严峻的市场形势，陈新

华倒是很坦然。他说，“做生意有亏有赢这是正常现象，我不太注意结果，我

关注过程，我做的事业当然是一个财富积累的过程，但我不是财富的奴隶，

更多的是肩负着一种沉重的责任，社会责任。作为食品供给，安全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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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我的服务终端大多是大专院校，一个环节出问题，整个环节都要出问

题，甚至形成社会事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赚钱的问题，是社会良心，社会

责任”。

华丰公司经营的头一年，年销售仅 800 万元左右，现在发展到了原来的

20 倍，市场扩展到孝感、宜昌、咸宁等全省大专院校。企业越是做大，意味

着责任越大。公司连续三届获“全国食品安全优秀示范单位”，得到国家领导

人的授牌，个人也连续三次获“全国优秀管理企业家”称号。他的这种经营

理念，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别人赐予的，背后，有着深刻的人生价

值观支撑着。

陈新华在回顾自己的人生轨迹成长过程时，感受最深的是两件事：第一

次到武汉，那时十六七岁，母亲给了他 5 元人民币做路费和食宿费，那时太

穷；一个农民的儿子，哪有什么发展理想，当时只是求生存。亚当·斯密说,

“一个穷人所有的世袭财产，就是他的体力和技巧。”他读过 10 年书，技巧

谈不上，有的是力气。三个人一辆三轮车，他在前面蹬，穿条短裤，车上坐

着一个老弱病残的父亲，后面一个弟弟推，满街满巷叫卖自己做的香肠，工

商税务像捉拿地下党一样跟在车后追捕。过长江大桥，一晚上搬了两次，搬

到汉西，累得人散了架，在海军工程大学后面吃了两根麻花，一睡就是整整

两天，简直不堪回首。蹬三轮车的技术是绝对一流，“我只用两个轮子，一个

悬空踩得飞跑”。

城市里跑了 3 年，那是人生最危难的时候。在大城市行走，耳濡目染，

见识也就多了。饱尝了低品质生活的心酸苦辣，目睹了城市人高品质生活的

优雅，对比太强烈了，反差太大了，对一个从农村来的青年人来说，很自然

触发起过城市人高品质生活的欲望。这个愿望一天一天被放大，慢慢地聚合

成一个信念：穷则思变，变则通，改变命运，改变世界！

他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首先理所当然的是让穷人先富起来，贫穷

的人才需要富；理所当然的应该让农民先富起来，因为农民最穷，当穷人跟

上富人的生活水平，农村人跟上城市人的水平，社会才谈得上和谐。当然，

这个富只有通过自己的不屈不挠的努力奋斗拼命才能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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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市武昌区徐东路附近有一座超大型的肉品冷冻基地，基地名为“万

吨”。上世纪80年代初，这里只有包括陈新华父亲在内的8家农民做肉品生

意，如今已发展到 500 多家，一个个商号鳞次栉比水泄不通。他们的主人都

是富起来了的农民，但已经彻底改变了“农民”的命运。他们都有着自己的

宝号，高档汽车，比城市人还阔绰的住所、别墅，户口也因此变成了武汉市

中心城区的正式户口，他们也像城里人一样筹划着或实行着让自己的子女是

送到美国还是英国读书的计划，而他们也是像陈新华一样有着穷困窘迫的历

史。这正是社会发展的潮流，世界“和平演变”的良性路线图。允许农民进

城迁移户口，农民创业政府给予补贴，如今国家的管理方向不正是朝这方面

努力吗？这才是“改变世界”。陈新华说，人的社会成份是无法自由选择的，

那是命中注定。他首先改变了自己，同时改变了明星源诸位同人，他的目标

是改变三店成千上万正朝这个方向努力的和他一样的农民。

这就是他成功的秘诀，是支撑他成长的深刻的人生观价值观。



“我们就这样走到一起来了”



明星源还有三个股东：

张华，三店人，跑过运输，基建，调配调度是行家里手，在“万吨”有

自己的商铺和冷库。

黄三元，三店街人，也是60后人，年龄最小，原来在棉华采购站工作，

被卖断下岗。精于业务处理明星源日常事务得心应手，同时管理着自己独立

的相当规模的经营项目和实体。

周春香是明星源唯一的女星。原来在区畜牧局的饲料厂当过出纳和会计，

下岗后销售鸡饲料，开办养鸡场，如今管理和经营一个10万只养鸡场－七里

树明星源示范养鸡场，业务技术娴熟。

黄长春当过国家干部，有着与政府行政部门打交道的经验和软资源，陈

焱生精于市场筹划和企业管理，陈新华做大买卖，资金雄厚，再加上这样三

位股东组成一个精干的团队，为着相同的信念，共同的目标，相互配合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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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海，各显其能相得益彰。除黄长春外，都是下岗职工，都是60年后人，相

同的命运相同的际遇，张华说，“我们就是这样走到一起来了”，周春香说，

几年来，“几个股东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翻过脸红过脸”，和谐和睦的氛围激

发每个人的创造力，是事业成功的保证，也是三店人优良的传统和美德。

有趣的是，就在明星源总部所在地不远的上房湾村的叶家堤附近，历史

上曾发生过几个农民斗智斗勇，合力抗击日寇士兵强暴我妇女同胞的故事。

上房湾村的河堤边矗立着一块纪念碑，碑文所述就是一个完整的生动的历史

篇章，兹实录如下：



1938年10月日寇入侵华中地区，我军民奋起抗击。是年11月24日上午，

驻三店东门口一日寇窜至上房湾北叶家堤畈，追逐一妇女，欲行奸侮。在田

间做活的青年农民黄竹卿。黄学卿、黄仁卿、黄元卿兄弟，怒不可遏，奋起

抗敌。黄仁卿冲上拦腰抱住歹寇，黄竹卿用铁锄猛击。敌摔开黄仁卿，拔出

刺刀相抗。黄元卿及许家湾农民许秋和、许金武、许福坤等不约而上，抡起

农具助战。敌边战边退，企图越过寡妇桥逃跑。黄学卿赶到桥南，用冲担猛

戳敌头，敌血流满面。黄竹卿趁势一锄，将敌挖倒。众上，缴下敌刀，将其

杀死。为防日寇报复，众将敌尸埋于庙河沟烂泥中。因见血水渗出，恐暴露

目标，复将敌尸移埋于大麦地，覆土整平，栽上麦苗，视之如常。几天后，

日寇骑马牵犬，寻遍三店村庄，终无所获。



三店这个革命老区，不仅历史上是重要的战争场地，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

期间更是抗击日寇的重要战场，有着光荣的革命历史和传奇故事。上述叶家

堤的故事，充分体现了三店人民同仇敌忾的浩然正气和英勇机智面对危难协

同应变的智慧，就是今天人们挂在嘴上的“团队精神”。明星源的新星们正是

传承了这种精神。今天他们面对的虽然不是举着屠刀的日寇士兵，但应对金

融危机更需要这种精神。明星源监事陈新华在2009年武汉大学供应商联谊会

上发表讲演说，这场国际金融风暴的蔓延，“坦率的说，我们企业的运营也受

到了直接或间接的冲击。在危机过程中，只要我们的团队能够经受住危机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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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的考验，就一定能不断提升和发展，走向卓越。团队的核心功能就是通过

资源的创新和组合，带领企业走出周期性的萧条，而企业家的团队精神则是

企业的核心价值所在。”

不言而喻，三店人传统的的团队精神在明星源里赋予了新的营养元素，

得以长足的发展和弘扬。“到三店赶猪去了”已经成为陈迹了。



武汉市明星源食品有限公司，当时的宝号挂“明鑫源”，取义“财富像日

月经天一样渊远流长”，后因注册时已有人用了此三字，才改为“明星源”。

如今看来，改好了，既顺理又成章，“明星源”更贴切，“明星源”明星璀璨，

星光正在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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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 山



巴山道观河留影（本文作者摄）



沙河，举水上游的一个支流，发源于将军山山脉，原先在下游汇入举水，

80年代将沙河改道，直接注入长江，这样再也没有发生79年水“从天上来”

的惨烈场面了。

我当然不是造访沙河，它是一条极小的季节河，其姿态和流域面积远不

能与举水相比。我是来看看道观河，沙河上游支流的一个水库。如今已开辟

为一个据说不错的旅游渡假风景区。风景区需要开发，我本来就有些质疑，

打着什么文人招牌开发什么景区的造势，如今像洪水一样成泛滥之态。正好

有个机会，陪一个文化名人游览，何乐而不为？

他就是巴山。

昨晚舟就领着我在他下榻的邾城宾馆唔了一面，并无缘无故地获赠约莫

七八斤重的一本新出版的画册，卧室灯光较暗，主要还是造访的人太多，他

的亲戚，朋友，老上级，新下级。等他在画册上题完字，诚恐诚惶地赶忙退

了出来。舟追出来邀我明天陪巴去道观，我说我们不熟悉，舟说正是让我认

识认识，巴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无奈就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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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赶紧打开画册，一页地翻阅，不敢怠慢漏掉一个细节，就像

出国前的人认真地翻阅目的地的地理人文资料。

巴山被称为“当今画坛第一虾”，对画本来就门外汉，只听说过齐白石的

虾画出名，也观赏过转印了不知多少道的印刷品。齐白石画的是虾，不是人

民，却被中央文化部授予“人民艺术家”，他巧妙地利用单墨色和笔痕表现虾

的结构和质感，虾的精神状态，虾的有弹力的透明体，虾在水中浮游的动势，

在笔下栩栩如生。叶浅予说他把艺术造型的“形”“质”“动”三个要素完满

的表现出来，这样丰富的内容，用简练的笔墨，不能多一笔，也不能少一笔，

一笔一笔可以数得出来。我是外行，看不出来，只记得50年代80岁的他娶

了一位18岁的姑娘，也记不得是哪家报纸当时报道的。

歪在床上，浏览着那些画页的题介，一部分多为国家政要如朱镕基乔石

李瑞环辈所作，还有为香港澳门回归作的，另一部分送给外国首脑的，有吴

作栋普京摩洛哥兰尼埃三世摩洛哥公主哥伦比亚乌里韦金日成金正日菲律宾

菲德尔·拉莫斯古巴菲德尔·卡斯特罗泰国克立巴莫日本天皇明仁皇后美智

子……

在给朱镕基的画前停了片刻，那画叫《镇邪卫福》，就是一个配剑的钟馗，

看不出与过年时贴的门神有多大区别，费解的是朱要钟馗干吗？

赠作多为应景，没有多少画意，一些景物画如花草如山水太俗气，惟独

虾画出色。齐白石画过“一虾”，“对虾”，“三虾”，“四虾”，“五虾”，群虾最

多不过十三只，巴山发扬光大，以百虾图着称，笔法和构图多以白石为本，

但细腻洗练莫若白石。那百虾图颇有画意，一眼望去，打头的几只虾犹如冲

在第一方阵的领军，后面是浩浩荡荡的虾群，最后一两只虾在奋力追赶。一

群被几近忽略的小生灵，每一只都那么饱满高昂，每一根触须都伸展着搏击

着，虾虾相伴，首尾相连，强大的向心凝聚力跃入我的眼帘，气势如虹的阵

势展示着不畏强手，众志成城的勇气。似乎在昭示一个人生哲理，那些弱势

群体、弱小的个体为了求得生存，只有紧紧地抱成一团，才能对抗对它们不

断侵害的强敌。这已经超然于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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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册的题名《巴山巴燕父女书画集》，有父和女两人单独的大幅彩照，一

抢眼，似乎有问题，女儿的容颜一点也没有父亲的遗传迹象，更不象汉族人，

增加了一丝莫名的困惑。舟是公安系统的，一个画家怎么跟警察如此亲热，

又增一个疑团。

巴山说，这次回家乡来，为一种莫名的怀旧情绪所驱使，没有惊动邾城

政要，只找几个老朋友老地方转转，到道观来是欣赏一下老朋友本幻大和尚

的佛绩善举，“唉，人老了，容易怀旧，信夫！”

本幻捐资 6 千万建造的报恩寺坐落在青龙山的南麓，山门对着水库。我

和舟拥着他从天王殿、大雄宝殿到法堂到藏经楼到方丈室到卧佛殿，一个台

阶，一个门槛一一穿过，巴山70高龄，面色如春，步履轻捷。也许是“登泰

山小鲁”的缘故，走了许多名刹，报恩寺也就兴趣索然了，走马观花，反正

都不外乎大雄宝殿法堂藏经阁之类，没有多少新意。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对佛门没有入道，我极不喜欢佛家的重功利和奢华。

信仰是不能图回报的，有了预期的等待，能说是真正的信仰吗？功利色彩太

浓厚了就失去信仰的意义；难道我奉献了什么，一定要别人给我什么回报才

能心安理得吗？有期待，就有没有放得下的东西，禅宗里有禅语叫放下，我

期待，放下了吗？那些信男善女，没有儿子的，顶礼膜拜一番，往那个所谓

功德箱狭缝里投几个钱，为免灾避祸的，也膜拜一番，投几个钱，名义上算

积德了，这与市场商品交易区别不大。它不能超越,更不是自身所说的超脱,

超然,这个意义上说，佛教不是真正信仰意义上的宗教。

把一些土梗木偶重彩厚金的涂抹，装扮，我也不以为然，太啬靡，太啬

侈，不就是一个符号吗？真正的神只在人的心灵里，将内心的敬仰来个外在

的物化美化，本末倒置了。

想什么呢？到卧佛殿了。

在卧佛殿作了格外的驻足。

卧佛殿的卧佛，释迦牟尼身子由整块汉白玉石雕成，长6米，重9吨，

花重金从缅甸购来，据说整体运输辗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释迦牟尼安详侧

卧在高榻之上，我觉得整个身形像个女性，那面部光滴圆溜更增添异性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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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禁地觉得像华清池洗罢温泉的杨玉环，他一手枕着头，在想什么呢？

巴山饶有兴致地端详着释迦牟尼身子，我站在他侧面，这才有机会仔细端

详起这个画家。1米6左右的身躯，洗练的装着，匀称体形；天庭饱满，面肌

丰润，看上去最多不出六十，毛发漆黑，梳理齐整，不象是染过，一副令人

钦羡的那种如来福耳，眼睛过于窄小，一副大框透明边框眼镜更突出了那窄

小，胡须剃得很彻底，留下两撇淡淡的青色,只有贴得很近时才看见脸上悄悄

冒出来的老年癍如今那些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才是艺术家的派头,看边幅似

官员，却洋溢着艺术家的儒雅。

为昨夜两个疑惑，趁他自个赏析之际，我悄悄拉舟小声问。

舟哑然一笑，“说来话长。”

他出生在举水西面莲湖村子里，3 岁父母双亡，被一个魏姓的邻居收养下

来。魏家也不甚宽裕，人却也宽厚，巴山四岁起就沿乡乞讨，五岁就给别人

放牛。魏家有个小姐，大他两岁，两人两小无猜，魏家对他钟爱不已，七岁

就送去上学，那小姐的地位还不如他。巴山天资聪颖，先是考入武汉测绘学

院，后来又转入华中工学院，学的是数理和测绘。命运似乎给他开了一个玩

笑，他后来的工作竟然公安,先邾城,后来竟调到公安部搞刑侦研究,那是六十

年代的事。

正当他春风得意学业届满的时候，魏家先让小姐与他成亲，这当然是情

理之中的事，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何况养育呢？不管你愿不愿意，两人

成了夫妻，那时没有如今这么繁复的登记领证之类的手续。

文革开始后不久,巴山的工作就是搞专案调查,你说搞谁的专案?就是刘

少奇的,那时公安部由谢富治掌管,听伟大统帅调遣，一搞就是七八年，直到

刘死在监狱里。

文革后，邓小平反过来搞文革派，清查所谓与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和事，

巴山首当其中，你是整刘少奇的人，肯定是四人帮的爪牙，那时毛已乘鹤西

去，巴山下放到东北一个农场改造，一去也是七八年，后来所谓落实政策，

才回到北京，住在公安部家属大院里，胡耀邦等党政要员也住在这里。

接下来是另外一场官司。原来在家里的姓魏的妻子找到北京，打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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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巴山是陈世美，自己荣华富贵，不要秦香莲，一下子引起上头重视，政治

案子还没有完全了解，原来道德品质也有问题，那个年代这可是一个大问题，

不象如今二奶三奶小姐小朋友随心所欲。

舟说，“公安部多次派调查组到邾城取证调查，正好我接待他们。你说又

没有结婚证，当年周围的人都不知内情，谁能作证，再说这又不关他们的事，

与他们没有厉害关系。所以外调的人跑了多少次，也没有作结论。”

我说，就是结婚了，办个离婚手续不就行了，关键问题是他爱不爱他。

舟说，问题是他们没有一点感情，再说，这样承认了，更麻烦，从感情

上讲，是为了感恩，不是爱；承认了，女的不离怎么办？

我说，也是，那时离婚没有这么自由，离婚比结婚难多了。有个画家叫

高尔泰，和他的第二任妻子离婚，离了八年，才成功解脱，八年抗战呀。

舟说，终于离成了，因为女方也知趣，自己年龄大了，再不离也难嫁人。

那时巴山的画已经出名了，人也长得清爽，追求的人络绎不绝，大约有一个

班。真是歌里唱的，任你溜溜的挑哟。

就挑了如今这个？你问。

不是。舟说，现在的夫人是别人的。

我笑了。说，你又胡说了。



我们来到报恩寺对面的山上，这里已成武汉哪个部门的度假村了。山上

树木成荫，在秋日的朝阳下显得格外浓酽。山顶一个约莫10米高的观音菩萨

全身塑像，矗立在一块空地上，朝东北方向注视着报恩寺，想来十分的冷清

和寂寞。与它相伴的是脚下一个卖泥香纸表的老人，衣着邋遢，打扮不伦不

类，舟好象认识，跟他叙旧，隔得较远，说些什么听不清。

远远地看到虎头山上的紫霞寺，门面上“唐敕紫霞”四个大字，要借助

望远镜才看的清楚。传说唐贞观三年，李世民南巡到过虎头山，那时山上有

座小庙，见周围景色秀美，于是到庙里歇歇脚，忽见天空紫霞飘过，不由得

龙颜大喜，在庙门书“唐敕紫霞禅院”六个大字，后来这里就建起了一座颇

具规模的大寺院，清末一个翰林学士把它扩成 9 个殿堂，新修文昌院三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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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70余间。望远镜只能看到一座稍具规模的建筑，在大山的怀抱中显得很

委琐，肯定不是清末的建筑了，既不象欧式的，也不象一般的寺庙，土不土，

洋不洋，又一个不伦不类。

哦，那就是邾城人为之顶礼膜拜的睡美人吧？在漫天的红白相间的云霞

映照下一堵起伏跌宕的山脉黑呦呦的轮廓异常清晰。如果不是有人说过，很

难把它想象为一个人体，特别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人。鼻、唇、下颌像人形，

但不像女性的，一下又想起刚瞻仰过的卧佛，像是反胃。一个败笔就是修长

的脖颈上竟有个要命的喉结，想象中的胸部倒是隆起了，可惜是双峰，两个

峰头从正侧看去，无论什么角度都难重合在一起，小腹成三角峰隆起太高，

很煞风景。也许是见过昆明西山睡美人，大自然鬼斧神工全被那里占尽了，

眼前的怎么也和“美”连在一起。倒是那霞光下的山形，天与地的色调是那

么和谐，再杰出的画手也难表现。

一下子想起吴呆子（一位新洲一中老同学），曾与他辩论过一句诗，那诗

是原地方志办公室的一位史官写的，只记得后两句，“花容月貌任君眺，郑重

声明三不陪”。吴呆子认为这是对诗的亵渎，对山川的不恭，还引鲁迅大便垃

圾不能入文为证对那诗和史官口诛笔伐，又是寄书辩驳，又是登门声讨，还

向一帮古诗爱好和习作者呼吁，要把那史官批倒批臭，如文革般的豪情激情。

我看了他寄来的文字，捧腹不能自已。吴呆子又走火入魔了。

要说这诗，又不是什么佳作，犯不了如此大动干戈。“花容月貌”不妥，

因“眺”，面貌只是个轮廓，模糊的，扯不上“花”、“月”，应从“姿”上作

文章。对于美，你只能欣赏她，品味她，不能“摸”她，亵渎她，莫生非分

之想，占有之欲，也就是要保持距离，成就“距离美”；离而莫及，若即若离，

正是艺术的旨趣所在。下联，表现了作者的机敏，别开生面。“三不陪” 是

现代语词，吴呆子说不能入古诗，我一向主张现代语词入旧体诗，不然，旧

体诗就日见其“旧”了；虽是国粹，发扬光大也难。

他的解读扯到意识形态、道德观念上去了，离题太远。



（注：文中“舟”为“谭汉舟”原新洲公安局退休干警，新冠后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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邾城印象



新洲城关镇恢复旧称“邾城”，还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

在古代，能称得上“城”的城镇有着特定的含义，其他姑且不议，仅形

式上看，“城”四周有城墙，东南西北有城门，城墙外围有护城河（或城濠），

古时为了战争的需要使然。不是所有的城镇都能叫“城”的。邾城周边城镇

星罗棋布，但称“城”的只有北面几十公里的麻城，西面长江对岸的武昌城，

再就是东南面的黄州城和鄂城 ；古时的“城”和“乡”也有着严格的区别，

城就是城，乡就是乡，不像现在叫什么“乡镇”，还有什么“都市里的村庄”，

风景别致一点的乡里建“度假村”，城市不像城市，乡村不像乡村，一如现

在的“农民工”，究竟是农民还是工人，说不清。近十年来，邾城境内的建

筑业蜂起，五大建筑企业资冠武汉三镇，邾城地区仅从事建筑业的农民工每

年就有 人。

邾城城名的滥觞，据《史记》所载及后世史家的考证，“颛顼之末孙有陆

终者，产六子，第五子别为曹姓，历代不绝，至武王伐纣之后，封其裔子侠

于邾为诸侯。”这大概是历史上最早有关“邾城”的记载。秦始皇统一六国后，

以邾地置邾邑，有清朝康熙年间进士陈大章题《新洲二首》中诗句为证，“新

洲曾是古邾城，遗事空传故址平。”所言“遗事”，指的是汉高元年（公元前

206年）“项羽封吴芮为衡山王，都邾。”一案。清朝时候就“故址平”了，如

今城墙就只能凭看古装电视剧里的画面发挥想象了。五十年代时城墙还在，

虽然是断垣残壁，轮廓很鲜明，要越过废弃的城门甬道才能进得城来。而今

只有几块从旧城墙上拆下来的青砖安详地躺在新洲博物馆的玻璃橱柜里做着

昔日护城的梦。

新洲城关镇改名邾城之初，人们还不大习惯，一是“邾”字非常用字，

“朱”就“朱”，还要加个耳朵。二是年轻人觉得古里古气的，不新潮。可那

时正赶上招商引资，城市乡村大踏步向市场化挺进，凡是能与历史上名人名

地攀得上的都牵强附会当作文化口红恣意涂抹，张扬，招摇，抹在一城一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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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显眼的地方，这也是现在的中国特色。邾城东面二十多里地的林家大湾打

的是林彪的招牌，再往东一点有“李四光故里”，北面黄陂镇打传说中的“花

木兰”。新洲城关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文化口红，但“邾城”不仅与“城”

相关，因为的确是名符其实的“城”，而且“邾城”二字历史感浓重，不像

“城关镇”，到处的县城所在地都叫城关镇，没有个性，举国上下，邾城二

字命名的独一无双，而“新洲”一说是古代的黄州，人家东部不有个黄州吗？

这样叫着叫着，不这样称呼反而不自在了。



走近邾城



邾城辖区面积21.7平方公里，旧时城区版图只有2平方公里。跟着改革开

发的步伐，十几年来得以长足的拓展。先是向北，属舍近求远之举，马上意

识到方向反了，离武汉越来越远，隔壁是麻城；继而向东，囊括顾岗，李林，

新洲一中东移，文昌大道新开，批发市场新辟，再加上道观河风景区，报恩

寺，红火了好一阵子，很快就冷下来了。似乎又省悟过来，应该向西，离大

武汉只有40多公里，干吗舍近求远？一下子把黄茂章林李林的西半部收揽旗

下，直到举水河边。举水河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虽然有南北新旧两座举水大

桥，也只好望河兴叹，要不什么刘集孔埠汪集恐怕都要和邾城连成一片了。

十年前曾有个大动作，要将府都移向阳逻施岗，全城上下亢奋起来，那里与

武昌一条长江之隔。一级一级一年一年的申报，不知在中央哪个部门卡住了，

不然，邾城真就成了一个怀旧的弃妇了。

越过举水大桥向东直驱两里地，向北进入邾城最长最宽的齐安大道。道

名的来历，估摸着取自几个文人的考证，南北朝时齐朝曾在此立郡，号齐安。

后来邾国被鲁国所灭，将其族人老老少少一起安置到山东，做了鲁国的附庸，

此地只剩下一个永久的怀恋了。

大凡城市的“道”、“路”、“街”都有一定的规律。大道基本都是与

该地江河平行，是城市的主干道；“路”和“街”都和大道垂直，且比大道

小而窄，街又比路小而窄，再小一点的就是里弄，上海最多，就是邾城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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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弄子”。邾城城不大，没有哪个“弄子”命过名。邾城好像不遵从“大

道”和“路”的规律。最大的主干道是齐安大道，其次有新安大道，风情大

道，还有新建的文昌大道、博物大道，算得上按规律从南到北，同向平行。

衡州大道、邾城大道、新洲大道却是与主干道垂直。新洲大道是邾城原来的

老街扩展的，街中心在文化馆附近叫十字街的地方。五金商店，新华书店，

还有大众食堂，都在那儿，是老城最热闹的地方。往南叫南街，往北叫北街，

南街北街仍保留有原来少量的老房子和店铺；往西100来米是老汽车站，往东

300来米叫东门。如今最繁华的地方南移了，就是齐安大道的入口处。

邾城没有机场，京九铁路的火车站离城区有15公里；没有水路，举水中

游以降能行船的日子一年也不足一个月；唯一火爆的交通工具就是汽车。满

街起步价终步价都是3元的绿色出租车和通向各集镇的中巴。到武汉的巴士几

分钟一趟，汽车客运站前后左右成了邾城最热闹的地带。这里矗立着全城楼

盘最派头的中百仓储超市，新华大厦以及几个垄断行业农业银行，人寿保险

公司，汽车站在这些建筑群里反而显得委琐很没气派。

汽车一停，车门还没打开，摩的司机像苍蝇叭热牛屎一样围了过来，口

里不停地叫着“大哥”“大嫂”“爹爹”“婆婆”，森林般的手在窗前门边

张舞着，那服务态度，那热情，像是免费。这是全国中小城镇特有的景观，

并不是邾城特产。

邾城有特色的是大街小巷处处可闻的叫卖声，那声音的独特处在于它的

直卜笼统，直白得只留下吆喝物品名称的几个字，用土得不能再土的本地话，

如今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颇具特色的叫卖声都固化在随车子随挑子带的扩

音传话器里。

“桃子！”、“黄瓜！”、“五香卤鸡蛋一块钱三个！”

最后一个字的音调伤心的短促，像是汽车的急刹车，完全去除一般叫卖

吆喝那渐行渐远的韵；不管轻声、平声、上声，统统作去声处理，但又不似

去声，仅吐一半，没有一点的抑扬顿挫，婉转起伏,悠长舒缓的味儿。即便加

个别修辞叹词助词，也只在前边，“呃馒头！”那“呃”字也伤心的短。比

起北京胡同里那悠长婉转的“冰-糖-葫-芦-”格是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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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叫卖的挑子摆到路中间，任凭汽车喇叭狂叫，也无动于衷；守着店铺

不用，偏要摆到马路上；出租车摩托车横在两条相交的路的路口拉客；分不

清人行道车行道，摩托车自行车电动车横来逆往，这显然也不是邾城特色。

有红绿灯的地方不多，等于虚设，也没有交警的指手划脚，奇怪的是没

有听说车站前最繁华的地方发生什么车祸 。

街道上声音嘈杂，但不似大都市里那种每时每刻不绝于耳的忙音，令人

昏沉。大概由于上空空旷，街道层次不深，分贝值虽大，消失也迅速,要是少

了这嘈杂，倒会产生莫名的寂寥。

举水东堤脚下是一条别具风情的“风情大道”。说是大道，也有些夸张，

其宽度不足齐安大道的一半。当时何以不叫“大街”呢？大概她一面是高堤，

一面是专业性极强的营业场所，按习惯似乎左右挤满各色各样店铺的才能称

之为“街”，可“风情”与“大道”毕竟不太和谐。

夜幕降临，隐约能见西边灯火处的汉口，人家那里有著名的“胭脂街”、

“花楼街”，那些名字就散发着风情。所以仔细揣测，命名者虽煞费苦心，

却“稍逊风骚”，不知比兴，失之过露，就像大道上那些待招女学着大城市

的“露”装，却了然那股子韵味，有点视觉污染了。

尤其刹风景的是，大道的起端，俨然矗立着一堵为纪念抗战烈士的碑牌，

上面还煞有其事刻着某某的文字，真是格格不入风马牛不及，用邾城话说，

“牛胯扯到马胯里”。人们逛悠一趟风情大道，是先到这里肃然起敬一番，

再去大厅堂小包间风情风情，拟或先风情再起敬呢？可又一想，正是这不协

调，却正好与整个的世界融在一起了。

爱穷根究底的人当然不会从美学角度来品评我们的风情大道，他们会反

唇相讥道：“你懂个么什！不搞防洪防汛，哪里会有风情大道？”那口气离

经济学家只几步之遥了。大道初成招蜂引蝶，全国各地的歌女舞女应招女慕

名纷至沓来，很快就闻名遐迩，蔚然成景。一时节，把东边的道观河旅游风

景区给冷落了。

每当华灯初上，举水河像一个柔情的少女，静谧地躺在宽阔的河床上，

偶尔几朵渔火忽隐忽现，沉浸在隔堤的轻歌曼舞之中。这里是宋代曾留有“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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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笛韵传，夜月渔歌递”佳句的邾城八景之一，“渔浦秋风”所在地。虽说

“笛韵”“渔歌”不知哪个朝代就无影无踪了，代之而起的现代高分贝音响，

歇斯底里流行曲、嗲声嗲气变调民歌和与之OK的商人官员的鬼哭狼嚎。从大

厅堂小包间传出的五颜六色的灯光将五里长堤的风情秀得淋漓尽致。

邾城人管风情大道叫“河边”，“堤边”，是不呼其宝号的。每当夜幕

降临，酒足饭餍之余，下一个节目就是“走，河边去！”，“走，堤边去！”，

众人心领神会，脸上泛着亢奋的红光，手足早在心际间舞之蹈之。

白昼过后，夜将一天里剩余的世界一股脑儿揽到自己怀里，五里长堤自

华灯初上，把过剩的热量、能量，从市场或官场收集的大把大把钞票吸引到

自己的兜儿里。那被各色玻璃纸罩住的不甚明亮的灯光，却把风情十足的鳞

次栉比的大大小小歌舞厅的名牌渲染的金碧辉煌，整个大道只留下一条刚能

通过小出租车的窄缝，大大小小的车辆泊在老板们商业式的微笑前。



邾城人的口语与武汉大体相仿，却有着鲜明的地方特色。凭口语口音，

你决不会把一个武汉人和一个邾城人 “打搞（混淆）”。比如表尊敬的“您家”，

武汉人说“您家（ nia）”,邾城人是“您朗嘎”，并且“朗嘎”特别重特别昂

扬，也显得特别尊重特别热忱；武汉人把“丢面子”叫“掉底子”，邾城人也

说“掉底子”，但说得多的是“掉的大”，比武汉人夸张，“掉”且“得大”，

面子丢光了，底子掉光了，说到了极限，彻底，极致；说一个人没良心缺德

叫“刮毒”，说撒谎是“扯谎溜白”，“日白”，“白”就是无，诈骗者叫“白撮

子”，说天亮是“大天四光“。甚至说差火，还要在两字间加个他妈的，都比

武汉人来得彻底激烈干脆。究竟是邾城话到武汉软化了，还是武汉话到邾城

硬化了。虽然没有看到有考证的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语言是和地

理环境风俗人情相关的。邾城距武汉百来里，在畎亩深处，因而更自然更原

始更民间化，自不用说，因而也更惇厚，因为那是发源地。

与此相反，邾城人性格中较武汉人温和的一面也可以从口语中读出来。

如把一些凶煞、恶狠、 血腥、 恐怖的事尽量讳谥掉 。把“自缢”叫“吃

油面”，把淹死人叫“泡茶”、“嘎了屹瘩”、“吓了泡面”，人死了只说“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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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把杀猪叫“伏猪”，管通奸叫“打皮绊”，情人叫“皮绊”。

还有一些子化音也很有趣，最小的儿子－－垫窝子 ，赌徒－－长鼻子，

小偷－－三只手，文盲――黑脚肚子，老实人――泥巴坨子、 糯米坨子，鱼

－－ 摆尾子，怀孕――驮肚子。

把不按规矩办事叫“歪掰”，说那人那事润贴、不窝囊叫“灵醒”。虽然相

隔百来里，把“10个”叫“泡吧 ”、“ 10斤”叫“秤吧”、百斤叫“ 石吧”，

武汉人不一定听得懂。

有点傻称“哈热苕”，不清醒称“张吧”、“ 栽吧”、“果湖”；

忘乎所以－－－“玩邪了”，气氛到了极点――“气灼了”。作废――“水了”，

等等不一而足。至于管父亲叫“爹爹”，管“祖父”叫“爷爷”，就是武汉人

也不敢苟同了。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湖北俚语的“倮（luo)”。只有读音，没有文字。其

含义的丰富，汉语里能替代的词很难找到。有时作叹词，如“倮了！”表示事

情做砸了弄糟了；有时作副词，表示对对象的轻视和鄙夷或不在乎，如"倮人

"、"倮东西"；而"倮粘(nian)"则表示罗嗦、麻烦、对语言接受者的不耐烦；"

扯倮蛋"，则有狗咬耗子管闲事干涉别人内政的意思；有时作代词，如"搞么

倮？"与"东西"“什么”基本同义；如果作名词，大多指男人的生殖器，有如

四川人说"锤子"。

美国俚语的"juchi"，英汉词典里有这个条目，与"倮"意义极相近，而汉

语词典中却找不到“倮”的条目。此尤物五十年代以前只在男人间流行，农

村较普遍，典型的俚语。到了九十年代渐渐男女通用，尤其城市年轻姑娘几

乎成了口头禅，有时一句话带几个，像嗑瓜子一样一颗接一颗，津津有味。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个音基本全方位开放了，使用频率和普及率越来越

高。一个特别的非语词功能的效果是，一当谈话者使用这个词，无论男女，

亲昵和融洽的氛围立马形成，当然要是骂起街来就又是一翻情调了。

而邾城人发这个音也和武汉人有区别。武汉人接近轻声，邾城人基本是

去声，响亮而短促，口无遮拦，赤裸裸的，原始粗犷，正说明邾城人较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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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直爽，不会拐弯，而武汉人好像有点羞答答的味道。邾城人骂人的脏话也

原汁原味，没有武汉人的省略和净化。如“狗日的”，邾城人一定要把这个音

放在“狗”后面。“扯蛋”两个音间也要插入这个尤物，叫“ 扯倮蛋”。当然，

邾城人的一个恶习也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有些人说话老“带把儿”，一

句话离了这个音就说不下去，这只发生在市井流子哥群体中。

有句俗话叫“狗肉上不了正席”，如今全方位开放，观念也在变，狗肉不

仅上正席，没有一点档次的正席它还不上呢。这个“倮”音，过去也就是在

市井乡僻之地使使，如今除了媒体还没开放外，有的官员做报告时也大胆地

用上了。说不清是语言的进步还是退步。

邾城口语与武汉口语如此相近，而邾城人却不喜欢武汉话或者说武汉话

的人。满大街全国各地到这里作生意，开店铺，打地摊，四川的，温州的，

兰州的，新疆的，西藏的，他们说着自个儿的乡音，邾城人不仅不反感，反

而觉得新鲜亲切，就是听不惯武汉腔。邾城人在武汉营生的太多了，富可倾

城者有之，资本几亿几千万有之，几百万几十万小店小铺比比皆是。客居时

间长久了，腔也变了，一回到故里，不经意冒出武汉腔。这时周边的人都露

出不屑之神态，有的还抢白一句“陕西骡子作马昂”，那人即刻改说乡音。是

邾城人到武汉投资作生意的多武汉来邾城投资的寥寥使然，还是近疏远亲的

缘故，没人考究。

武汉有很多特产如小吃，热干面，汤包，豆皮，邾城人也制作，但这些

东西是武汉的特色风味，一到邾城就变了味，毕竟是盗版。正如各大城市现

在都有云南过桥米线，那风味，食料，工艺，佐料炯然不同，人家是新鲜湿

软的当天出的米粉，汤是滚热不冒气的鸡汤，往汤碗里倒的是生料，盗版的

是干米粉泡软了再在热水里打滚往佐料碗里掺合，根本不是那码事。

武汉人好像兼容性强些。比如，邾城人请客吃饭，开席之前，每人一包

烟“耍”了过去，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会不会抽烟，一视同仁。那烟的档次

还不能过低。像市面流行的“黄鹤楼”，至少是15元以上的，再就是“满天星”

硬包，“满天星”软包，还有场面大点的就是特制“黄鹤楼”，一条一千多元，

所以前不久南京一个副局长关于烟的大话，那是小巫见大巫，拿邾城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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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小丫冇见过大人的倮”。

这个饭桌耍烟的习惯武汉人很快就学会了并身体力行着，方兴未艾。

说到香烟，武汉人的平均消费就远不及邾城人了。你看看餐馆门前垃圾

筒里的废弃的香烟盒，尽是“满天星”，软包“云烟”，软包“玉溪”，“大中

华”。你再看那酒的包装盒，“枝江大曲1818”以上，“白云边10年”以上，武

汉人到邾城不得不甘败下风，俯首称臣。

邾城还有一景武汉不及。邾城的官员出门习惯带个茶杯。那茶杯极有讲

究。六七十年代时，都是吃空了的水果玻璃罐头瓶，顶上一个克来米的盖子，

瓶体是用多色或单色塑料丝精巧编织的瓶套，花纹图案竟相争妍。最具特色

的是那杯子握拿的姿态。一般是右手，虎口朝下反握，然后背剪在背后的腰

部。那悠闲，那怡然自得，唯妙唯肖。就凭那神态，无论在街上，商店或是

犄角旮旯，很准确地能判断出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现在叫公务员）。要

活灵活现地描述出来很困难，要是拍一部反映邾城生活的电视片什么的，演

员学这个姿态恐怕要下点功夫了。这在武汉极难谋面，大概武汉的街道广场

太大了，大场合这个小姿态成不了气候。

不过如今在邾城此景也渐渐式微了，公务员出门都是四个轮子，虽然揣

着杯子，坐在车里，隐蔽着。

不过，在会议着上，人们还是习惯拿自己的杯子，纸杯因为生产环节太

多，看似光洁可爱，实则污染很重尤其是铅污染。

邾城人的执着和守本的犟劲可见一斑。



邾城人秀



谁不说我家乡好，谁不说我家人好。一个地方的人，总是以能产生最大

的“官”为荣耀，而炫耀，而自豪，这也是官本位环境下人之常情，无可厚

非的。其实说城就是说城里的人。没有人城是空城，城因人而名，人因城而

彰。邾城历史上倒是出过两个可圈可点的大人物。

其一是元末明初有个颇有名气的人叫陈友谅，正史野史都有记载，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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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被朱元璋灭了的败将，庙堂范围内也只能在地方志里吹吹，还不能拿到

场面上来。

可邾城人最津津乐道历史人物莫过于这个陈友谅了，邾城人不知道陈友

谅的不多。

齐安大道入口的右边是旧时叫凤凰墱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电站和一

个很委琐的寺庙-广法禅寺。此地就拾得到陈友谅的故事。

这个陈友谅，沔阳人，出身于渔家子，本姓谢，因其祖父入赘陈门，故

从陈姓。明史说他稍读书，略通文义，曾在胡人统治下的沔阳做个小吏，郁

郁不得志，不安分守本，老瞅着机会蠢蠢欲动，以求一逞。当时天下大乱，

元朝末路，各路豪杰蜂起，他也想效法聚众造反。一次一行27人化装成渔人，

想打衡湘的主意，不料被当时偏安的宋国韩节度使所俘虏，韩见其似商非商，

似贼非贼，而形貌甚伟，想杀又不想杀。其部下说，此人目动言肆，状亦雄

杰，必非善类，不如杀之，以绝异日之患。那个节度使因诛戮太多，动了恻

隐之心，竟然把他放了。陈友谅仓皇而逃，过江后走投无路，只好加入罗田

人徐辉寿、麻城人邹普胜的红巾军，在浠水建立了“天完”政权。

陈友谅虽不懂兵法，却善权谋，利用起义军将领间的矛盾很快控制了 “天

完”政权。后来将红巾军首领徐寿辉杀害，以采石矶一个庙宇为行殿，国号

汉，改元大义，不管怎么说，也算做了一回皇帝。

在以后与朱元璋争夺天下的战争中，由于陈友谅性情雄猜又自我为大，

仍然以权术制衡起义军，致使将帅不和，上下涣散。与朱元璋三次大仗次次

失利，一次失江州，二次失鄱阳，第三次最惨，被围困在鄂州一带，不料驻

守在饶州一带的部将纷纷倒戈归了朱元璋，自己的归路也被断送了，只好带

着妻子逃往江北，经黄州到了邾城。此时的邾城在元军的一个将领吴国栋的

手里，也是一个被起义军打得落花流水无归宿的爷们。吴以为陈友谅连吃朱

元璋的败仗，没有什么战斗力，竟打开城门，父子倾巢而出对阵，岂料陈友

谅已无退路，只好孤注一掷，再加上起义军比起大势已去的元军虽败尤勇，

两军交阵，一下子将吴国栋父子杀了个干干净净，于是进得城来，以东岳庙

为行殿，临时设朝议事。所以后人说邾城曾建过都，也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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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是牵强附会，邾城也算沾了点光，做了一回汉国的临时国都。只

可惜陈友谅被朱元璋所灭，皇帝梦与邾城临时的荣耀都成了少为人知的历史。

不过陈友谅在邾城倒是留下了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据说他萎缩在邾城与朱元璋的军队斡旋之际，有一天出城迎战前对妻子

说，明天出城作战，你要是看到我归来时举着旗子，打着战鼓，肯定是我打

赢了；要是偃旗息鼓，那肯定是打败了，那时只好放弃邾城，到黄州另图再

起了。其妻闻言忧心忡忡，泪流满面无一言以对。第二天与朱元璋的军队作

战竟然打了个胜仗，真是十年难逢初一春，这位汉王欣喜若狂，竟忘乎所以，

故意和妻子开个玩笑。于是先派谴一小彪人马倒拖着旗子息了鼓作败军科，

妻子见状，悲绝不能自已，竟在城楼上自缢了。

这个陈友谅乐极生悲，追悔莫及，等卸下白绫时早已一息不存。于时大

恸，将其妻厚葬于现在的凤凰墩下。据说朱元璋在与众将议与陈友谅交战时

就说过，他只怕陈友谅妻不怕陈友谅，他的军师刘伯温亦有言：“友谅与内，

假龙真凤也！”。这凤凰墩的名字来由盖源于这个传说。该墩地势高耸，大

树参天，每当夕阳西下，一抹晚霞，几许妖娆。被列为邾城八景之一的“凤

凰夕照”。

这么说来，陈的妻子倒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惜史籍再无一字记载，

连个杜撰的故事也没有，不然也算个名人，做不了今天的口红，也可权作胭

脂。传说陈妻死后陈友谅厚葬，为了不被人盗墓，竟修了26个相同形状的坟

墓，所以这个地方有个叫“26个王婆墱”的地名，如今仍称“王婆墱”。

历史上这样情意绵绵乐极生悲的男女故事除了“千金难买一笑”，还找

不出第二。

这个传说的确美丽，容易使人想起李白和他的妻子开的那句玩笑诗。李

白别家上任时给妻子写了几首诗，其中有句“归时倘配黄金印，莫见苏秦不

下机”，夫妻间其情其意，那个融合，那个幽默，那个风趣，相形之下，陈

汉王就太逊风骚了！

民间只晓得个陈友谅，而文化层次较高的人才挂在嘴上的历史上的名人

却如数珍珠。最值得炫耀的数晚唐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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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史料记载，杜牧于公元842－845年，曾任黄州刺史。有一首《齐安郡

后池绝句》“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

对浴红衣”。“后池”何许地也？年代太久远了，已不可考，但所写景致的

确美不胜收，在官场疲于奔波的诗人，忙里偷闲，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志，

比起“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

乔。”

沉重的人生感慨来，别是一番情调。可见邾城这个地方历史上就是一个

洗刷愁绪涤荡郁闷的风景秀丽恬适怡人的好处所。可惜，千古江山，如今风

物无觅“后池”处了。

诗人还有类似《赤壁》诗的《齐安郡晚秋》和体恤民间的《郡斋独酌》

也很脍炙人口。

清朝有个陈大章，也是个人物。

说起邾城的人物，还真得念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说

太久远的太累，不如说说眼前的。

在邾城，庙堂也好，山寨也好，酒足饭饱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着这样一

个不红不黄的“段子”：

相传明朝年间，邾城一个秀才进京赶考。头晚去丈人家辞行。正好其姨

妹也在那里。这姨妹生得颇有姿色，尚待嫁闺中。饭后秀才想撩撩，凑上去

说，我昨夜做了一个蹊跷的梦，梦里三个境象百思不得其解，说给姨妹给圆

一圆。姨妹也有点文采的，知道姑爷不怀好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让他说

来听听。秀才说，一是墙头无端的长了一棵草，一是青日大白天在街上打把

伞，一是和姨妹背靠背地睡在一个床上。姨妹听罢，顺口回道，你听好！墙

头长草，那是根基太浅；白天打伞，暗无天日；背靠背――痴心妄想！你肯

定名落孙山！这时在一旁侧听的丈母娘见女儿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一下子窜

出来吼道，你这个女丫么样说话？墙头长草，那是要出人头地；白天打伞那

是天外有天，背靠背――总有个翻身的时候！

这个段子的喻义是显然的，由于人的或审美意识的差异或功利立场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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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或欣赏的角度不同，对一人，一物，一事的看法就不同，所谓智者见智仁

者见仁。

汽车进入邾城，通过举水大桥前，要在刘集大平畈宽阔的马路上穿行，

这里曾是闻名全国的棉花之乡，农业机械化的典范。当年在日记里慨叹自己

40多岁仍无所成就的县委书记白水田，做梦都想到凭借新洲这块肥沃的土地

写一篇大文章。这位与毛第五位夫人有过延安同窗历史的县委书记，

1960-1966年在新洲主政6年， “一手抓机械化，一手抓棉花”，一举双赢。

一句“出门一条路，遍地是棉花”的口号，一张肩挑一担大粪桶兀立于棉田

边的《湖北日报》头版工作照，一时名噪全国。邾城人至今记得当年一句民

谣：“要想丰收年，化肥豆饼白水田”。他骑一辆自行车跑遍全县10个区，

72个小公社，570个生产大队，主政6年先后蹲点4年7个月，凡600来天。

五十左右的邾城人依稀记得那张有点滑稽的照片，文革期间在邾城的人

还记得从县委书记日记里抄出来的那句座右铭：“一年三亿一千五百三十五

万六千秒，每一秒都要想到棉花！” 。1965年新洲皮棉总产54万担，比上年

增长65.2%,平均亩产153斤，粮食平均亩产805斤，比上年增长17.66％，这是

史无前例的新纪录。1966年7月17日-18日国家农林部在新洲召开全国棉花田

间管理现场会议，会期五六天。当年农林口的谭震林副总理把全国农业现场

会拉到邾城召开, 全国主要产棉省和重点地县负责人、各农业院校、农科院

所专家教授数百人出席会议，这位身不足五尺的风流书记出够风头，苦的是

新洲一中那些还在学校念书的学生。

记得那时也是暑天，为了中央首长大会和讨论会的舒适，全校师生用洗

脸盆从举水河里取水，一盆一盆地向新洲大礼堂和新洲一中礼堂的屋顶上倾

倒。那时邾城没有自来水，没有电风扇，更遑论空调。全校两千多大大小小

男男女女的师生浑身上下像是从污水潭里爬上来的，个个汗得酸气扑鼻，现

在说起来还有人依稀记得背心上白花花的盐渍。

新洲一中旧址，如今已不是学校而改为土地局，所以应称故址。昔日的

全校饮水用水唯一来源的水井坐落在四顾墩上，据说古时叫“四顾云台”，相

传是古代的烽火台，后建了四顾亭也被列入邾城八景之一。抗日期间，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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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座寺叫东岳府，是邾城较大的一所庙宇，就是前述陈友谅过一把皇帝瘾的

地方，1938年9月27日日本人飞机连续轰炸变成了一堆瓦砾。云台早无踪迹，

现在墩也不见，代之而起的是一幢幢阔绰煊赫的豪华住宅，往时学校礼堂如

今都找不到地址，校门前两边的浅池塘是高高的土地局围墙。

白书记的政绩很快被那场运动“冲刷”殆尽。这位1919年出生的山西汉

子，身不过1米6，其貌不扬，其坚强倔犟的性格确有着鲜明的邾城特质。他

先后在大大小小的批斗场合被批斗 2000 多次，《打倒白水田》的小册子散发

了 15 万份，《湖北日报》一二整版专刊专题文章《打倒顽固不化的走资派白

水田》印发了70万份，这也创造了当时文革记录。可是，当“打倒白水田！”

标语口号铺天盖地的时候，他仍然在日记中不停地写着“白水田是打不倒

的！”，甚至在批斗他的被斗人台前，做的记录只有那两句话：“白水田是真金，

白水田是白马，白水田是白玉！”、“白水田是打不倒的！”，别人呼喊“打倒白

水田！”，他跟着举手喊“白水田打不倒！”，邾城有位治史的官员近来写了一

本关于他的书，尽管太浓重的春秋笔法，为尊者讳，但书名《劲松不可摧》

还算贴切。

要说“倒”，也倒过。邾城一位著名作家在《湖北日报》铺天盖地头版头

条两篇批判文章几乎让他难以翻身，当时是以新洲革委会革命大批判领导小

组的名义发的。此后他身陷囹圄，在涨渡湖流放，在华中农学院的邾城基地

放牛割草。那两篇文章其一是专批他的日记的。

白水田日记没有公开发表过，只能从批判文章中窥其一斑，是当年的红

卫兵抄家抄出的，40 多个麻袋，大大小小的记事薄几百个本子。当时被几个

红卫兵组织一字一句抄“译”，按内容分目编辑，用钢板蜡纸刻写手推油印机

翻印在小范围内散发。在那个文字饥饿的年代，人们如获至宝，手不释卷。

日记内容丰富，情感真实直白；经济政治文化读书心得偶尔见闻炸糍粑评女

人事无巨细都记，文无体例或三言两语或一二字或一篇，字迹潦草难辨，文

采、品味却很高，今天看来是一部难得的文献史料。

白水田当时就在日记中写道，“一个小时没能解决的问题，铸成终生大

恨”，他痛心疾首的是没有及时销毁，当时他所谓的“罪证”也盖源于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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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真正遭灾的恐怕还是日记中关于江青的两段描述。

日记是人的隐私，可斯年斯月，哪有什么隐私，哪有什么法？用现在的

目光看，其实日记记录的真实，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文章独特的叙事表意

风格无人可及。套用欧阳修说陶渊明“六朝无文，唯《归去来兮》而已”：邾

城无文，唯白水田日记而已。

白水田2007年作16大特邀代表时仍是那套邾城挑大粪的行头，仍是那

样精神叟奕。

在摸石头讲硬道理年代，邾城也出了几个风云人物，但离盖棺尚早，不

好评说。

―――――――――――――――――――







凤凰墩的故事



齐安大道入口的东面边有个叫凤凰墩的地方，如今的标志性的建筑是一

个变电站和一个很委琐的叫“法华寺”的寺庙。民间还流传着陈友谅的一些

有关凤凰墩的故事。

陈友谅，沔阳人，出身是渔家子，本姓谢，因其祖父入赘陈门，故从陈

姓。明史说他稍读书，略通文义，曾在元人统治下的沔阳做个小吏，郁郁不

得志，而又不安分守本，老瞅着机会蠢蠢欲动，以求一逞。

当时天下大乱，元朝末路，各路英雄豪杰蜂起，他也想效法聚众造反。

一次一行27人化装成渔人，想打衡湘的主意，不料被当时偏安的宋国韩节度

使所俘虏，韩见其似商非商，似贼非贼，而形貌甚伟，想杀又不想杀。其部

下说，此人目动言肆，状亦雄杰，必非善类，不如杀之，以绝异日之患。那

个节度使因诛戮太多，动了恻隐之心，竟然把他放了。陈友谅仓皇而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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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后走投无路，只好加入罗田人徐辉寿、麻城人邹普胜领导的红巾军，在浠

水建立了“天完”政权。

陈友谅虽不懂兵法，却善权谋，利用起义军将领间的矛盾很快控制了 “天

完”政权。后来将红巾军首领徐寿辉杀害，以采石矶一个庙宇为行殿，国号

“汉”，改元大义，不管怎么说，也算做了一回皇帝。

在以后与朱元璋争夺天下的战争中，由于陈友谅性情雄猜又自我为大，

仍然以权术制衡起义军，致使将帅不和，上下涣散。与朱元璋三次大仗次次

失利，一次失江州，二次失鄱阳，第三次最惨，被围困在鄂州一带。不料驻

守在饶州一带的部将纷纷倒戈归了朱元璋，自己的归路也被断送了，只好带

着妻子逃往江北，经黄州到了邾城。

当时的邾城在元军的一个将领吴国栋的手里，也是一个被起义军打得落

花流水无归宿的爷们。吴以为陈友谅连吃朱元璋的败仗，没有什么战斗力，

竟打开城门，父子倾巢而出对阵，岂料陈友谅已无退路，只好孤注一掷，背

水一战，再加上起义军比起大势已去的元军虽败尤勇，两军交阵，一下子将

吴国栋父子杀了个干干净净，于是进得城来，以东岳庙为行殿，临时设朝议

事。所以后人说邾城曾建过都，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倒不是牵强附会，邾城也算沾了点光，做了一回汉国的临时国都。只

可惜陈友谅被朱元璋所灭，皇帝梦与邾城临时的荣耀都成了少为人知的历史。

不过陈友谅在邾城倒是留下了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话说他萎缩在邾城与朱元璋的军队斡旋之际，一天将要出城迎战前，对

妻子说，“明天出城作战，你要是看到我归来时举着旗子，打着战鼓，肯定

是我打赢了；要是偃旗息鼓，那肯定是打败了，那时只好放弃邾城，到黄州

另图再起了”。其妻闻言忧心忡忡，泪流满面无一言以对。

第二天与朱元璋的军队作战竟然打了个胜仗，真是十年难逢初一春，这

位汉王欣喜若狂，竟忘乎所以，得意之余，突发奇想，想和妻子开个玩笑。

于是先派谴一小彪人马倒拖着战旗，息了鼓作败军科，妻子见状，悲绝不能

自已，竟在城楼上悬七尺白绫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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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陈友谅乐极生悲，追悔莫及，等卸下白绫时，妻子早已一息不存。

于时大恸，将其妻厚葬于现在的凤凰墩下。

传说朱元璋在与众将商议如何取胜陈友谅时就说过，我只怕陈友谅妻，

不怕陈友谅！”他的军师刘伯温亦有言：“友谅与内，假龙真凤也！”。这

凤凰墩的名字来由盖源于这个传说。该墩地势高耸，大树参天，每当夕阳西

下，一抹晚霞，几许妖娆。被列为古时邾城八景之一的“凤凰夕照”，可惜

沧海桑田，杳无踪迹。

这么说来，陈的妻子倒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惜史籍再无一字记载，

连个杜撰的故事也没有，不然也算个名人，做不了今天的口红，也可权作胭

脂。

民间传说陈妻死后，陈友谅厚葬，为了不被人盗墓，竟然修了26个相同

形状的坟墓，所以这个地方有个叫“26个王婆墩”的地名，如今一些年长者

仍称“王婆墩”。

历史上这样情意绵绵乐极生悲的男女故事，除了“千金难买一笑”，还

找不出第二。

这个传说的确美丽，容易使人想起李白和他的妻子也开过的那次玩笑。

史载李白别家到某地上任时，给妻子写了几首诗，其中有句：“归时倘

配黄金印，莫见苏秦不下机”，夫妻间其情其意，那个融合，那个幽默，那

个风趣，相形之下，陈汉王就太逊风骚了！



（2013年根据旧作《邾诚印象》摘录并略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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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一瞥话柳郎



前些日，有位朋友告诉我：“你们新洲又出了一位名人啦！”我从某建筑

工地龙门吊摔死几十人到前区委书记与人通奸到老奶奶卖孙救子令人动容，

搜索枯肠猜了半天没中，该友和盘托出：“柳忠秧！马上要获鲁迅文学奖了！”

这的确是文化大事件！对柳郎些前偶有所闻，是最近一篇网上报道，言

作家方方对其全票通过作协推选人颇有微词，另一位鲁迅文学奖获者陈应松

也有微词：“此人户口广东，他是如何跑来湖北报的？此人报的竟是古体诗，

既不懂押韵也不懂平仄却自称当代李白，为教授评委们赧颜。”这才在网上搜

索一番，花了一整天，拜读了柳郎主要代表作，也来插句嘴凑个热闹。

网上说，柳郎系湖北黄冈人，其实是新洲仓埠人，69 年出生时新洲县属

黄冈地区，也是。

据传，此君原名叫柳向前，那是一个打上了文革印记的名字。20 岁时系

北京鲁艺学生，曾任天安门事件山寨过第三头目的秘书，义愤填膺，慷慨激

昂，自改名“柳中央”，并自注曰：“什么中央，我就是中央！”为此，公安部

全国通缉，绿衣警察四下缉拿。为逃避邓公（柳郎《岭南歌》用词）围剿，

改为现称的“柳忠秧”。姓未改，性变了，在“中”下加个“心”，又扯一把

禾苗遮掩着半边身子，角色就由忤逆者而皈依顺民了。由此，各种资料上查

不到柳郎的学历，就不奇怪了。

此后在广州以“一个无业游民”身份，做广告，做企业营销，同时阅读

吟咏，滞留岭南 20 年，修成正果。倒是塞翁失马，虽然没有成“中央”，却

成就了如今全票通过湖北省作协推荐鲁奖候选人。

此君勤奋好学，强闻博记，应该与其父从事教育工作相关。说实在的，

四十来岁的人斯出身斯境遇，能如此好学，钟情于中国文学的诗词歌赋，在

每物每事都用人民币计价的当下，委实难能可贵，比起那些终日犬马声色土

豪恶少官二代富二代来，很有点令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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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而有度



柳号称“楚狂人”，还真有些名实相符。

柳郎在最近的答记者问中声称：“我一般不看小说，我认为一个国家一个

民族，代表创作的还是诗歌。所以我一般不看小说，更不看女性的小说。……

因为我学过哲学，学过哲学的人都明白。我记得有个德国人说过，中国人是

没有智慧的，尤其是中国的女性缺乏智慧。

“我认为中国文坛有一种现象—— ‘傻大姐’现象。‘傻大姐’的意思

就是：自以为很了不起，实际上于智慧者而言，是一文不值的，所以说我一

般不看女性作家（的作品）。”（均见与搜狐文化对话）

柳忠秧的狂狷、自诩君天下之态在其代表作《四十自画》里可见一斑：

“身心只许汉与唐，善使风骨着文章。出自楚泽擎天勇，醉爱太白动地

狂！把酒纵横千万里，百无一用徒悲伤！人间或有真君子，世无孤品柳忠秧！”

可是细心的读者很快察觉，柳郎的“狂”，玩而已，并非真狂。

我们也曾读过一些狂诗，如毛润之的“老夫要是不开口，哪个虫儿敢做

声！”；金朝完颜亮尚未登帝位时就在一柄扇子上题写 “大柄若在手，清风满

天下”，这种狂是天质心声的自然流露，不是故作姿态的搔头弄首，况且，众

所周知，他们都一语成谶了。

而柳郎的狂充其量孤芳自赏而已，就是上文提到的与搜狐文化对话，一

面狂称不读女性，其实是仅仅不读方方而已，但对于鲁奖是否成真的关键人

物，一是庙堂之上的铁凝，一是文坛巨匠的王安忆，同样是女性，却一点也

不狂，岂止不狂，乃至卑微至极。同样是上文所引与搜狐文化的对话：



搜狐文化：会看哪些个别女性作家的作品？

柳忠秧：铁凝的，王安忆的。也不是说女性的不好，我可能是因为与生

俱来的偏见，但是不看并不代表不好。



很巧妙地因时因地向这两位女性暗送秋波，真是狂而有度，不失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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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岭南歌》在结尾处巧妙地插上：

“敬邓公决断，一条血路开彩虹！

有仲勋先行，南粤大地风雷动！”

在《哭长江》中，一面“您的壮阔风云鼓动起我复仇的翅膀，我以诗之

利箭，射向您的仇敌，我以血的狷狂，涂染为您复仇的疆场”，一面“安息吧，

我不堪荼毒的君父， 安息吧，我不堪苦痛的君王，安息吧，我不堪侮辱的圣

江”；

在《圣美大江》中，一面狂哀“库区民众承受着巨大的损失和心灵的巨

创；”一面“谢一声诗人润之兄，您的巨臂和胸（疑为“雄”笔误—笔者注）

韬，与伟大的人民共同抒写了人类壮丽的史诗篇章！”

柳郎称，读懂他的《楚歌》才有发言权，其实柳郎的诗很好懂，很直白，

一点也不晦涩，一点也不含蓄，也算其优点，可是所谓“楚狂人”，在诗里怎

么也读不出来。



今人不读诗，只读头衔



先看看柳郎的头衔：著名诗人，云深书院院长，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岳阳

楼文学顾问，中国乡土诗人协会副主席，全国工商联中华经济发展交流协会

高级文化顾问、副主席，湖北省文联文学艺术院特聘副院长，广东省文化学

会副会长；中国当代文化史诗创作的代表性人物。

再看给诗人柳忠秧吹泡沫的作家们和他们吹的泡泡：

文学评论家李遇春说《天下江山黄鹤楼》是复兴大武汉的诗歌预言。

文化评论人周瑟瑟这样评价柳忠秧：“填补用史诗抒写地域文化的空白，

光大和发扬楚文化”。

著名诗人屠岸曾评论：“柳忠秧的诗语言很纯正，古典意味醇厚，其作品

具有成功的创新尝试。”

学者于可训认为：“柳忠秧将五四诗歌的优良品质继承下来，同时又深得

中华古典诗词的熏染和启迪，在继承的同时，又有创造性的转化，这一点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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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宝贵，这是他对中国诗歌的贡献。”

著名诗人、翻译家屠岸先生认为，柳忠秧的诗歌作品有创新的尝试，语

言很纯正，古典意味醇厚。

诗歌评论家、《诗刊》编辑室主任杨志学说：“柳忠秧是一个文化学者，

但有一颗诗心。他的诗歌有豪情，体裁有多样性，他既写古体诗，也写现代

诗。他的旧体诗中，有很多都写的不错，比如：《白云》、《寻梦》等，读起来

很顺，很好。

诗歌评论家、北京师范大学当代诗歌研究中心主任谭五昌说：“柳忠秧的

古体诗洋溢着现代精神，他坚持本土化写作，他的诗歌中洋溢着非常狂放的

楚文化精神，是当代楚文化的继承者。”

评论家、《文学评论》编辑吴子林认为柳忠秧写的是“大诗”，“这种‘大

诗’一般人写不了，只有个性卓异的人才能写。

诗歌评论家、北方工业大学冯雷博士也说，柳忠秧写大诗，让人有“大

雅久不作，我衰竟谁陈”的感觉。

诗人、评论家、华侨大学的庄伟杰教授认为：“柳忠秧从家乡一路走来，

写了很多‘大诗’。他的作品如歌如哭，呈现出很浓的个人气质。他的诗堪称

文化史诗，我称之为‘新歌赋体’。”

评论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陈定家说：“他的新诗也和他

的古体诗一样汪洋恣肆、大气磅礴，依旧尽兴铺排，依旧豪情万丈!初读如飞

瀑入涧一样酣畅，细品如水漫荒滩一样解渴。”

中国人民大学夏可君教授认为：“柳忠秧的诗中谈到楚地出诗人，老子的

哲学就是在楚地成长起来的。柳诗将不同的山水组合起来，形成他自己的‘水

立方’。”

以上均摘自2014年1月12至15日在北京举行的由中国新文学学会、湖

北省文联等单位联合主办的“《圣美大江》·柳忠秧诗歌作品研讨会”系列诗

歌文化活动报道。

现在读诗的人不多，而读一首诗不是读诗的内容，首先要读的是写诗人

的头衔和称谓，看得过什么什么奖。所以各种文学奖就应运而生，所以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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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文学奖”，所以就有为了得奖而开的各种专题“招商会（研讨会）”，只

要看看上面所列的各种赫赫头衔的诗人评论家专家，还不去琢磨他们说什么

和怎样说，就把你吓得半死。倘若柳郎真的得了鲁迅文学奖，是文学的悲哀，

更是对鲁迅的侮辱。笔者几年前在“新语丝网站”上贴过一篇《飞鹤奶粉，

请不要侮辱爱因斯坦！》，对商家把爱因斯坦的头像印在奶粉罐上表示极大的

愤慨，难道喝了印有爱因斯坦头像的奶粉孩子就像爱因斯坦一样聪明超智，

简直是愚不可及！这是对爱氏莫大的侮辱。幸好，不久，并从此以后飞鹤奶

粉就不印爱氏头像了。

只要把柳郎的诗都搜来读一遍，再回过头来读读他们的评说，你就知道

今天我们写诗为了什么，专家学者的诗心何在了。



柳郎诗歌可读吗？



前文说过，柳郎是一个十分勤奋的人，对中国文学诗词歌赋下功夫很深，

而且创作热情很高，情绪十分饱满的年轻人。他写的那些诗，没有一定量的

阅读和钻研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们注意到，他的众多的头衔里有一个名实相符的“国家级风景名胜区

岳阳楼文学顾问”，柳郎的写作多以某地的历史沿革，文化传承，历史人物，

风土人情地理风景名胜为主要内容，因为这些资料都是现存的，随手可以拈

来，网上一搜，历历在目，然后稍作编排，配以韵律，采摘一些名诗名句或

附和，或引申，或发挥，也就差不多了。有点类似现在方兴未艾的各种地方

史志的编写套路。平心而论，如果把这些诗歌再精炼一些，压缩一下，放在

对应的旅游景点，倒是十分协调，十分和谐的，人们在欣赏风景名胜之余，

至少可以增添一些人文知识。柳郎也无愧于“文学顾问”之衔了。

当然，那些“敬邓公”、“与伟大的人民……”只能当横标挂在政府办公

大楼院墙上了。

至于说其诗价值，没有一点意象，没有一点意境，读过之后没有一句可

以暂存的，这叫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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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被吹得泡泡很大的《哭长江》，从构思到人称到语词基本是从大型纪

录片《话说长江》胡宏伟的主题歌词套过来的，歌词只有24句，柳郎将其扩

展为 4×35 句，主题歌词的意象用词没有什么挑剔的，虽是歌词，却诗意洋

溢不失为一首绝唱。你见贤思齐也好，模仿也好，作为写作练习扩充也好，

无可非议；你嫌歌词只把长江比作母亲，意欲未央，还要比成什么“君神”、

“慈父”、“女神”才过瘾，也无可非议，只是填充进去的都是些垃圾和莫名

其妙的生造句子，这就太对不起读者了。

《圣美大江》看起来像新诗，不受字数、节奏的限制，比较自由，在柳

郎的作品中少见，但是太自由过度了，自由得比散文还“散文”，其实正如作

者后记中所补充的，只是一封对汉江、丹江，南水北调库区70余万伟大坚强、

无私奉献的移民感恩信。网友项兆斌在《柳哭长江我哭柳》中说“分别以‘君

神’、‘慈父’、‘母亲’、‘女神’四个意象抒情，也就是说，在诗人眼里，长

江忽是神，忽是爹，忽是娘，忽是恋人，给人的感觉是混乱天伦和人伦，满

篇矫情。”

《天下江山黄鹤楼》被许多评论家誉为新格律诗，具有“创新”性的新

体，其实无非就是四言句夹少量七言句、三言句的拼盘，这种格式的文字从

《诗经》演化，而魏晋，基本式微了，现在在道士的读物里最常见，从丘处

机到现今宫观的道长们都深谙此道，并且比柳郎写的工整得多。

据说柳郎能“全票”通过“候选人”最受看重的是《楚歌》，三千五百言，

从楚国先人写到屈原，写到项羽与李白，再到张居正，再到曾国藩。有记者

评论说该诗“填补用史诗抒写地域文化的空白，光大和发扬楚文化” ，秉承

了“血液中汩汩流淌的楚文化血脉”，是一首“厚积狂发，忧愤而作长篇文化

史诗”。还真让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两句似可读：“掀桌横扫小蚍蜉，

把酒痛书大胸襟”、“扫尽阿房无颜色，从此不说秦始皇”、“我问九天生死恨！

我向九天我自君”，可能与他的人生际遇有关。

一个名为肖舜旦的网友评说，读柳郎诗，就像看到一个“学古人赋文的

骈体对仗方式，摇头晃脑，酸文假醋地卖弄半桶水的旧学积累，文言夹杂、

半通不通、咬文嚼字、装腔作势，诘屈聱牙地拼凑、造句、组对、赋文，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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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思路却极其单一、贫乏，几乎千篇一律：都是把当地的风土人情、人文

地理、历史沿革、名人胜迹等一一铺排，就算是“赋”了。这类赋文中优秀

之作少而又少，大多是装腔作势、深奥晦涩、典故堆砌，令人莫名其妙、不

堪卒读。”抵得上前文所列的一大罗的诗人专家学者的评说。

至于柳郎能否平的上鲁奖，似乎不怎么重要，无关诗，无关诗说；因为

鲁迅文学奖本身并不关乎文学，更不能彰显文学的成就，除了对鲁迅的强迫

和绑架。套用毛泽东老人家的前秘书田家英一句诗，以此预祝贺柳忠秧全票

通过鲁奖：

“隐身免留千古笑，成书尚待十年闲”。





注：柳忠秧当年与湖北作协主席方方那场官司，经法院审理，柳赢，方方赔

款2元作结。柳先生前些年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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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春风唤不回

――新洲区走出靠贷款发放养老金的困境巡礼



新洲区地处大别山南麓，是武汉市最远的一个远城区。也是一个革命老区，

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社会保险覆盖面较窄，改制后企业的社会保险欠费、挂

账、断保情况一直比较严重，政府每年都要靠财政贷款来发放退休人员的养

老金。这种状态像积雪一样沉重地压在区劳动保障工作的身上。

可是2007年年度统计数据显示，该区社会保险参保人数138752人，较

上年增加555％，参保总人数达255518人，增长124％，社会保险基金收入

258.8万，比上年同期增长113％，给21765人发放社会保险金，比上年同期

增长24％，基金支出17653.2万元，同比增长24％，参保率从远城区倒数第

一一年跃居第一，社保基金上年贷款1300万元，2007年结存9483万元，一

举甩去财政贷款包袱社保体系抗风险能力大大加强，各项指标节节攀升，真

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春风吹散压在社保工作上的梦魇，

吹得“靠财政贷款发养老金”的积雪消融，全区社会保险正步入良性循环轨

道。

春风从哪里吹来？这得从新洲区劳动保障局的改革创新说起。



2006 年年底，新任区劳动保障局局长吴国桥上任，几个数字沉甸甸地压

在他的心头：保险费征缴基数低到450元，每年养老保险费只有1080元，年

底贷款1350万元才能保证该年的养老金发放，低水平的征缴基数导致低水平

的社保待遇，全区平均退休金仅610元，低于全省平均水平近200元，物质

局一个退休老人每月退休金180元，只够买两桶5升的食用油。

更有甚者，区里还成立了一个由区政府负责人牵头多个部门组合的社保

扩面工作领导专班，驻守在区劳动保障局办公，劳动保障局本身的职能，局

里基层干部积极主动性，科学合理的社保体系机制都被传统的思维模式思想

观念牢牢锁住，严重地拖了新形势下全区“拓宽就业渠道，扩大就业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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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农村劳动力转移”的后腿，这种劳动保障的被动局面必须尽快扭转。

为了迅速改变劳动保障的被动局面，吴局长从调查研究入手，下到基层

了解情况，与参保对象交心谈心，仔细查阅各科室各类报表数据，博采众长

广泛吸纳其他省市区镇的先进经验，从纷乱繁杂的表象中理出头绪，找出了

扭转被动局面的主题词。那就是，社会劳动保障工作只有改革创新才有出路；

要改革创新，首先就要解放思想更新观念，重点在向服务职能转变、破除地

域特殊论、建立目标管理机制上下大功夫。

新年伊始，全局上下以吴局长亲自拟定的20个调研题目为纲展开了一场

延续2个月的解放思想转变观念的大学习大讨论。

与此同时，在机制变革中首先就拿掉了区政府组织的“社保扩面工作专

班”，以充分发挥自身劳动保障功能的目标效绩为尺度的管理机制。他们主要

从三个方面下功夫。



端正服务态度 摆正主人和公仆位置



吴局长上任不久，几件事引起他的高度关注。

一天下午3点多，因为中午社保办公休息，两点半上班，社保办事窗口

前的甬道里排起了长队，可是办公室内的工作人员却在那里谈笑风生慢条斯

理地互聊。这个“服务者”和“服务对象”的反差太大了；

还有一次，一个从外地特地赶回替子女缴费的老年人，轻声问某个办公

室的工作人员在什么地方缴费，可是那个工作人员头埋在桌面，抬也不抬地

回答：“在东门建行隔壁。”那个老人流星不落地地赶到那里，那里的工作人

员却说在新法院劳动保障中心。“我们的工作人员简直是老爷，哪里有点服务

意识和职业道德。”吴局长发毛了。

尔后，吴局长还碰到和听到一些诸如此类的事情。

为此，局里召开了专门转变作风的学习会。他反复强调，以人为本、依

法行政， 强化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能，积极从全能型、管制型向管理型、

服务型、法制型转变。是中央政府对我们的要求。一再强调，深化政府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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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加快转变政府职能、改进经济管理方式方法、努力建设服务型政府、

提高依法行政能力、大力加强政风建设。我们是公仆，我们的工作对象才是

主人，我们的现状是主人在外面排长队焦急地等待，公仆却若无其事地聊天，

严重地错位了！缴费办手续的地方连个指示标记说明，参保程序和类别的图

示都没有，让“主人”摸黑路。我们替劳动群众办事好像是一种恩赐，“替人

做好事”， 这反映了官本位，权力本位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一个是服务意

识不清，一个是服务机制残缺，这哪能适应新形势发展的需要？

学习会上，大家认识到，我们是靠广大劳动人民纳税钱养活的，我们的

饭碗是劳动人民给的，我们的权力是劳动人民给的，我们没有资格不为人民

的劳动保障服务！你不老老实实给劳动人民提供劳动保障，你就没有资格坐

在那里！

经过这种经常性的学习会，在提高全局的服务意识同时，也改善和完善

了服务机制和服务环境。新建的社保大厅里有了参保对象的座椅、饮水机，

服务窗口有凳子，变来者问讯为主动问询。在区政府的支持下，于城区中心

位置修造了一幢设施齐全的劳动保障综合大楼，一楼就是服务大厅，社会保

险的5大保险对象开始合署办公。

由于改变了服务态度，局里所有接待窗口中午下班期间都有人值班，节

假日不关门。春节期间为方便外出务工人员趁回家过年办理续保手续，从大

年三十到正月初六社保服务大厅照常上班，工作人员在日常接待中都能做到

主动热情，礼貌文明，耐心细致。

在接受参保对象服务方位的问题上，从“坐等客来”到“上门服务”，

又实现了一个新的飞跃。全区有 1.9 万社会保险的“断保”人员，为了解决

这一群体的服务问题，全局养老保险办公室按人头分任务，走街串巷，按花

名册一个个摸清基本情况，挨家挨户动员续保。

过去，由于政策的宣传不到位，参保者常常出现“讨价还价”的议价“现

象，随意性较大，现在服务大厅里摆放着局里印制的各种政策资料，参保者

情况不明，随时随地可以方便地查阅。这样既方便了服务对象，又增强了工

作的透明度，还维护了国家标准的严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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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为本的服务宗旨，人性化的服务终于赢得了人心，劳动者参保续保

的积极性大大提高，仅2008年春节期间就办理了8000多人的续保缴费手续。



破除“地区特殊“论 维护社保法规严肃性



2007年以前新洲地区的社保缴费基数为450元。这个数值是怎样确立的

呢？那是所谓根据新洲地区经济欠发达的实际，以当地的社会平均工资的

60％来计量的。依据就是那句话，“本地经济比较落后，情况特殊”，这样的

一个思维定势理所当然的计量标准，谁都没有表示过怀疑。

湖北省人民政府令第231号规定得清清楚楚：“县以上社会保险经办机构

根据参加社会保险的工资总额，对基本养老保险、事业保险、基本医疗保险、

工伤保险、生育保险按统一基数依法如实核定缴费数额。以个人名义参保或

续保者的缴费基数按当地上年度职工平均工资的60％至30％设置缴费档次，

由其按个人世纪收入选择确定。”显然，以当地社会平均工资来确定缴费基数

已背离了“根据参加社会保险单位的工资总额”确定缴费基数的规定，而又

对所有参保单位＆个人均以社会平均工资的60％作为缴费基数，就更离谱了。

经过解放思想转变观念的大学习大讨论，全局上下一致认识到，缴费基数

这样低带来的后果相当严重。一方面，社保基金的支出是刚性的，收入缩水

后，社保扩面，就会越扩越亏，形成恶性循环；另一方面，社保基金亏损严

重，无力解决离退休人员待遇过低的问题，这才是广大劳动者对参保续保失

去兴趣和信心的根本原因所在，这也是社保扩面难度越来越大的根源所在。

问题的症结找到了，劳动保障局于当年7月对缴费基数做了第一次调整，

即以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作为计量缴费基数的依据，将原来的450元调整到988

元；数月后，又根据武汉市劳动保障的相关文件做了第二次调整，将缴费基

数调至1092元。

如此大幅度的调整，会不会引起扩面对象的震撼？为了消除疑义，劳动保

障局加大了政策法规的宣传力度。他们筹集资金10万多元，印制《劳动和社

会保险政策法规选编》、《劳动保障法律法规政策知识问答一册通》、《告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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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灵活就业人员一封公开信》等宣传资料，广为散发，还编制电视节目在

电视台作了 6 次电视播放。政策法规的深入人心，特别是国家连续调高离退

休人员的养老金待遇，让群众明白了，新的参保缴费标准，是政府为劳动者

的利益的举措，是好事不是坏事。不但打消了劳动保障工作者的顾虑，而且

大大调动了企业和个体劳动者参保的积极性。一时间，社会保险各种保品在

新洲区成了“紧俏商品”。

严肃了国家劳动保障政策和法规，引发了社保扩面热潮。2007年1－7月，

新增参保对象达19594人，占全年目标的124％，其中养老保险新增3673人，

为全年目标的153％，同比增长35.3%；失业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也都

出现了历史性的突破。

新的缴费标准让社会保险基金迅速增长，支撑能力明显增强。2007年底，

不但彻底甩掉了政府财政贷款，而且在全额支付当年养老金后，社保基金出

现了节余的可喜局面。



破除难字当头 建立目标管理机制



在组织全局开展解放思想转变观念的大学习大讨论活动期间，吴国桥局长

率领局领导成员到武汉市江夏区、东西湖区等兄弟郊区学习考察。和别人一

比，差距显然。局里趁热打铁提出了新的工作目标，即用3－5年时间，让5

项保品人数突破60万大关，力争进入全省、全市的先进行列，并且请示区政

府撤销社保扩面专班。

此议一出，不少人摇头， “这太难了，不切合实际！”，“自找苦吃！”，“有

区政府撑着，省事省心”，“2006年有扩面专班也不过增了2.5万人，还想怎

样？”等诸如此类的为难情调议论纷纷。是满足现状，还是改革创新？这是

新时期摆在劳动保障工作面前的大是大非问题。问题是世界上的道理总是不

进则退，没有回头路可走。局领导班子在大学习大讨论的基础上又达成了 3

点共识。1、社保扩面是劳动保障部门的职能，不能将责任推倒区政府领导；

2、农村养老保险和城镇居民医疗保险等新保品的实施给社保扩面带来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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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机遇，作为一个97万人口的大区，60万参保目标切合实际；3、改革创

新劳动保障机制，充分调动系统内所有人员积极性能实现目标。

于是，扩面专班撤销了，以目标绩效为管理尺度的新的管理机制出台了。

为此，劳动保障局成立了目标管理工作领导小组，制订了《2007 年新洲

区劳动＆社会保障局机关科（室）和直属单位工作目标》、《2007 年目标管理

考核办法》两个文件，确定了各科室、直属单位全年的目标任务，规范了目

标考核的对象、范围以及可和记分、目标评比、奖惩兑现和责任追究等办法。

最瞩目的是，大胆引进了绩效工资制管理办法，主要内容是，在保证干部职

工基本生活的前提下，以工作优劣定报酬，加大工资分配效益工资的浮动比

例，让每个人工资收入与工作绩效挂钩。与此同时，还确定了考核管理的监

督机制，每月排定目标任务完成情况的名次并予以通报；每月召开一次分析

会；每个季度末、年中、和年终进行目标考核，到年终算总账，实行奖优罚

劣。

在此基础上，将各街道、各部门、各单位社保任务进行了细致的分解，集

约各方面力量齐抓共管，推动扩面征缴工作的全面开展。

实行目标管理机制后，大大激发了全局上下干部职工的工作热情，一个个

难题相继破解。由于灵活就业人员的信息难以掌握，灵活就业人员参保是整

个参保工作的硬骨头，一直没有多大进展。劳动保障局联合工商管理局，主

动深入基层，召集街道、乡镇的个体工商户协会、消费者协会的人员宣讲政

策，指导参保。统计显示，一年来，此类劳动者已有5000多人参加了劳保。

对参保大户的欠费追缴也是一个难题。社保和劳动监察人员一道，一家一

家主动上门做工作。连关停并转的永生棉纺厂也补交了1000多万元，两个欠

费的农场补交了 170 多万元。阳逻开发区外来企业扩面工作阻力也很大。有

的企业来自武汉市区，原来的缴费标准和职工退休待遇都比新洲高，所以他

们不愿意按属地的标准在新洲参保。针对这种情况，区劳动保障局争取武汉

市局的同意，规范了市区标准参保的法规，打消了这类企业的顾虑。



2007 年新洲区社会保险工作实现了历史性的跨越，吴国桥局长在总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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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工作时说道，这要归功于区委、区政府的全力支持，归功于本局以前有一

个良好的工作基础，更要归功于新洲区经济形势出现了全面好转，我们的目

标还没有实现，但是我们的目标一定能实现。我们就是凭着一股犟劲，不信

春风唤不回！











岂“一命填一命”了得？



2005年5月29日8时48分，一个年仅23岁的中南财经大学政法学院大

四女学生黄懋琼死在汉口宝丰结核病医院，她的死又直接与2004年10月3

日命案中死亡的武商量贩店胭脂路店月饼推销员薛汉梅相关联，具体地说，

前者是导致后者死亡的犯罪嫌疑人，直至目前为止，根据湖北省武汉市人民

检察院“武检公诉刑诉[2005]92号起诉书”为黄懋琼定的罪名是“涉嫌故意伤

害罪”，那就是，黄故意伤害薛致死，9 个月后，自己也暴病而亡。所以，不

知就里的人说，这叫做“一命填一命”。民间的这种几乎成了口头禅的朴素原

始的司法理念，我们无可厚非，至少含有“善恶有报”、对作恶者的警示、诉

求公平等善良的成分，然而这个既有关联，责任界线又极其分明的两起死亡

事件却关乎司法正义、司法程序公正，关乎社会公众舆论、司法机关的形象，

大言之，关乎社会和谐的大是大非问题，岂一个“一命填一命”了得！



不完全是月饼惹的祸



事情的起因要回溯到去年月饼推销大战拉开序幕之际。黄懋琼生前是中

南财经大学政法学院大四学生，国庆黄金周学校放假，临时受聘于武汉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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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品公司作品牌月饼推销员，设点在武昌胭脂路武商量贩店的一个专柜。

2004年9月24日下午5时许，一位年约30岁的女人指名挑选标价480

元的一盒某品牌月饼，谁知那位“顾客”是有意寻衅而来，竟然将那盒月饼

抛掷于地，导致月饼损坏，黄当即向对方提出赔偿要求，那“顾客”反而出

言不逊，骂骂咧咧，说什么“我就是胭脂路的人，我就是要撵你们！”并冲上

前来，掴了黄懋琼的妹妹黄懋瑶（帮其姐销售）一个耳光，黄懋琼当即告知

该量贩店的柜长方华平及店内保安，可他们竟然置若罔闻。无奈，黄只好要

求打“110”报警，谁知方恼羞成怒，下了逐客令，勒令黄懋琼姐妹到商场外

去摆地摊。那女“顾客”见有柜长为其作伥，更是气焰嚣张，又窜上前来掴

了黄懋瑶一个耳光，并扬言：“你们两个等着，我找人打死你们两个臭婊子！

你们休想在胭脂路做事！”

接下来的故事是，黄懋琼接连几个电话，有给受聘单位友谊公司柳经理

的，有给她的小妹黄婷婷的，小妹又打电话给其男友林孝龙，要找那女“顾

客”算帐；谁知怎么也找不到那位“顾客”，同时也不见方华平。这时从量贩

店内走出下班的两个促销员，一个薛汉梅，一个彭晓琴。正在怒火无处消泻

之际的黄懋琼，一下认出她俩是原来与妹妹黄懋瑶在推销方面有过过结的人，

黄婷婷得知不由分说上前就扇了薛汉梅一个耳光，这时闻讯赶到的黄派人马

也围了过来，黄婷婷又将彭晓琴扇了一个耳光。此时一名叫林江的男子（公

诉书中称为“被告人”之一）趁机向薛汉梅踢了一脚，薛一个趔厥，倒在店

门口两个保安的手上，保安也是一掌将薛向前反推，薛倒在门外的地上，头

部着地，因外伤性颅脑损伤，淤血压迫大脑抢救6天后无效，一命呜呼。

这个案情属性极其简单明了：民事纠纷导致故意伤害。但这件事折射出

的社会现象和理性却是值得各个方面的人认真思考的。这里有商业利益、集

团利益驱动下的不择手段；月饼推销愈演愈烈，一年一个档次，一年上个台

阶，市场无序，商业竞争的残酷现实；黄懋琼是政法学院的学生，可法制观

念仍是个缺项，更不说年轻人狭隘的报复心理驱动下的无理智；司法者对司

法程序正当和司法条款的忽视甚至是藐视（见下文）；特别一提的是有名的政

法学院出了据说还是优秀学生干部的学生，本身也是对“政法”的讽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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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是“学院”的不幸和悲哀……这一切，给人们留下了多么复杂的思考空

间！

所以，这不光是月饼惹的祸。



被羁押人之死谁之过？



按普通人的朴素的法律常识，被羁押的人犯，哪怕是经法律定刑的死刑

犯，除了极其特别的不可预测的原因外是不能死在被羁押场所如监狱、劳改

场或诸如此类的司法场所的，更何况一个未经法律审判的犯罪嫌疑人，再何

况公诉起诉书中还有许多模糊不清的或法律证据不足以支持的或语焉不详的

成分。黄懋琼的死亡监定书上是这样填写的：



1、直接导致死亡疾病或情况：多器官衰竭

2、引起1的疾病或情况 ：不全性肠梗阻，恶异质

3、引起2的疾病或情况：双上中下继发型肺结核，初发肠结核

4、其他疾病诊断（促进死亡，但与右结核性胸膜炎导致死亡无关）

发病到死亡的大概时间间隔 ：12小时



我们姑且认定这个诊断是准确的，问题是这些病是被羁押前就有的还是

羁押长达235天以后形成的以及形成的原因是什么，就不能不加以甄别了。

我们找到了黄懋琼生前小学、中学、大学共16年的体检报告，没有上述

病史，2001年参加《武汉晚报》“封面女孩全国选拔大赛”身体合格准备选送

日本韩国受训（后因家庭反对未遂）也可以作为上述结论的佐证。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黄懋琼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一个年轻女大学生变

得奄奄一息呢？让我们看看她在被羁押期间的履历吧！

黄懋琼是在2004年10月4日，即事发后一周被公安机关抓捕的，据病

历记载，2005年3月中下旬开始发高热至39°C--41°C，腹痛腹泻每日3-5

次有时7-8次，每日还得坚持8小时强制性劳动；4月23日卧床不起，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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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医科大学门诊部诊断，建议速送医院住院治疗，未被看守所采纳；5月2日

病情恶化，看守所见势不妙，才送武汉市结核病医院，该院吕伟医师认为其

院医疗条件有限，建议送东湖结核病医院；5月9日转至东湖医院，经治疗病

情好转，高热已退，血压正常；5月22日---5月26日看守所干警涂丹对于

医院治疗费用过高进行干预和刁难，并要求再转回市结核病医院；5月26日

11时被迫转院；5月27日黄神志昏迷，呼吸困难；29日8时48分死亡。整

个治疗期间看守所向黄的家属索要人民币共计2660元。

具体的分析留给专家吧，普通人的经验判断一目了然：黄懋琼的病是羁

押期间形成的（个中原因也自有专案人员去调查结论），并且是结核病，而结

核病按条例是不能羁押的，这也是随着法律知识的普及，人们能一知半解的。

那么有关司法部门就这个问题上该当何责呢？

我们再来看看拘押程序和过程。

随着司法的进步，刑讯逼供的做法已使得执法者不得不考虑要付出的成

本和代价了，但不能排除变相的，不能排除诱供，翻阅现在能拿到的原始讯

问记录和黄懋琼生前向其家人的陈述，拷吊和诱供是不能否认的，当然这不

是致死的主要原因。

如上所述，2004年10月7日被武昌区公安分局刑事拘留，同月29日由

武昌区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次日由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分局执行逮捕。市人

民检察院的起诉书上称：“2005年1月27日经武昌区人民检察院转至本院审

查起诉，因部分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本院于2005年3月9日将该案退回武

昌区人民检察院补充侦查，该院于同年4月21日再次转至本院审查起诉。”

这就是说，区人民检察院是在黄懋琼等刑事拘留后 112 天后起诉的，按《刑

事诉讼法》第124条规定：“对犯罪嫌疑人逮捕后的侦查羁押期限不得超过二

个月，案情复杂，期限届满不能终验的案件，可以经上一级人民检察院批准

延长一个月。”即便除去从刑事拘留到执行逮捕的 22 天也超过了三个月，可

能任何权威的解释机关和司法专家都不会把这个案件定义为“案情复杂，期

限届满不能终验的案件”；《刑事诉讼法》第 69 条规定：“应当在拘留后的三

日以内，提请人民检察院批准。在特殊情况下，提请审查批准的时间可以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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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一日至四日。”这个申请批准逮捕的时间竟然超过了 22 天，司法机关不会

数数也数错吧，再说，也没有什么“在特殊情况下”可言，即便算是，也大

大地超限了，这个叙述居然大大方方白纸黑字写在市人民检察院的起诉书上；

还有，与黄懋琼同时羁押的还有其妹黄婷婷，当时不满18岁，不分伯仲同条

件羁押在武汉市第一看守所……诸如此类，我们的法律就这样被藐视和愚弄，

还有什么尊严呢？

本节题目的答案还用得着写出来吗？



这个案子还没有结呢！



犯罪嫌疑人黄懋琼已死，尽管她的供词中有语焉不详的几个要害之处，

即便不死也难逃其应负法律之责，然而这个案子还没有结：

还有两个犯罪嫌疑人等待审判；

名为林孝龙的男子在逃还没有抓到；

尽管起诉书姗姗来迟，尽管起诉书上宣称“审查了全部案件材料”已“依

法查明”，但案件过程与几个人的在案的口供笔录都有出入；

起诉书上将犯罪嫌疑人同时描述为证人；

几个在押犯罪嫌疑人的询问和供词中都提到过不可忽略的情节里的两个

保安人员，起诉书上只字未提，据说发事当日即被辞退，至今杳无音讯；

同样，一个气焰十分嚣张的友谊保健品公司的车夫彭翔灵当场指挥衅斗

人众，高喊“你们搞（打），搞出了问题友谊公司负责”、“连方华平一起搞！”，

而此人却逍遥法外；

还有黄懋琼的尸体至今还没有火化，停在汉口殡仪馆…尽管如此，人们

还是热心地等待法律的审判结果，与其说是关心与案件相关人的应得，不如

说是等待一次司法公正与否的检验。

据悉，有关各方面都在努力（包括正当的和非正当的，公开的和地下的），

走路子，寻求行政部门干预，写上诉书，寻求法律援助等等，目的都是功利

性的，要使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然而这个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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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引起民众的高度关注也是事实，这样的一个虽然算不上大案要案的案子

至今没有任何媒体透一个字的风也是事实，法的天平如何平衡，商业利益市

场无序引发社会治安严峻局面如何缓解，我们的大学生的法制观念如何提升，

我们的院校教育如何改革……人们虽然不在嘴上念叨，内心是焦虑的。

我们关注着期待着，这个案子有个民众满意的答案。



2005年6月17日











序《新洲方言钩沉》



丁酉大寒，故人元生君发来《新洲方言钩沉》的doc版本，开卷初览，亢

奋激越之情将四九寒意驱散殆尽。在这个浮华趋利的当下，人们的眼球或聚

焦在宏大叙事的鸿篇巨制，或津津于某菜多吃某菜少咽的食疗养生，或念兹

在兹于昨晚该出“四条”不该出“七条”放一铳的围城大战，或微信转来转

去的无聊视频，有谁会对“土得掉渣”的方言青睐一瞥？而元生君多年来潜

心于新洲方言的收集整理研究，古稀之年终成正果，实属大功大德之举，可

喜可贺！

方言,又称俗语，土话，是文化的活化石，属地方文化一种，系民族文化

的组成部分。方言是语言分化的结果，是语言发展不平衡的表现。语言，把

它记在某种媒质上就成了语词，文字。这里汇集的方言严格说就是方言词汇，

是一方语言投射在文字载体上的影像。

研究方言，具有独特的文化价值。我国历史上对方言的研究，早在公元1

世纪初，成都大文豪杨雄就着有方言词汇手册，名《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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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在近现代就更多，1948年赵翼后代著名语言学者赵元任出版了《湖北

方言调查报告》等著作，都是重要的方言文献资料。至于新洲方言资料，《新

洲方言钩沉》是首编。

一般学者认为，方言由两部分组成，一类为全民性语词的地方变体，也

就是随汉语的传播，到了那个地方，水土不服产生了变异，但它保留了共域

性的属性，一般可以依据全民性语言的语词推导出其语义；另一类就纯属地

方造词，其发音甚至不能对应于一个字词，还有的只有发音，没有语词，人

们写在书上，只是用某个语义不相干的字词替代而已。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

到，无论哪一类方言都将为全民性的语言历史地逐渐同化。随着农村城镇化、

城市化的现代化推进，具有共域性的那一类，其共域性必将扩大到淹没地方

性部分；属于地方造词的那一类也因使用人群的范围缩小逐渐退出其独立性，

必将为全民语言所磨灭，从而，方言最终退出历史舞台。

汉语方言的地位从属于全民族语言，全民族语言在今天就是北京普通话。

收集、整理、诠释方言的意义，就是要及时研究它和标准汉语（普通话）的

对应规律，及早地改掉放弃地方性发音。在《新洲方言钩沉》中，以标准普

通话对新洲方言的诠释就是为了后者转化为前者的促成。

研究方言涉及多个学科，方言本身就有语言结构、语汇结构、语法结构、

修辞手法、民族共同语比较等学问，甚至人文政治等多方面的知识。方言又

是地域文化构建和传承的民间文化土壤，是乡愁文化的渊薮。发掘，探索方

言义理，整理保护方言是弘扬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可为民族文化保留一份

历史记忆、语言档案，其意义不可小觑。而在现代化全球化的当下，方言却

被边缘化，人们对其认知也逐渐淡化，所以保存历史语言记录整理本地方言

是一件迫不及待的文化使命。

元生君生在新洲，长在新洲，对斯地斯人有着浓郁的乡愁。记得在学生

时代，与君同混迹于学校演出队（那时称“宣传队”），元生君天然的语言言

说能力超群拔类，凡说唱类的曲艺节目非他莫属。高中毕业下乡后在新洲广

播局电台担任播音员，其普通话纯正准确，几与中央广播电台播音员媲美。

元生君有着深厚的语言文字知识背景，对于方言的情有独钟，所以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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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洲方言的研究驾轻就熟。然而对于近万条的新洲方言，从语义、发音、语

法到形成和语言比较，还要分门别类，殚精竭虑，近乎参禅，这本身就是一

种可点可圈的精气神！

记得中年时尝与温州人群居。一天清晨盥洗，老板甲问“要miju啵？”，

我以为是“要不要米酒”，忙对曰“不要”，后来才知道是“面巾（洗脸毛巾）”，

怎么发音相距这么大？而新洲方言叫“父儿fuer”,两个对立的辈分指代合在

一起竟变成了一件物，实在匪夷所思。新洲人管厨房用的围裙叫“抹腰儿（mayi’

r）”,这就顺理成言了，“抹”是“擦拭”之谓，虽然做饭时腰部用不做擦拭，

但保护该部位内衣不受污染正是其功能，也就言正义顺了。

由此想见，《新洲方言钩沉》近万条的新洲方言要下多大的功夫去一条一

字的“参”呀？

尝涂鸦过一纪实短篇在凤凰网站“纪实小说新书有奖赛”充数，文章是

从新洲方言“倮”的阐释为开头的，录于此以博一笑：



“luo”，湖北武汉及其周边俚语，只有读音，没有文字。姑以“倮”（有

的人用“裸”，其实二者通体）名之。其词义之丰富，汉语里很难找到与之匹

敌的。美国俚语的“juchi”，英汉词典里有这个条目，与“倮”意义极相近，

而汉语词典中却找不到“倮”的条目，作为湖北人，一直为这个民间语词的

歧视不平。

“倮”字在湖北民间口语里，比起其他俚语，出现的频率最高，尤其在

男性群体中，尤以上世纪 80 年代后，使用频率和普及率越来越高。到了 90

年代男女通用了，尤其城市年轻姑娘几乎成了口头禅，有时一句话带几个

“倮”，吐词如吐瓜子壳，津津有味。有导师说，凭《国际歌》无论到世界哪

个地方都能找到自己的同志，而一个“倮”字，在中国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

准确地找到湖北老乡。

“倮”还有一个特别的非语词功能的效果，那就是一当谈话者使用这个

词，亲昵和融洽的氛围油然而生，如果男女之间无拘束地使用它，则意味着

那关系已越过一般男女关系了。当然，要是用它骂起人来，就又是一番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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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个“倮”，词义变化莫测。有时作叹词，如“倮了！”表示事情做砸了

弄糟了；有时作副词，表示对对象的轻视和鄙夷或不在乎，如"倮人"、"倮东

西"；而“倮粘(nian)”则表示罗嗦、麻烦、对语言接受者的不耐烦；“扯倮蛋”，

则有狗咬耗子管闲事干涉别人内政的意思；有时作代词，如“搞么倮？”与

“东西”、“什么”基本同义；“嗝倮气”得意思是“胡诌”、“瞎说”、“无稽之

谈”；如果作名词，大多指男人的生殖器，有如四川人说“锤子”，有些地方

说“鸡鸡”……

要是列入《辞海》、《词源》类的辞书，一个P都不够用。



没料到，陈兄居然将这个“钩”入《新洲方言钩沉》了。

前两年收到一本大冶冯云长、肖洪主编的《鄂东南杂字选编》，小 16 开

本凡240余页，是一本难得的文化价值极高的“小学（文字）”书，作者惨淡

经营，走乡串巷，历时多年才编撰而成，个中况味只有如元生君才能体味。

如今鄂中出了这本《新洲方言钩沉》，一个有关文字，一个有关语言，相映成

姊妹篇，能不为之鼓与呼乎？

新洲民间文化的挖掘，此前有姚海东君的《新洲地名趣谈》，余文祥君的

《新洲——民间文艺之乡》曲艺荟萃，如今《新洲方言钩沉》为新洲民间文

化又添一彩，可以期待的是，它将推动楚语地区民间文化资源的挖掘开发和

推陈出新，是功在千秋的善举！

2018年元月

参考资料

1、 孙常叙《汉语词汇》（1956年吉林人民出版社）

2、 黎锦熙《中国语法与同类》

3、 罗常培《中国音韵学导论》、《语言与文化》

4、 赵元任 《湖北方言调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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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洲风物采珍》序和跋



【笔者注：在《新洲风物采珍》出版后，我才发现《前言》被署名 “张林 王

世益（当时区委书记和区长） ”，这两人据说现在都腐了 。《跋》被署名 “赵

双喜（当时区史志办主任）”。庙堂皆然，司空见惯不足为异】





前 言



《新洲风物采珍》虽然是“采珍”，却是一本走近新洲、识读新洲的导读

手册。

在此起彼伏的“节日经济”的文化经济热潮中，什么样的文化事件、故

事、人物都作为文化符号来为经济投资作招牌抹口红，可是新洲人却不屑于

如此效颦。要说，新洲值得浓妆重抹的地方太多了。论历史的悠久，有新石

器时代的遗址，硅化木之乡，文字记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三四千年前，并且

都有出土文物为证；论革命史迹，有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涨渡湖抗日根据地、

徐向前奇兵传奇、刘邓大军五大战役；论社会主义建设，有全国棉花生产典

型、全国农业机械化典型、倒水工程、双柳蔬菜产业基地，徐古小蘑菇撑起

经济大伞年产值 2 个多亿的双孢蘑菇之乡；说自然景观有将军山、道观河、

涨渡湖、武汉市级湿地保护区；说人文景观有报恩寺、孔子书院、徐源泉公

馆，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乡；评人物，有党和国家高级领导人，国民党高级将

官，水利气象专家，大艺术家、大画家、大和尚，一个个都是叱咤风云如雷

贯耳……值得大书特书的人和事也太多了，而《新洲风物采珍》却以朴实的

语言，白描化的笔触，平缓的节奏，低调而不张扬，不吹不擂，不卑不亢，

如同自北而南贯穿全境的举水河，静静地自然地流淌。这本身就是新洲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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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个性和文化特质,如果要用几个字来概括的话，那就是质朴、爽直、耿介和

不露声色。

这本册子“采”出了新洲的文化氛围和情调之”珍”，“采”出了新洲文

化经济社会风俗特产方方面面之”珍”,”采”出了新洲历史传承和现代风貌

之“珍”,”采”出了新洲人民全面贯彻十六大和十六届六中全会精神，建设

和谐社会的步伐勇气和决心……，虽为吉光片羽，亦有窥一斑而知全豹之效。

在如此隆重而多彩的首届蘑菇节的盛会里，《新洲风物采珍》有幸和依托它的

土地一起欢迎五湖四海的文化的经济使者，实在是一种殊荣，也是一种担待；

作为节日的一个献礼，作为对踏上新洲土地的宾朋好友的小小的纪念，我们

深感礼物太轻，拿不出手，但新洲人的情意是浓厚的，它会热情地充当一个

出色的向导，为盛大的文化经济大餐添一道地方特色的菜肴，为建设和谐社

会增加一个美丽的音符！

热情欢迎你走进新洲，《新洲风物采珍》永远是你忠实的向导！





跋



如果说一个城市就是一本敞开的书,那么这本小册子就是新洲这块土地

的“路标”或者“向导”了。为了赶在全国第一届“蘑菇节”前，为五湖四

海来到新洲的宾朋好友立个“路标”，做好“向导”，《新洲风物采珍》的编务

们征稿引资，爬格子，敲键盘，揿鼠标，按快门，焚膏继晷二十多个日日夜

夜，终于付梓。知情人曾诩为“深圳速度”，实不为过，新洲人为溶入日趋加

快的经济社会节奏也可见一斑。然而也因于此，这本册子对新洲这块土地的

描述未免挂一漏万，拾粒弃瓜，甚至瑕疵爽误也在所难免，还望它的读者多

多指正和海涵。

册子收集的文章大部分为近期征稿，系作者万忙之中挤时间写出来的；

少部分为原《新洲风情录》文章的修订；图片为新近现场拍摄，少量为史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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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档存；还有少量经典文章从相关载体中直接刊用，说明出处；有些篇目由

编者综合资料合成，署名“拾之”；为响应蘑菇节，增加了食用菌的知识内容，

特别感谢华中农业大学教授罗信昌惠稿，在此一并致谢！

倘若真能如愿,为四面八方来新洲的宾客朋友立了个“路标”，充当了一

回“向导”，幸莫大焉！



2006年11月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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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谑亦哀嗝倮气



“luo”，湖北武汉及其周边俚语，只有读音，没有文字。姑以“倮”（有

的人用“裸”，其实二者通体）名之。其词义之丰富，汉语里很难找到与之匹

敌的。美国俚语的“juchi”，英汉词典里有这个条目，与“倮”意义极相近，

而汉语词典中却找不到“倮”的条目，作为湖北人，一直为这个民间语词的

歧视不平。

“倮”字在湖北民间口语里，比起其他俚语，出现的频率最高，尤其在

男性群体中，尤以上世纪 80 年代后，使用频率和普及率越来越高。到了 90

年代男女通用了，尤其城市年轻姑娘几乎成了口头禅，有时一句话带几个

“倮”，吐词如吐瓜子壳，津津有味。有导师说，凭《国际歌》无论到世界哪

个地方都能找到自己的同志，而一个“倮”字，在中国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

准确地找到湖北老乡。

“倮”还有一个特别的非语词功能的效果，那就是一当谈话者使用这个

词，亲昵和融洽的氛围油然而生，如果男女之间无拘束地使用它，则意味着

那关系已越过一般男女关系了。当然，要是用它骂起人来，就又是一翻情调

了。

这个“倮”，词义变化莫测。有时作叹词，如“倮了！”表示事情做砸了

弄糟了；有时作副词，表示对对象的轻视和鄙夷或不在乎，如"倮人"、"倮东

西"；而“倮粘(nian)”则表示罗嗦、麻烦、对语言接受者的不耐烦；“扯倮蛋”，

则有狗咬耗子管闲事干涉别人内政的意思；有时作代词，如“搞么倮？”与

“东西”、“什么”基本同义；“嗝倮气”得意思是“胡诌”、“瞎说”、“无稽之

谈”；如果作名词，大多指男人的生殖器，有如四川人说“锤子”，有些地方

说“鸡鸡”……

要是列入《辞海》、《词源》类的辞书，一个P都不够用。

这里说的是有关“倮”的两个不太相干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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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记得是读师范最后一年，到湖北黄冈教学实习。在一个叫徐家楼农村中

学住下。学校位于长江边上，与周围村子相隔甚远，离家近的老师都回去了，

在学校宿舍的只有几个老年教师和新来实习的几个准教师。

夜里也没有电，月光悄悄撒在初夏的夜里，老师们各揣一把椅子，摇一

把蒲扇在校门前土操场上闲聊。

明月当空，清风徐来，场前的池塘微波不兴，北京的土地南京的菩萨，

你一段我一句，谈笑风生，其情其景，田园之乐。最难忘怀的是一位徐姓的

语文老师讲了一个亲历的取名的故事：



一天，离学校五六里地的村子一个40岁上下的农人，提了一挂肉（非“束

修”，乃鲜肉）、两包糖，找到我的卧室兼办公室，要求为他刚出生的孩子取

个名字，并说是慕名而来。大概这个学校我的年龄最大，又是教语文的吧。

我问他：“男伢女伢？”

“男伢。”

“您有些什么要求？”

“老先生呀，我结婚二十多年，不见生，四十喜得一子，这不是一件马

虎的事，所以……”

“哦，恭喜恭喜！”

“……所以，我要您替我给儿子取个好名字。”

“怎样才合您的心意呢？”

“第一，它要与众不同！”

“地方上重名重姓的太多，这不能包圆。”

农人不由分说，“再有个要求，就是一喊名字，别人听了就知道是个男

的。”

我说：“这个还好办，与众不同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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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多费点神呗。”

他倒是胸有成竹，我一时搜索枯肠，找不到感觉，只好敷衍着说：“这样

吧，您先回去，等我想好了托人带讯，您再来。”

农人笑逐颜开，踌躇满志而归。

几天后，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那天上街买东西，谁知竟被那农夫一把

抓住，高声叫道：“徐先生，先生！我儿子的名字取好了没有？”

我这才想到受了人家的肉和糖却辱了使命。但突然灵感来了，急忙问他：

“您是要单名还是双名？”

“单名，单名！现在都兴单名。”

我说：“想倒是想了一个，不知遂不遂您的心意？”

“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我说：“又要一听就晓得是个男的，又要与众不同，还要单名，那就叫……

‘倮’吧，估计没有人会取这个名，且一叫就知道是个男的……”

没等我说完，农夫直冒火：“呸！呸！斯文扫地，斯文扫地！”扬长而去。



我们一起围坐的四五个男女老少教师和准教师顿时笑得人仰马翻，一个

年轻的实习生双手捂住肚子直喊“哎哟！哎哟！”

徐老师是杜撰还是有所本，就很难考证了。



其二



高个儿，腰显得有点儿哈；那对眼儿，象刀雕的两瓣杏核壳，单眼皮，

眼仁大部分是白的，愣头愣脑，面色焦黄。

幺的大名应该是“幺旺”，湖北乡间管最小的叫“幺”，幺排行最末。

认识幺是在县人武部大院。那天换了军装的新兵正等着出发。满院的没

带领章帽徽的新兵和送行的家属亲人未婚妻已婚妻川流不息，哭的笑的又哭

又笑抹鼻子擦眼泪高声叫喊窃窃私语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独自站在人武部大院的一角观看这送别大观、情态总汇。匆匆向墙角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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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见只有我一个男人，幺“崩崩”扯开裤门，掏出那玩意儿就尿，刺得墙

角沙砾四溅，那响声象车胎放气。几乎同时，一个戴领章帽徽的军人跑过来，

操着山西口音大声呵斥“你干啥！你干啥！”同时抓住幺的肩膀，那神态，要

是手里有枪，准会扣扳机；幺不动声色，头也不回，继续他的程序。这更激

怒了来者，嗓门提高了八度，大吼“不象话！”这时幺已结束，漫不经心的抖

了抖那玩意儿，转过身来，翻着白眼 ，冲着那人说：“你不晓得我做么什？

这与你倮相干？”那人听不懂这邾城土话，竟指着我问：“他说什么？”俨然

我是他的翻译。我强忍着差点没笑出来，用普通话对他说，他说他一下午没

找到厕所。那人还不肯罢休，问幺：“你那部分的？”

我猛的觉得这事笑不得，那带兵的认真起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后果，连忙

说：“我们还没有部分呢！”那军人大概有别的急事，哼了一声竟匆匆离去，

显然是冲着我。

我再也忍俊不禁，幺也笑得前仰后翻。

幺的口语里“倮”音成串。

抵达新兵驻地的那晚，幺正好和我分在一个班，驻扎在永定河边上叫上

官营的村子里。那时，部队没有营房全塞在老百姓家里。打开褥被正往炕上

铺，两个当兵的拥着一个当官的进来表示慰问，其中一个当兵的指着当官的

向大家介绍说是指导员，指导员东扯西拉不知怎么拉到部队官兵一致都是为

人民服务，幺伸长脖子凑上前去拉着指导员的上衣说“你四个荷包，我们都

是两个，怎么回事？”指导员哈哈大笑说，这只是革命的分工不同，都是为

人民服务。幺不以为然，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故意恶作剧，竟脱下自己的

上装要跟指导员换，指导员刹那间变了脸色，狠狠瞪了他一会儿才找借口离

去。

幺天质聪颖，悟性极高，却一副憨蛮态，但离大智若愚还远；可惜家里

太穷，又排行最末，没有上过一天学堂。

部队有许多的规定，不如地方自由，比如“有事需请假”，“无事不出门

出门必两人”，连上厕所也要跟班长打个招呼，否则扣你一个“组织纪律性不

强”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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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年初春，永定河还没解冻，部队每天在河滩上筑堤围田准备种水稻，

据说引进日本香粘米。

最多十分钟，清早起来匆匆吃一顿饭，然后扛着锹急行军七八里地到达

河滩，挥锹铲土，每人五米一段，要垒起高一米五的大坝，包产到人，比凤

阳早。中午炊事班用圆柱形的铁桶挑来菜和饭，菜据说是华北平原用火车拉

来的大白菜，饭是小米和大米的混合物，伙食规定3 0 % 的小米7 0 % 的大

米，可那饭尽黄色，白色只是个点缀；又有一说蒸饭时大米小米分开蒸，熟

了之后再用锹铲了混合，就象我们筑坝铲土一样，不同的是，我们要堆起来，

他们要反复翻抄使之均匀。有观察细致的人说连部的饭盆里的颜色正好与我

们相反，黄色仅是个点缀。连部就是正副指导正副连长加通信员文书，吃饭

老远另围一圈子离班排有段距离，谁也没有去考证过。这信息八成是排长副

排长之类的传出来的，因为他们都得下班吃饭。领袖教导不能搞绝对平均主

义长官骑马是工作需要，再说指导员第一天晚上就指导过“革命的分工不同

都是为人民服务”，要是没有这点分工不同，部队里个个都争取进步写入党申

请书，哪来的动力？其实重要的不是黄多白少白多黄少，只要能吃饱身体维

持一天的能量也就满足。吃饭是生存的一部分，生存选择恰如吃饭，当只有

一种选择或没有选择时，已经被选择了。

偏偏就是吃不饱，一盆饭一人一碗，盆就见底了，有要求进步迫切的吃

的很快，风卷荷叶三下五去二，故作要离开状，心里只等班长一句“还有，

再盛点！”。

幺不风卷荷叶，吃到碗底一粒一粒往嘴里数，只等“争取进步的”都离

开，将盆里的扒到碗里再风卷荷叶。

一个多月过去，人熬得又黑又瘦，很多人开始撑不住。

上官营坐落在永定河上游东岸，离京畿只有六十来里，方圆一里，有三

百多户人家，都说没有去过北京。家家户户都围成一个个象小城堡似的小院，

像北京城里的四合院。院墙用小石片堆的，墙面象鱼鳞，院内四面各一间房，

房都很矮，房顶糊了厚厚的一层泥，并不怕雨，好象从来也没有下过雨，风

沙却大得有诗为证；面对院中心一整排窗，木质小方格窗棂，不安玻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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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糊，倒也不怕风。房顶上都有比房顶高过尺把的烟囱，连着屋里的炕。远

远看去，零星几株槐树椿树点缀在高低不平的泥土屋顶间，使人感到也有季

节的变化。

村里只有一处小卖部，那时叫服务部，有卖糨米条，就是面粉搓成小条

如一节节蚯蚓状用油炸过的点心，除了收钱外还要粮票。见有的人晚上点名

解散后拔腿就朝那儿跑，买了偷偷装在两个裤袋里鼓鼓囊囊，上衣只有胸脯

上的两个小口袋，很现形。

我如法炮制，偷偷的给家里写了封信叫寄点全国流通粮票，这事只有幺

知道，星期天寄信同幺一起去的桑园。收到家里寄来的十斤全国流通给了幺

一半，你知道幺家里无论如何也弄不到全国流通。有天晚点名时，指导员大

发雷霆。说“这是给人民解放军抹黑，政治影响很坏！”但没点名道姓是谁，

我心里直打鼓，也纳闷，心想这事连部怎么会知道，莫不是每个人的来信都

有个什么法子检查？即刻作好了挨整的精神准备。后听连部通信员悄悄说家

里寄粮票一时甚嚣尘上，被团部察觉了，指导员挨了抠，四好连队可能没分

了，但终究罪不罚众，一场虚惊，不过饭盆里的饭明显的比以往多了一层。

筑坝围田的那些日子，一天下来，人象散了架，下午七八里路赶回驻地，

往炕上一歪，象死狗一样。

“你少用点倮劲！你不比我们，你没有吃过这苦。”幺躺在炕上，对着我

的耳朵像告戒他的儿子，“一回半锹！看哪个铲得象你那个倮样子满？这跟生

产队出工一个样。”

“……”，我没有回应，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也很困。

“我们是灶里受不了往窑里钻，不晓得你钻到这丘八堆里为么倮？”

你觉得委屈，不是为了什么“争取进步”，被这位同乡误解了，但没有辩

说，很困，同时传来班长吼叫“熄灯了还讲什么鸟？”班长听不懂湖北土话，

但对幺的成见是明摆着的，不仅仅是为一粒粒往嘴里数饭粒。

很困，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一声大叫惊醒。原来幺并未入睡，悄悄摸到班长铺

前，拍班长肩膀，煞有介事“班长班长”直嚎，班长从死睡中惊醒，大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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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干什么？”

“我上厕所。”

“操蛋，你不会去！”

“不是规定请假么？”

班长气不打一处来，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只听见黑暗中各个方向发出窃

窃的笑声。幺的滑稽表演是有点过分，等他钻进被里，我睡眼惺忪的说：“吵

死人了。”

官厅水库坐落在永定河和桑干河的上游，桑干河向西流去，永定河向南

流过京城，又有一说两条河都叫永定河。两条河曾被历代的文人骚客写进他

们不朽的篇章里，那些诗文多与军旅有关。

部队分散驻扎在沙城靠近水库的大小村庄里，据说有七个师刚从附近“深

挖洞”里撤出来，老兵都复员走了，半老兵和新兵在这儿整编待命。半老兵

自然升为老兵，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使唤新兵或者摆摆老资格，如打水扫地，

端饭送盆，给房东老乡挑水，就历史落在新兵身上。那时到处深挖洞，广积

粮，备战备荒为人民。这也是伟大统帅古为今用，他老人家活学活用朱元璋，

全国活学活用他老人家，伟大的战略部署来源于他著名论断“世界大战随时

都有可能爆发”，而我们翘首以盼至今还没打响。这光辉的论断直到八十年代

中期被新的领袖抛弃。

听老兵说，这个工程为仗打起来后中央的指挥中心。但也有的老兵说，

这个工程还没有结束就暴露了，只能用做战备仓库，所以干了六七年的老兵

大多复员了，其实连队剩下的老兵并不老，他们也没有进去过，据说我们就

是去完成没有干完的那些部分。又据说在里面干活，饭随吃，餐餐有肉，这

消息陡然增添了大家的好奇和期盼。但又被一位六四年的老兵的话扫了大兴：

“你以为干工程好？我班长当了七年兵，连个老乡都没有见着，女人是

什么样都忘得没影儿。出来的那天，连长在沙河滩训话，一个新娘子骑头毛

驴地咯地咯颠过来，全连百来号人都扭过头去看，眼都不够用了，苍蝇嗅到

血，新娘子白皮细肉笑嘻嘻的确撩人，连长突然一个命令：‘起立！向右转！

看够了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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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得我们几个新兵傻笑。他见大伙儿有兴趣，索性摆开龙门阵：

“成天就是与石头打交道，礼拜天也就在驻地周围山坡下晒晒太阳，外

边搞运动，这个打倒那个揪出来了，狗屁都不晓得！一出来什么都新鲜。洞

里几年，世上几十年！”，他努力在脑袋里找叫文点的词，反正等着复员，讲

话也少了顾忌。

听他讲，身上一阵阵起鸡皮，书也没有看的，广播也听不着，那时电视

很新鲜，不成了深山野人？六、七年，人的生命有几个六、七年，别说六、

七年，就是两三年也会把人闷死。突然觉得幺的话不无道理，灶里烧不过往

窑里跑。

老乡炕里的墙上伟大统帅戴军帽的头像用一个圆框着，那圆正好与帽顶

相切，好像是从那个画报上剪下来的，侧面像；统帅并不看着我们，圆周围

红色蜡光纸剪成细条向四周放射，象征着光芒万丈；墙上方是副统帅如其人

一样干瘪的墨迹“大海航行靠舵手”。每天早上，当班长说一声：“早请示！”

全班就地站在炕前，作肃然起敬科，小声念一段必须先想好的统帅语录。晚

上，不管多累，必须跟着晚汇报，也作肃然起敬状，不过不是念语录，而是

说自己一天那些做的较好那些做的不够，象基督徒做祷告或忏悔一样，都是

有关工作学习的鸡毛蒜皮事，想女人之类的还没听谁汇报过，那声音不大又

得让别人听得见，如沙弥念经，也得经过一番自我训练。

有个湖南兵，身子瘦得看着就叫人可怜，蒙蒙董董的，让人怀疑父母属

于近亲；入伍之前目不识丁，可“雷打不动”的规矩一篇文章轮流一人读一

段，他将“白求恩同志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念成了“白求恩不愿意来到中国”，

立刻引来一阵哈哈大笑。班长是个山西人，矮个儿，认字是两年兵下来读语

录读出来的，拿他的口头禅来说“少两把刷子”，却有着白衣秀士王伦的风度，

这时栗然正色说“笑什么！这是严肃的政治问题，伟大统帅的指示能随便篡

改的？”

我一下子意识到这不可笑，不能笑，搞不好又成了什么事件。

就在前天还听到一个寒心的故事，某个连在河滩上筑坝，将毛主席“一

不怕苦二不怕死”语录写成八个大字，贴在像打靶用的牌子上，牌子中间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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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木片下端削成尖头，每天都带到河滩插成一排，用来鼓舞士气。可不巧

那天一个河北兵将八个字排成“一怕不苦，二怕不死”，据说那兵被押到团部

审查，听了这故事倒是觉得这种顺序更耐人寻味，但当时满脑门心思的是那

兵的下落。

幺见有了打抱不平的机会，翻着白多黑少的眼立刻冲着班长反唇相讥：

“你保证一篇一个字都不念错？”

班长正为那晚的事找不着茬儿，立刻将矛头转向幺，要与他一起到连部

去评理，我意识到这不是儿戏，这与插牌子的事惊人的相似，连忙上前相劝：

“伟大统帅也说过有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

总算息事宁人。后来又想，他老人家这么通俗的一篇讲演怎么会用一句

文言句式，大概没想到治下有那么多文盲。

幺对雷打不动却尤其认真，他入伍前也目不识丁。他说过，当三年兵，

只有两个愿望，一是能吃饱饭，此愿看来不能完全如愿；再就是跟着我认几

千字。

幺的滑稽和俏皮话最多，却很得大家喜爱，平时不吭不哈，用班长的话

说，轻易不放屁一放特臭。他的搞笑却给那些单调枯燥憋闷的日子注入了些

许的生气。



部队移防到房县那年，听说幺在木工连，我到师部去取一个宣传材料，

趁机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去看看他，连队驻地就在房县东郊。

一条当时叫不出名的季节河自东向西穿过县城，正值枯水季节，河床袒

露着，像妊妇的肚皮，赤裸裸大刹风景。除了中心的十几米宽的水流，满目

大大小小的饿卵石。那天阳光格外的鲜艳，河道吹来的清风拂在面上，说不

出的惬意。

沿着河边的小路，远远看见木工连的施工场地。新任的班长是湖南人，

在地方就入了党，自我介绍党票是因为在农村贩卖粮票有功，大队奖励的。

在安顺时我们就相识，总是后悔不该当工程兵，没有在农村贩买贩卖轻爽。

唱的一口好山歌，用大家听不懂的不知哪个民族的语言唱的，一唱起来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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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原汁原味，不用任何歌咏技巧，大家都入迷。

我们常在一起抬杠，面红耳赤象喝醉了酒。有天在机场工棚里干活，几

个苗族姑娘穿着花枝招展的苗装背着背篓从木工棚前路过，满身的银质佩饰

叮玲玲好生悦耳。当时班长不在，大伙怂着他唱了一段，好不容易找到用武

之地，细软绵长比平时更多几分优雅，唱得那几个姑娘居然停了下来，他刚

歇口气，其中一个姑娘竟也唱了起来，后来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我们也听

不懂，象背后山上树丛里的鸟叫。这样唱下去会唱出故事，部队规定不能介

入地方，我连忙叫他打住。那姑娘笑嘻嘻笑得很灿烂，走了几步还依依回过

头来。后来问他，他说也唱的苗族的，他是个壮族佬。

“真可惜，调走了，”我们说起了幺。

“为什么？他的木工技术在全连无人可比。”

“这我知道，没了他，我们要多出许多蛮力。”

“调哪儿去了？”

“不知道。听说是政治问题。”

“扯淡！他....政治，根本不挨边。他是个文盲……”

“我也这么说。不就是为了个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

“那女人他根本就没有兴趣，谁都知道，他就是那犟脾气。”

“你是说他家里的对象？”这事幺对我讲过。

“还有谁？他给我们介绍过，说那脸起码有二斗半地，有张照片，我看

过，脸面是大了点；不爱就拉倒，偏偏跟指导员顶了火儿。”

“跟指导员有什么关系？这不风马牛？”

“开始没关系，后来关系就大了。”

“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也太简单了。他木工技术好，又埋头苦干，任劳任怨，谁不喜欢？

于是就发展他入党，入党之前要把亲戚六眷的都翻抖翻抖，看有没有黑人，

特别是未婚对象。”

“他家几代都是雇农，现在都吃不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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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清楚。但对象是富农，地、富、反、坏、右五类，在杠杠之内不？”

“富农？富农会看中他？”

“我说你们文化人书读多了就不知道用哪本，现在的富农哪是过去的富

农，尽往贫下中农身上攀，要不世世代代都翻得了身？”

“这就是你说的政治问题？”

“不是我说的，是连部说的，有人还说是''现行的''。”

“什么现行的？”

“那是后来。开始，连里还给他做工作。”

“做工作？怎么做？”

“让他写信回去退掉。”

“他写了？”

“写了就没有故事了。开始指导员找他谈了一两遍心，他老兄徐庶入曹

营一言不发。最后动员你们的一个老乡去做工作，叫安儿，你知道的。”

“谈通了？”

“谈通了哪有故事？谈毛了！不知怎的冒了一句：''我不要哪个倮党！''

指导员是你们湖北洪湖人，还听不懂那话？”

说到这儿，他仅有的一点幽默也没有了，声音也有些哽咽，显然也沉重，

“完了。连里批判了好几次，也没承认过错误……其实他根本就对那女子没

一点意思，”

看着面前河床上懒洋洋的流水，心里像压了一大堆鹅卵石。



后来，我私下问过团部机要员，他被遣送回家了。



（ 笔者注 《其二》摘录自笔者未完成《举水吟》 载《凤凰网www.ifeng.com》

纪实小说栏,现已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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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一个“冤”字了得？



1998年4月14日《楚天都市报》用了一个整版的篇幅以《“麻木车夫”

之死震动新洲县城》为题报道了是年2月4日（阴历初八）新洲一个叫陈双

喜的麻木车夫，因无证营运在执法交警讯问期间跳楼身亡的事件经过。同年5

月31日该报又以《负有责任的两名交警已被刑事拘留----陈双喜事件仍在

调查处理中》报道了案件的新进展，并强调说“执勤交警商泽林许辉的行为

是否构成犯罪，将由司法部门依法作出裁决”，可是直到如今关于此案的进展

和结果该报再无一字见于报端。倒是同年6月20日的《法制日报》在头版以

《新洲两交警被判刑-----办案滥用职权致人跳楼身亡》为题、《长江日报》

6 月 19 日以《两交警滥用职权被判刑----麻木车夫在新洲交警队受查问时

跳楼身亡》为题分别报道了新洲县人民法院6月17日的宣判结果。

《楚天都市报》4月14日的报道中说“张旺珍（陈双喜之妻）及其亲属一

直对陈双喜的死因有很多疑点”，“从2月中旬开始”“先后到县委、县信访办、

武汉市公安局、市政府、市人大常委会等单位多次上访，引起有关行政部门

的高度重视”，而个中实际情况是张旺珍带着幼女，与其姐夫、养父、两个侄

子等人挂牌、鸣锣到省委西大门上访，这才“引起有关行政部门的高度重视。

该报显然用了“为尊者隐”的春秋笔法。这个“重视”堪称“高度”，有中共

武汉市委办公厅98年5月27日的《关于新洲县城关镇居民张旺珍等人到省

委上访有关情况的报告》为证，有在报告上市委书记钱运录的亲笔批示为证，

其批示曰：“新洲县近来出格上访，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已有几次。希望新洲县

委、县政府一起高度重视，信访工作，稳定工作要真正做到位，做落实，关

键要抓好各级各部门领导干部的作风。”（钱书记笔迹原件笔者有存）

市委书记的批示并没有干预案件，只是对新洲人“出格上访”有异议。

什么叫“出格”？无据可考，无案可稽，大约是指“挂牌”和鸣锣吧，

也许是越级的意思（到省委西大门）。挂牌鸣锣可能是民间最原始的请愿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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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与其说是一代一代传承的，不如说是看戏、看电影学来的，如果违反

了治安管理条例，自有执法部门按条例办理，据此，也无什么“出格”；按《楚

天都市报》的描述，从县到市到省一步步一级级来的，也不应算“出格”。关

键是“造成了不良社会影响”，这可是关乎政治治理、城市的声誉、为官政绩

的大事，很显然触动了中国“社会安定，政治稳定”这个十二分敏感的神经

部位。于是新洲县委闻风而动，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出了个《关于认真贯彻

市委钱书记重要批示，切实做好当前稳定工作的报告》。报告中直言不讳地说，

这个上访“严重损坏了新洲县尤其是武汉市的形象，又在社会上造成了不良

影响”，看起来象是鸡毛当令箭，普通的民事刑事案件拔高到了安定稳定的政

治高度。但过细一读，话里有话，也有点“春秋”笔法味。报告中额外强调：

“对证据确凿的暗中串联、挑拨甚至怂恿和支持出格上访的少数人，将依法

予以严肃查处。”谁是“少数人”呢？新洲方面可能胸有成竹，局外人当然是

雾里云里讳莫如深了。不过报告末尾以新洲县委政府向市委提的两个请求倒

是惟妙惟肖饶有趣味，请求其二是：“请求省、市领导和省政法部门帮助我们

做好张旺珍之堂兄姚旺生同志的工作，使姚旺生同志继续协助我们依法妥善

处理该起案件。”

从《楚天都市报》的报道到这一上一下两个报告（武汉市委的报告和新

洲县委的报告），至此我们总算读懂了个中的原委，原来存在着司法部门之外

的非司法性质的干预，并且省市有关方面和新洲县方面对如何为两个当事交

警定性存在原则上的分歧，有只看不见似乎又看得见的手在那里起着作用。

然而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县检察院的起诉被否决，按市委、市人大、

公检法等 9 人组成的调查组定的调子由新洲法院速审速结，一审判处两个干

警“滥用职权”罪成立。此后，案件当事人分别向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诉，

被中级人民法院驳回，二审判决两名当事干警“滥用职权”罪，新洲人民检

察院的起诉被彻底否决。

于是就有了上述《法制日报》和《长江日报》“滥用职权罪”的报道和《楚

天都市报》的失语。

判决执行后，由于两个交警觉得天大的冤屈，经多年上诉，同时新洲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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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也发出申诉，峰回路转，鬼使神差这个冤案终于重新翻了过来。

2002年12月11日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2002]鄂 高法监二

刑再终字第10号》宣告：“撤消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1998）武刑终字第263

号刑事判决及原新洲人民法院（ 1998）新刑初字039号刑事判决；对原审被

告人商泽林、许辉宣告无罪。”同时又一次行使了国家赔偿。

折腾 4 年之久的案件，转了一个圆圈，终审又回到了初审，这可是没有

看电视剧、电影那么轻松，对于身陷囹圄的铁窗中人要付出多少血与泪的代

价啊，对于他们的确是冤，而对于社会，这个案件留给人民的思考，又怎是

一个“冤”字了得！

如今人们对警匪片之类的电视剧电影已久而生厌了，而对这个麻木车夫

案的戏剧性发展却颇感刺激，也饶有兴趣，见于报端后读者询问如雪飞至就

是说明。其实，这个案件案情本身简单明了，两个交警既没有犯罪故意，又

没有犯罪客观，扣无证运营的车辆维护交通秩序是他们的职责，不干或睁只

眼闭只眼地干是严重失职，根本不能把值勤执法作为车夫跳楼自杀的原因，

况且车夫跳楼时商泽林根本就不在现场，当然两个交警的执法的态度和方法

甚至行为有严重过失，有些行为违反了纪律，对车夫的死负有疏忽的责任，

必须受到严肃的纪律处分，但这与“滥用职权”有着严格的界限，随意混淆

颠倒，岂非儿戏？

我们无法获悉原武汉市委钱书记（现任贵州省委书记）能否看到这纸判

决书，也无从得知是否会有人转告他。这样一个折腾给正常执法的公安干警

带来多大的心理和精神压力啊：工作积极性被挫伤，执法力度被弱化，法院

的形象、法律的尊严被损害……会产生多大的负面效应！民众的心里会投下

一道什么样的阴影？

拉大旗作虎皮，一个“社会稳定”的大棒一挥，掩盖了多少社会本质，

抹杀了多少是非界限，堵住了多少应该言说而不能言说的嘴？因为这不是一

般的棒子，这是上方宝剑，动起来挥洒自如，舞起来所向披靡，对上能“与

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对下能使下属和百姓闻风丧胆，这是一两个人的“冤”

所能补偿得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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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稳定”，不得不牺牲两个干警的人权和自由，以他们的坐牢来换取

平息张旺珍的“躁动情绪”，以换取她及其亲属不再披麻戴孝鸣锣喊冤；

为了“稳定”，武汉市委、市人大等9人调查组在新洲历时一个多月，不

惜人力、物力、财力，除国家赔偿外，恩威齐加，全部工作的目的就是防范

张氏再度上访。

其实这个案子在当时如何判，相对于“北京两会”期间的绝对稳定并无

所谓，只要保证辖区内歌舞升平天下无贼就万事大吉了。

一个百字不足的批示，本来基本正确的起诉被否决了，本来该受行政处

分的人不得不去坐大牢，本来一个正案变成了冤案，行政干预司法，是一个

“冤”字了得的吗？动辄“危害社会稳定”“危害政治稳定”，风声鹤唳，草

木皆兵，我们的社会真的就如此脆弱，如此经不得风雨吗？要说冤，这是对

我们“政治稳定”“社会安定”“经济繁荣”的现实的极大冤屈！

还有一点要特别一提，这个案子恰恰发生在“北京两会”期间，若是过

后，或超前许多，也许不至于如此反复。

“冤”现在是得以申了，案子经高级法院定为终审，国家赔偿也基本执

行完毕，两个干警恢复了职务，可令人不解的是，上述几家报纸对这个翻了

的案竟噤若寒蝉，都得了失语症！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在作祟，至少他们不是

认真地对待许诺过的让读者“继续关注”吧。

我们多么希望不要或尽可能少的重演这种大“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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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河行



1



从李集站下车，叫了一辆摩托，车夫约莫二十七八岁，说熟悉高堤湾，

离新河小学不远，叫价6元，6元就6元吧。

土石结构的 3 米来宽的路，刚下过雨，坑坑洼洼，颠得人骨头要散架，

咬了牙紧紧将车夫拽住，车自然也跑不出速度来的。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油

菜田，夕阳残照，色、香都令人迷乱。20 多分钟，向西一个转弯，驶向一条

纯沙土路，车夫告知前面就是高堤湾，一抬眼，远远的见炳应正在村口等着。

从李集镇至此估计也就跑了五六公里地，离邾城到武汉的高速公路入口

不到10公里，离倒水河堤4公里，离武汉市区45公里，却是真实的畎亩深

处，很多学者将社会分些阶层，这大概就是社会的最底层吧。

高堤村村子不算大，60多户人家400多人，房子盖的没有次序，一大半

是土坯墙，也有几间高高耸立的两层、三层楼房，显得格外突兀。房子与房

子之间的流水沟里，乌黑的泥浆上散落着稻草，菜叶，塑料纸袋和一些叫不

出名来的废弃物，到处散发着难以名味的臭味，偶然也瞥见半截子“百事可

乐”的塑料版包装，象征着现代化的足迹，宛如都市的建筑工地挖出了哪一

朝哪一代的古董。



2



老式的没有天花板的房子倒是极其宽敞，四个三四十来岁的男人正全神

贯注的搓着麻将，另外两个坐在旁边观赏，并不理会我们的进来，有位男子

就像摸的一张不是队列所需的牌，随手按在场子里，眼光向我们一瞥，连招

呼也没有打一下。麻将桌周围烟蒂狼籍，桌面被一层烟雾缠绕着。

坐了一会，喝了半杯茶，已是6点多钟了，等候吃晚饭。一个50多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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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妇人，双手捧着一块地毯包的沉甸一团匆匆从后门进来，嘴里不停地嘟哝着

“散了场，散了场……你们还不散？”扎实将我吓了一跳，茶杯险些失手。

炳应介绍说这就是他“屋里人”，整天就不空，刚从另一场“战役”下来。对

她酣战方城，不知是埋怨还是赞许。可陈夫人的形象大大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因为炳应告诉过我，说她是个乡医（过去叫赤脚医生）。于是，我的注意力全

集中于眼前的这个尤物：

一套藏青色的制服套装，式样与文革期间红卫兵流行装相仿，只不过不

是军装绿；发型天然地与服饰联想配套，两根齐肩的短辫，乌黑油亮；黑熙

熙的脸庞早已失去了光泽，皱纹却悄悄地爬了上来；最精彩的是嘴角斜叼着

一根烟卷，烟灰柱足有 3 公分长，竟然没掉下来。我怎么也没有法子将这样

一个形象与“医生”联系起来，心想可能是个马脚（巫婆），或者乡医兼马脚。

清明时节，6点多钟天已暗了下来，25寸电视机由于没有CATV，天线再

高画面也如雪花飘飘，声音早已淹没在“2饼”、“3条”的喧叫和磕碰之中。

两个女儿全身披挂，正在大门右侧厢房里给客人做饭，陈夫人也挽起袖子加

入那个行列去了。

我手持茶杯起身在堂屋转悠，也作欣赏麻将状，漫步至大门槛立定。映

入眼帘的是贴在对面墙上的约 B5 大小的白纸条幅，上写有“出门见喜 动脚

生财”。正寻思这么吉利的话怎么不用红纸写，回头看门上门楣上的对联都是

用的白纸，这才记起炳应讲过他父亲去年去世。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自大门进来，嘴里不住喊着“尤医生”，我急

忙退到原位坐定。陈夫人从厨房跨出，中年男子伸出胳膊，见上臂阳面有一

小块红肿丘包。陈夫人嘴里仍叼着支烟，手里正削着一根莴苣，不动声色地

说：“要打吊针。”那烟卷仍叼在嘴角上，只是振落了新成的烟灰柱。中年男

子问：“在哪里打？”

“就这里！”见那男子认可旋即将刀子和没有削完的莴苣朝门角一扔，

不知从哪儿搜出一个一头栓了一圈麻绳的铁钩，好一会儿，我才悟出那是挑

水扁担上勾水桶的桶钩。只见她将桶钩往一扇大门的一个小洞里挂住，然后

大步流星从左边的房屋里拿出一瓶有个网套套着的葡萄糖溶液瓶，很快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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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在桶钩垂下的麻绳上，直到此时才明了杉木门面上那个小洞原来有着特定

的功用。我的眼光一直跟踪着她的被香烟熏得焦黄的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

还有长指甲根部一条弧形的“黑色幽默”，竟没有注意到她如何将针头插进那

男子的静脉里。人站着接受静脉滴注也是第一次领略，想起城里医院全身白

衣白帽白口罩一个棉球接一个棉球地消毒，这儿摸那儿按地寻找静脉，是个

极大得讽刺，在这儿均被约简了。那动作如此轻盈，驾轻就熟，操作技能令

人叹为观止，对陈夫人只好刮目相看了，刚刚形成的马脚的概念以及那点焦

黄的忧郁和黑色的幽默也被此情此景覆盖了，人怎能貌相呢？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从厨房里传来“饭熟了”的呼叫，这边方城战役才

恋恋不舍地收兵结账，因为要腾出桌子吃饭。陈夫人一俟方城战役退役下的

凳子空出，迅疾拖过一把，让那输液的男子坐下，原来接受静脉注射者不是

一定得站着，同时也醒悟：屋里的凳子竟没有空着的一把。

吃完晚饭，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抱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来打针。妇人将那

孩子正面朝下按在自己的双膝上，那孩子早已杀猪似的喊叫，四肢在空中乱

舞，陈夫人针头里早就吸好药液，灯光下黄澄澄的半管，只见她走上前去，

一只手将那男孩裤子一把拉下，没看清什么东西一晃，针已扎进臀肉，药液

也跟着推了进去，那速度只有用光描述了；与此同时，奇迹般的，那孩子居

然不哭不闹不动不叫，像暴风雨过后的天空一样安详。

这案例又增加了我对陈夫人医疗技艺的钦佩和城里医生护士作势作秀的

鄙夷。

老实说，陈夫人那些动作简直是一种艺术，只有《庄子》里的庖丁解牛

可与之媲美。

看完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又来了一位病人，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主诉症

状是脖颈皮下有一个小疙瘩，还是那只充满黄色忧郁黑色幽默的手，一摸，

立即诊定：“淋巴发炎，要打针！”说着，从房里桌上摸出一支注射液，我知

道那是盘尼西林，难道她皮试也不用做？那姑娘站立着，一支手腕被她捏住，

又是一晃，也不用什么棉球擦擦揉揉，说了声“过一会再来”就让那姑娘出

门去了。我刚才被提起的心正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又被提起：如果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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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药物反应了怎么办？“一会儿”是什么时间单位？如何计量？房里没有钟

也不见陈夫人带手表。

村里安电话的不多，据说只有 3 家，炳应是其一。电话就在刚才注射的

那个房里。我借打电话的当儿，仔细扫描了这间卧室兼医疗室的空间：靠后

墙是一张双人床，没有折叠的被子和衣物凌乱撒了一床，床对面唯一的一扇

老式窗户，窗户下面一张老式的三屉桌，桌子上一块灰扑扑手帕大小的绢子

盖住一部电话机，其余的部分都被注射用的针剂盒堆满，有“柴胡”、“板蓝

根”“庆大霉素”等等，上层盒面上布满了灰尘，还有几把医用剪刀镊子之类

的器械。桌底下是一个大纸箱，箱口开着，里面的静脉注射的玻璃瓶依稀可

见。此外房子里没有任何陈设，来的病人如果想坐一坐，也只能坐在床上，

椅子凳子都是有限的，而堂屋里方城里外的人却是无限的。整个房间潮湿阴

暗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霉味，但绝对不是福尔马林的气味。

两个多小时内就处理了三个病人，陈夫人是这60来户人家的唯一的医生

兼护士。村里人除了死神就在眼前是不会到城镇去看病的，交通不便是其次，

看不起是主要的。这样一个乡医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单就经济收入而论，

本村无竞争对手，不成垄断也用不着垄断，诊治兼零售药品，虽然不收挂号，

药价只翻一番（根据有人买一张创可贴2角，进价不到1角推论）也比城镇

医院或药店便宜，最主要的是少了与病情无关的这个检查那个化验的费用。

据炳应讲，每年净收入不下两三万，还落得大部分空闲打麻将。

“一会儿”过去了，方才那姑娘走了进来。陈夫人连手腕都不看一眼，

说：“没问题，打！”



3



新河小学离高堤村约 3 里地，骑自行车需六七分钟。炳应是新河小学的

副校长，有经济意义的职务叫民办教师。从文革“到农村去”以来一直就在

农村，中途因区里抽去搞了10年的纸袋厂，所以民办教师一直没有转正。为

人忠厚随和，言行迂缓，很受周边公众的敬重和信任。这点，我从他堂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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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到晚麻将不歇，并且供水供茶如同义务，已深有领会。

然而炳应成为这一带德高望重的长者，却缘于他的一项特殊的职业，或

者说副业，那就是每年往深圳富士康企业集团输送劳务。

富士康企业集团（FOXCONN）是台湾鸿海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于 1983

年在大陆投资兴办的专业生产电脑精密产品出口型的企业集团。鸿海公司在

全球IT业排名第25位，1995年被美国《富士比》杂志评为全球最具发展潜

力的100家企业之一。集团总裁兼董事长郭台铭为台湾模具公会创会理事长，

曾多次受到江核心的接见。

其实富士康1993年就开始在内地招收员工。一个偶然的机遇，1995年炳

应在深圳龙华镇富士康总部目睹了招工的全过程。

那地方富士康人称之为“实习工厂”，实则公司人事部的招工机构。在“实

习工厂”的周围，一开始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穴头。但真正为其买账的只有

一两个。这是一个与任何国有、私营、合资、独资企业都不相同的招工方式。

不通过任何劳务机构，只与那几个确认的穴头电话联系；只准收取 100 元的

劳务费，30元体检费，150元左右的车费，40元食宿费；只收高中、中专、

技校、职高的毕业生；只能是 17---22 岁的男女青年；只凭身份证、毕业生

推荐书、流动人口计划生育证。简单的程序是，从全国各地涌来的待业者，

由穴头登记造表，50 人为一个作业单位，在规定的时间内将待招人员带到厂

门前，然后穴头从大门口将报表递给“实习工厂”的负责人，大门打开，50

人被放进厂内，其他任何人包括穴头都不得入内。没有相中的随时被放出来，

能否最后被录用，一般从早上八点钟进去，下午四五点钟才能确定。到时，

一辆辆所有窗户都密罩的小型巴士将录用的人员拉向富士康的各个分厂，在

外等候一天的家乡领队或亲属连面都不能一见。以后的情况只能在家里等候

电话或信函了。

据被录用的人后来讲，进去以后50人分做两排站好，由十几个人事部的

工作人员像宫廷里挑选妃子一样，从身高到视力一个一个检验，不合格的当

即请出。脸上手上有疤痕或纹字、纹纹的当即请出（据说这类人被怀疑在社

会上有打架斗殴黑社会前科），有口齿不清，行走异常的当即请出。第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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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文化知识笔试。内容包括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英语、时事，不过

都在初中范围之内，少量题目超过初中学段。最后一关就是体检，体检委托

深圳大医院严格把关。体检过了，一般录定了。

录用后的待遇，据富士康中央人事部的招工简章：



1、免费提供伙食，每月标准为RMB240元。

2、免费在社会保险局（保险公司）为员工投保工伤（雇主责任）险。

3、公司在本薪内设立医疗、养老、待业保险项目，每月发放员工工资中。``````

每月工资加班除外视工种不同350---450元左右，但实际连加班及各种补贴接近

800---900元。



富士康在大陆员工人数达23000，每年要招收3000---4000人，铁打的营

盘流水的兵，进的进出的出，企业充满了活力，利润和产值每年都在二十几

个%比的增长。

这就是说只要与穴头取得联系，随时都可以送人。正好炳应这次结识了

一个来自家乡不远黄州的一个穴头。然而，什么叫穴头？穴头每人收取 300

元的佣金，这样，一个应招人员必须准备300加320元钱，组织者或领队呢，

自然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电话，时工，宣传以及必要的培训都得开销，最

恼火的是，如果时间没有安排好，车的延误或“实习工厂”临时改变计划，

还得承担所有的滞留宿食费用，约每人200元不多。这样，如果想进富士康，

得准备800--850元。

仔细读一下富士康的招工文书，你会发现，他们并不是真正招收高中职

高学段的毕业生，17 岁是什么年龄？初中刚毕业，就是读了高中学段也只有

一年。也就是说，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学段或考上了没有钱读，或读了

一段失学或辍学了，或在职业技校读了一两年的，都在对象之列，这样的劳

力资源大量地存在于农村。那么毕业文凭呢？像似哪位学者说过，只要社会

有某种需求，，一定找得到那种社会服务。在像龙华镇这样的深圳区镇里有着

最先进的假文凭服务行业，并且都是取得了工商执照的，你只要出示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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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或一个文凭概念，10 分钟就能搞定。钢印是活字拼构的，泥印就更不在

话下，绝对不是那种低水平扫描加软件制作打印件，而是活生生的硬件。中

等学段 30---40 元一个，成批的还要便宜。本来像富士康这样的跨境公司根

本就不相信大陆的文凭，也不怎么严格审查。所以这个问题上不存在任何障

碍。

像郭台铭如此精明的总裁和如此现代的资讯产业的管理经验，他不会不

了解他们招收的员工的底细，但这丝毫也不会损害他们的任何利益，因为真

正在生产线上操作的人员，并不需要什么了不起的知识和技能，况且员工像

人体的氧气替换二氧化碳一样每天每月不停地吐故纳新，留得住的或较长时

间留得住的都是精华。

2000年暑假，我陪炳应一同去过富士康，大手笔的现代化豪华壮观的厂

房格局，井然有序的生产流程和员工们轻松愉快的生活、文化氛围，都是国

有企业及其他合资独资企业所不可企及、不能比拟的。你只要在富士康城走

一趟，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仅100万的以机械模具为主流产品的企业12年后跻

身于以十大核心技术打造的高新科技企业，2001年产值达1442亿的答案。再

一个强烈的感受是，国内任何企业在这样的大的跨国公司面前，除了破产可

能别无出路，就单从用人机制而言，恐怕不等加入WTO，人家已经牢固地占领

了劳务市场。比起沿海那些星罗棋布的私营外资民营企业，他们巧言令色的

招工广告，不能兑现的高额薪金的承诺，遮遮掩掩的对各类保险的逃避以及

优越工作和生活条件的吹嘘，富士康是最有战略眼光的企业。事实将雄辩地

证明，未来的中国市场就是这类跨国公司的天下。

炳应首先想到的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初中毕业待业，一个读了一两年

技校，也待业，虽然家庭在全村经济条件不算差的，但他们一不种田，二不

务工总非长远之计。听说有这样天大的好事，左邻右舍的一下就聚了上十个。

农民有农民的经济学，花上七八百块钱，一个月就回来了，大人孩子皆大欢

喜，即便一时半会拿不出，借债也情愿。

第一批送去13个人，十分顺利，竟没有一个退回来。一个月，两个月后，

奇迹就出现了，一张张500元，600元，甚至上千元的汇款单送到这个上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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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下不挨店的畎亩荒村，哪个父母不是热泪盈眶！ 读过李昌平《我向总理说

实话》的人都知道，他写了一个叫张作良的人，1997 年以来，一年向珠海送

200人安排打工，被作者称为监利能人。而炳应将新河李集一带的初中毕业生，

准初中生甚至小学毕业生输送了200多人，也是一个奇迹。

在这之前，并不是没有青年人走南闯北去打工，但不是被骗贴本很快返

回，就是被流水线折磨得受不了。只读了那么点书，只能是民工的待遇，在

农村没有国民待遇，换一个地方只要是国内，土豆怎么折腾都是马铃薯，本

质没有变，仍然逃不脱马克思说的马铃薯命运。

炳应的这个业余营生，使他在李集地区的名声大噪，远远超过他兢兢业

业教几十年书的教绩，俨然这个地区富士康招员总代理。他一不做广告，二

不拉郎配，三不游说，都是别人找上门来求情。来者少不了提两瓶酒，条把

烟，一包茶，仅此而已，农民能拿得出什么呢？这已经很拮据了。正好，到

他家打麻将的人求之不得。这更增加了他与本村本地乡友们的融合性。当然，

求情的人也有一个条件，非富士康不去！他们根本没有去过富士康，也没有

去过其他的独资合资外资企业，甚至很多人连武汉都没有去过，他们唯一的

判断标准是，他们打听过，到富士康去的人都没有回来，都打电话和写信说

那里好，更重要的，他们都寄钱回来。这比任何现代化媒体手段的广告更具

效率。



4



可是，自2001年开始，富士康对甚嚣尘上的假冒中等学段毕业的待招人

员设置了路障，其主要手段就是将测试项目中的文化知识笔试加高了门槛，

这样，送达的人员有时只有50%的人才能过关，这就大大地扩展了炳应和待招

家庭的成本。基于这样严峻的现状，炳应亲自到我家里来，要求我给这些乡

里待送青年补补课。

我匆忙向单位请了几天假，早上 6 点出发，赶到高堤湾已是吃晚饭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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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

夜晚，我必须将明天要讲的内容写成教案，可是除了带了临行时从孩子

的书堆里找到一本“中学生手册”外，什么资料也没有，更令人悲观的是，

炳应家里竟找不到一本书，更遑论初中生的教科书了。还好，他从深圳带回

了几分以往富士康用过的文化考试卷，我从试卷中能摸到大致的范围和测试

的意图，正好作为我的教案的纲要。我先写了一个数学物理化学语文英语历

史地理的分科计划安排时间表，然后写完明天一整天的教案，一看表已是 11

点半了。

本来，坐了一个下午的车，有 5---6 个小时的睡眠就足够了，无奈刚合

上眼，老鼠成群接队地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进来，叽叽咋咋，像是要开研讨

会。只得起来开灯开门驱赶，并且将窗户门关得严严实实，心想它们的会议

得另找地方了。岂料，又是刚刚合眼，鼠们又来了，并且在灯光下肆无忌惮

地在窗户玻璃上悠闲地行走。这就奇怪了，这是一间新建的水泥结构的房间，

再小的老鼠也无缝可钻的。等第二次将它们驱逐之后，关门的时候，才发现

门的下沿有一个 4 厘米左右半圆形的小洞，原来它们是打这儿钻进来的。只

好开了大门，找了几块红砖，平地将洞堵严，再压上两块，以防战线被它们

合力摧毁。之后自觉安然，一头钻进被窝。然而，过了约20分钟，它们展开

了更加严厉的攻势，企图在尚未被砖封住的位置从新开洞，大概它们选定的

会址并不象人类可以灵活改变的，再一个原因是，我两次对它们都没有伤害

之意（其实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外徒有四壁，要打杀一无适当的武

器，二则忌器怕打破了窗玻璃），只是驱逐而已，就像政府对那些著名的异议

人士一样，放到外国去。这心理状态莫非被它们摸透了？的确无奈，只好任

其啃噬，睁眼待达旦。

谁知，竟也睡着了。



讲课的地方被安排在新河小学二楼的一间空教室里。新河小学有学生300

多人，大约每个年级一个班一年级两个班，教师八九个人。我曾就学生的管

理和教学情况问过炳应，他说，一般的学生都听话，也学得很刻苦，全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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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都在这儿上学，这个“村”是行政意义的村，不是自然村，最远的学生

上学要走4--5里地，上课调皮捣蛋的就打。

“打？”我吃了一惊，“家长答应吗？”

“家长叫你打，他巴不得你打。打了几次，就老实多了，即使不学，也

不捣蛋。”炳应对他们的课堂管理经验不无自豪地说，“农村跟城市不同，读

不出来，永远就呆在这野畈地里，武汉就这么远一点，我们村年纪大的有多

少人到过武汉？”

好不容易凑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破破烂烂的十几张桌子和条凳，黑

板系水泥在墙上涂抹再涂上黑漆，有的地方已斑驳脱落，没有脱落的地方又

反光严重。面对20多个男男女女的嗷嗷待哺的目光，我多少有些疑惑，既然

是炳应所说的情况，初中毕业的学生对所学过的知识自己翻翻书就应该拾得

起来，也没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的聚在一起补习。有的从家里到这儿有60多

里地，有的是骑摩托，有的是搭汽车来到李集镇，再租摩托车赶过来的。

无意间发现，有个女孩子的头发用一张兰色的绢子向后扎捆成一个圆柱

型棍子，虽然不是专业发型师的作品，但却是今春最流行的少女发式，像根

羊尾巴，又如炒锅的把手，更像男性勃起的符号。这意味着时尚的流行速度

与他们对所学知识的遗忘速度如此相适应，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悲凉。

课间休息时，随便问了几个青年，有的说初中没有读完，只读了两年，

有的只读了一年半，有的读完了，在农村混了两年，也丢得差不多了。没有

读完的大多是家庭负担不起或子女过多而辍学。九年义务教育在城市都得自

己掏大钱，更遑论这等边缘乡村了。

更令人感动的是，这群人中有明知自己那方面的条件（如身高、年龄、

视力）不合富士康要求的，也孜孜不倦地听讲。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要出去打

工，但我深深地意识到，他们的现代意识已被唤醒，这是畎亩深处的唯一希

望所在。



五天以后，离开新河的时候，炳应将我送到新河村部所在地去搭车。我

们步行在油菜花芬香的田间小道上。炳应给我讲了这样一个后现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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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他们高堤村的一家子的儿子从富士康寄回3000元钱，嘱咐他的

五十来岁的父亲一定要到武汉某某医院治治多年的乙肝病。父亲被儿子的孝

心所动，在女儿的陪同下第一次来到武汉。当他看到满街的穿着考究的人、

像是坐的不要钱的的车，进出“衣冠不整者谢绝入内”的豪华的高楼大厦，

简直感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再仔细一看，满街的人笑逐言开，无忧无

虑，大把大把的钞票像扔草纸一样，拣最好的吃喝，最好的玩乐，自己原有

的五十多年的生活信念突然坍塌了，他决定不到医院去了，说了一句：“我这

样活长了冒得意思。”于是就带着女儿回到了他生活了五十多年的高堤村，也

就是我刚刚呆了五天的那个地方 。



（注：炳应 陈炳应，系本文作者新洲一中66届高中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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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礼世家 满门节义

——可歌可泣的历史人物吴思温



翻开《吴氏庆余堂宗谱》，一个名门望族赫然跃入眼帘，一位名垂竹帛的

英雄让人掩卷而泣。

他是元代中书行省平章左丞，被明皇追封为“护国忠臣显灵王吴祖”的

第八世孙。

他是从小深受程朱理学熏陶儒家道统传承的万历甲午举人。

他是至今高悬于云南博物馆“历史沿革”中的史籍展项！

他是明万历到崇祯年间辗转十数年，曾任云南西部丽江玉溪一带的郡守

州府太守！

他七十高龄迁任广西布政司参政广西省督。

他是为抵抗杀人魔头张献忠追杀,至鄂州抗节而死的英雄！

他在《吴氏庆余堂宗谱》里的姓名：吴思温。



一



吴思温，字杨修，号初庵，又名江黄。据笔者推算，应生于１５６６年

（嘉靖丙寅），卒于1643年（崇祯十六年），享年76岁。［注1］

吴思温为吴氏庆余堂始迁祖吴定的第十三世，其五世祖是赫赫有名的吴

祖（字国栋，号汝）“显灵王”，六世祖是吴国栋的次子吴权。思温家族在世

系里沉寂了五代，直到第十二世吴国（字汝冶，号前溪，吴思温的大父，明

敕爵号奉直大夫）、吴楚（字汝齐，号鲁溪，吴思温的生父，明敕爵号奉直大

夫）才再露头角。

吴思温是吴楚（字汝齐，号鲁溪）的第三子，在怀抱时就过继给了吴国，

承其长子；吴国、吴楚在明朝的爵位都是奉直大夫，吴楚曾任云南鹤庆军民

顺州知府，也有五子，其二子吴思聪（字达之，号平奥）曾任广德石首教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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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温的祖父名大健，字体乾，号方田，排行第一。嘉靖年中，伺奉母

亲迁居于武汉江夏的太平里。卒于万历庚申，年六十七。

吴思温对其祖父的描述是，“隆准、中身、方严、文雅，聪敏有诸舅风，

兼览五经及术数，书业未成，以赀为府椽，寻弃去。以礼让耕读传家。元修

于里之雨坛山，有天际真人想。”（《吴氏庆余堂史志·方田公家传》）

思温五六岁时，最受祖父锺爱。吴大健开初入府衙为吏，很不痛快，曾

经在墙壁上写了一副对联：



滔滔人望许吾慧悟读儒书

在在科名愧我以图从吏业



迁居江夏以后，以叔父文台（吴臣，思温三叔）业儒，又不就。祖父眼

见思温比两个哥哥都聪慧，遂令他背着书袋在城内，拜秀才姑丈李筠轩为师

读书。当时思温年方九岁，大父吴国住在李庄守宗祀，生父吴楚住在玉盆湖

的袁庄，三叔父吴臣自建居所在李庄，大门对着山，都说祖父住宅里外的书

法古雅别致。吴大健曾经题联于思温大父吴国门两边，曰：



日月生辉盈栋宇

山川聚气秀人文



又题联生父吴楚的堂上，曰：



举父子兄弟尽慈孝友恭乃故家气味

有书田山水能渔樵耕读真隐者生涯

又题曰：



期子孙之云上

望诗礼于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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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教诲思温二兄说：“此《易经》字面，长自知之也。”

又题联叔父吴臣之门曰：



爰居爰处气象

肯堂肯构家声



也教诲温曰：“此诗书上话也”。

吴大健晚年研究长生之术，得一手杖，在手杖头上镌刻一个半月形的图

案，题联曰：



一钩杖头月，以我共成三

逍遥人世上，谁识出人间



吴大健轻财尚义，见儒生不怎么庄重但实际上是尊敬的，见富人则鄙视

远远地保持距离。自己的所得俸禄很少，但交接了许多豪杰朋友，经常慷慨

解囊。他留下的遗物只有书卷，抚琴之类的东西。

从他的那几幅对联我们已经领略其情其趣，其情其怀，诗礼修为，理学

程度，文字功底，可见一斑。他那高雅豪迈的气节岂是一般人所能媲美的！



吴国是吴思温的大父，籍贯黄冈人，“伟貌隆准”“坦直疏豁”“事上以诚，

不计私利”。十四岁因书法出众被州衙门录用为文书。后来随吴楚迁居于江夏

太平里，死于1619年正月十一日，享年60。

生父吴楚，也好生了得。当思温乡试中举后，思温的两兄相继入庠堂读

书，两弟从事田间农耕，都想加倍地复兴祖业。乡里人对吴楚格外地敬重，

因为他“拯人之困若己有之”。

曾经有一次，见路人衣不蔽体，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路人穿上。回到

家中，家人问起，笑了笑说“不知在哪里弄丢了。”家人不信，过了好久，才

嬉笑着说：“我见路人可怜，就送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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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有人偷他家的东西，发现了也不追赶，窃贼倒感到十分惭愧。吴楚

暗地里对贫困的人说：“吾有个儿子是吃官饷的，你去向他借钱，我帮你说情。”

受他资助的人说“真是没有见过有这样的老者！”



吴思明是吴思温的同胞哥哥，就是吴楚的长子，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思温亲自给他写过家传：



“字克之，号自庵，晚号柏庵，行一。性高简方介，不以小物介忧喜。

髫年即露头角。年二十三读性理书，遂有志于理学。用功刻苦，气质忽变，

若不可以寻尺计。年三十始以第一人游郡庠。读书多观大旨，字画遒劲，为

文笔力高。古诗率意而成，不谐世韵。其得意处超出蹊径外，非人所及。多

不存稿，尝咏怀曰：“独行少朋从，委蛇来莲渚。清风吹我衣，飘然欲轻举。

渚水清若斯，莲花香如许。悠然真自得。欲述非言语”，其高迈之气略可见矣。

颇有时望，数最坎坷，七科不试，年五十二，始以第二人补学生。

平生疏于近小，多远识。虽不面折人过，而言必中其微。目无庸俗亦不

稍露圭角，以故内外皆敬而服之。晚愈空匮，毫不渝其素守。迁湖山草庐，

手所种柏苍翠成列，因复号柏庵。读书观物，寝兴自适，略无世味。温虽勉

为步趋，不逮也。自少至老，同处者四十余年，毫无抵忤。及温游宦万里，

相别十年，精神独相映彻。崇祯戊辰九月卒于柏庵，年六十五。”



吴思温还给同胞二哥吴思聪写过家传 ：



“字达之，号平澳。行二。少伯兄一岁。年十二，同伯兄及温受业郭门。

识力不逮伯兄，而举业艺独其所长。弱冠先游庠序，历试有声，每为阖庠冠。

门墙问业者日益众。性卞急而坦直，偶有争论，必求其胜，人亦不憾也。万

历己丑，阖门困病。公侍母疾不解带者月余。见人衰危必与怜恻，其所厚善

辄倾肝胆。家贫，亲老兄弟同居，公廪私束悉以膳家，分给奁田不蓄私橐。

人多称之。率性而行，自少至老不能增亦不能减也。九科不第，老于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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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始以明经领选广德州东斋，莫不以长者敬而信之。壬申迁石首教

谕，未至任而道卒，悲思者众。 ”



现今，吴国吴楚的后代遍布江南鄂州新洲黄冈一带，有少部分的在距今

150-200年前后被迁离湖北，到陕西、重庆、云阳、旬阳等地驻居。

吴思温与前后四个夫人生有四子四女，长子江藻、次子江芑早夭，又次

子江英（字敛如），少子江最。长女嫁给了任家，次女嫁给黄冈蔡家，三女四

女尚未出嫁。吴思温被张献忠杀戮后，他的夫人田氏、江英夫妇及两个未出

阁女儿不愿受辱，一起投井殉节而死。唯独少子江最当时在乡下得以免难，

几代单传，后无显达者。



二



吴思温在五个兄弟里为长子 ，其父吴国出生地在邾城（即现在武汉市新

洲），幼儿时一直受父教诲，出身地也在邾城无疑。

五岁时，一天偶然跟随父亲外出，走在路上，见道路左边有一座荒塌了

的坟茔，他指着荒坟问父亲：“这座坟既然没有主人，为何还要给它培土，保

留它？”父亲十分吃惊，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又有一次随父亲出门，见前面迎面走来一个妇人，思温对父亲说：“男女

不同，路上相遇应该稍稍避让才是。”父亲见他小小年龄，竟然这般见识，感

到特别奇异。

六岁起，思温就在自家的私塾读书，私塾先生对他讲授古书里的笔记故

事，其中的节义情节耿耿于怀，听得懂，记得牢。七八岁起就熟读六经（诗、

书、礼、易、乐、春秋）并能背诵。

他常常自言自语地说：“人要是不能成为圣贤，哪能说自己有学问呢？”

十四岁时，得到一本《近思录》，这是朱熹先生的理学经典，他如获至宝，

孜孜不倦，一再通读，更坚定了要做一个有学问的人的信念。他还经常与他

的堂兄自庵一起研读，互相鼓励。正心，修性修身，不知不觉，潜心理学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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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生平著作很多，可惜尽皆遗失，只有一本手抄的理学名著《密证录》

尚存于他的从玄孙吴率祖那里，吴思温曾就这本书请教过大儒贺阳亨先生，

贺击节叹赏，说这是“理学正宗”。更可惜的是，吴率祖离开我们一两百多年

了。

古时读书人都是走的这条路：读书，求功名。1594年（万历22年甲午）

的春天，他通过了补弟子员（明清时的县学生员，秀才）；当年秋天通过乡试，

中了举人。吴思温并不以此为荣，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他的志向在于秉

持理学理念，家族伦理，正心，修性修身，将来服务社会，立言，立功、立

德。

所以后来几次参加科举会试都没有考中，也不怎么灰心气馁，每日仍是

日以继夜刻苦钻研，发奋自励，以致在心性和学业上大有长进。当时周边的

人看他循规蹈矩的斯文样子，笑他像个少女。也有与他一起读书求功名的许

多时尚人物都嘲笑他迂腐，唯独当时的大儒贺阳亨先生非常器重他，还有社

会名流王日葵先生赞叹他，“高品质的人！”



三



1614年（万历42年甲寅），吴思温被朝廷选中，任国子监属下的均州学

正（管教育的文官，正九品）。均州即今湖北省丹江口市，原址是在丹江口市

均县镇关门岩附近。原有的千年古均州因为修建丹江口大坝而淹没，永远沉

在了汉江丹江口水库河底。丹江口市是1983年8月19日经国务院批准，以

原均县为基础设置的县级市，位于鄂西北东部，汉江中上游、鄂豫两省交界

处，东临鄂北重镇襄阳市，西连十堰市，南接千里房县和神秘的神农架林区，

北交豫南南阳市，古有"三阳腹地"之称，闻名遐迩驰名天下的武当山坐落于

境内。均州从古及今以其重要的军事、经济位置，成为连接"三阳"、沟通华

中平原与鄂西北山区经济、军事、文化交流的必经通道。

思温甫一上任，大展身手，改当时的教育部门为“明伦堂”，铸造祭祀孔

夫子的祭器，修理官学机构-泮池[注2] ，修订教育方案和课程表，并且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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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学者必须以阐明圣贤典籍为宗旨，对于异端邪说必须坚决抵制。在均州为

官五年，当时当地的士人都被他的思想和精神所熏陶，一直把他称为“当代

的苏东坡先生”。

1619年（万历47年己未），由于在均州的治绩，朝廷任命他为云南顺州

（今丽江一带）牧。顺州系元朝置制， 有三路(相当于县镇）：丽江路、东宁

路、交阯。当时的云南边陲，地方酋长勾结山匪与官厅作乱，吴思温亲自前

往进行清剿，招安抚恤。有酋长给送来厚重的物质贿赂他，思温坚决不受，

作乱者只好降服并且退居北胜州（玉溪一带）。“北胜”一名的来历，蒙古忽

必烈从甘肃出兵，自北而来，到大渡河兵分三路进攻大理国，其中一路首先

占领永胜，以自北而来，首战取胜之意，取名 “北胜”。后来叛乱者听说北

胜州也在吴思温管辖的范围之内，也就偃旗息鼓，作鸟兽散。这样，顺州、

北胜州战火平息，民众安居乐业。

顺州一带的居民都属蛮夷凶悍没有开化的人，也从来没有什么学堂之类

的机构。思温一面平叛，一面开始学堂的建设。招纳民众入学，每年年底考

试，奖励前一二名以衣物，这样就渐渐化解了蛮夷之人不开化的愚昧状态。

思温在这个基础上组建了官学，很远地方的人慕名而至，自备川资自带行李

来此就学。

1621年（天启元年辛酉），通过考试，云南督学谢先生从顺州学员中选取

了6名秀才，这下子顺州声名大振，当地人入学读书蔚然成风。

1622年（天启2年壬戌），思温兼任广通县知县，当年广通地区也发生地

方叛乱，各酋长互相煽风点火，鼓动生变。思温大力征兵，击退叛乱，守住

城池，使广通地区得以安宁，民众得以休养生息。

1623年（天启3年癸亥）吴思温转任永宁（今瑞丽一带）郡守。永宁土

地都属于丽江，当时仅存一个有名无实的官署留在北胜州城。正要赴任，前

往视察永宁，突然接到上峰命令迅速恢复已被明末起义军占领的沾益州。沾

益州其实已沦弃二年了。吴思温欣然应命，单车前往，亲自抚慰各路官兵。

起先恢复各路交通驿站，次年亲自领兵督战，贼冦溃散，于是收复了沾益。

上台于是特地嘉奖他清廉干炼之政绩，并且把难以治理的地区，一概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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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吴思温去统辖，包括白井、黑井、琅井和楚雄、曲靖，还有姚州、宾川。

他的统治区域几乎遍及小半个云南。

1623年（崇祯5年壬申）吴思温被提升为寻甸郡守。十数年间，经心治

理了各个州郡，或捉拿盗贼，或革除各处弊政，或肃清失序的盐政，或防守

城池，整饬地方秩序，使得边境所治之处，无不宁谧。

在他的治理下，征集军饷禁止苛捐杂税，所以无论民众还是军队士兵莫

不帖服；在他的治理下，严格监督军饷，做到无一扣克，所以军士欢欣。尽

管一年之内，迁居数地，一身而兼各类庶务，事无巨细处理得雍容大度，井

井有条，游刃有余。

思温所到之处，必先修理文庙，崇重学校。公事之余还亲自给学校学生

授课，并且每日持之以恒，从来也不知疲倦。

自打思温担任甸郡郡守以来，处处访问民间疾苦，问寒问暖，对于那些

不利民众休养生息的弊政悉行革除，所以下属官吏没有不感到震慑的，民众

莫不感恩戴德。



四



由于明朝末年政治腐朽，官场腐败，民间造反烽火不断，云南东川地区

原来被镇压下去的造反军正准备重新起事，吴思温设法严加防御，使得敌人

不敢侵犯。全郡范围内，民众仍安居乐业，军队里将士、社会士人都服从管

教。人人都说这是最好的盛治时期。

吴思温的这些政绩被朝廷看在眼里，因而深受明廷器重。为了挽救日薄

西山的朱家王朝，崇祯帝左突右支，拆了东墙补西墙。云南刚刚治理平息，

广西烽火又起。于是又晋升吴思温为广西布政司参政，这可是思温入仕以来

最大的官职，拿现在的话说，是一省之长了。

史载，吴思温离开云南到广西上任的那天，“远近讴诵”，为其离开云南

所竖立的纪念碑比比皆是。这也是至今云南省省志、云南省博物馆都高悬他

的功德他的史迹资料的滥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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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吴思温学识渊博，识时知势，明朝末日即近，他何尝不历历在目，

心知肚明。况且当年他已七十高龄了呀。

尽管如此，温思仍然以七秩之身，走马上任。到达广西后仍然风裁峻厉，

刚正不阿，忠于职守，但最后还是落得个“上台惮之，同寅忌之”，也就是上

下不讨好。从这里我们也看到了明王朝腐朽的程度和即将崩溃的端倪，也就

是几年后（1644年），崇祯帝在北京梅山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就是明证。

终于，他向朝廷提交了退休魂归故里的辞呈，最后回到了湖北江夏。这

年，他70多岁。

1643年（崇祯16年），正逢张献忠侵犯湖北鄂州。赋闲于江夏的吴思温

闻讯，义不容辞，不顾退休归里七秩之身（76岁），亲自临城催促守城军士把

守城门，奋力抵抗，然而朱家王朝终究末路，寿终正寝的日子即将来临，不

堪一击的明军怎挡得住张献忠掠城侵地的锐利锋芒，最后兵不敌冦，城池失

守，吴思温最终被张献忠士兵杀害。【注3】

据黄冈县志载，吴思温殉难后，人们用芦席将他的尸首遮掩，尸首经三

月不曾腐变。

一代精英，从此殒灭，给后人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的事迹记在滇志及江夏县志中，记载在吴氏庆余堂的宗谱里。

谱载“公性敦厚恬淡寡营，从容乐道，造次弗离”，他的音容笑貌永远活

在吴氏宗族的后人的心里，也永远活在云南人的心里。

吴思温的从玄孙吴率祖在专辑中这样赞颂他：



“吾观邑乘及滇志所载，未尝不反覆咨嗟，幸前人芳躅垂留竹帛也！既

而考其行，实又叹其略焉。弗详取《密证录》读之，乃知公学达性天，其致

命大节尽有由来，而文章政绩皆其余事，顾书未广传，其疏漏曷怪焉。当异

学猖獗之日，正路荒莽，而公挺然以斯道为己任，力排其诬，非真有得于儒

先正统之学者，焉能若是乎？呜呼贤哉，盖与草庐先生前后辉映矣！”



黄冈知县合肥人戴昌言撰写《黄冈县志忠义传》（湖北省黄州府武昌府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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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县诸志同）用最简洁的文字为他写传：

“吴思温，字扬休，万历甲午举人（省志作江夏人万历乙卯举人）。由均

州学正擢云南顺州知州。苗蛮犯顺，抚循有方，累官广西布政使，致仕归寓

武昌，值献贼薄城，率兵守保安门，抗节而死，苇席裹尸数月不变。

其妾田氏、子诸生江英子妇游氏，两女俱投井死。”



五



吴思温的史迹，他的家国责任、济世情怀、担当精神、伦理人情，可圈

可点，可歌可泣。笔者也读了不少他姓的宗谱传记，像吴思温这样生在邾城

长在江夏，却被几千里外边陲人民纪念着的、史迹高挂在几千里外官方的博

物馆展览厅里，一个湖北省的历史人物却写入云南省的史志里的，还真没有

发现第二。

可以慰藉于他的宗族的是，他是英雄，他是圣贤，他是完人！他活在《吴

氏庆余堂宗谱》里，他活在云南边陲人的心里，他永垂不朽！



读完吴思温的家传和有关史志，笔者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是什么力量使得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在立言立功立德的人生道路上行走得

如此从容，如此功德圆满，而又被历史的尘埃所遮蔽呢？

这里首先要肯定的是无关政治正确。按上个世纪的主意识形态腔调，它

属于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封建王朝的卫道士，农民起义的镇压者，孔孟的

徒子徒孙……，二十一世纪以来即便人们不这样思想，但“正能量” 置若罔

闻，也不会将这样的人纳入宏大叙事国家叙事的范畴。

每个人是无法选择自己生活的时代朝代的，也无法选择在哪个时代朝代

该做些什么和不该做些什么。但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在于，你无论出于什么时

代朝代，甚至在我们当下的这个浮躁忙碌狂热的经济氛围下，中国人的济世

情怀，宗族伦理，精神担当，总是在那里默默地潜在的发挥其作用。吴思温

从小受祖父的伦理教育，接受程朱理学的熏陶，孜孜不倦地读理学经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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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何朝何代，不问君主是谁，他只知道伺奉亲友，他立志要做的是“圣贤”。

这是超然于时代朝代，超越于所谓宏大叙事的。他没有我们时代的那些慷慨

激昂的豪言壮语，甚至在他的“圣贤”的概念里，“圣贤”也是超然的，模糊

的，我们甚至把我不住“圣贤”的形而上所指。就是他所崇奉的“程朱理学”

也不是现在我们通常理解的程朱理学。他太不在乎那些朝廷加载他身上的披

挂了，什么“知州”、“郡守”、“牧”、“参政”，他只是按照他的理念行走，他

只做这些事：让民众安居乐业，休养生息，让民众有教养，学文化摆脱愚昧，

创造一个宁谧安全和平的生活环境。

令人遗憾的是，作为吴氏宗族的后人，我们离他太远了。我们恰恰是拾

其所弃。

譬如现在方兴未艾的各类氏族文化研究会，国际级别的，全国级别的，

全省级别，全市级别的，还有各地级别的，或几千人，或几百人，或几十人

一个研究会，研究什么？什么是姓氏文化？与会者、会员连最基本的古文阅

读能力都不具备，连最起码的读谱识谱能力都阙如，怎么研究？难道就是满

足于举办宏大的会场，沾沾于镜头、摄像头，津津于手持麦克风效现今台上

官员官腔十足的节奏发言露脸？排场，风头，照相，氏族文化搭台，乘机而

入的商业企业联谊，还有宴会，会费，大规模的氏族庆典、宗庙奠基庆典，

出刊物载这里转来哪里转去东拼西凑好的文字，……这些就是所谓文化研究

的全部内容。

遗憾的是，我们的宗亲如吴思温者，躺在宗谱里默默无闻几个世纪，他

的理念，信仰，学识、功德几百年过去没人研究没人理会，而舍近求远，舎

实就虚，画神仙鬼怪，不画马牛羊，乐道于神话人物（黄帝、炎帝），不去研

究自己家族变迁，热衷于摸不着边际的历史人物（如吴芮），热衷于学界不成

定论的传说（如“三让”）等等不一而足。我们深切地感到官场流弊正一步一

步向姓氏文化研究逼近，不可抗拒。

写下此文，正值吴思温诞生 450 年之际，后辈不恭不敬，谨此纪念先生

冥寿450年。

2016年初草于邾城 2017年夏修改于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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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吴氏庆余堂宗谱·吴氏庆余堂史志》载，吴思温撰的《方田公家传》

言其祖卒于万历庚申（１５８０年），“则温十四龄矣”，由此推知，吴思

温应生于１５６６年（嘉靖丙寅），卒于崇祯十六年（１６４３年），应享

年７７岁，谱书中有些记述不实。他自己写的传记，想必不会有错讹。

［注1］ 古时官学机构名称，门朝一个方向开，过一个桥才能入门拜孔子，

俗称“入泮”。

［注2］ 吴思温从广西退职归里，不知何年，无考。在鄂州休闲也不知几

个年头，谱书上只有模糊的70岁时任广西，不敢贸然推测，待考。

此处姑做此记。

参考资料 《吴氏庆余堂宗谱（壬辰版）第三卷》、《吴氏庆余堂史志》

《黄冈县志》《江夏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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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吉和他的老师王阳明



吴良吉是吴氏庆余堂东分吴贵的第七代传人。

吴良吉是吴氏庆余堂族谱首修编修。

吴良吉是著名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王阳明的弟子。

吴良吉是问津书院拓创者郭善甫的同学和挚友。

吴良吉是问津书院阳明心学的宣讲传授人。



在吴氏庆余堂宗谱里，记载着一个不可忽略的历史人物：吴氏庆余堂十世

吴良吉。

吴良吉，字仲修，号石梁。出身地新洲寨子湾。其准确的生卒年月不详，

笔者据有关资料推算，应该是明朝成化到万历年左右（吴思温给他写的传记

有“寿八十余”语），主要生活年代在成化年间。祖父吴角，父亲吴道濡。吴

道濡有 6 子：良吉、良翰、良信、良栋、良才、良器，良吉排行第一。他是

吴氏庆余堂东分吴贵的第七代传人。

宗谱载，吴良吉生有3子：吴潨、吴浩、吴浪。在现存可考的 《湖北省

志·儒林传》 、《黄冈县志．儒林传》 、《黄州府志》 、《问津院志》 、《黄

州府县志》 里均载有《吴良吉传》。

吴良吉是明中末江南一带的名儒，王阳明心学的传道者，私塾先生，隐

士，乡贤[注 1]。没有什么学位，“少补诸生”，充其量一个乡级秀才；上述传

记里均无出仕的记载，更无生名谥号。那么，这样一个普通的旧时士人怎么

会得到大思想家、哲学家王阳明的赞许，成为儒学名宿郭善甫的挚友，为当

时资政大夫户部尚书耿定向称颂，乃至中宪大夫黄州知府瞿汝稷为其立传立

墓碑祀乡贤，能在冠盖云集的史志里占有一席之地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 得从两个重量级的人物王阳明和郭善甫说起。



吴良吉是王阳明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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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1472年10月31日—1529年1月9日），汉族，幼名云，，名守

仁，字伯安，别号阳明。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今属宁波余姚）人，因曾筑室

于会稽山阳明洞，自号阳明子，学者称之为阳明先生，明代著名的思想家、

文学家、哲学家和军事家，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精通儒、道、释。弘治十

二年（1499 年）进士，历任刑部主事、贵州龙场驿丞、庐陵知县、右佥都御

史、南赣巡抚、两广总督等职，晚年官至南京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

因平定朱宸濠之乱而被封为新建伯，隆庆年间追赠新建侯。谥文成，故后人

又称王文成公。王阳明（心学集大成者）与孔子（儒学创始人）、孟子（儒学

集大成者）、朱熹（理学集大成者）并称为“孔、孟、朱、王”。王阳明的学

说思想王学（阳明学），是明代影响最大的哲学思想。其学术思想传至日本、

朝鲜半岛以及东南亚，集立德、立言、立功于一身，史称“三不朽”，成就冠

绝明一代。弟子极众，世称姚江学派。其文章博大昌达，行墨间有俊爽之气。

着有《王文成公全书》。

据《明史》纪传，王阳明天生有特殊的气质。他的母亲怀孕超过十四个

月才分娩。在他诞生之前，他的祖母梦见天神衣绯玉，云中鼓吹，抱一赤子，

从天而降，祖父遂为他取名为“云”，并给他居住的地方起名为“瑞云楼”。 5

岁仍不会说话，但已默记祖父所读过的书。有一高僧过其家，摸着他的头说

“好个孩儿”，可惜道破。祖父根据《论语·卫灵公》所云“知及之，仁不能

守之，虽得之，必失之”，为他改名为“守仁”，随后他就开口说话了。

12岁时，王阳明正式就读师塾。13岁，母亲郑氏去世，幼年失怙，但他

志存高远，心思不同常人。一次与塾师先生讨论何为天下最要紧之事，他认

为“科举并非第一等要紧事”，天下最要紧的是读书做一个圣贤的人。当时国

家朝政腐败，义军四起。正统年间，英宗被蒙古瓦剌部所俘，朝廷赔款求和。

这件事情在王阳明幼小的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他发誓一定要学好兵法，

为国效忠。15 岁时就屡次上书皇帝，献策平定农民起义，但未果。同年，他

出游居庸关、山海关一月之久，纵观塞外，那时就立下经略四方之志。

20 岁时，王阳明第一次参加乡试，中举，学业大有长进。但他越来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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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谈论军事，并且很会射箭。可是，22 岁时考进士不中， 25 岁参考，又不

中。他的状元父亲开导他说，此次不中，下次努力就能中了，但他笑道：“你

们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

弘治十二年（1499 年），28 岁的他参加礼部会试，因成绩出色，举南宫

第二人，赐二甲进士第七人，观政工部。

明武宗正德元年（1506 年）冬，宦官刘瑾擅政，并逮捕南京给事中御史

戴铣等二十余人。王阳明上疏论救，而触怒刘瑾，被杖四十，谪贬至贵州龙

场（贵阳西北七十里，修文县）当龙场驿栈驿丞。

在赴贵阳路途中，王阳明被刘瑾派人追杀，伪造跳水自尽躲过一劫，才

来到贵州龙场。 在这个时期，他对《大学》的中心思想有了新的领悟，认识

到“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写下了“教条示龙场

诸生”，史称“龙场悟道”。

正德五年（1510 年）初，王阳明谪戍期满，复官庐陵县（今江西吉安）

知县。八月，刘瑾被杨一清联合宦官张永设计除去。王阳明随即被召入京，

担任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

此后，他挥斥方遒，平定江西，平定宁王朱宸濠叛乱，功盖大明，却急

流勇退，称病以避免卷入更多的政治事端中。

王阳明于54岁时，辞官回乡讲学，在绍兴、余姚一带创建书院，宣讲“王

学”，并在天泉桥留心学四句教法：“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

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嘉靖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卯时（1529年1月9日8时）病逝于江西南安

府大庚县青龙港（今江西省大余县境内）舟中。临终之际，弟子问他有何遗

言，他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之所以花这么长的篇幅介绍王阳明，毫无附雅之意。读者注意到上述王

阳明生平中，“五十四岁时，辞官回乡讲学，在绍兴、余姚一带创建书院，宣

讲“王学”的情节，我们的主人公吴良吉，一个从小笃信好古的读书人，正

是在这个时期，听说王阳明先生在余姚讲解他的重要理论“良知”学说，变

卖了自己的家产，得到五两银子，协同其挚友同学郭善甫到王阳明余姚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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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求学。

良知理论是王阳明在继承思孟学派的“尽心”、“良知”和陆九渊的“心

即理”等学说的基础上，批判地吸收了朱熹那种超感性的先验范畴的“理”

为本体学说，创立的阳明心学。

阳明心学的内在结构是由“知行合一”和“致良知”构成的。王阳明以

心(良知)立言，又以良知释心，心(良知)就构成了理论的基石。在王阳明看来，

心是无所不包的。物、事、理、义、善、学等都在“吾心”之内，亦即是“心

即理”。但他又认为，“良知”是心之本体，是与生俱来的，先验的，普遍的

“知”。这种“知”是不待虑而知，不待学而能的本然，是“致良知”、为圣

的内在可能性。同时，他又强调“良知”是外在的社会伦理道德与内在的个

体心理欲求的统一(“天理之在人心”)，是与天地万物同体的。正是这个充塞

天地的“良知”(灵明)，才使“我”与万物(包括社会)无间隔地一气流通，融

为一体。 这就极大地强调了主体意识的能动性，高扬了人格精神的伟大，成

了“致良知”主体后天努力的内在要求。在这里，王阳明突破了朱熹那种“天

理”的绝对性，从而肯定了人欲的合理性。

毋庸置疑，心学是一门及其深奥的形而上理论，但王阳明的教学方法与

孔子一样，所谓教学，就是与学生一起辩论而达到共识的方法，不像我们今

天的教师满堂灌，填鸭。吴良吉当时也在自办的新洲问津书院讲学，对王阳

明的教学方法感同身受，有意仿效，其实他的性格也颇似王阳明，对学问总

爱穷根究底。

有一次，王阳明对郭善甫和吴良吉讲授“良知”理论。吴良吉说；“一致

良知更无功夫”。郭善甫说：“虽致良知必用功夫”。两个人在王阳明面前争得

面红耳赤，吴良吉的气色还很严厉，肃穆。王阳明最后同意吴良吉的认识，

并且对着他说：“你看见盘在杯子下面，所以认为盘能承载杯子；你看见桌子

在盘子的下面，所以认为桌子能承载盘子；你看见地面在桌子下面，所以认

为地面能承载桌子。”吴良吉领会了王阳明先生的教导，感动地流下眼泪，到

深夜还在琢磨钻研王先生白天对他的教诲。【注2】

这样，吴良吉在王阳明书院前后学习了三年多才回到新洲问津书院，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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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甫回到他的“也名馆”，继续招募学生传道讲学。

《传习录》是王阳明的弟子记录王阳明言行的著作，犹如《论语》孔子弟

子对孔子言行的记录，但关于“盘子、杯子、桌子……”这一对“良知”和

“致良知”诱导性对话内容不见于载，是一大憾事。

吴良吉有这样的一位知行合一，集立言、立德、立功于一身学问功绩双全

的老师，是一生大幸，他的实践就是书院讲学，传道，直至80高龄犹授徒不

辍，是吴氏庆余堂第一位名儒大师。



吴良吉是郭善甫的挚友和同学



郭庆，字善甫，号一坡，明成化年间人，吴良吉同时代的同学加挚友。

出生在离大岐山十多里村子，现新洲凤凰镇三屋村新寨湾。明代著名儒学大

师。

明正德二年乡试中举人。听说王阳明在浙江东南一带讲学，于是与同游

学的同学在黄冈的吴良吉徒步涉水前往求学。在学三年，勤奋努力，成为王

阳明的得意弟子。离开王阳明时，王阳明曾以一篇《送郭善甫归学》相送。

正德六年（1511 年）郭善甫被授予山东清平县知县。他为官清廉勤政，

受民爱戴。去官归里后，清平县官民为其建生祠【注3】祭祀他。

回到家乡后潜心著述，也喜好吟咏，与户部尚书麻城人耿定向、同学吴

良吉等在新洲问津书院讲学并担任书院管理之职。在任期曾聘请王阳明、湛

若水等名师来问津书院讲学布道。在书院传授王阳明创立的“阳明心学”理

论。

郭善甫继邹守益后进一步继承和发扬了“姚江学派”在问津书院的学术

地位。《王阳明全集》中载有“与郭善甫书”等文献。

明隆庆元年，郭善甫受黄州郡守孙光祖的礼聘，协助政府重修问津书院

和孔庙，还派人到山东曲阜孔庙塑孔夫子像运至新洲孔庙祭祀。

时任资政大夫的黄州耿定向撰文称郭善甫不愧理学，中宪大夫黄州知府

瞿汝稷曾给郭善甫的书屋题了“三楚儒宗”四个大字。郭善甫死后，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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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成为明清两朝文人学者朝圣礼拜之地。

明万历户部尚书大学者耿定向撰《郭善甫先生里表》曰：“岐南十里许。

有一坡郭公。仕为山东清平令。盖敦恂笃行人也。为举人时从文成王先生游

最久。文成念其笃实。尝延为馆师。其所提训者甚悉。具录文成集中……”

并将其表刻碑传世；《黄州府志》将郭善甫列入儒林传。 【注4】

20世纪初，著名学者熊十力先生撰《问津学会启》一文曰：“黄冈郭善甫

先生为阳明高弟。阳明尝延为其子师。而《明儒学案》不载，盖先生不务声

誉故也。”

吴良吉在明成化年间与郭善甫游学期间，打听到王阳明在浙江余姚一带

设书院讲学，得到这个消息，从小笃信好古的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欣喜万分，

吴良吉当即卖掉自家家产，同郭善甫一道投师王阳明 。一年后吴良吉回乡省

亲，不到一年又回到王阳明身边，与郭善甫前后在王阳明处学了3年，“昕夕

论辩”，乡里人都把他们看作是同门师兄，言谈举止无所顾忌，而吴郭在一起，

也是他们自己最大的乐趣。吴良吉后来回忆说：“良知之学，犹是宫墙外望而

已，归授生徒，岂乏师弟相长之乐？然而隐居则有之，未能以求其志也。郭

子居越，数载始归，得闻良知微旨，窥师道德升堂而入室矣。故阳明先生尝

谓吾，道在江汉间。盖郭子能承受薪传，犹孔门之唯一，贯程门之立雪三尺

也。今郭子令清平大能，以清惠着绩，可谓行义以达其道，不负师传者矣，

余爱之敬之。及解组归田，淡泊宁静，不屑屑一世权贵，惟是二三同志同门

之士相与周旋，阐发良知之学不倦，而阳明先生经略黄临，遂亲临郭子书屋，

是先生与郭子不独忘怀爵位，并忘形于师弟之间。盖郭子当先往见先生而不

往，先生可不必下临弟子居庐而竟来。此其心相关注在道德而不在形骸。郭

子因以自高者尊隆先生之道，即以尊隆先生也吁是，岂寻常所得窥其涯际也

哉？修以桑梓故人，昔所未闻于阳明者，今得奉教于郭子，则郭子尚存，不

啻阳明未死，岂非生平一大快事。”【注5】

这段话的大略意思是，郭善甫与我同为王阳明弟子，但对于“良知”理

论，善甫比我领悟得快、深刻，能承受“薪传”，而且善甫在山东清平的政绩

也是他实践“良知”理论的证明。“清惠着绩，可谓行义以达其道，不负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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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我对他是特别的“爱之敬之”。郭善甫解甲归田之后，淡泊宁静，不屑

于与当时不可一世的权贵交往。本来应该是学生去拜见老师的，郭善甫一心

传授阳明心学，顾不上去拜谒阳明老师，反倒是王阳明出差黄州专门亲临郭

善甫的书院会见他，这说明师弟的思想境界是相同的，那就是“忘怀爵位”“忘

形于师弟之间”，共同探讨研究学问的高尚道德和情操在支配着他们。后来阳

明先生离世，我失去了良师，幸而有郭善甫这样的益友，“郭子尚存，不啻于

阳明未死，岂非生平一大快事？”

由此可见吴良吉的自己的师兄的尊隆和出自内心的感佩和敬爱之情。



吴良吉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名宿



我们注意到，中国传统文化里有一种不同于西人的奇特现象，高官高爵

高资者（当下都称为“事业成功者”），普遍存在着文化寻租情结：附庸风雅，

搞艺术品收藏，读经，学佛，供养法师，甚至在世界维度内也不乏国家领导

人拜谒高僧大德，入庙烧香者，究其本，应不完全来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

书高”的文化本位，其实是一种虚假的文化本位。

吴良吉无爵无位，无资缺产，无名无份，一个乡间教书秀才，却得到众

多高师高官名宿的厚爱、尊隆、赞许、称道，如王阳明者，如郭善甫者，如

黄州知府瞿汝稷者，如户部尚书耿定向者，如督学胡卢山者，全凭他的道德

修持。今旧比照，使人顿生世风日下，乾坤颠倒之感慨。

这里讲一讲吴良吉的几个小故事，吴良吉的品行和为人庶几可见一斑。



1、 吴良吉自从王阳明那里求学回到故里之后，在问津书院，“日以讲学

为事，不问生产”，当时有个黄冈的督学叫胡卢山，以教育为己任，积极倡导

办学。一天，吴良吉、周龙山和吴楚（吴思温的生父）去拜见胡卢山，胡卢

山以特殊的礼节接待了他们。叙谈间，胡卢山偶尔用手指摸了摸吴良吉的脖

子，吴良吉马上反应说：“这是不敬。”胡卢山说：“这纯属偶然，不是不敬。”

吴良吉回应说：“要是您的至尊面前，这手肯放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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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卢山十分震惊。【注6】



2、 县里有个孟姓的父母官，对吴良吉特别器重和尊敬。每每请吴良吉

到县衙交谈，都要专门摆一张桌子与他相对而坐，十分恭敬和庄重。要是自

认为从吴良吉那里得到一点教益，还要特地起身拜谢。

有一次，孟县令向吴良吉报告了一件事，有向吴良吉咨询之意。

孟令说：”你们乡有一人命案，我昨天判决用贵乡二人抵命。”

良吉问道：“案情经过怎样？是怎样打死的？”

孟令说：“用石头打死的”。

良吉进一步问：“是一个人抛石头打死的，还是两人扛石头打死的？”

孟县令（立马觉悟到自己判错了，不该两人同时抵命）说：“领教了，明

白了”。于是就释放了其中一人。

那个被释放的人听说自己留有一命是吴良吉从中作成，紧忙追上去致谢，

吴良吉回头大声喝道：

“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注7】



3、麻城县的耿定向（字天台）、耿定力（字淑台）兄弟二人都是甲科进

士，官至户部尚书。

有一天耿氏兄弟二人来吴良吉住处访问。不料正遇暴雨，河水骤涨，不

能返回，就在良吉那里住了下来，吴良吉每天用粗饭淡菜供待他们。

日后耿定向回忆这件事，曾经调侃似地对人说：“吾平生为吴良吉的粗饭

淡菜所苦，然而不敢不吃饱啊。”

后来吴良吉与耿定向（当时任黄州知府）一起商量谋划修建问津书院。



以上几件小事，不似轰轰烈烈的英雄豪杰壮举，但足以看出吴良吉的道

德修持。既是同乡好友，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的督学就是摸了摸他的脖子，

竟然如此严肃地作出不满的反应，那里是“儒”，简直是“迂”。这在我们当

下看来，真是不可思议。然而，我们不要忘了当时的历史年代，那是一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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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有矩矱的时代，“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儒家的尊严和形象，对于一个儒

者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不像我们现在，什么法令规矩规定都有，没有人把他

当一回事，一切以权利和利益为导向，什么规矩都不成为规矩。

一个户部尚书，一个黄州知府（相当于现在的正部级、正厅级官员），

不幸被洪水所困，在朋友家里暂住，不说这么大的官，就是作朋友同乡看，

就现在人眼光，请都请不到，仅拿些粗饭淡菜对付，看上去也太不近人情了。

然而这正是吴良吉不阿不谀士人风骨所在，气节所存。

一个县令断错了案，吴良吉给与纠正，免了死刑的疑犯表示感激，他头

也不回，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不一而足，都是当下匪夷所思的事情。

黄冈知县合肥人戴昌这样评价吴良吉：“巍然而纯粹可亲，学者宗之。”

吴良吉死后，黄冈知县戴昌的儿子亲自为他制备棺敛，并为他立传。【注8】

吴氏庆余堂十三世吴思温这样描述他：

“气骨髭髯类阳明先生，拜其像犹懔然。博极群书字画古雅。临没，戒

其子生员曰：乡贤，世之滥觞，勿以我为也。后十余年，始以公论祀乡贤。

又十余年，天台耿公为文，述公及一坡先生之行实属，府公祖常熟瞿公汝稷

刻石，以表于里邑父母。茅公修志编于笃行，汇然未尽公之美也。耿公又编

其事于先正遗风 。”【注9】

黄州府志载：翰林院编修后学王曾厘撰文悼念，知府瞿汝稷为吴良吉立

墓碑祀乡贤【注10】。



吴良吉是吴氏庆余堂宗谱的首修



吴氏庆余堂定公支系宗谱于1560年（明朝嘉靖庚申39年）首次编修。

古人修谱不像如今科技发达时代这样简便，那是将每个谱页的文字用一张

半透明的薄纸反贴在木板上，再依字样在木头上用刀具镌刻，刻成的木板称

为刊板，一页一张刊板，尔后再用宣纸覆于刊板上，用印墨刷出谱页。后来

进步一些的改用活字。吴良吉首修的宗谱就是使用的刊板技术。

据吴良吉多年后为吴氏宗谱所写的序言所述，之前有过旧谱，但旧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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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的十分简略，是一时草草所为，并且是手书的，因为所记述的世系有些混

乱，也就废除了。

吴良吉少年时听说过一件事，说是早先年在左丞吴祖牺牲之后，有一和

尚来到邾城化乐寺到处求找旧宗谱。吴良吉听说此事连忙去拜访那位和尚，

原来是孙瓒埠的族人，于是向他求得了原来的手书旧谱。可是回来后一查看，

发现那上面所记录的十分简略，并且世系也有些紊乱，最后还是以吴文傅（吴

廷政长子）所录的名录作参考校正。

吴良吉在吴氏宗谱序言中写道，吴敬德的子孙年代太远不可记录，吴贵

（四世）以下都是他的后人，如今战乱逃散到各个县乡也没有记录。

吴良吉在县庠（县级官学学堂）时，曾遇饶州府人的一位吴愚坦先生，

吴良吉向他询问饶州府及其各县吴氏分布情况。吴愚坦说，都是出自汉代衡

山王吴芮，说吴氏庆余堂族人跟他们是一样的。吴良吉有些失望地说，吴芮

自吴王死后，吴国不存在了，吴芮只做了鄱阳令，后来才封的衡山王，在邾

城的后代繁衍完全不得而知。现今吴贤（怀远）的子孙在鄱阳的也不可考。

吴良吉在序言中写道，吴贤后辈的墓在旧邾城的也多遭毁坏。吴良吉曾

经按手书旧谱来编修， 因为总谱还未完成，却遇嘉靖 39 年发大水，江水猛

涨，飓风大作，吴良吉的庐室全部淹毁，所有的书籍连同尚未完成的刊板都

随水漂走，仅仅留下吴祖（国栋）的左丞庙图和墓地图刊板。【注11】

吴良吉是最早为吴氏庆余堂族人修谱的人，从他写的序言中我们看到，

尊祖，敬宗，睦族，固本溯源，慎终追远，他对宗族的发展一直念兹在兹，

历尽千辛万苦，从收集世系名录到组织刊板刻录，个中所费心血，无以言表。

这正是吴氏宗谱的滥觞，我族人永远纪念和感戴。



吴良吉的功德



旧时的士人，以“立言立德立功”为自己人生奋斗目标，吴良吉的最大

功绩，就在他协同黄州知府修建问津书院，在于他对王阳明心学的宣讲和传

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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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问津书院，现在各媒体包括百度词条都有记述，然而众说纷纭，莫

衷一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按“百度词条”： “书院始建于西汉年间。

距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它在历史上历朝历代确实发生过重修重建。但笔

者认为问津书院应该是由阳明心学的传播而具名和存在的，以往有过孔庙，

书院和孔庙是两个独立的建筑物，按百度词条“其陆王心学成为庙院讲学最

大门派。百年不衰。继承者有邹守益，郭庆，吴良吉，耿定力，耿定向，耿

定理等。【注】而湖北省志、黄冈县志、问津书院志里多处记载有吴良吉参与

（ “拓” ）修建记录，可惜被史志部门所忽略。至于馆藏精品,“孔子使子

路问津处”秦隶字碑，哪里是“隶书”字体，不伦不类，让人啼笑皆非，况

且孔子到过新洲与否，学界有强烈争议，任何史册上都找不到证据，草率结

论有违历史的真实，而且牵强附会的功利做派使历史研究的严肃性丧失殆尽。

当然，这不是本文话题，笔者拟于在适当的时候专题发议。

吴良吉著作，现存的仅有诗歌有《邵尧夫风孟津知黄冈》，散文集《居湖

集》、《序郭善甫先生出处迹》等，为他人写的传记以及宗谱序言均收录于《吴

氏庆余堂史志》中，其他的著述不可考。为见识吴良吉的文笔风格和志向，

谨将一篇比较完整《序郭善甫先生出处迹》附于后（标点符号是笔者加的）。



《序郭善甫先生出处》



忆昔与郭子游越，受学王阳明先生，昕夕论辨，故乡人较诸同门，更不

知有所忌讳，何乐如之。尔时以高堂垂白，维奉母命而不必久疏，定省未及

期年而告归于先生。良知之学，犹是宫墙外望而已，归授生徒，岂乏师弟相

长之乐？然而隐居则有之，未能以求其志也。郭子居越，数载始归，得闻良

知微旨，窥师道德升堂而入室矣。故阳明先生尝谓吾，道在江汉间。盖郭子

能承受薪传，犹孔门之唯一，贯程门之立雪三尺也。今郭子令清平大能，以

清惠着绩，可谓行义以达其道，不负师传者矣，余爱之敬之。及解组归田，

淡泊宁静，不屑屑一世权贵，惟是二三同志同门之士相与周旋，阐发良知之

学不倦，而阳明先生经略黄临，遂亲临郭子书屋，是先生与郭子不独忘怀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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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并忘形于师弟之间。盖郭子当先往见先生而不往，先生可不必下临弟子

居庐而竟来。此其心相关注在道德而不在形骸。郭子因以自高者尊隆先生之

道，即以尊隆先生也吁是，岂寻常所得窥其涯际也哉？修以桑梓故人，昔所

未闻于阳明者，今得奉教于郭子，则郭子尚存，不啻阳明未死，岂非生平一

大快事。更思天贞鹿门之遗志，尚赖吾子主持。今年当七十有三，飘然遐举，

虽同门之散处四方者，自不乏人，而吾黄巳矣。计郭子弃予三载，予犹幸得

以八十髦期，为吾子追述生平，取令嗣君一仲等所述行迹而较订之，更乐附

俚言于简末。



2017/7/29 汉口





参考资料

1、（明）王阳明《传习录》，花城出版社。

2、百度搜索，词条“王守仁”、“郭庆”。

3、《吴氏庆余堂史志》 2012年吴氏庆余堂编委会。

4、《明史·纪传》有关部分



注释：

【注1】 乡贤，品德,才学为乡人推崇敬重的人。 “乡贤”一词始于东汉，是

国家对有作为的官员，或有崇高威望、为社会做出重大贡献的社会贤

达，去世后予以表彰的荣誉称号。是对享有这一称号者人生价值的肯

定。迄于明清，各州县均建有乡贤祠，以供奉历代乡贤人物。因之，

形成一套完整的官方纪念、祭奠仪式。 作为封建中国的基石，乡贤（即

乡绅），曾承担了“皇权不下县”时代基层的管理职能。

【注2】 吴思温《石梁公家传》，《吴氏庆余堂史志》P129

【注3】 生祠：人未死为其修建的祠堂。

【注4】 件《黄冈县志·儒林传》上述资料据“百度搜索·词条”整理 。

【注5】 吴良吉《序郭善甫先生出处迹》，见《吴氏庆余堂史志》P128

【注6】 同【注2】 P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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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7】 同上

【注8】 同上P128

【注9】 同上P127

【注10】 翰林院编修王曾厘《吴良吉讲学传》，见《吴氏庆余堂史志》P128

【注11】 吴良吉《吴氏宗谱·原序》，见《吴氏庆余堂史志》P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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