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黄文庆：西岔河，沟沟坎坎都有故事（七首）

西岔河，沟沟坎坎都有故事（七首）

黄文庆

西岔河

一条南北走向的老街

傍着它的河水

是自西边的万山丛中流出来的

似乎一条街

也是自西边的万山丛中流出来的

西岔河的名字

在讲述着一簇房舍炊烟的

所源，和所自

关公庙

它已只是一个巨大的隐性存在

矗立在八旬老人付树民的回忆里

“它的形制、规模

远远地超出如今的佛兴寺

沿七八级石阶入内

人只在关帝像的脚边

一口大钟的外壁上

密密麻麻铸造着人的姓名

数十年前的浩劫中

神圮庙废

大钟的碎片分给

一户一片

为什么当时没有谁尽力阻挡

让西岔河沦为寻常巷陌”

付树民半天不语

年过花甲的许金东表情空茫

西岔河老街的一种巨大

正从老人的回忆里

渐淡渐远，最后撤出

有故事的故乡

四十几年前，第一次到佛坪

解放牌汽车走到西岔河

我看见一簇白墙黛瓦的房舍

误以为是到了佛坪县城

当我说出曾经的感觉

身边的索廷强说

他三十多年前初入佛坪

也以为西岔河是县城

西岔河就是这样

街上曾经有黄姓赵姓许姓的

大户人家

有店铺商号游医脚客

姓氏有些驳杂

到了西岔河我羡慕许金东

他有一位娶自新疆

家庭背景极其错综复杂

涉及父亲投诚涉及俄罗斯

涉及政治风云变幻的

大家闺秀的嫂嫂

许金东有一个

隐藏着太多故事的故乡

寨子坡

孙犁说，白洋淀有多少芦苇

谁也说不清

佛坪的万山里有多少的寨子

谁也说不清

在西岔河几面环水

石壁嶙峋陡峭的寨子坡

巨石叠叠垒垒的石门

高出栎树的枝梢

“当个土匪也不容易

当个草民容易吗？”

大风刮过

吹瘦了我们坐在寨顶

关于山河兴废的

几多感慨

三王庙

许金东指着西岔河之南

南极山的极高处

说那里有一座三王庙

庙小如箱子

却很精致

只是一个崇王拜圣的象征

我问是哪三王

他摇摇头

也许是尧舜禹

也许是释道儒

也许是福禄寿

也许是当地的

某某某大王

羞羞石及其他

在最为繁华的一极

相反的方向

都存在着另一极

是一群只有力气的苦命人

诙谐和想象让他们

不至于心里很苦

他们在荒山野岭上

找到了一处羞羞石

用弯刀尖尖磕出了石板（ ）

把某座山叫做沟子崖

荒野里并不只有荒野

每一沟，每一梁，每一埫

每一崖，每一个垭豁

三十三面开着野花花的草坡

和九十九条溪流

都有它们古老的传说

都有过泪水和哀叹

有过野棉花一样的爱情

你听听它们的名字吧

大野猪埫，一棵树，银子湾

摞摞石，天堂垭，鬼门坎

你去问那些草树

它们在风中，有的点头

有的一再摇头

黄文庆，诗人，现居佛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