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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雨后，四月的彭家沟湿漉漉的 只有草木发芽和一些迟花打开的声音 只有清凉的风吹过群山的声音 只有白云摩擦天空的声音 其实，只有寂静的声音 确实寂静，四月的雌鸟已经怀孕 有些在孵卵，有些在回忆春天的性福 昆虫们正在发育自己的口器 蝴蝶是沉默的，它们只是在柔风里 把自己的翅膀运送到远方 乡村记忆 到彭家沟，就是为了寻觅和延长 那片土地的记忆，当地酒老板尹树君 请了两位六七十岁的原村干部 给我们讲述，先讲猴子石的传说 再讲金鸡坪的故事，还带我们 去了蒿坪水库，参拜了石坎上的太白庙 说某处有两棵雌雄树，夜合昼分 后被一木匠断了孽根，就各自枯萎 还说某李氏，随红军去了遥远的岁月 归来已是白头。我们站在一些垭豁 或一群青山之上，谈论往事 乡间的记忆是混沌恍惚的，我们 听着听着，都有点无论魏晋 猴子石 明清时，宁陕西河那边的某郑姓人家 天天在场院边的木盆里洗脸 总能看见一只猴子的倒影 他知道这是吉兆，后人可能封侯 就他朝倒影的那一方打听 在向西近百里外的彭家沟南山顶 看见了一尊巨大的猴石 他即焚香跪拜，感恩天地神灵 年年如此，数年后其儿子成了军爷 郑氏便开始跋扈，乡人怨怼石猴 在其头顶堑了碓窝，日日月月击砸 次年，郑家军爷果然落草 那座猴子石，也被遗忘于荒山野岭 被葬于天风白云 蒿坪水库 上世纪中叶，佛坪集全县之力修蒿坪水库 为的是蓄起数十亩天水，越山绕岭 灌溉三教殿安子沟的几坡水田 水确实是通了，只是那水库那水渠里 生出了大堆大堆的蚌壳海螺 淘了一次又一次，淘不尽淘不急 后来，水库废了，水渠也废了 我们站在蒿坪水库的废墟上 草木葳蕤，野花明灭 老人还在惊异地说，怎么会生出 那么多蚌壳，那么多海螺 傥骆坊 彭家沟的尹树君去过了许多外地 带回了建筑师资格证，带回了 美丽的妻子田小青。一天他忽而记起 祖先曾在傥骆道上开过烧房 便在三教殿干起了酿酒的行当 他用的是祖传的秘粬 和傥骆道上的工艺 就命名自己的酒叫傥骆坊 我们去彭家沟，喝的就是他的酒 喝醉了，我击缶而歌—— 傥骆坊，傥骆坊 尹氏酿酒古道旁 古粬酒香仙人醉 高粱精魂日月长 彭家沟 当地的老者说 彭家沟自古没有一户姓彭的 你找遍彭家沟所有的墓碑 没有提到一个姓彭的 只因为彭家沟山野天高土厚 流传下两个得名的传说 一个是叫棚家沟，一户人插占为业 搭了草棚，升起了最早的炊烟 一个是叫盆家沟，那里曾有一户 做瓦盆的，后来混淆了彭和盆的读音 天哪，这天下的事谁能说清 这就叫苍茫，这就叫混沌 2021.4.27  黄文庆，退休教师，喜欢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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