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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眼睛更不好了，近处看不清，远处反到清晰一些 。像现在的记忆，眼前的事总是丢三落四的，越是以前的事反倒像刻在了脑子里了，想忘都忘不了，随着时间反而越发清晰。 每次一剥大蒜，就想起外婆说的那些话以及教我唱的童谣。我从小一直住在老街，是在外婆家长大，和所有的小孩一样，更何况还是长孙女，在外婆家我是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家里时常有客人，需要的蒜自然也就多。虽然我是女孩子，但从来是不让我做啥的，一天就是和街上的小伙伴疯玩，办锅锅席、躲猫猫、跳方、抓石子，披些床单或纱巾扮七仙女，还和男孩打仗、斗鸡、打面包打三塔……趁大人不注意一伙男孩女孩跑到后面官山上去偷苹果，或是从水巷子下去过河，到河对面山上美滋滋地折一把山桃花回来。晚上看大人还在厨房忙，不出去疯玩时总是在面前晃，挡手挡脚的，外婆就说：那你去剥蒜吧，可手指甲短，紧贴蒜身一那层纱就是急忙剥不干净，外婆就说:蒙住蒜身的那层白膜一定要剥干净，不然的话长大就手不巧，心里不灵醒，容易被蒙住。这时我就安安静静坐在小凳上慢慢一点点地剥。外婆怕一天马张扬飞的我耐不住性子，就给我说起了童谣“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背弯刀，一背背到天门口，开天门，摘石榴，石榴树下一堆鹅，嘎哩嘎哩喊公婆，公婆不吃油炒饭，要吃河里水鸭蛋，蛋蛋弹棉线，三岁女儿会擀面，擀得薄薄的，切得细细的，舀到碗里莲花转，吃到嘴里一根线，公一碗，婆一碗，案板底下藏半碗”；“马兰花呀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儿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等我也学会时，不知不觉就剥了一碗了。现在想想还真是，人的心不能象白白净净的蒜身一样被一些东西蒙住了，一旦蒙住了，心里就没有灵性了，抑或是被太多欲望和执念蒙住，心里也就不清不净了。 依稀还记得有一次和一伙小伙伴分两队玩打仗，对方追来疯跑时在下街绊倒了，好痛呃，爬在地上哭，几个街坊赶快扶我起来，抱着要送回去（外婆家在中街），我挣扎着哭闹，快到家门口时硬是溜下来又跑回去爬在原处，谁都不许碰我，就要等外婆来抱，外婆来了，抱起我一边拍一边说，“一个泥巴窝窝，里面藏的哥哥，哥哥出来买菜，里面藏的老太，老太出来烧香，里面藏的姑娘，姑娘出来梳头，里面藏的孙猴，孙猴出来搬石头，砸了孙猴三个脚指头，孙猴孙猴你莫哭，给你说个花媳妇”。外婆是裹了脚又放了脚的，我不知道她当时这样任着我性子惯我，还教我这样的童谣，是把我当成女孩还是男孩。也或是她们被裹了脚又放了脚，一辈子只围着锅灶，侍夫带子，是不是总希望后来的女子们活得跟她们不一样吧。
陈小芬，佛坪人，医务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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