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春山圣水》第八章：
合作社 从田光华老家回来，黄秋艳就一直想着，怎么才能把龙水泉的神水推销出去。首先，得有一个人，这个人聪明能干，而且有办企业或者开公司的经验。那么，谁能来做，让谁来做这事情呢。自己不可能出面来做，除非我辞职不干了。辞职显然是不行的。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个副局长，为当上这个副局长，自己也是牺牲了许多东西的。让田光华做，估计他没有那个能力。虽然他很聪明，但他的知识贮备不够，而且，他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种事。黄秋艳想，这事情最好是本地人来做，而且最好是那个山沟里的人。“你们那个沟里有在外面办企业的老板吧。”吃饭的时候，黄秋艳问田光华。“沟口的的田黑娃在纸纺坪有个砖厂，因为环境保护的问题，听说砖厂去年已经关闭了，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村中间有个王新民，在赵家沟开过一个石料厂，也是因为环境问题，石料厂现在也关闭了，他现在好像在承包一些工程，具体在哪里承包工程，我不清楚。”“那个王新民我认识。”黄秋艳说。有一次他们承包的工程有问题，我们计划局参与了问题的调查，我认识他的。““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们计划局在我们村有什么工程，需要一个人来做。““不是，我是想着你们沟里那神水，我想把它开发出来。““这你就不懂了。外面，你们那个小村子里有在外面工作的人吧。譬如说在外面打工混得比较好的，最好是在外面还开着公司的，有没有这样的人。““有到是有一个，只是不一定能找到他，即就是找到了，他也不一定会回来做这件事。““我有个弟弟，叫田光明，他在深圳，好像开了一家公司。““你弟弟，你有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结婚这几年了，应该有四年了吧。你怎么从来没有给我说过，你还有一个弟弟。是你亲弟弟吗。““当然是我亲弟弟，我弟田光明，比我小五岁，他二十年前离家出走。二十年里只回来过一次，啊，不对，是回来过二次。十年前他结婚的时候回来过，然后七八年前吧，他离婚的时候回来过。离婚那一次，还在我那里住过一个月。他当然是我亲弟弟。只是他经常不回家，说他是我弟弟也没有什么用。而且，你看，他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十年没有音信，现在也没有音信，我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那也应该告诉我，让我知道你有个弟弟。即就是他已经死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何况他还活着，一个大活人，你的弟弟，你有个弟弟，也不告诉我。““你不知道，在二十年前，他马上要高考了，却突然失踪。当时我没有在家里，正在外面打工，回来后听说的。当时，他的学习一直都是年级前五名，能考个好大学的，但他却突然跑了，你说奇怪不。而且，我回来后，听我妈妈说，我弟弟可能是去找我了。大家都还以为我弟弟在我那里呢。““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许多人年轻轻地就出去打工了。““你不知道，别人出去都和家里有联系，但他从来不和家里人联系，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是现在，也是这样，你说他这样的人，我怎么给你说。““不是有意见，你看，他走了十年，一点音信也没有。人们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了。然后，某一天，他又突然出现，他回来了。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回来了。我就对他说，我说你是不是被外星人劫持了，然后又放回来了。你就不能给家里写个信，或者打个电话什么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他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到时候我就回来了。““不知道。他第一次回来，好像很有钱。给我们县上那个中学还捐过钱，当时的声势还挺大的。第二次回来时，好像公司倒闭了。至于为什么，我没有问他。倒闭那回，他在我那里住过三个月，然后又走了。这又是好多年没有音信。你说这种弟弟，神出鬼没的，有和没有能有多大区别。如果我说有个弟弟，你会相信吗。““不论怎么说，他还是你弟弟。而且说不定他那一天突然回来了呢。“黄秋艳想，来去自如，神出鬼没的人，一般都是有点本事的人。也许，她这个小叔子田光明就是自己的最佳人选。田光明已经回来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哪里都没有去。山里人，晚上睡得早，早晨起来得也早。每天晚上九点的时候，父母都睡了，他也就睡了。早晨五点半，父母起床的时候，他也就醒了。醒来后，他会躺在床上半个小时，听窗外的鸟叫。六点钟，他准时起床。这个时候，父母早就起来了，父亲会去地里干农活，母亲在家里忙着做饭。田光明没事，就出门，沿着村子，也就是那个山沟，先去沟口。现在的沟口，立了一块大石，上面刻了斗大的三个字，冷水沟。他站在那里，仔细地看一下这三个用红色的油漆刷新不久的大字，然后再去那棵大麻柳树下。麻柳树上面也挂了一个绿色的牌子，上面写着树的名字、树的年龄以及树的生长及属性之类的文字。麻柳树下，用砖块围了起来。树下有许多燃放过的鞭炮、烧过的纸钱和香灰，树枝上缠着许多红色的布片。这棵树很大，在山沟里算是一棵神树。记得小时候，每年正月初一，父母都要带着田光明来这棵树下敬神。七点半，他沿沟向上，到龙水泉那里。九点半回去，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父亲也从地里回来了，然后一家人吃饭。山沟里有许多土特产，核桃、板栗、枣皮。有人来沟里收购这些土特产，但价钱都很低。有的人也把这些东西拉到县城去卖，价钱也只是高了一点点。沟里有许多果树，但品种陈旧，产量不高。果树也是东一片，西一片的，不成规模。冷水沟的村民，几乎每家都有几箱土蜜蜂，但收来的蜂蜜基本上都是自己吃，很少向外面出售。他在深圳的时候，在超市里买过所谓的土蜂蜜，每斤六十元，但和冷水沟里的土蜂蜜比较，那根本就算不上是蜂蜜。父亲说，外面有人来他们这里买蜂蜜，一般就是三十元钱一斤。田光明想，如果把山上的树都嫁接成板栗树，荒坡种上核桃树和枣皮树，并且都形成一定的规模，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养蜂，这养蜂也可以扩大规模，这沟里养蜂最多的是高水生家，也只是一百箱蜂，而且估计是技术上有点问题吧，产量也不高。这山沟里地广人稀，能养蜂的地方多，如果每家能养二百箱左右的蜜蜂，整个村里就会有四千箱左右的蜂蜜。然后，就是想办法把这些土特产卖到外地去，乡亲们的收入就会增加。不过，这就牵扯到市场的问题。这打开市场，需要宣传，需要广告，他在想，具体应该如何操作，才能把这些土特产卖出去。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田光明的头脑中一直有一个想法，挥之不去，那就是农场，或者合作社。是不是在村里办一个农场，或者一个合作社。这些事情自己一个人当然不行，需要村里人的配合，需要村镇干部的配合。“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田光华问田光明。显然，田光华以为弟弟只是回来看一下父母，然后就走了。“怎么不走了，我以为你只是回来看一下，又要走了。这不走了好。““不准备走了。“田光明说。”我在想，如何把我们那里的土特产卖到城市去。““卖到大城市去，像是上海呀深圳呀，那种大城市里去。“见到田光明，黄秋艳想，这兄弟两个长得太像了。然后，她发现，弟弟显得要老气一点，如果外人不知道，会以为哥哥是弟弟，弟弟是哥哥。“你不一定要卖蜂蜜、板栗和核桃，你们那里还有更好的东西。“黄秋艳说。“龙水泉那里，你知道吧。你肯定知道，那水可是神水。““我小时候也听人说过，但我不知道那水神奇在什么地方。“田光明说。“我和你哥结婚已经五年了，我们一直想要一个孩子。“黄秋艳看着田光华说。”但是，这五年来，我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但是，就在上周，我去医院了。医生说，我怀孕了。““才查出来，我想下次再检查一次，确定了后，再告诉你。““那恭喜你们了。“田光明说。”你怀孕和我们那里的龙水泉难道有关系。““应该是有关系。三个月前，你哥函授大学毕业，我们一起回你们老家那里，在那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我们去那个龙水泉了。在你哥不注意的时候，我喝了那泉水。““不会吧，真会这么灵验，真有这作用吗。过去我以为人们都是胡说哩。“田光华说。“不过，是不是有这种作用，还得有点科学依据，还得有一些实验验证。但我觉得，肯定是有这种作用的。如果没有这种作用，但总会有其它的作用，譬如说，喝了这水，可以使人变得更年轻，使人的精神更旺盛。““小时候，村里人也都这样说呢，有的人把这水说得非常神奇呢。”“我记得二十几年前，好像有外地人去我们那里，到龙水泉取水喝。说是可以治疗不孕不育症，但过一段时间后，人们就说那是迷信，而且有人把那水带到城市，在实验室进行过化验。最后的结果，说是水里也就是矿物质含量比其它地方的水多一点，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外地人去那里找泉水喝了。这化验的事，发生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当时虽然经常听村里人说，但我是不相信的。不过，这一回回来，我每天早上都会去那个龙水泉。有几个早晨，我看到有人在那个泉水边。而且那些人都不是我们村里人。我估计，在附近农村，还是有人相信，喝了那泉水，就可以治疗不孕不育症的。““肯定还是有人相信的。“田光华说，”过去我在外面给人修理水电的时候，有人知道我是冷水沟的人，就问我泉水的事。““是不是神水，现在不能确定，而且没有依据，只有传说，谁会信呢。““这事情我已经想了好长时间了，就是缺少一个人来做。现在你回来了，刚好可以做这个事情。“黄秋艳对田光明说。“就按你的想法，首先在你们村里，开办一个农业合作社。把村民组织起来，收集当地的土特产，把土特产卖到城市去，这是第一步。这第一步的工作肯定会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做起来不是太难。而且，现在各种媒体上都充斥着健康和养生方面的文章，像你们那里，那种原生态的环境，生产出的土特产，肯定符合城里人的胃口。所以，只要宣传的合适，这销售方面，应该没有问题。““这个我也想过，回来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这些事情。““这算是个生态农场。办这个生态农场，只是起步，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那个神水。这生态农场到处都有，就我们县上，已经有十五个这种生态农场类型的合作社，而且他们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经验。到时候，我可以让人带着你去参观一下，看一下他们都是怎么做的。但是，这个神水怎么卖，我也不知道。这神水，肯定不能在电视上做广告，只能用其它比较隐秘的办法。““我们可以把这水带到省城，化验一下。二十年前的技术和现在的技术没法比，也许现在的化验水平比过去高了，能查出不一样的东西。“田光明说。”我有个同学在省科学研究所工作，我可以找他帮忙。““那就先这样，你先去省城，找你同学，把这水再化验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后，你再准备弄那个合作社。“田光明也不知道那个同学的联系方式，他是听马立说的。他给马立打电话，找到了那个同学的联系方式。然后他就从龙水泉那里取了一瓶水，去了省城。在省城，他找到那个同学，由那个同学给他介绍了最好的化验室。化验室对水进行化验的，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博士。博士说，你先回去，有结果我通过邮箱通知你。三天后，博士打来电话，问田光明，水是从哪里取的。田光明说，就是自己村子后面的泉水。一周后，那个博士带着设备来到了冷水沟村。他对田光明说，他觉得那水质在变化，第一天的结果和第二天的结果不同，而其它的水一般都是比较稳定的。他说，一般情况下，一瓶水放在那里，如果过一段时间再看，只有水中的微生物会发生变化，而水中的矿物质是非常稳定的。但这瓶水却不一样，里面的矿物质也在发生变化。所以，他想到当地来看看，这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实验设备就放在田光明父母家里。他们先化验龙水泉那里的水，化验结果和田光明带到西安去的那水，结果又有不同。博士问田光明，水是不是从这里取的。田光明说，是呀，是我亲自取的，肯定没有问题。博士说，但是我们现在化验的结果，和你带到省城的那瓶水，结果又有不同。“那是不是说，这水中物质的变化和时间有关。你在省城化验的水，应该是从这里离开三天后才化验的，而现在化验的水，是我们刚取的。“他们取了门前小溪里的水，发现小溪里的水和龙水泉那里的水也有非常明显的区别。这小溪里的水也是从龙水泉流下来的，田光明家到那个龙水泉，也就二三里路的样子，这水流动二三里路，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和溪水流过的河道有关。博士说，溪水是在河道表面流动的，即就是河道上有什么特殊的物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冲刷和过滤，那种物质也不会对溪水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他们又取了流出沟口的溪水，发现流出沟口的溪水和一般的溪水没有什么差别。“这水装在瓶子里，放几天，水质会变化，而且每一天的变化都不一样。这水在河道里流动，经过五六里路后，变成了一般的水。这水有点奇怪。”博士说。“如果我们直接把设备搬到泉水边，我估计化验的结果还会不同。”为了验证他们的假设，他们把设备搬到了龙水泉旁边那个树林里。设备要用电。搬设备，建了一个简易的小房子，架设电线一共花了两天时间。结果真的不同，都是从龙水泉里取的水，但在泉水边检测的结果和在田光明家里检测的结果又有很大的不同。田光明把这水的故事，把这神水的传说对博士说了。博士说，这传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如果按照对这水化验的结果来看，这泉水边刚取出的水整体上是碱性的，对受孕是有影响的。但这碱性的水，还不能说明问题，主要是这水中含有一种成分，一种含锌的化合物。而锌正是分解睾丸激素所必需的矿物质。只是这种化合物不太稳定，流到小溪里后，就完全消失了。“这水里含有许多矿物质，美颜作用肯定也是有的。我看了这周围的石头，像是水泥凝结出的样子。这石头里面含有的元素和一般的石头不同，这石头里面的元素更多，成分比例更复杂。一周后，博士回去了。他带走了一些石头样本，说是回去化验一下。农业合作社也没有多大难度。村口大槐树旁边有一座二层的楼房，是他本家一个叔叔家的。叔叔一家人都住县城了，房子空着，他就租了过来，准备秋天的时候，贮存收购来的野果。冷水沟村也就二十几户人家，他给每一家都说了，家里收的果子都卖到他那里，他会给更高的价钱。他请教了村上会嫁接果树的几个老人，也和县上几个果树嫁接方面的专家进行了交流。在开春果树嫁接的季节，免费给村里所有农户的山林嫁接板栗树和核桃树。当然，这是一个大工程。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所以，他和村里的人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这果树嫁接，收购等一些出钱的事情，由他来做。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每一家都加入他的合作社，将来如果合作社发展壮大了，有了利益，大家平分。这种事，只要有利益，大家当然都愿意。在农村成立农业合作社，政府也是大力支持的。所以，不到一个月时间，冷水沟农业合作社的牌子，就挂在了他租的那个房子门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