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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茹:鸟的自由

 新用户1534Bpiv 2023-08-16 发布于陕西




鸟的自由

阴茹

周六中午,太阳有些蔫蔫的,有气无力眨着眼睛。
冬至后,天气渐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味道,是消毒水,还是病毒飞沫,似乎很难界定,与以往冬日霜冻后的清冽、刺骨不同,一种道不明辨不清的暧昧在四处弥漫。
商铺大多关闭,街道上也少有闲人,空空荡荡。脚步匆匆从人行道走过,内心忐忑,生怕遇到陌生人咳嗽。偏巧,路边一扇紧闭大门忽然打开一条缝,闪出一张警惕面孔,东张西望后又神秘关上,恢复死一般沉寂。我压压鼻翼,让口罩包裹更严,加快脚步,奔向江边。
从湿地公园沿着木栈道向西,一路少有路人。两边茅草一片焦黄衰败,东倒西歪露出一处处丑陋伤疤。也有地方疯狂徒长,长约一丈高,密不透风,严严实实包裹住栈道,让人由不得心生胆怯,只能加快脚步,逃也似离开这片有些狰狞乱草岗。
人少,水少,动物们并不少。
冬日的江河大多枯竭,裸露在外的河床满目疮痍,裂开一圈圈干枯底纹,如同一口大锅,锅底最深处约有两米,浅滩处甚至距离栈道不足一米高。平日被浑浊的河水遮挡,深不可测,生怕一不小心失足坠入水里,现在看来是笑话,这些浅坑估计跳下去水也不会到胸口。
隐隐绰绰有亮光闪烁,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似乎有波影晃动,浅浅一圈,波面上有三两只黑色的东西在缓缓游动。走的进了,才看清那是两只鸭子,羽毛丰满,胖乎乎,十分可爱,他们游走姿态几乎一模一样,连滑行转身角度频率都极为相似,令人忍俊不禁。
距离远的有灰鹤与白鹤,相距很远,笔直站在水洼处。颀长的颈部左右四顾,十分警觉,见周围没有动静,微微俯身,猛然从水里抓住一个闪着鳞光东西,估计是条不小心探出脑袋想看热闹的鱼儿被当做午餐,两口吞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灰鹤昂起头漠然看着远方。有风吹过,带动芦苇发出轻微沙沙声,那灰鹤被惊吓,倏忽抖动翅膀,未等我的手机镜头对准,一个背身冲入云霄,镜头里只留下一片灰色天际中或白或黑可疑光点。


走到桥闸处,一阵隆隆激流声让人驻足。汉江断流有一月左右时间,往日震耳欲聋的喧嚣难得安静闲适,彩虹桥没有波光粼粼的河水映衬,少几分妩媚,看惯浓妆艳抹,忽一日素颜出境,不免有些愣神,竟感觉怪怪,不知少了什么。
难道是上游开始放水,还不到冬灌时节,油菜和冬小麦也未见缺水迹象。虽然冬至后少雨,连续两周温暖如春,但早晚温差还是很大,霜气越来越重,所以下班后我基本不出门,对农事更是一无所知。
整座桥闸开了六七孔闸口,水势虽不如夏日那般滔天汹涌,但也能看见浊浪翻涌,如一只只泰迪上蹿下跳,倒也有趣。
从彩虹桥望向闸口,赫然发现逆着水流的方向有两只鸳鸯,一只羽毛艳丽,闪着绿色宝蓝色的荧光,而身边的那只毛色灰暗,体型略小,应该是雌鸟。我查过字典,鸳鸯多出双入对,雄鸟体型大,羽毛丰满,颜色漂亮,为鸳;雌鸟个头娇小,羽毛暗淡,为鸯。游动的时候,雌鸟被雄鸟紧紧揽在身侧,避免水流冲击,它们不知哪里来,是否越过闸口到这里越冬,或者只是在这里暂短停留,让人奇怪的是它们一直顺着闸道口横向游动,卿卿我我,走走停停,道不尽的缠绵,诉不完的钟情,根本不理睬傻傻站在桥上关注它们的目光。
也许这里的水温更合适鸟儿觅食,江面上居然有几只鸟儿一动不动,长久保持一个姿势,仿佛石化一般牢牢钉在水里。我奇怪,桥闸到桥下有几米落差,即使水流再小,日日冲刷,形成一层青苔,想必湿滑极了,这些鸟儿如何能气定神闲稳稳立着。
我仔细打量小鸟,因为一直保持站立的姿态,能看清楚。鸟儿身量不大,远看很像鸽子,白白的羽毛光泽油亮,颈部有一圈黑色,高贵端庄,神情颇为凝重。顺着它的目光望去,不远处还有一位同伴,他们是情侣还是伙伴,我一时不敢确定,个头差不多,羽毛颜色也极为相似,连站立的姿势也接近。和敏感的灰鹤不同,我注意观察,一分钟、二分种,三分种,整整五分钟过去,鸟儿几乎没有挪过位置,任凭水流在脚趾间划过,形成小小旋涡,它还是不动声色。他的同伴终于熬不住转过身,目光投向这边,鸟儿略略仰起头,脚趾换了一下,继续保持它的沉思模样。
我微微叹息一声,这样的对阵终究还是我主动放弃,毕竟占得久了,刚刚走热的身体感觉后背发凉,这种特殊时期,可千万不能感冒。
回家上网查过,这种鸟儿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黑嘴鸥,喜欢在湿地栖息,多生活在海边,是远航渔民的陪伴者,出现在汉江湿地公园,倒是少见。
当人类被流行疫情袭击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时,很羡慕鸟儿不会被病毒感染,可以随心所欲自由飞翔。

阴茹,四川乐山人。

现居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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