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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推荐 || 你说忧伤的浮标是银色的,它卡在天空的拐弯处

 广东诗人 2023-08-16 发布于广东


夜宿高山(组诗) /   吴乙一

取水途中

高山之上的黑,更迅猛、辽阔
同伴们燃起火堆
路遇的牛群已回到营地
一个挨紧一个
唯有风没有暗下来
将一堆巨石、一片潮湿
推向山沟。他们只是告诉我
草丛中能找到水
我停下脚步辨认方向
灌木低垂
刚刚踩出的路不见了踪迹
新月正从低处赶来
我等待黑夜降临在自己身上


风吹黑夜

风吹低矮的灌木、连绵的草甸
吹发电站测风塔
吹双门石,留下一道道伤痕
吹帐篷
野营灯摇摇晃晃
风吹……吹不开黑夜的黑
吹不远高山的高
头顶飞机轰鸣,由强渐弱
由弱渐强……
夜宿高山
与一颗星星的对视中
我的内心也被风声所包围


我看着大雾漫过全身

是洁白。是飞行的大海。是瀑布
在盆地堆积,聚集神的指令
把慈悲铺向村庄和田野
它向上攀升,越过一个山脊
将朝阳落在草甸上的声响带走
它还取下风的锋刃
不急不慢,将山谷填满
向另一个山脊奔跑,直至高山之巅
我看着它触碰我的嘴唇,四肢
仿佛流水漫过我全身
将我淹没
像洗干净一件即将呈献的祭品




仰望  /  川岳

一眼老井跌坐半壁残阳里,慢慢失血
跑出一群染红的蚂蚁趴在巨大的井口
冉冉漫过的光影,不慌不忙迁徙月色

蛙声作古寂成荒芜,听花和草枯竭的声音
沉重的水不再流动,填充的泥巴没了呼吸
勾机刨开的新土,翻出不少尘封的泪痕
偶尔一只鸟儿飞过,不敢低鸣
不远处,黑压压一片的稻草人
正逼近井口

等待,仰望一场坐以待毙的雨
淹没身体,和老井一起魂飞魄散
月色变软,成了流水




(外四首) /  冰斌 

他告诉我们,他建造了
一艘船——他离开。
船留在那里——我们没有
看见。他准点离开:
钟声敲过十下,月色有
荡漾之美——大海更大了
——我们看不见。我们
已经上床或者正准备上床。
多年以后,有人说起他。
我们陷入回忆:一艘船!
——它漂浮着但我们当它
是别的。


他们是木柴

他们是木柴。像词语整齐
行走在一首诗中。
他们说话——说出自己被
自已遮蔽的那一部分。
而他沉默着,不说也不听
——他消失了:这挺身
而出的逃离。他去了哪里?
“我们,都是无用的躯壳”
在另一个地方,他说出,
爱情也不能唤醒我们——
我们消耗我们自己。


十月:空旷的大地

十月:空旷的大地。月亮的
身躯——它像一盏路灯,
悬挂在树顶:那森林的屋檐。
月光,是一个医生,那个
救死扶伤的人。但这个月光
不是——或许,它是其它
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什么。
而我起身离开,走向十一月
——另一个月亮的身躯。
你们不会再看见我,因而,
你们是盲目:这蒙蔽的黑布,
在黑暗中挥舞。


我的看见里

我的看见里:一个少年。
他第一次乘船。他第一次
看见大海。他淹死在
大海里——他一生漂流着。
但这不是真的——他在
另一个港口上岸,寻找
一座城市并在那里生活:
一个隐身者。你们偶尔
看见他——当风吹过。
当风吹过,一棵树摇晃着
——他像风一样:奔跑。
而容颜渐老。


对峙

她给杯子注入水。杯子
在他眼里有了形状——
水的形状就是杯子的形状。
他不说话。透过轻烟,
杯子:一个女子的舞蹈。
过了一会儿。她喝下水。
她不说话——她喝水就是
说了。那些水还在仿佛
记忆:晃荡。他把目光
移向别处。杯子在他眼里
做了一个窝——他一眨眼
就碎了。



汉初的一个农民  /  秋野珺雪

他从三根树枝叉起的茅屋里
抬起了泥腿子。穿上狐狸皮短裤
就像今天咖啡馆的服务生那样
涉水过了河。作为第四个赶集人
他就是那一片荒地的王

诺大的市场,府丁,军士
还有秀才,他们各据一角
后来秀才画了一幢楼
农民把牛交给秀才,进楼了

当他赤身裸体出来时
是府丁拾着他的骨头,很多年后
那个流氓开始走村串巷
以卖狗肉之名,搞起了串连之实
农民的儿子,又从茅屋里
拆下木棍,抬起了泥腿子




你是一座城市的旁观者  /  覃可

突兀得如日中天。“农耕文明的高度
决定了楼宇的高度”,这鲜活的脉动
这奢华的盛宴,四处撒开的欲火和念想
偌大的营盘曾经的锻打和苦难……

忧伤所剩无几,煽情的部分绰绰有余
信仰的野蘑菇,从梦中的山冈旁逸斜出
风中的诺言在折返的空间消散

你说忧伤的浮标是银色的,它卡在天空的拐弯处
火焰的脊骨是立体的,它的舌尖舔了伤痂
人们在齐声赞颂这构筑之美,都市的名声
你其实混沌而低调,孤独地解读着盘口的语言
2015-9-20




句号  /  周娇南

这时哀乐猛然四起
晚霞知趣地隐退到天幕之后
风突然变的更凉 
早就该预示一些变化不是毫无来由
想必附近有些草木新近枯了
气息游离然后消失
或者一道灯草燃尽
孤火飘远,宇宙的无从之力把它吸走
这也是最后的声响,最末端的颂扬
离去的可能不甘,离去的可能跃腾
滞留的,你们要接着好好地行路
上一刻其喉管僵硬,血液凝固
脉搏哽止,思想坠地
最后的神情无非惊惶或者安然
奔腾的河最后断流
温热从而让路给永远的极寒
那消亡和送别之声啊,他人替其而发
孝子贤孙跪倒,香烛灼灼
锣鼓高鸣,麦霸哀嚎
土著的剧场搭起,乡邻涌来
相熟者也就再次演习自己日后的某场大戏
唢呐声起了又落下,落下还会扬起
此时静止的事物只有一件
是喜是悲,无从分辨
仿佛在总结一个高级灵长类的一生
是平凡还是伟大?
是美善或者俗陋?
人们爱之与否?恨之与否?
少有人会跟亡者所做过的功过纠缠
归入尘土的宿命一直不可改变
这样地打上一个震天的句号
附近的活人也就潜移默化地服从了自然之神的安排
20160418.20:51PM 



柔软之物  /  秋纹里

我是一个从土壤里出来的人
不适应城市的坚硬
比如马路,比如黄昏
我的柔软无处安放
更多的时候,它们是悬着的
在叶子上游荡,在花丛中徜徉

迷恋叶的单纯,正如迷恋季节本身
没有季节的人,从不会穿错衣裳
他们厚厚的盔甲,仿佛下一秒就是战争
有多少人丢弃了,有多少人拾取

站在街头,我看见风扫过地面
扫过叶子,扫过灰尘
扫过那些柔软之物
听不到回应
它们总是对时光守口如瓶
2016.4.12夜于深圳



罗马与埃及的浪漫  /  夏天a

在光耀背后
随着血 随着睡
那个时代  疯狂
到那个绚灿伟大的梦想
摔碎在爱里

阴谋和爱情一起上路
走到底 就咬到毒蛇

在温暖后死去
或许不带着痛
未完成才是永恒
断裂到现在

那一刻 那个女人
在血样的愤恕中
长成了妖饶 长成了冰冷



再次写到西江及其他  /  徐金丽

我已习惯在早晨将窗口推开
看西江是否还在绕过一方端砚之后
艺术地穿过羚羊峡口,迷失于宣纸之上
江面上起伏沉浮的帆影
能否再次逃过劫难回到岸边
找到固定的居所。昨夜的渔火 
栖息在风中的桅杆
等待下一个追赶大海的黑夜

这一刻,我在等江风漫过北岸
提起城市的精神
清空昨夜虚幻的梦境,从下一刻起
我开始对着窗口盘算一天的生计
在江边把一天的事情干完
------送小孩上学、跑菜市场
看股市、上班、供房子、听收破烂的吆喝
听大排档上的酒后胡话
说出城市生活的真相

我也看见西江的波浪
抄袭了长江的手法,让后浪推着前浪
推出浪花上愤世的诗人
只是总也找不到一种语境
适合城市的写作,只能让窗外的西江
把过去的水重新流过一遍
然后看江面泛滥昨天的渔歌

在我到来之前西江是别人的
之后就穿过历史来到我的现在
一直出没在我的身边
浇灌江岸上疯长的生活
只是在西江上游
散落在黄昏下的古屋已成故居
像这江水淤积的结石
藏在体内,无法排解
总在梦里让我疼痛




左岸听橹  /  阿牛哥

风,总会适时,从左岸的柳枝
泄露一些水纹,一些未曾讲完的红色
挂在枝头,多么熟悉的烛火
燃亮了一袭唐装,几段古筝
十面埋伏的湖面,蓝色深深
映照着天空奔跑的牛羊

弓成一艘船的渔夫,摇着橹
仿佛提着一枝笔,在水中
忽左忽右,一笔一画书写着旅程
一声鸟鸣,踏着水流,从远处
射来,陌生的浪子倒在竹排上
被流水抬进了虫声深处
手握一缕晨光,头枕着《桃花源记》
顺流而下的花瓣,肥了鲤鱼

水声如歌,越发嘹亮
扑通一声,偶遇巨石,梦被
甩落一米,惊起一群水鸟
飞溅的词语,落在荷叶之上
爱莲者,诉说着周公难解的梦

听,左岸又传来轻微的风
流水深处的秘密,被一支橹搅动
五千词语,散开又凝聚
诗词歌赋,净在流光之中
听,天籁咫尺,流水如笛
2016年4月18日于深圳大鹏



汨罗江·骚坛  /  一弦

骚人不知何往
徒留骚坛寂寞
看台空空
几只蚂蚁从容走过
凭栏望去
江水并不汹涌
一只水鸟的悲戚表情有些做作

骚人肯定没有羽化成仙
否则香炉怎会无香
什么忧国忧民
什么离骚天问
天庭容不得你胡言乱语

忽来一群访者。大学生模样
或坐或立,或歌或笑
或指点江山,或戏闹娇嗔
或望江沉吟,或搔首弄姿
最后聚集一处
指着骚坛的捐献名录
热烈讨论谁谁谁的捐款最多

2009年10月
一位男子望江而来,弃江而去


专 题

抗疫作品集


我为春天写首诗


诗家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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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诗人(gdsr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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