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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曲汉追逐民歌女

 察右中旗人故事 2023-08-18 发布于福建

本文作者:范天云


土默川民歌,俗称山曲儿。是山西的民歌和陕西的信天游与大草原的漫瀚调融合而成。从明清走西口唱起,历经五百多年长盛不衰,欣欣向荣。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无不喜闻乐见。田间地头,牧场河边;山谷沟梁,草原深处;红白喜庆,酒席宴请;文化大院,土朴清纯; 迎宾待客,抒发感情。体现了鲜明的地域特色,展现了无穷的艺术魅力。

对坝坝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
那就是咱们乃要命的二妹妹。
妹妹我在圪梁梁你在那个沟,
瞭见了妹子哇你要摆一摆手!
白天我墙头上盼你回家门,
夜晚我绣枕头扎手忘了疼。
炕头上放好鸳鸯一对对枕,
哥哥你回家暖一暖我的心!

在广阔的田野上,青年男女浪漫爱情的炽热渴盼,用美妙的声音来倾述对美好生活的呼唤。在劳动的休憩之中用歌声来表达对幸福婚姻的渴望。山曲对相恋爱情的表白,真挚感人。山曲必然会产生强大的生命力,自然会永远传承。

话说在大后山的义发泉,有一位才华出众、歌喉优美的好青年王俊毅,年方二十四,身高一米七。高中毕业名落孙山,总想出人头地。他们家祖孙三代,都是依老唯实的庄稼汉。祖上遗传清脆悦耳的好嗓子,能歌善舞是他们家的拿手好戏。王俊毅跨入高等学府没指望,回家修理地球又不甘心。

八十年代众多青年男女传唱山曲儿,心情愉悦地抒发着庄稼汉的喜怒哀乐。何不将乡亲们传唱的山曲儿修改润色,提炼加工,使这些耳熟能详的词句,更加生动形象好记易唱?

大青山石头乌拉河的水,
远路风尘我来眊妹妹你。
一对对绵羊并呀并排排走,
哥哥甚时候拉住妹妹的手?
想哥哥想得我心花花乱,
煮饺子下了一锅山药蛋。
想妹妹想得我手腕腕软,
拿起筷子哎呀端不起碗!

山曲儿优美动听的旋律,字正腔圆的语调,诙谐幽默的词句,灵动活泼的歌喉,深深感染了王俊毅的内心世界。他一开始背着人群低声吟咏,而后放开歌喉大声传唱。识字半箩筐名落孙山的穷秀才,唱山曲并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王俊毅记忆力强,嗓子圆润,山曲儿唱得委婉嘹亮。不长时间,他竟成为十里八村唱山曲儿的高手。有些人无事生非,纠集邻村上下的青年男女,来义发泉学田地比赛唱山曲。

山丹丹开花儿六瓣瓣红,
人世间谁留下个人爱人?
大出奇开花儿千层层红,
你抱我身子我护你的心!
头一回眊妹妹你呀不那个在,
你妈妈劈头盖脸打我两锅盖。
想你呀想你实个在在想你,
三天我没吃下一颗颗颗米。
茴子白卷心心十八(那个)层,
妹妹你爱不爱受苦(那个)人。
烟锅锅点灯哎呀它半炕炕明,
烧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你穷。
茅庵庵房房那还是土的炕炕,
烂大了个皮袄伙呀么伙盖上。

王俊毅的一曲《想亲亲》得到男女青年的羡慕喝彩,大家在一起交流高亢悠扬的山曲儿; 喜闻乐见的山曲儿,犹如莺飞燕啭,灵动活泼。形象生动的山曲儿,乡土淳朴,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好记易唱,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

想亲亲想得我浑身身软,腰背上没力胳膊腕腕酸。
想亲亲想得我浑身身烧,数九天想吃歪个大棉桃!
想亲亲想得我嘴里头干,半夜我喝了一碗酸捞饭。
想亲亲想得睡不着个觉,嘴唇上烤起一个灰燎泡。
想亲亲想得我迷了个窍,上茅房钻进了个山药窖。
想亲亲想得哎呀睡噎住,双手手把个猫儿紧抱住。
想亲亲想得哎呀好心慌,半夜梦游我碰见三只狼!
想你想你哎呀实想个你,三更天睡下我四更天起。
想你想你哎呀实想个你,泪蛋蛋掉地能和成个泥。
想你想你哎呀实想个你,泪蛋蛋就像那连阴阴雨。
想亲亲想得得了一场病,好了好不了哎呀没敢定。
刮了一场大风点一回灯,想得我好赖呀盼不到明。

王俊毅既有唱山曲儿的天赋,又能勤学苦练,他很快成为远近闻名的民歌手。在全旗的民歌大赛中被誉为“山曲王”。王俊毅摘取了民歌演唱的冠军,仰慕敬佩他的人越来越多。民歌大赛获得亚军的女婵娟马秀兰,对王俊毅是一见钟情。在颁奖当晚的庆功宴上,马秀兰紧挨着王俊毅。喝了三两白酒的王俊毅方脸微红,几位歌友窜掇他酒足饭饱,给众弟兄姐妹抖几句开心快乐的山曲儿,他拿过话筒抖开了信天游:

王:
人这一生到底能遇多少苦?
拼争奋斗谁也无法说清楚。
经历了一次次漫长的残酷,
心里头仍就是乃茫然无助!
只能看到伤心悲伤一幕幕,
人这一生活的糊里又糊涂。
人这一生到底遇到多少苦?
如同一座大山压着脊梁骨!
为生活迈向艰难的一步步,
谁不想成为人生的顶梁柱!
人这一生如同那层层迷雾,
看不尽虚伪赌不完赢和输!

王俊毅这首伤感山曲儿唱得激情满怀,唱出了人生现实的压力和艰难的奋斗。唱出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感人肺腑,道出了人生的艰难道路催人泪下。人生多少苦,谁能说清楚?

马:
抛闹黄土地春种秋天收,
汗珠摔八瓣拼争勤奋斗。
肩披日月星背负大地走,
老百姓挣钱艰难跋涉苦!
脊背佝偻疼体瘦满脸皱,
一斤菜籽它能榨几两油?
步履蹒跚走风霜染白头,
勒紧裤腰带奉献粮棉油。
爬田拾地干养育父与母,
儿女无情债压断脊梁骨!
田地里刨食全凭两只手,
苦命庄稼汉家庭顶梁柱!

马秀兰这首赞美庄稼汉的山曲儿,唱的是声音洪亮委婉动听。唱出了庄稼汉挣钱的艰难催人泪下,唱出了农村人耕作的苦累感人肺腑。庄稼汉种田养畜忙,何时拼争奔小康?

王:
细风风吹来柳梢梢摇,一想起小妹妹心就跳。
荞麦开花吆顶顶上白,想为朋友你慢慢地来。
高山上唱曲圈不住音,想起小妹妹收不住心。
干窑砖烧炕乃悠悠火,心里头爱得你不由我。

马:
俊毅哥放宽心乃多好,甚会想妹妹你就来眊。
心里头爱你我常想见,白开水填柴你烧得甜。
山丹丹开花儿满坡红,情哥哥到我家满院明。
你是块吸铁我是根针,咯楚楚就把乃身挨紧。


众歌友听了俊毅和秀兰对唱的山曲儿,非常开心热闹。她们哄笑着说:俊毅没媳妇,秀兰没丈夫。你们两个人能歌善舞唱得好,天配姻缘一对对。王俊毅是山曲王子,马秀兰是民歌皇后。俊毅喜笑着说:“漂亮美丽的马秀兰,她不嫌弃我是农村挖二垄的庄稼汉,我倒是愿意迎娶马秀兰。”

马秀兰羞红着俊脸悄声细语道:“王俊毅身体魁梧,歌声悠扬。我是农村女歌手,哪能配得上大名鼎鼎的山曲王。”

不料半道上杀出来个程咬金,参加山曲赛的刘铁柱,自告奋勇道:“既然俊毅哥愿意娶秀兰,秀兰又期盼嫁给俊毅。我给你们当媒人,今秋放下镰刀唱山曲,红火热闹娶媳妇!”

王:
鸽喽喽出窝哎一对对,咱二人相好哇一辈辈。
小妹妹好比乃一枝花,哥哥我是蜜蜂采花香。
一对对黄牛呀拉豌豆,二人相爱的路慢慢走。
刘兄弟说话哇太侃快,甚不甚相亲把父母拜!

马:
一对对鸳鸯一对对鹅,一对对眊眼眼瞭哥哥!
你看寸草芽芽寸草心,咱二人死活都一条心!
蜜蜂哎落在那花心上,我一心相爱在你身上。
一条蔓上结了两颗瓜,苍天把咱连在一搭搭。

刘:
我说两兄妹,一个非秀兰不娶,一个非俊毅不嫁。山曲王子追逐民歌皇后,我看宅姻缘是钢板上铆钢钉准能成。

拦羊的娃娃哎吆庄稼汉,唱起的山曲哎呀带点酸。
绿豆凉粉哎吆它醋调蒜,羊倌唱山曲儿他绕滩转。
鲜嫩的羊肉它短不了葱,唱山曲多少还得带点荤。
甜不过冰糖还有香水梨,酸甜可口才有点人情味!


全旗山曲儿大赛一结束,马秀兰就领着王俊毅,回到了布连河公社苏计沟。马魁英一看闺女领回一个身材魁梧英俊帅气的后生,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郭仙桃一边忙碌着烧水做饭,一边瞅端气宇轩昂的年轻人。马秀兰妩媚嬉笑着说:“他是义发泉学田地人,山曲儿大赛获得一等奖,我得了个亚军。他从义发泉送我回家,顺便来看一看二老爹娘。不知父母亲对俊毅有甚看法?不妨说出来让我听一听!”

父:
闺女你看对父母都喜欢,宅后生人俊歌甜福报宽。
当冠军就比你唱得委婉,王俊毅才艺相配马秀兰。
马:
父亲你见面就把俊毅夸,他们家可是穷得叮当响。
父母双亲在种地挺恓惶,两间乱寒窑彩礼没指望。
母:
青年男女找对象天配成,不管穷富都要靠苦打拼。
夫唱妇随两个人一条心,生儿育女度日月过光景。
王:
岳父母说得话牢记在胸,穷家庭苦命运奋力拼争。
过日子种地养畜伴歌声,夫妻俩奔向那锦绣前程。
马:
看起来父母相对准女婿,我还要立规矩敲打几句。
从今后孝敬父母尽全力,苦奋斗建功立业爱贤妻。
王:
一行行沙枣一排排柳,咱二人相好并摆摆走。
大青山高来黄河水深,我走到哪儿你随后跟。
好容易盼得你进了门,胜过那过大年迎喜神。
妹妹你是我的心头肉,哥哥爱你的心天生就。
马:
你第一次拉住我的手,就像揪住我的心头肉。
有心我想往你跟前凑,咋感觉我的脸这么厚?
想起第一回亲我的口,攥住了衣袖我浑身抖!
而今一把拉住你的手,勤劳致富永远跟你走!
王:
风高浪急你紧握我的手,
飞雪冰霜我为你档寒流。
蓝天白云你砍葵花的头,
土里刨食我为你收粮油!
马:
同看彩云深处大雁高飞,
共赏青山红叶落满枝头。
花前月下我们相伴携手,
风雨同舟你我共度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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