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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赏析 601 贾宝玉初试云雨

 伴读红楼 2023-08-20 发布于黑龙江

宝玉跟袭人“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授云雨之事”

宝玉的第一次性幻想。对象是秦可卿、薛宝钗、林黛玉,现实中跟他发生关系的是袭人。幻想跟真实是两极的,有时候你不太知道跟你发生关系的男子,想的是谁,很可能他想的是另外一个人,这种幻想与行为分离现象,很少有小说会直接碰触。《红楼梦》直截了当,不做任何伪装。

在现实世界中,宝玉决不会跟袭人说,我刚才幻想的对象是秦可卿、林黛玉、薛宝钗,袭人以为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她给自己宝玉偷试找一个借口。偷试两个字非常有意思。在青春期里的性,有时候是小儿女们之间在玩,这个偷试是作者最真实的写法,并没有责备之意。

宝玉所需要的女性角色袭人都扮演了。他给宝玉母性式的照顾、慰藉与保护,对他嘘寒问暖,对他的前途,他的一切呵护备至。宝玉的肉体、肉身,他在俗世真正给了的只有袭人,袭人对他来说,是完整女性的代表。宝玉跟袭人是一份俗缘。宝玉出家,袭人嫁给了蒋玉菡,蒋玉菡跟贾宝玉也有特殊的关系,所以最后花袭人跟蒋玉菡结婚,等于说,贾宝玉在这个世上跟女性的一段俗缘是花袭人,跟男性的俗缘就是蒋玉菡,后来这两个人结合,成为贾宝玉在世俗上两个俗缘的合而为一。他自己的佛身出家了,他的肉身、俗体,留在世上,由花袭人跟蒋玉菡完成他的俗缘。贾宝玉这个人有好多缘分,尤其是名字中有“玉”的,都不是普通的缘。

太虚幻境的神话之后,一转眼又回到现实,看到人世间的芸芸众生。贾宝玉初试云雨情。是第五回情和欲主题的延续。虽然篇幅不长,却意义重大。

作者将生命看成一个整体,情、欲、性不可分割,都是生命的一个部分。情爱酝酿了生命,生命来自于情爱,否定情与爱即是对生命的否定。当情爱受到压抑,不会熄灭。因此,对生命中的情和欲,不应该逃避或盲目打压,而应接受、尊重、理解,并使之升华。

作者提出了意淫一说,意淫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仅仅肉欲之爱,是肤浅、表层的,精神层面的爱是对情欲的提升。这种提升和生理的吸引、情爱兼备,才构成完整自然的生命。《红楼梦》描绘了不少性爱故事,但在书中绝没有占重要位置。作者更注重宝玉精神层面的情与爱。

在这段初试云雨情,作者也有意突出这在当时的社会关系中是被默认的,并未超越基本的道德底线。自从宝玉视袭人更自不同,袭人待宝玉也越发尽职了显然这段情爱与贾珍贾琏等人的欺男霸女、鸡鸣狗盗性质不同。

贾宝玉初识云雨情,是宝玉的性启蒙,属于成长的一部分。让袭人来当配合,反映了传统世家的常态,其实是合法合情的。传统社会里丫环属于家族的财产,他们没有法律地位,不能违抗组织的要求。在这个惯例下,袭人便相当于宝玉未娶亲之前,先放在她身边服侍的人。宝玉本来就很喜欢袭人。袭人的名字就是宝玉特别给她改的。于是她从花珍珠变成了花袭人。

当贾宝玉醒来,袭人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宝玉白天做梦梦遗了,等到没人的时候,贾宝玉就悄悄把梦里面的事说给袭人听,说到警幻所述云雨之情,羞得袭人掩面伏身而笑。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

《红楼梦》写的是18世纪的贵族家庭,那时候少爷和丫环这样是常事。贾府的规矩,少爷结婚以前都要放房中人,也就是所谓通房大丫头。贾宝玉和袭人做了一次性游戏,成为她俩关系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袭人成了王夫人的眼线,她也为个人利益,坚定的支持金玉良缘。

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梦中与秦可卿云雨。当他惊醒以后,袭人发现了宝玉梦遗,就故意问他。宝玉告诉她梦中情形,并要与袭人试做警幻所教的云雨之事。自此宝玉对袭人更加另眼相看,袭人对宝玉也更加尽职了。就在梦游太虚幻境的当天,贾宝玉便和袭人发生了性关系。贾宝玉第一次不是“意淫”而是真正的“淫”,作为概念性的故事,标志宝玉已经成人。

书中说袭人认为做这事不越礼其实并非如此。贾母与了宝玉是作丫环,准备作为宝玉妾的是晴雯,贾母认为袭人模样针线比不上晴雯,还是个没嘴的葫芦。他俩都是贾母屋里的丫环,晴雯的工资关系随着人走,在怡红院,而袭人的月利银子还在贾母那里发,可见贾母看中的不是袭人,而是晴雯。

贾宝玉初试云雨是小说情这个主题的真正开始。从此袭人自以为就是宝玉的人了,成了怡红院事实上的领班。听了宝玉向黛玉诉肺腑,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以为是地担心发生丑事。便向王夫人进言,成为王夫人的心腹,获得准姨娘的待遇。从此怡红院不断发生纠纷再无宁日晴雯毫无戒备之心,袭人却时时有意暗斗。袭人作了王夫人的眼线,贾宝玉和丫环之间的事情,哪怕是开个玩笑,王夫人知道。袭人以为贾宝玉娶薛宝钗比娶林黛玉对她有利,就支持金玉缘,处处褒钗贬黛。结果薛宝钗成婚以后,她却被撵出贾府,嫁给蒋玉菡。

这里直接讲出遗精的事情,袭人摸到了。宝玉涨红了脸。他是在秦可卿的卧房。宝玉捏了一下袭人的手,意思是说你不要说了。袭人脸羞红了,不再问了。袭人本来就比宝玉大许多,已经可以算是成年女子。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当众问,因为这毕竟是男女之间最私密的东西。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晚饭。

袭人趁嬷嬷媳妇丫头们都不在,袭人再次主动跟宝玉谈这件事情。宝玉先求袭好姐姐,千万不诉又细细地把梦中之事说给袭人听了。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强求袭人同做中云雨之事,袭人觉得并不越礼,遂跟宝玉偷试了,幸好没有人看见的。宝玉含羞央告袭人不要告诉别人。袭人也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又问他说: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

这种男孩和女孩私下也不会讲的话,《红楼梦》居然直接在讲。所以这本小说是最真实的,没有隐藏也没有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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