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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级高一新生语文自修课(3):《红烛》文本细读

 静轩居 2023-08-21 发布于四川
《红烛》诞生于1923年,为同名诗集《红烛》的序诗。全诗9节,分别围绕“红”“光”“烧”“泪”“流”“灰”“果”“因”等关键词而展开,既绘红烛之形色,又塑红烛之灵魂。

首节的五个短句,以当下的审美标准而言属于大白话,缺乏诗情画意。唯一的亮点,在于“吐”的行为。诗人永远也无法真正把心从嗓子眼中“吐”出来,“吐”不过是借一毫无道理的反常态要求,倾诉一位赤子对国家与时代的一份无比真挚的热爱之情。
23两节扣住“光”与“烧”而展开。“光”是“烧”之果,“烧”是“光”之因。诗人写红烛之光时,先用三个问句引发读者的思考:“是谁制的蜡——给你躯体?是谁点的火——点着灵魂?为何更须烧蜡成灰,然后才放光出?”再用“矛盾!冲突!”“不误,不误!”三个感叹句进行回答,最后以“这正是自然的方法”作结,强化因燃烧而发光的必然性与合理性。两节诗句中,“点着灵魂”的“谁”是诗意的着力点。不确指的“谁”当然既可以是诗人自身,也可以是时代和社会。从诗句本身的隐藏意义看,更应该是新文化的时代潮流和觉醒中的青春生命的结合体。

4节虽继续写“烧”,但视角转向“烧”的对象与结果。“烧破世人的梦,烧沸世人的血—— 也救出他们的灵魂,也捣破他们的监狱!”四个诗句中,前两句写现实,以“梦”之虚幻缥缈描绘世人对社会的非理性认知,以“烧沸”的期盼呈现世人普遍性的冷血;后两句写理想,以“救出”“捣破”写燃烧与光的价值和力量,以“监狱”揭示因思想、文化、精神的封闭而带来的人性的束缚和灵魂的囚禁。此节文字中的“红烛”显然具备了照彻昏暗、唤醒麻木的先驱者特征。这样的先驱者,为了“他们的灵魂”的救赎而心甘情愿地拆下自己的肋骨当火把。

5-7节属于诗意的第一个转折点,由奉献、牺牲的浪漫与豪迈,转向行为价值的终极追思。其中,第5节的三个短句,前两句“承上”,后一句“启下”,在一边“心火发光”一边“泪流开始”的矛盾中申诉“痛并思考着”的普适性价值。第6节的“匠人造了你,原是为烧的”,既赋予了红烛以牺牲的崇高与悲壮,又强化了红烛与生俱来的悲剧性角色定位;而“是残风来侵你的光芒,你烧得不稳时,才着急得流泪!”则又将“流泪”翻出了新意,凸显出红烛渴望更完美地燃烧的彻底奉献精神。第7节以“脂膏”代替了“泪”,直接点明烛泪对于人间的营养价值,宣告其“培出慰藉的花儿,结成快乐的果子”的巨大功用,使原本抽象的奉献与牺牲拥有了实实在在的成果。此三节诗句,欲扬先抑,让“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泪”不再具有任何的悲伤与凄凉,完全转换为一种迫不及待地完整性付出,转换为为了理想而甘愿献出一切的彻底牺牲精神,转换为足以滋养千秋万代的丰厚的物质养分和精神养料,转换为可以期待并切实拥有的慰藉和快乐。

8-9节为诗意的第二个转折点,此次转折的关键在于“灰心”。从红烛的主观意愿而言,其所有的付出并不希望带来自身的任何回报,但它渴望用自己的一腔热血肥沃中华的土地,为了这样的愿望,它竭尽全力地燃烧,努力发出最大的光亮。但现实的黑暗总是超过理想的光芒,沉沉暗夜之中,红烛所有的牺牲却并未催生出灿烂的光明,于是红烛只能拥有“流一滴泪,灰一分心”的悲凉结局。这样的结局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属于无法改变的命运悲剧,当社会不再拥有公平正义时,“创造光明”的美好动因,注定无法结出幸福快乐的果实,只能换来“灰心流泪”的苍凉落寞。

诗歌倘若就此作结,红烛便成了理想幻灭者的代表,这当然不是诗人的真正意愿,也不符合20世纪20年代初的中华文化表征。新文化的高潮虽已涌过,奋斗与创新的精气神却依旧存在于鼓荡着青春激情的新一代文人的灵魂中。在这一特定时代背景下,闻一多借助“红烛”这一意象传达出的就不会是面对厚重现实的无可奈何,而是直面惨淡人生和淋漓鲜血的勇气,是“不可为而为之”的坚毅。于是,诗歌再次走向振作,以“莫问收获,但问耕耘”的行动宣言,将现实人生的各种“灰心”毅然决然地抛诸脑后,只留下一颗执着的心,在理想与幻灭并存的大地上无怨无悔地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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