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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上海摄影师许捷在肯尼亚待了45天。 他也成为出境游开放后，第一波如愿看到动物大迁徙的人。许捷是80后，当过程序员、广告人，现在是一名环球旅行摄影师。因为常年留着大胡子，他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胡子捷森”。
近10年的时间里，他走过七大洲、五十国、三百城，拍下了10万多张精彩的照片，受到很多摄影爱好者的喜欢。他曾在2018、2019连续两年前往肯尼亚，可惜自2020年起因疫情中断，直到今年才终于又能故地重游。
阔别3年，他明显感觉到，或许是因为旅游业尚未完全复苏，草原上的车肉眼可见地比往常少了三分之一。但动物的世界一切如旧。狮子夫妻“度蜜月”，瞪羚宝宝打架，50万只火烈鸟漫天飞舞，成群结队的大象在乞力马扎罗雪山下漫步……非洲的野性和魅力，都被他用镜头一一记录。在很多人心中，非洲是旅行的终极梦想。而如果赶上了一年一度的动物大迁徙，有机会看到成千上万头角马、斑马、瞪羚过河的震撼场面，更将成为此生难忘的体验。但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奇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们和许捷聊了聊，怎样去对时候、选对地点，才能拍下绝美的画面？7月3日，我从上海出发。落地的一瞬间，真想说一句“好久不见。”之所以选择这个日期，当然是为了久违的动物大迁徙。每年的七、八、九月，是看动物迁徙的最佳时机。塞伦盖蒂草原进入旱季，数百万食草动物们为了寻找食物，会越过马拉河或沙河来到肯尼亚，开启浩浩荡荡的长途跋涉。迁徙的主要动物包括150万头角马、40万头斑马和50万头瞪羚。因为角马的数量最多，跑起来声势浩大，连带着整条河水都在沸腾，所以场面也最震撼，被称为“天国之渡”。只要是来看动物大迁徙的，没有人不想亲眼见证这一幕。我们每天早上6点出门，坐上吉普车。司机一路听着电台，关注角马的实时消息。一旦听到它们有移动的征兆了，四面八方的车都会赶往河边蹲守。动物迁徙分为4个步骤。首先是集结，在四面八方吃草的角马汇集在一起，等待领头马的命令。等部队召集得差不多了，它们会从草原深处开始向河边狂奔。正式过河前，领头的角马还要犹豫半天，做出一系列判断：水里有没有鳄鱼，对面有没有狮子，天气热不热，水温凉不凉，自己的心情好不好……最后一步才是过河。而角马又是一种胆小且“不太聪明”的动物，它可能试探来试探去，决定不过河了，那谁也没办法。有一天我们碰到的角马就格外纠结，在岸边来来回回跑。所有的车队都追着它们，在飞扬的尘土中逛了6遍草原，特别壮观，可惜最终也没等到它们过河。事实上，真正能看到角马过河的游客，每年只有不到10%。我在18、19年都见到了，今年没有，的确很遗憾。但动物迁徙不是一个瞬间的状态，而是一段漫长的过程，还有很多值得记录的画面。往常孤零零或是三五成群出现的动物们，以成千上万的规模聚集，在你面前奔腾而过，那种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经常有人问我，都已经去过两次了，这一次还会有新鲜感吗？其实，拍动物最大的魅力，就是永远不会有什么“固定机位”，它们总能带给你意外的惊喜。比如到了安博塞利国家公园，会尽量去拍大象和乞力马扎罗雪山的合影。到桑布鲁国家公园，肯定要拍草原上的细纹斑马。拍河马，我们希望能捕捉到它仰着头张开嘴打哈欠的画面。拍鸟类，则会定格它们展翅高飞的动作。再比如拍狮子和豹子，最好它们别像大猫一样正趴在地上睡觉，而是处于正在捕猎的状态，威风凛凛，眼神凶狠得快要滴血。但向往归向往，绝大多数情况下，你只能好奇地期待着，动物会将哪一面呈现给你。某个光线很好的黄昏，我们路过一群瞪羚，拿出设备开始拍摄。可能是突然受到了惊扰，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它们齐刷刷转过头来盯着我的镜头，留下了呆萌又灵性的一幕。我还拍到过两只小瞪羚在打架，这是它们同伴之间的一种游戏，也是将自己锻炼得更强壮的方法。大象也是我很爱的动物。这次我们看到了小象宝宝和妈妈的“贴贴”，特别温情。更罕见的是大象“度蜜月”。连当地司机都说，自己开了十几年车从来没遇到过，让我把照片发给他。在灌木丛找食物吃的长颈羚，浑身肌肉线条，一定是个运动健将。站在水牛背上“搭便车”的小鸟，把大型动物当成草原上的公交车甚至航空母舰。在肯尼亚还能看到《狮子王》里各种动物的原型。疣猪“彭彭”露着两个大獠牙，丑萌丑萌的。和动画片一样，“反派人物”秃鹫和猎狗总是混在一起，啃噬动物的尸体。我幻想中的那些属于非洲的色彩，原来都是真实的，在肯尼亚都可以找到。今年最大的惊喜是，我在博高利亚看到了50万只火烈鸟在天上盘旋飞舞的场景，极为震撼。火烈鸟颜色艳丽，扇动翅膀时如同火在燃烧，本就十分出片。它们飞向空中，还排列出了不同的层次，就像一条条履带，是我此前从未见过的奇景。在肯尼亚待了45天后，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草原给你最好的安排。
所以我常说，在这里，不是你能看到什么，而是非洲让你看到什么。很多人以为来非洲就是拍动物，其实不是的，肯尼亚的自然景色、当地的风土人情，也是很好的拍摄题材。我喜欢这里的日出日落。非洲草原上的树长得稀疏，往往方圆几百平米内只能看到一两棵，再配合上晨曦或日暮时分的太阳，一下子就有了孤独和原始的感觉。有一天的日落相当惊艳，天空像开了“天眼”一样只露出一道裂口，阳光洒落下来，美到大家失语，拍得忘了时间，差点错过闭园。其实肯尼亚旅行的限制比较多，为了保护人和动物的安全，我们晚上是不能离开酒店的。这时候如果星空很美，对摄影师来说反而是一件痛苦的事，因为我们无法出去拍摄，而在酒店又会受到灯光的影响。那天我住的房间门口正好有棵巨大的枯树，我觉得拍出来一定很有氛围，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怎么也睡不着。后来我还是决定试试看，就把房间里的浴巾、毛巾、衣服都拿了出来，遮住目力所及的所有光源，最终效果意外地不错。另外，这里的马赛人十分淳朴，遵循着游牧民族的传统生活方式。每当有游客前来，他们会跳欢迎舞蹈，教大家钻木取火，为我们展示了非洲文化的一个切面。作为中国人，一般就会回赠一些风油精，给当地的孩子带点玩具。上海的游客还会送大白兔奶糖作为礼物。回到上海已经一周了，我还是时常失眠，总会想起在肯尼亚那些精彩的画面。不知道明年再去，我能不能看到角马过河，还会遇到什么新的惊喜。非洲的魅力或许就在于，你永远不会有觉得自己“看够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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